白鹏飞,崔 佳,白 浩
(延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陕西 延安 716000)
中共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乡村振兴战略,主要在产业、生态、乡风、治理、生活5 个方面做了具体要求,在该战略的具体实施路径方面,会议提出了“七条路”,其中“必须重塑城乡关系,走城乡融合发展之路”是重中之重。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稳步推进和中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化,城乡融合发展也面临新的挑战,即中国现阶段基本国情的特征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城乡二元结构的影响。在此阶段,城市对社会各类资源的虹吸效应远高于乡村,直接导致了城乡发展不平衡与乡村发展不充分的问题。为解决这些问题,满足广大城乡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求,离不开乡村振兴,更离不开城乡融合。在中国经济从高速发展转变为高质量发展的现状下,城乡的高质量融合发展也要由追求融合速度转变为融合质量。
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对破解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和推进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方面有至关重要的作用。目前有关城乡融合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城乡融合发展的内涵、指标体系构建和评价方法以及实现路径等方面,并形成了相对丰富的研究。李源峰[1]梳理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城乡发展的历史进程,认为城乡融合是城市和农村二者的有机统一,是以要素融合为核心的具有差异化的融合。许彩玲等[2]基于马克思理论,认为城乡融合发展是在开放、公平和公正的环境中双向交融发展,不能只依赖于城市的带动。韩文龙等[3]认为现阶段城乡融合发展主要是处理好工农关系、农民与市民的关系以及城乡市场关系,最终目标是实现工农城乡发展的共享性和高质量。赵德起等[4]从中国整体以及30 个省市城乡融合发展的前提、动力和结果方面构建了指标体系,使用横纵向拉开档次法进行了测度,在中国城乡融合的空间分布和区域差异方面提出相关建议。刘荣增等[5]从经济发展动力、交通信息网络、生态承载能力和居民生活水平4 个方面选取21 个指标对全国区域内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综合水平进行分析,认为整体融合趋势向好。郭磊磊等[6]以主成分分析法从劳动力融合发展水平、资本融合发展水平和社会环境融合发展水平3 个方面对西南和西北地区进行了测定。薛金礼等[7]以河南省为例构建城乡融合指标体系,采用熵值法和灰色评价法分析,得出其融合水平不高、空间格局明显的特点。刘融融等[8]依据西北地区城乡融合发展的阶段特性,分样本进行了回归,发现经济总量、空间聚集、城乡往来和投资生产的提高可以促进城乡融合发展。从已有文献看,关于城乡高质量融合实现路径的研究并不多,仍需进行更深层次的探索。
陕西省作为西北地区综合经济实力的龙头,研究其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对引领推进西北地区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具有重要意义。基于此,本文在借鉴相关文献研究的基础上,构建陕西省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指标体系,研究其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水平,进而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
高质量发展的概念在中共十九大中首次提出,表明中国经济正在由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转变[9]。将高质量发展与城乡融合相结合就是要实现城乡之间“人的充分发展”和“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目标,具体要求是城乡之间信息互通和交通便利,在生态和环境承载力的约束下推动城乡经济的持续性融合发展以及提高社会公共服务水平,从而使城乡居民的生活水平和幸福感得到进一步提升。该测度是多方面的,在梳理相关文献后,发现相关研究的测度指标使用频次由高到低依次是经济融合、社会融合、人口融合、空间融合和生态融合。本研究从乡村振兴视角出发,分别从上述5 个方面选取16 个评价指标测度陕西省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水平,具体评价指标体系如表1 所示。
表1 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
本研究选用Cronbach’sα系数法测量该指标体系的内在信度,α系数一般介于0~1。若α∈[0.900,0.940],视作内在信度达到最好结果;若α∈[0.800,0.900),视作内在信度较理想;若α∈[0.700,0.790],视作内在信度可接受;若α<0.700,视作误差过大,需考虑重新设计。
将相关数据样本进行标准化处理后,利用SPSS统计软件对样本进行处理,结果如表2 所示。由表2可知,Cronbach’sα系数为0.826,介于0.800~0.900,说明上述评价指标体系的内在信度较理想,测评结果也具有较高的可靠性。
表2 信度系数统计
本研究使用较为准确、客观的熵值法对陕西省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进行指标权重和综合水平得分的计算,并对样本的二级指标进行基本回归分析,讨论其对融合水平的动态效应,在此基础上探究其发展趋势,提出相应政策建议。
1)由于不同指标的量纲、测度量级之间存在差异,需要对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具体公式如下。
式中,Xij为第i个评价对象第j项指标值,为该指标值经过无量纲化后的标准化取值。其中,i代表年份,i=1,2,…,m;j代表各项指标,j=1,2,3,…,n。
2)计算第j项指标下第i个评价对象指标值的比重(Pij):
3)计算第j项指标的熵值(Ej):
4)计算j项指标的权重(Wj):
5)计算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水平综合评价得分(Sj):
式中,Wj和Tij分别表示指标权重和标准化取值。S越大,意味着高质量融合发展综合水平越高。
将相关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后,利用SPSS统计软件分别以二级指标为解释变量,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水平为被解释变量进行基本回归分析。
本研究所使用的数据主要来源于《陕西省统计年鉴》(2006—2020 年),部分缺失数据根据国家统计局提供的基础数据整理计算得来,评价结果如下。
通过对2006—2020 年陕西省16 个指标的数据进行处理,得出这16 个指标的权重(表1),进而得出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水平以及5 个一级指标的得分情况,如表3 所示。由表3 可知,以2006 年城乡高质量融合水平得分为基期,截至2020 年底,陕西省城乡高质量融合水平得分由0.191 5 分增长到0.717 4分,说明总体融合水平在不断提升。其中,经济融合得分总体高于其他一级指标得分,而人口融合得分则明显低于其他指标。
表3 2006—2020 年陕西省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水平及一级指标得分情况 (单位:分)
图1 为陕西省2006—2020 年城乡高质量融合5 个一级指标的变化趋势,显示了2006—2019 年其总体融合水平在持续提升且增长速度在不断加快。其中,经济融合水平始终维持着较快的增长。人口融合水平虽处于上升趋势,但相比于其他4 个指标,增长较缓慢。空间融合、社会融合和生态融合总体也处于上升趋势。其中,生态融合水平在2010 年出现明显回落,可能是由于随着城市化建设的推进,其对生态环境的挤压不断加大,导致生态融合水平下降,该境况在2013 年陕西省发布《陕西省大气污染防治条例》后,开展并采取了一系列环境保护工作和措施,生态融合得以向好发展。此外,从2019 年开始,受全球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持续影响,城乡高质量融合水平的上升趋势有明显回落,在生产、消费和贸易等因素的不确定性下,经济融合水平和生态融合水平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
图1 一级指标变化趋势
为进一步探究各二级指标对总体发展水平的动态影响,对其分别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4 所示。
表4 各二级指标基本回归分析结果
就经济融合而言,城乡居民人均消费支出比、城乡居民人均收入比、科研支出占财政支出比重和非农产业与农业产值比每变化一个单位,城乡高质量融合在总体上分别提高0.197、1.461、0.130、4.091 个单位。而城乡固定资产投资比总体的边际效应为-7.020,显示了二者处于负相关关系,主要原因是财政支出的总额有限,投入乡村和投入城市是存量分配关系,抑制了城乡高质量融合。
在社会融合的角度,互联网普及率和城乡居民医疗保健支出比每变化一个单位,城乡高质量融合分别提高6.086 个和3.129 个单位。但教育支出占财政支出比重的边际效应为-0.325,说明了单纯提高教育支出的比重更多体现在缩小城乡教育差距的改善作用而非促进作用,对社会融合甚至会起到副作用,也不利于城乡高质量融合。
在人口融合方面,城市人口密度的总体边际效应为-1.228,显示了过高的城市人口密度对于城乡高质量融合进程没有明显帮助,甚至可能在多数情况下呈现抑制作用。在城镇和乡村人口比方面,二者呈高度显著正相关关系,意味着城乡之间人口要素的合理流动带动了城乡之间劳动资源和生产力布局的优化配置,符合促进城乡高质量融合的基本逻辑。
对空间融合而言,交通网密度、旅客周转总量、建成区面积3 个自变量均与城乡高质量融合呈显著正相关关系,边际效应分别为1.798、1.952、5.528。其中建成区面积的边际效应明显高于其他二者,说明了乡村人口转移至城市在空间方面具有更高的影响力。
在生态融合方面,3 个自变量依然与城乡高质量融合呈显著正相关关系,其中环保支出占财政支出比重的边际效应最小,说明单纯提高某一项财政支出很难实现城乡高质量融合的促进作用。而生产总值能耗和二氧化硫排放量的边际效应分别高达7.072 和3.139,说明了城乡高质量融合的促进在目前形式下是以消耗大量能源、污染环境为代价,即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的现状是在牺牲农村生态环境,这与提高人们生活水平的初衷是相悖的。
依据本研究的实证结果和具体分析,可以看出陕西省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水平总体趋势向好,经济融合发展得分最高,人口融合发展得分偏低,空间和生态融合发展较为均衡。其中,城乡固定资产投资比、城镇和乡村人口比以及生产总值能耗对城乡高质量融合影响更显著。为进一步推动陕西省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的动力取决于经济发展的高贡献,根据本文总体评价结果分析,要提高城乡经济发展水平,一方面,要促进经济要素流动和优化配置,改变重城轻乡的政府转移支付,完善财政补贴在城乡各类要素上的合理配置,撬动更多社会资金投入农业和农村。同时,在兼顾城乡科研投入公平的前提下,侧重乡村科技的发展。另一方面,根据区域资源禀赋的不同,确定更合适的农业发展方向,注重培育特色农业,从各方面开发和拓展农业功能多样性,促进产业互动。鼓励民营企业的进入,打造集产业、文化、旅游、社区功能为一体的可持续发展平台[10]。
鉴于单纯提高某一项财政支出很难实现城乡高质量融合的促进作用。对于城乡高质量融合的社会融合方面,单纯投入资金支持在数据分析上显示为负面效果,因此通过城市的市场带动能力促进乡村经济与城市经济的互补性和要素平等交换可能更具可行性。完善乡村治理能力和管理水平,进一步放权经济活动,发展多种形式适度规模经营,引进多样化生产配套和成熟管理体系,使得乡村经济能够配合城市区域发展并且二者形成互补。从社会服务的角度看,二者主要差距的核心原因还是体现在巨大的经济差距和社会管理能力,通过二者经济和管理能力的结合,使得城市良好的社会服务、医疗、教育资源可以更好地引入乡村,有效缩小城乡社会服务差距。
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离不开城乡人口要素的双向互益性流动,使城乡人口能够在“生存、生活、发展”方面自愿迁徙和融入。这种双向流动不只是简单的户籍变动或空间转移,更代表着职业的变换与持续的生存和发展。从本文的实证评价结果来看,人口双向流动对陕西省城乡经济、社会和空间、生态融合等方面所衍生的推拉力均呈现不同程度的响应,而陕西省的地域发展水平参差不齐,要避免“大水漫灌”式的发展方法,选择有目标、有取舍的发展。如可依托于城乡区域的比较优势,完善人口离、返乡的一系列生存和发展的保障体系,解决其内生性市民化和返乡流动再社会化问题,而对于内生发展极缓、“空心化”严重的乡镇,可采取收缩式发展策略,以强化对人口的吸引力和承载力。
城乡空间融合可以借助关中城市群的辐射带动作用,通过对城市群的依托和产业布局的途径,加快周围新型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进程,实现城乡空间融合由核心不断向外围延伸。其次,不断完善交通运输体系,以主要轨道交通、干线公路和乡村道路等交通运营网为骨干,拓宽城市-乡村道路的广度和深度,统筹推进城乡交通衔接布局,提高空间融合的连接性与贯通性。再者,兼顾城乡基础设施一体化的规范建设,积极推动城乡基础设施的交叉延伸,并建立设施管理与维护的一体化机制。通过完善综合交通网和基础设施体系,进一步促进城乡之间要素的双向流动,促进形成出行便捷、舒适宜居的城市市区和乡村社区。
生态融合方面的测度包括环保支出占财政支出的比重、生产总值能耗和二氧化硫排放量,根据本文的评价结果分析,虽然生态融合总体上与陕西省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呈正相关,但生产总值能耗过高意味着目前的发展是基于牺牲生态环境实现的。因此,要确立正确的城乡生态融合价值目标,只有乡村生态环境能被充分考虑的情况下,高质量融合发展才具有积极意义[11]。同时,在发挥城乡之间各自的生态优势时,多注重协调平衡、对自然环境的影响等,如政府可进一步加大对生态保护的财政补贴,并完善对城市工业污染和乡村卫生问题等方面的监督和管理制度,以及增加对技术、人才等要素的投入,以提高能源转化效率。妥善处理城乡生产生活中出现的能源和环境污染问题,充分发挥农业景观功能,实现城乡生态环境绿色融合,推动陕西省城乡高质量融合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