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洁,安新军,李秀峰
(1.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 领导力研究中心,北京 102488;2.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工业和信息化厅办公室,新疆 乌鲁木齐 830000;3.北京师范大学,北京 100875)
2020年是我国决战决胜脱贫攻坚的收官之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决战决胜脱贫攻坚座谈会上指出,我国要探索建立健康扶贫长效机制,这是在脱贫攻坚战取得胜利之后,继续推进乡村振兴战略的可持续发展动力。基层领导力在打赢脱贫攻坚战和建立扶贫长效机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农村发展与摆脱贫困的关键在于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班子[1]。人民论坛调研表明,贫困地区发展最缺的就是优秀的干部与人才[2]。因此,为了弥补贫困地区基层领导力的不足,2015年中共中央组织部、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国务院扶贫开发领导小组办公室联合发布《关于做好选派机关优秀干部到村任第一书记工作的通知》(组通字〔2015〕24号),直接向扶贫一线注入领导力。2018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进一步强调,“建立选派第一书记的长效机制,全面向贫困村、软弱涣散村和集体经济薄弱村党组织派出第一书记”。学术界有观点指出,“第一书记”扶贫的本质是以增加基层领导力资源供给为突破口,实现农村公共事务的“良治”,是应对当前农村基层领导力供给不足的有力举措[3]83,通过领导力的直接注入和间接开发,驻村“第一书记”不仅在当前脱贫攻坚任务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在未来也是联结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的可持续发展力量[4]。
虽然驻村“第一书记”在扶贫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但实践成效不一,在大多数地区取得良好成效的同时,也暴露出一些问题。据近几年媒体报道:2018年河南省濮阳市有8名“第一书记”因无法坚守岗位、作风不实被召回;2019年11月,陕西省汉中市有4名“第一书记”因失职失责受到政务处分,这些不称职的驻村“第一书记”都未能在扶贫工作中发挥领导作用。
为何同样的制度带来不同的结果?回顾既有研究发现,驻村“第一书记”扶贫成效的影响因素集中在四个方面:一是资源支持,包括本地政府的资金与项目扶持[3]86、上级政府目标权责的匹配度、原单位资源[5]以及权力资源[6]等;二是任务主体之间的关系,如村干部、村民和乡镇干部的配合程度[7-8]和“第一书记”在扶贫工作中的个体融入度[9];三是对驻村“第一书记”的管理措施,如考核激励管理[10]、选拔方式以及基本生活和工作保障[11];四是个人素质和能力,有研究提出驻村“第一书记”存在自身素质不高[12]、关注短期利益[13]等问题,也有研究描述了其应具备的理想化素质与能力[14]。
由此可见,驻村“第一书记”扶贫成效的个体影响因素值得关注,但已有研究忽视了领导力这一重要视角,仅有王亚华和舒全峰的一篇研究从公共领导力的角度关注扶贫,但并未深入到个体层面,既有研究缺乏对“第一书记”脱贫攻坚作用过程的微观考察。基于实践需要与文献缺口,本文提出并探索以下研究问题:脱贫攻坚过程中,驻村“第一书记”应具备怎样的领导力?
本研究的理论框架借鉴经验主义学派的逻辑思路来构建。经验主义学派的研究有两种逻辑思路:一是无既定理论做指引,通过实践调查进行理论归纳,提出一个创新性理论;二是立足已有理论或经理论演绎提出一个理论框架,基于此对样本案例进行分析,所得结论对比原理论框架展开讨论[15]。本研究将二者结合,借鉴公共领域中的成熟领导力理论视角,挖掘可能的领导力要素作为理论指引,基于案例探索性提出脱贫攻坚中驻村“第一书记”的领导力要素。
领导力理论发展至今有多种类型,某些在公共领域也得以采用,主要有以下四种。
第一种是交易型领导力,该理论认为领导者与下属处于交换关系中,领导者界定下属的角色、设定目标,并为其提供资源,典型行为包括:(1)权变性奖励:根据目标完成情况奖励下属;(2)积极的例外管理:注重监控绩效避免出错;(3)消极的例外管理:对过错行为进行惩罚[16]。
第二种是变革型领导力,变革型领导者以组织愿景和使命激励下属,关注下属自身的信念与价值实现,帮助下属提高能力与努力程度,包括四个维度:(1)领导者魅力:表现出自信和自尊,为下属树立良好榜样;(2)感召力:规划出伟大的愿景,号召和激励下属共同努力;(3)智力激发:提出并建构问题,激发下属的创新意识并提高其创新能力;(4)个性化关怀:关心下属的个人需求,支持下属的自我实现[17]。
第三种是协作型领导力,领导者突破传统领导理论中“领导—下属”的追随关系,通过多部门合作,将政府机构、非营利组织以及企业等多元主体联结在一起,共同解决复杂的公共问题,包括三个要素:(1)合作能力:能够分辨出任务的参与主体,把握各方利益关键点并建立有效的合作机制;(2)资源获取能力:通过与内外部社会网络中利益相关者或潜在合作者建立关系,得到他们的帮助和资源支持;(3)沟通能力,推动联合决策与解决矛盾,使多方合作成为可能[18]。
第四种是道德型领导力,道德型领导者强调在价值观、信念与行为等方面遵循道德原则,集“道德人”与“道德管理者”于一体,体现在四个方面:(1)为人诚实守信,行事遵纪守法;(2)强调责任感与可持续发展理念,坚持以道德方式行事,关注长远利益;(3)行为有益于他人,关心下属并具有奉献精神;(4)在组织内强调公共价值观,激发下属的公共服务动机,并以身作则予以示范[19]。
除上述四种理论之外,还有学者提出公共领导力的复合型框架,即以变革型领导力为核心,在与下属的关系中适当加入交易型领导力,并在完成任务中发扬道德风范[20]。本研究参考公共领导力的复合型框架,借鉴上述理论视角构建本研究的理论框架,作为案例分析中的领导力要素的探索方向,研究理论框架见表1。
表1 研究理论框架
本研究采用单一案例的研究方法,围绕脱贫攻坚中驻村“第一书记”的领导力问题,以理论框架为指引,深入驻村“第一书记”的扶贫实践进行案例探索。
本研究选择J省W村驻村“第一书记”(简称H书记)为案例研究对象。H书记来自J省某厅级单位,于2017年2月被派驻至W村参加“访惠聚”工作,并于2018年起担任“第一书记”一职。W村所处地区偏远,发展滞后,H书记任职之时,该村农业户籍共320户,1 065人,其中建档立卡贫困户为194户,701人,贫困人口占比高达65.8%,脱贫任务艰巨。选择H书记为案例研究对象基于以下考虑:一是扶贫绩效突出,在H书记驻村三年的领导下,W村集体收入由2016年底的5.2万元增至2019年底的15.7万元,村民人均收入也达到1.48万元/年,建档立卡贫困户全部达到脱贫标准,并在产业发展、就业安排、基础建设、农产品提质和人力资源效能提升等方面取得较好成效,其中小拱棚集中连片种植项目成果曾得到省级新闻栏目的宣传报道,H书记曾因扶贫业绩突出受到当地县乡党委的表彰;二是理论匹配度高,驻村脱贫工作为民谋利且有较强的客观绩效指标,能够回应公共领域领导力的“公共性”与“有效性”特征[21]。
案例资料包括一手资料和二手资料。一手资料分为实地考察和访谈两部分,一手资料具体为:(1)入村庄的实地观察,例如公共环境的变化、工厂开工情况与工人状态等;(2)以当地村民、村干部、驻村工作队人员以及H书记本人等为对象进行的深度访谈。二手资料包括:H书记个人的基本情况、扶贫绩效数据、公开报道与奖励情况,以及部分可公开的会议记录等。
核心资料来自访谈,由三位研究人员具体开展,分别负责主持、补充提问和文字记录。访谈的时间跨度从2018年12月到2019年12月,分两轮展开。第一轮以半结构化的方式进行,针对H书记及其追随者做开放式访谈,内容包括扶贫工作历程、方法途径、关键要点以及经验教训与体会感悟等,目的是全面了解整体情况,寻找与H书记领导力有关的信息;第二轮访谈借鉴关键行为事件法,访谈对象包括H书记的上级、核心下属、主要合作方以及部分村民,了解扶贫中重要任务的背景、目标、H书记的行为以及结果,以收集扶贫工作中体现H书记领导力的关键事件,从中挖掘领导力要素。所收集资料采用数据编码归类的方法予以整理,由两名研究成员独立进行,详见表2。
表2 资料来源与资料分析
通过资料分析,本研究在理论框架的指引下找到脱贫攻坚中驻村“第一书记”领导力的五个要素,包括领导者魅力、合作能力、资源获取能力、可持续发展理念和公共服务动机,见表3。不同领导力视角中的相似要素做归类处理,例如变革型领导力中的“领导者魅力”涵盖了道德型领导力中的“诚信”要素。
表3 驻村“第一书记”领导力要素与受访者例句
领导者魅力是变革型领导力的维度之一,具有领导者魅力的驻村“第一书记”能够为下属树立良好榜样,并赢得下属的尊重与配合,使下属与自己团结一致共同致力于脱贫目标的实现。基于案例分析,本研究发现H书记具有领导者魅力,原因主要来源于两个方面:首先是坚持原则、讲究诚信的工作作风。具体事例体现为:在2018年M村开展“集中连片蔬菜小拱棚建设”招标之时,为获取承揽资格,多个工程队都试图“打招呼”,但H书记顶住压力不为所动,严格按照工程招标的要求和流程来履行议标程序,最终选择了信誉、施工质量及效率都占优势的一家。其次是敢于承担风险的责任意识。驻村“第一书记”在脱贫工作中,既要遵循上级指令,又要基于村庄实际,当这二者出现不一致时就面临着决策挑战。在2018年“小拱棚蔬菜种植项目”推进过程中,H书记就遇到了此类问题。当时县政府对施工标准和进度先后进行了三次调整:第一次是在2月中旬,要求建设面积不低于40 m2,4月中旬前完工;第二次是3月中旬,将要求改为不低于50 m2,4月底前完工;第三次是6月初,又对建设材质提出了新要求,即一律不得使用方钢,以防铁锈病。在这个过程中,W村由于工程推进积极,因第二次标准的更改,已推翻重建了20座本已完工的试点棚,造成了资源浪费和损失,到第三次发文之时,村里的184座小拱棚都已采用镀锌钢材质建设完毕,若全部翻整必然损失严重,甚至会影响脱贫任务的如期完成。在这样的现实压力下,H书记通过广泛征询农业科学与工程基建两个领域专家的意见,确认W村采用的建设材质虽不完全符合调整后的标准要求,但导致蔬菜得铁锈病的实际风险很低。因此,综合考虑成本收益,H书记决定不再“折腾”,由他来承担该决策的责任风险。在访谈中,多位下属提及这一事件,表达了对H书记勇于担责精神的钦佩。
公共服务动机是道德型领导力视角的要素之一,体现为领导者具有提供公共服务的使命感、目标感和承诺意识,不计回报为他人服务,甚至做出自我牺牲。结合本土语境,案例中H书记的公共服务动机体现在为民服务和奉献精神两个方面。首先,资料收集中多次发现H书记“一心为民”。例如扶贫工厂的一名女工向厂里提出有困难无法上班,H书记知晓后马上带人去她家里了解情况,想办法帮忙解决,以保障就业获得收入;又如一位村民的孙子不幸患上白血病,H书记发动多方力量组织募捐;还有一位村民详细回顾了H书记带领村干部,冒着生命危险连夜到沙漠中帮她家找到丢失的马匹,令其全家无比感动。作为外来领导者,正是有了这种为民服务的精神,驻村“第一书记”才能够真正深入村庄实际,了解民众疾苦,同时被当地群众所接受,获得更加积极的领导效应。其次,H书记连续三年坚守岗位、尽职尽责,充分体现了“舍小家为大家”的奉献精神。驻村“第一书记”一般都面对工作任务重、压力大,以及生活条件艰苦等挑战,不少派驻干部都怯难而退。据资料显示,H书记所在单位2017年派驻干部共计126名,到2019年仅剩下包括H书记在内的18名干部。由于一直坚守岗位、扎根农村,家里基本顾不上,H书记在访谈时动情地提到一个细节:“截至2019年,孩子近3岁了,见面不到6次,相处不到2个月”。
合作能力是协作型领导力的要素之一。作为统领当地扶贫工作的驻村“第一书记”,面对参与扶贫的多元利益主体,需要平衡各方价值诉求,敏锐识别和妥善处理可能存在的利益竞争或责任推诿,通过合作促进脱贫整体目标的实现。案例分析发现,H书记的合作能力突出体现在两个事例上。第一个是解决了驻村工作队与当地村委在蔬菜种植方式选择上的异议。当时以村长为代表的村“两委”班子认为蔬菜小拱棚应采用“家庭种植方式”,依据是产业扶贫政策的要求,但以H书记为代表的驻村工作队并不认同,提出“集中连片种植模式”更为适用。在这种情况下,H书记没有被动陷入意见双方的具体争论中,提出关键点在于需要实事求是地进行科学论证。在讨论会上H书记也特别注意沟通方式,先表明驻村干部存在认识局限:“驻村干部一般源自单位外派,大多数非农业问题的专家,所以在决策上不能拍脑袋。”接着才表达对村“两委”所执观点的反对:“但也不能图省事照本宣科、简单决策,当时省事儿了,事后咋办?!”后经论证,农业专家提出“集中连片式种植”便于集中管理、技术指导和统一销售,适用性更强。至此,当地村“两委”班子也不再有异议,双方配合推进工作,最终W村种植收成理想。另一个事例是H书记解决了村委与部分村民在土地征集过程中的矛盾。集中连片式种植方式需要对20多户农民进行土地征集,经H书记与村“两委”商议,提出土地征集采用等量置换的方式,但部分村民不同意,坐地起价且态度激烈。在农村,土地就是农民的命根子,稍有不慎便会激起更大冲突。在这种情况下,H书记没有硬碰硬,经慎重考虑,他自己去求助已卸任的“老村长”。“老村长”艾某65岁,阅历和威望在当地无人可比,是村民心中的“定盘星”。为了获得他的支持,H书记连续几天到“老村长”家中拜访,终于说动艾某“出山”,以个人威望推动了该难题的解决。
资源获取能力是协作型领导力的另一个要素。驻村“第一书记”在扶贫工作中,除了落实组织赋权之外,还需要积极调动原派出单位的资源、合理争取市场资源,并在需要的时候投入个人的社会资源,成为政府、派出单位、市场以及社会力量四个方面的联结纽带,获取并利用好各类资源,实现脱贫目标。H书记的资源获取能力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积极争取上级组织的资源支持,H书记凭借其为群众办实事的好口碑、实打实的工作业绩以及科学合理的项目规划,多次得到上级部门的认可与资源支持;二是有效借助派出单位的资源,获得智力支持与市场渠道拓展,例如在小拱棚蔬菜种植方式的选择上,H书记寻求单位支持,邀请到了J省农科院的技术专家来做技术指导,后来在建设卫星工厂时也是经单位协调,争取到了50万元的启动经费;三是H书记通过个人关系为W村的脱贫工作引入了多家企业的资源支持,帮助W村安装了路灯、开办了针织厂,还成功拓展了村民们所种植核桃的市场销路。
可持续发展理念是道德型领导力视角的要素之一,在保证脱贫实效上发挥着重要作用。由于驻村“第一书记”属于“嵌入式扶贫”,具有临时性扶贫、任期化扶贫和合作式扶贫的特征[22],若其只在任期之内追求漂亮的短期业绩,有可能出现为追求短期利益而损害长远发展的虚假扶贫。案例分析发现,H书记在扶贫工作中具有可持续发展理念,提出“扶贫先扶志,扶贫必扶智”的观点,切实关注村民脱贫致富的内在动力与技能实力。具体行动体现在两方面:一是通过多渠道宣传教育,增强村民对脱贫致富的理解与认同,例如利用每周升国旗活动进行公开政策普及、事例宣讲,以及进行“一对一”到户走访与个别谈心;二是通过教育培训提升村民的知识与技能,在全村开展扫盲教育、协调辍学孩子复学,以及基于走访摸排情况,为村民制定分类分级的职业技能培训方案,将一些年轻的、有一定文化基础的村民送入技校,系统学习汽车维修、烹饪等技能,而对年龄偏大、文化水平有限的村民则介绍其进入乡农业经济经营管理站,学习果树修剪和简单电焊等技术。通过文化水平与职业技能的提高,帮助村民增加工作机会,提高实际收入,不搞短期的数字虚假脱贫。
本研究聚焦脱贫攻坚中驻村“第一书记”的领导力问题,基于公共领域中的领导力理论构建分析框架,并以J省W村H书记为例进行案例探索,研究结果得到五个领导力要素,即领导者魅力、公共服务动机、合作能力、资源获取能力和可持续发展理念。
本研究所发现的领导力要素呼应了公共领导力的“公共性”特点,突出体现在“公共服务动机”和“可持续发展理念”两方面,说明本研究选择公共领域中的领导力理论作为分析视角具有合理性,所得结论也是完善公共领域领导力理论的有益探索。除此之外,本研究也发现驻村“第一书记”在对待下属上,具有交易型领导力的某些特征。例如,案例中H书记带队开展工作时,对扶贫目标拆解落实与强调执行的任务安排主要是个人决策,下属的作为属于“创新上比较少,主要是执行”,基于所设任务目标“做的好的给予奖励,肯定工作,鼓励继续做好”,偶尔遇到不配合工作的下属,也会采取通报批评和取消评优等惩罚措施。这些都符合交易型领导力的做法,但此方面并非影响脱贫攻坚成效的关键领导力要素,所以并未纳入主要结论之中。
本文结论对于驻村“第一书记”制度的经验总结与乡村振兴的战略推进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在驻村干部的选拔管理和当地领导力的培养与开发上,本文所提出的五个领导力要素都具有一定的实践价值。同时,本文在研究中还发现,扶贫工作的开展需要对村庄当地的领导力开发给予更多关注。案例中的H书记在决策制定与资源协同上“单打独斗”的色彩较为浓重,虽然在搭建村“两委”班子上做了一些努力,但领导团队行为特征并不明显,这可能与J省W村基层组织本身较为薄弱有关,这也是W村需要派驻干部注入领导力的原因。但是,如果脱贫致富太过依靠外来支援,村庄领导力的内生供给得不到优化,在驻村“第一书记”离开之后,脱贫成果可能难以保持。过往研究也曾发现,驻村“第一书记”在开展工作中常以经济物质层面为主要工作,对村庄内部领导力培养关注不够[3]86,容易使村干部形成外部依赖,降低贫困村的内生发展力[23],这也有助于理解为什么中央在《中国农村扶贫开发纲要(2011-2020年)》中提出了“更加注重增强扶贫对象自我发展能力”的要求。
本研究也有一些不足之处:一是在研究广度上,基于单案例探索的领导力要素还需经多案例研究进行检验;二是在研究深度上,本研究并未考虑情境影响,领导作用的发挥不是真空条件下的产物,脱贫攻坚中驻村“第一书记”领导力要素的情境可迁移性需做进一步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