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网络政治意识表达与引导研究——基于对B站共青团中央视频弹幕的话语分析

李喆，吕洪珏

（1.赣南师范大学团委，江西赣州 341000；2.福建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福州 350117）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国正处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关键时期，我们党正带领人民进行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形势环境变化之快、改革发展稳定任务之重、矛盾风险挑战之多、对我们党治国理政考验之大前所未有。”[1]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相互影响，青年政治意识表达相较于党的十九大以前发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变化。值得注意的是，随着泛二次元人群与日俱增，2017年以来哔哩哔哩弹幕视频网站（以下简称“B站”）深受青年人的喜爱，长期霸占青年最喜爱APP榜首，且青年用户数呈现井喷式递增。具有虚拟性与娱乐性、趣缘性与排他性、反抗性与创造性特征的B站二次元文化，使得拜金主义的消费观、娱乐至上的消遣观、消极颓废的处世观等不良价值观对主流意识形态造成挑战。弹幕作为B站区别于其它平台的最大特色，是青年意识表达的重要渠道。本研究以B站弹幕为研究对象，旨在通过对弹幕进行话语分析，发现青年政治意识表达中存在的问题和特征，从而提出青年政治意识表达引导策略。

一、研究设计

（一）语料及研究对象

本研究将B站共青团中央账号视频弹幕作为研究对象，选取共青团中央B站平台，主要基于以下3点原因。

一是B站青年密集度高且活跃度高。B站作为以二次元文化为核心，综合诸多娱乐内容的大型社区平台，用户群体偏年轻化。根据QuestMobile统计的官方数据，B站是中国24岁以下青年最偏爱的APP，并常年占据00后搜索热点榜单前列。B站目前用户中，30岁以下用户占95.16%，日均使用时长为81分钟，拥有2.37亿的月活跃用户，日均视频播放量17亿，月均互动数达73亿[2]。

二是共青团中央平台具有较强政治属性。共青团作为党的助手和后备军，一直把巩固和扩大党执政的群众基础作为政治责任，积极抢占网络阵地，开展青年网络思想政治引领工作。共青团中央B站发布的视频均带有政治引领作用，政治传播现象明显，成为青年政治参与的重要平台，其弹幕语言带有较强的政治属性。

三是共青团中央B站账号活跃度高、弹幕语料丰富。2016年共青团中央率先入驻B站，在二次元社区B站上“摸清”青年“脉搏”，截止2021年8月共青团中央B站账号粉丝数886.7万，发布视频3410个。2017—2020年年均发布视频626个，总弹幕数达795万余条，播放量超12亿，篇均弹幕数3173条，篇均播放量487 238。

本研究以共青团中央B站账号2017年至2020年发布的2506个视频弹幕作为研究对象。通过使用python抓取了5 091 238条弹幕（截至2021年7月2日），建立了此次研究的青年网络政治意识表达弹幕语料库。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混合方法研究[3]，具体研究步骤如下：一是使用Python中jieba包的中文分词工具对抓取的弹幕进行分词处理，并计算词频，得出基本分析语料库；二是对每年的弹幕进行对比分析；三是基于语义词典和词频信息的计算方法[4]，选取频次50以上的为高频关键词，对筛选出的高频词汇进行质化的话语分析。

二、青年网络政治意识表达话语分析

对本研究选取的弹幕库中语料进行话语分析，发现青年网络政治意识表达呈现出以下特征。

（一）词频分析：高频话语同质性较高

通过截取2017—2020年四年间高频话语排行前20的弹幕（详见表1）进行分析，可见：一是4年间排行前20的弹幕话语高度重合。有8条弹幕4年均排在高频弹幕前20中，分别是“致敬”“敬礼”“？？？”“欢迎回家”“哈哈哈”“泪目”“帅”“666”；“谢谢”“中国万岁”“生日快乐”“辛苦了”等4条弹幕在排行前20中有3年反复出现。此外，4年排行榜中重复2次的弹幕话语有5个。二是弹幕话语中词形不尽相同但词义相近或相似。如2018年“□□□”虽与“致敬”“敬礼”“默哀”词形不同但有着相近或相似的含义；又如2020年的“加油”“中国加油”“武汉加油”均是由“加油”衍生出来的，只是主语不同，但意思却相近或相同。

表1 2017—2020年共青团中央视频弹幕高频词（前20频次）

续表1

（二）话语来源：青年亚文化特性较为突出

通过对选取的弹幕进行分类可以发现弹幕话语主要源于日常表达、青年亚文化、B站特有的语言、网络流行语、时事热点和视频本身等，详见表2。呈现出青年亚文化特性明显的特征，高频词主要来源于由B站带火的国产动漫《那年那兔那些事》，如“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此生无悔入华夏”“如果奇迹有颜色，那一定是中国红”；游戏圈衍生出来的流行语，如“社会我吴哥，人狠话不多”；饭圈破圈而来的词汇，如“白嫖”；二次元聚集地B站“自产”的弹幕话语，如“B站不倒，葛叔不老”“上春晚”。青年喜欢用泛娱乐化、泛二次元的话语来表达自己的政治意识。

表2 2017—2020年共青团中央视频弹幕话语来源

（三）话语结构：呈现“短平快”的结构趋势

截取的高频弹幕话语的结构呈现“短平快”的趋势。“短”是指弹幕话语的字数少，对2017—2020年的弹幕话语的字数进行统计，80%以上的弹幕话语字数不超过5个，字数小于等于3个的占比趋近于50%，详见表3。“平”是指用B站青年群体均能了解且接受的话语结构进行表达。如青年喜欢用“！！！”（震惊）“？？？”（疑问、迷茫）等符号、“2333”（大笑）“+1”（赞同）“6666”（厉害）等数字等来表达自我；喜欢用“哭了哭了”“来啦来啦”等叠词、“嘿嘿嘿”“哈哈哈”“呵呵”“啊啊”等拟声词来宣泄情感；喜欢用“数字+动词”（00致敬、95致敬）、“专有名词（地名、学校名）+动词”（河南人报到、北京大学在此）等来表明身份。“快”是指青年人为了用弹幕快速表达自己的想法，常用谐音字、错字、缩写词来代替某些词，以达到快速表达、暗讽等目的。如“幸苦”代替“辛苦”，“CNCNCN”代替“中国”，“颜表立”代替“颜色表明立场”，“超疾大国”暗讽西方某些国家不仅国内疫情形势严峻并且内部政治混乱。

表3 2017年—2020年共青团中央视频弹幕字数统计情况

（四）话语功能：博求身份认同和政治认同占主导

青年网络政治意识表达重在政治观点的交流、政治立场的共鸣，这些都体现在弹幕话语的语用功能。通过分析，本研究的弹幕话语表现为：一方面，弹幕社交性强，青年用弹幕话语博求身份认同、获得政治认同。弹幕间互动频繁，青年常用跟风、刷屏等常规操作来获得身份认同，以实现与其他群体青年的政治情感共鸣。如团中央2019年针对香港修例风波的视频中“地域名+脏话/粗口”的弹幕占据了高频词榜首，青年企图用此类弹幕来表明身份，获得群体归属感。另一方面，弹幕爱国情浓，青年用弹幕话语表明政治立场、自豪骄傲溢屏。生逢盛世的Z世代青年民族自豪感远高于其它世代，这也体现在弹幕话语中。从“以武拒统，只有死路一条”霸气回应台湾问题，到“无论是谁，要是敢亡我国家，灭我种族，我们就跟他血战到底！”的爱国情结，再到“我为我的祖国感到骄傲”“中国军队绝不是说说而已”“我们有信心笑到最后”等伴着视频激昂的BGM不断刷屏。

三、青年网络意识表达存在的问题及表征

虽然当代青年对国家、政党以及制度方面表现出了较大的认同感、自豪感，但从青年网络政治意识表达话语的部分特征来看，青年的政治意识表达还存在着一些亟待解决的突出问题。

（一）社群“抱团取暖”趋势明显，加大青年政治引领难度

互联网技术的不断迭代升级，导致当下青年社交呈现部落化、族群化的特征。B站拥有全国各地不同青年基于地缘、学缘、业缘、趣缘等形成的众多独立的社群。一方面随着社群圈层化的不断加固，圈内的身份认同感、归属感变得更加重要、更为强烈。针对某一问题或政治事件的探讨更显“抱团”趋势，与之“意见相左”的意见将会逐渐消弭，求“同声”谋“志同”的呼声越来越强，较易形成一致的“意见气候”，且“意见”一旦形成便较难进行“更改”。另一方面，网络社交圈层为大学生提供了一个既封闭又开放的信息传播通道，利用这个通道可以实现信息的定向传播和扩散传播，圈外的教育者对这两种传播都难以介入[5]，加大青年思想政治引领难度，如“精苏落泪”（看见有人提起关于苏联的相关历史时，感到悲伤。精苏指的是精神上的苏联人）。

（二）政治表达“泛娱乐化”突出，一定程度冲击主流价值观

青年政治意识表达中缩写、错字、谐音字较为普遍，二次元等青年亚文化表达较为突出。过度娱乐已经成为部分青年亚文化群体的生活常态，低俗化、娱乐化、极端化、情绪化表达逐渐成为青年亚文化群体表达的基本特征。在针对政治问题、政治事件上，部分青年也用“泛娱乐化”表达来表明立场，对主流价值观采取一种戏谑的心态，极大程度对冲主流价值，冲击传统文化，如“草”“woc”“wdnmd”，又如青年用饭圈用语“川宝妈妈爱你”，表达对特朗普某些迷惑性行为的调侃，用游戏圈用语“解锁新英雄”来表达对我国大国外交霸气形象的点赞。

（三）政治意识表达“同质化”严重，易生网络群体极化现象

通过分析发现青年政治意识表达还存在高度“同质化”、颇有见解的表达不多的情况。一方面，弹幕话语“同质化”较严重，高频弹幕中词频高于1000以上（占8%~9%）的弹幕话语较为集中，且排名前3的高频词词频破2万，2020年“致敬”出现了高达8万余次。另一方面，无意义弹幕频繁出现，如“111”“222”等，仅是为了表明自己是第一个发弹幕的或者仅是为了刷屏获得存在感，并无其它含义。更有部分青年，不想表达、不愿意表达、疲于表达，表达内容也极简，更多的青年喜欢用“复制黏贴”的刷屏、霸屏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政治意识，不能很好地辨识真伪、认真全面地思考问题、调查研究事件的全貌。这导致青年在某些敏感政治事件中易被煽动，对某些政治谣言、政治病毒难辨真伪。一旦有心之人“带节奏”，“盲目跟风”式政治表达极易产生网络群体极化现象。

四、青年网络政治意识表达引导路径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青年工作抓住的是当下，传承的是根脉，面向的是未来，攸关党和国家前途命运”[6]。要做好青年工作，解决好青年网络政治意识表达中出现的问题，党政部门和群团组织要不断提高制度化建设水平，通过教育引导青年积极表达自己的政治意识，合理阐述自己的政治诉求，培育青年政治敏感度和政治辨识力，推动青年有序参与政治。

（一）强化价值引导，以新思想引领新青年

教育引导青年正确表达自己的政治意识，谨防泛娱乐化冲击主流价值，首当其冲的就是要壮大主流，用新思想武装青年头脑。一是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教育引导青年。针对B站中青年群体出现的泛娱乐化政治意识表达，应积极引导青年认识娱乐化的全貌，从根本上了解政治泛娱乐化的危害。深刻认识西方和平演变图谋是通过鼓励网络游戏、大量报道娱乐八卦、播放真人秀等发泄性娱乐和满足性游戏来刺激感官、麻醉神经，促使青年人沉溺于享乐和安逸中，从而丧失思考能力的目的[7]。二是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丰富青年精神生活，及时回应青年关切。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当代中国精神的集中体现，凝结着全体人民共同的价值追求”[8]。面对青年渴盼娱乐与实现自我价值的矛盾心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出场和介入尤显迫切[9]。要精准分析青年喜好，迅速占领青年聚集网络平台，产出一批高质量精神文化产品，如团中央推出的“跟着那兔学党史”系列微视频。结合政治、社会热点事件深刻剖析，及时回应青年关切，切实解决青年的实际问题和疑惑。坚持解决思想问题与解决实际问题相结合，帮助青年实现人生价值、大力丰富精神生活、抵制不良亚文化对青年的腐蚀。三是加强网络道德素养提升，用技术手段规范政治意识表达。在青年中开设网络道德素养课程，教育引导青年用文明表达来参与政治。运用大数据等新技术，将不文明用语、有发泄嫌疑的词汇建“黑名单”库，并实时更新。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运用新媒体新技术使工作活起来，推动思想政治工作传统优势同信息技术高度融合，增强时代感和吸引力”[10]。可以通过增设弹幕发送“冷静期”，对弹幕涉及“黑名单”库中内容的给予30s的冷静期限，提醒青年“三思而后行”，减少冲动、盲目、情绪化跟风式政治表达。

（二）开展“破圈”行动，推动青年有序政治参与

打破“圈层”，深入青年社群是有效开展青年网络政治意识表达引导的关键。要“破圈”：一是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要提升青年圈层政治引导力。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思想政治工作从根本上说是做人的工作，必须围绕学生、关照学生、服务学生，不断提高学生思想水平、政治觉悟、道德品质、文化素养，让学生成为德才兼备、全面发展的人才[10]。要做好青年圈层政治引领，就要不断加强思政工作者政治理论素养，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武装头脑，掌握青年网络圈层政治引领工作方法，在工作实践中不断提升政治引导力。选拔培育一批思政课“主播”“UP主”，入驻青年亚文化网络平台。打造具有影响力、吸引力的思政课IP，用榜样力量影响当代青年。二是思想政治工作研究者要加强青年社群政治参与研究力。大力支持和培育青年社群、圈层政治参与研究团队，设立专项课题。分层分类调研青年社群政治参与情况，访谈“圈内人士”，打入青年圈层，研究出版专门的词典、书籍。三是“圈内”意见领袖要加强培训引领社群有序参与政治。建立青年“圈内”意见领袖骨干队伍，开展网络思政引领工作培训，规范网络政治意识表达，在圈层内有效引导青年有序参与政治。加强对“圈内”意见领袖日常联系和培养，跟踪青年圈层发展，定期通过意见领袖收集青年政治诉求。

（三）抓住问题本源，激发政治意识表达能动性

青年要主动思考、积极表达自己的政治意识，就要不断激发青年参政议政的主动性和主观愿望。一方面，要加强青年政治学习，强化政治认知。青年不主动表达自己的政治观点或选择跟风表达，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政治辨识能力、意识形态斗争能力相对较弱。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当前，我国发展面临着前所未有的风险挑战”“要更好应对前进道路上各种可以预见和难以预见的风险挑战，我们必须从历史中获得启迪，从历史经验中提炼出克敌制胜的法宝”[12]。要在青年中大力开展“四史”教育，以史为鉴，学史明理、学史增信、学史崇德、学史力行。依托“青年大学习”等网络思政课程、“请党放心 强国有我”等主题活动、主流官方媒体平台重大宣传等，系统化学习党的理论、方针、政策。基于高校青年、社会青年等的不同特点，分层分类开展学校和社会思想政治教育工作。针对网络谣言、重大政治事件等进行热点分析，提升青年政治敏感度和辨识力。另一方面，要拓宽政治表达和参与渠道，让青年真正发挥作用。依托网络新媒体平台、政府部门信箱、热线等不断拓宽线上线下青年政治表达与参与渠道。专人接受青年政治诉求，形成专报并专题研究，广泛听取青年对国家治理等方面的意见建议，采纳后及时公布反馈，激发青年政治参与热情，形成广大青年政治参与的良性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