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艺迪,吴国庆
(上海工程技术大学 管理学院,上海 201620)
近年来,随着社会资源的稀缺,竞争的日益激烈以及对可持续发展认识的加深,对于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创新之间研究的重要性渐渐凸显。Martinez等(2017)[1]认为企业社会责任对企业绩效有相关影响,其会随着创新效率的增加而减弱,企业社会责任会成为企业发展的重要驱动机制。随着社会责任在各个领域的广泛应用,以及更多学者对于企业社会责任的研究,越来越多的利益相关者开始提高对于社会责任的重视程度。Mehralian 等(2016)[2]通过研究企业社会责任与全面质量管理对组织绩效的影响,将社会责任嵌入到企业日常生产运作和管理决策中,考虑了利益相关群体的利益,深化了社会责任对利益相关者的研究。十九大的召开促使我国企业也开始重视对企业社会责任研究实践的思考。环保责任是企业社会责任的重要组成部分,胡文悦和张晓花(2020)[3]认为企业所承担的环保责任往往与企业生产的创新产品之间呈现相关关系,具有社会责任意识的企业会优先创新产品生产线,进而推动创新产品的生产,最终促进整个行业的创新。基于此,企业社会责任常常被认为是促进企业创新的重要因素。
企业创新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加强企业对风险的应对能力,帮助其突破绩效困境,提高企业韧性。解学梅和朱琪纬(2021)[4]通过不断加大加快企业研究开发创新的投入,持续地提升自身综合竞争力,也唯有创新才能帮助企业立于不败之地,但同时这也离不开政府的政策支持。不同学者深化在税收优惠与企业创新领域的研究。罗斌元和刘玉(2020)[5]认为享受税收优惠能有效提高企业加大研发创新的积极性。企业的研发创新会使政府的税收政策对企业有一定程度的倾斜。秦修宏和黄国良(2020)[6]研究发现,高新技术企业生产的非发明型创新产品及其创新效率受税收政策调节作用明显。小规模新能源汽车企业享受的部分车辆购置税减免优惠会提高该企业的创新效率[7-8]。尽管已有学者对于企业社会责任、税收优惠与企业创新绩效方面做了不少研究,但大多只局限于对这三者进行两两分析比较,或者研究某一特定领域,不同视角下的企业税收政策对于单一领域的创新调节能力,以及采用不同的方式衡量企业的创新效率,鲜少有学者将三者进行整体的分析研究和讨论税收优惠政策的中介作用。基于此,本文从上市公司承担社会责任的影响角度出发,采用实证研究的方式把税收优惠政策作为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创新之间的中介工具,探究税收优惠在企业社会责任与研发创新投入之间承担的作用。
企业社会责任的实质是企业在经营或追求利润最大化的过程中承担一定的社会义务(成琼文和杜秋霖,2019)[9]。政府一般通过一定的行政措施对承担社会责任的企业以政策补贴,例如以税收优惠的方式表达对承担社会责任的企业的认可,对其行为进行一定的激励,企业也可利用其享受的税收优惠补助达到合理减轻自身税负的目的,从而实现其经济利益的目标(Zhang,2010)[10]。同时承担社会责任越多的企业,道德约束越强,其存在的潜在避税行为的可能性越少。在税收方面承担的责任更大,享受的税收优惠权利也会更多(Karthikeyan 和Jain,2017)[11]。在环境保护方面,刘畅和张景华(2020)[12]发现承担更多环保责任的企业通过享受税收红利来减轻自身税负有较为明显的效果。因此,与先前研究的论点相同,本文探讨了具有社会责任的企业将会享受更多的税收优惠,税负承担更少,以实现国家的税收激励,促进企业对环境,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企业社会责任对其享受的税收优惠有影响。因此,与先前研究的论点相同,本文探讨了具有社会责任的企业将会享受更多的税收优惠,以实现国家的税收激励,促进企业对环境、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因此,企业社会责任对其享受的税收优惠有影响,承担企业社会责任会促进企业税收优惠的获得。据此我们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具有社会责任的企业有更大可能性获得政府的税收优惠。
企业社会责任常常被定义为企业在商业活动和日常运营中对具有相同利益的群体承担应尽的责任,具有相同利益或利益目标一致的群体包含有企业雇佣人员、顾客、商业服务提供者等等(成琼文和杜秋霖,2019)[9]。企业不再仅注重短期内经营业绩的表现,更要与社会价值长期联系,促进社会与企业之间良好的动态发展关系。企业社会责任的研究首先兴起于国外,逐渐地学者们将其与企业管理、组织行为联系起来进行分析探究,研究其与企业创新存在的内部联系。Mehralian 等(2016)[2]发现,制药企业的社会责任与全面质量管理之间的关系在影响以平衡计分卡衡量的组织创新绩效方面效果显著。Martinez 等(2017)[1]研究了各中小企业发现,企业研发绩效在企业所承担的社会责任与企业在固定时间内达成目标的效率间起中介作用,企业社会责任会成为促进企业创新、效率和效益提升的重要驱动机制。一方面企业社会责任带来的声誉资源会成为企业创新的有效驱动力,诱导企业用较小的生产成本换取更高的资源利用率,提高企业收益和与竞争对手抗衡的能力,同时通过社会责任弱化企业的风险成本,提高企业品牌影响力,促进企业和社会资源的循环利用。因此,本文对承担社会责任的企业与企业研发创新之间的关系,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2:承担社会责任的企业会推动企业研发创新。
首先,企业的创新活动是企业得以高质量生存的基石,在企业不同生命周期中,税收优惠通过调节风险水平,直接影响企业的创新意愿(罗斌元和刘玉,2020)[5]。基于对先前文献的回顾,企业是构成社会市场经济活动的主体,因此企业创新有助于提高市场的活跃度,以及帮助社会、地区环境、区域经济朝着平稳和谐的方向发展,政府会采取一定的政策扶持鼓励企业转型,提高资源的有效利用率,同时补贴企业在进行创新活动中遇到的风险和利益流出,税收优惠便是一种常见的方式。一方面以税收优惠减少企业的纳税额,间接提高企业的现金流量,增加企业对各项研发支出的投入,促进创新;另一方面,通过税收优惠释放鼓励企业创新的信号。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3:企业享受的税收优惠以扩大现金流的方式减轻企业税负,推动企业创新的发展。
假设4:税收优惠在企业承担的社会责任与企业研发创新之间起中介作用。
结合上述内容分析,构造理论结构图,如图1 所示。
图1 理论模型
本文选取2010—2016 年CSMAR 数据库,润灵环球社会责任报告的数据为样本,对财务报告中必须披露但却缺失的数据取0 处理,为减少样本中极端值与缺失值对结果准确性的影响,对样本做了如下处理:(1)剔除财务不合规可能性较大的ST、* ST企业以及除必须披露之外数据不完整的企业;(2)剔除净资产收益率小于0 或大于1,税收优惠,企业创新值小于0 等数据异常的企业;(3)采用winsorize对变量在1%和99%分位上缩尾处理。最终得到3 397 个样本。
1.企业创新(RD)。企业的创新离不开研发支出,以及雇佣研发人员的成本(宋洪云,2013)[13]。因此本文借鉴罗斌元和刘玉(2020)[5]、高新伟和张晓艺(2020)[8]的方法用研发资金投入与研发人员人力资本投入之和来衡量企业创新的水平。研发资金投入:研发投入费用与企业经营所获收入的比值。研发人员人力资本投入:企业雇佣研发员工的数量/本企业所有员工总和。
2.税收优惠(nTax)。由于企业所涉具体税收优惠的税种的多样性,有企业所得税、增值税、关税等等,为考虑税收优惠的普适性,本文借鉴高新伟和张晓艺(2020)[8]的方法,计算企业所获税收优惠的强度作为衡量企业税收优惠的指标。计算方法如下:
企业所获税收优惠强度=企业收到各项退回的税收费用/(支出的相关税收费用+收到各项退回的税收费用)。
3.社会责任(Csr)。目前衡量企业所承担的社会责任的方法众多,其他指标由于具有主观片面性且部分企业存在一定的缺失,故对于衡量企业社会责任的指标选取是润灵环球社会责任评级报告中的数据,本文取用了2010—2016 年度润灵社会责任评级报告的数据,作为衡量企业社会责任的指标。
4.控制变量。本文借鉴了高新伟和周春燕(2021)[7]、解学梅和朱琪玮(2021)[4]、彦飞(2020)[14]的研究,在实证分析中采用了如下控制变量:(1)企业规模(Size):企业所有资产的自然对数;(2)股东权益报酬率(Roe):企业净利润/股东所获权益;(3)董事独立性(Inde):独立董事总人数/董事会规模;(4)企业成长(Growth):营业总收入同比增长率,同时加入年度虚拟变量加以控制。
5.模型设定。本文采用如下模型,实证检验企业承担的社会责任是否会对企业研发创新造成一定的影响,企业社会责任对税收优惠的作用以及税收优惠对企业创新的影响,采用逐步回归对总样本进行回归估计。
其中,γ、χ、β表示不同自变量和控制变量的系数,Controls表示控制变量,Year表示控制年份的虚拟变量;ε表示随机扰动项。
表1 为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表1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由表1 可知,样本容量为3 397。企业创新的均值为0.033 4,标准差为0.081 7,最小值为0,最大值为0.449,说明对于企业的创新投入参差不齐。企业税收优惠的均值为0.104,标准差为0.158,最小值为0,而最大值为0.689,说明我国大量上市企业所获税收优惠差距不大。润灵环球企业社会责任评级的均值为38.33,标准差为11.86,最小值为19.17,最大值为75.27,说明不同企业承担的社会责任差异明显。
表2 为各变量实证分析结果。本文采用逐步回归的方法对假设进行验证,结果如表2 所示,列(1)表示在考虑控制变量的基础上,对假设2 的验证。结果显示企业社会责任的回归系数在5%的显著水平下显著,假设2 成立,企业社会责任对企业创新呈现正相关关系。所以想要提高企业的创新能力,需要加快企业社会责任意识的培养。列(2)表示对假设1 的验证,其结果显示企业社会责任的回归系数为0.001,在1%的显著水平下显著,假设1 成立,企业所承担的社会责任会提高其所受税收优惠的可能性。所以,具有承担社会责任的企业会被认为履行了对社会的义务,相应地也更容易得到以税收优惠形式的政府补贴作为激励。列(3)表示对假设4,列(4)表示对假设3 的验证,结果分别显示企业社会责任的回归系数在10%的显著水平下显著,税收优惠的回归系数为0.06,列(4)显示税收优惠的回归系数在1%的显著水平下显著,假设成立。具有税收优惠的企业更有利于企业创新,税收政策对促进企业向高质量创新发展存在积极影响。
表2 实证分析结果
本文采用因果逐步回归,以及Bootstrap 法。首先验证假设2,结果表明承担社会责任越多的企业其企业创新贡献越大(p<0.05),其次验证假设1,结果表明企业社会责任对企业获得的税收优惠有正向影响(p<0.01),最后在加入中介变量后验证假设4(p<0.1),最后假设成立,企业所受税收优惠补助在企业承担的社会责任与企业研发创新之间有中介性。表3 为中介效应检验结果,由表3 可知,Boot置信区间不包含0,则中介作用明显。
表3 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为了证明结果的可靠性,不同年度区间,企业社会责任评级标准、税收优惠幅度、政策可能会改变,因此把样本的年度区间延长,从2010—2016 年延长为2010—2017 年,结果如表4 所示,表4 列(1)表示在考虑控制变量的基础上,对假设2 的验证。结果显示企业社会责任的回归系数在5%的显著水平下显著,假设2 成立,承担社会责任越多的企业越有利于企业研发创新的投入。表4 列(2)表示对假设1 的验证,其结果显示企业社会责任的回归系数为0.001,在1%的显著水平下显著,假设1 成立,承担社会责任的企业会提高企业享受税收优惠的可能性。表4 列(3)表示对假设4 的证明,结果显示企业社会责任的回归系数为在10%的显著水平下显著,税收优惠的回归系数为0.078,其在1%的显著水平下显著。表4 列(4)表示对假设3 的验证,税收优惠的回归系数为0.079,在1%的显著水平下显著,假设成立,原结论具有稳健性。因此具有税收优惠的企业更有利于企业创新,税收政策对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具有可行性。原假设仍然成立。
表4 延长年度区间后的稳健性检验
研究结果表明,企业所承担的社会责任与其可能获得的税收优惠和企业研发创新三者之间存在一定的联系,通过逐步回归和Bootstrap 相结合的方式证明了税收优惠在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创新之间的中介效应以及企业所享受的税收优惠与企业承担社会责任大小呈现相关关系,同时企业接受的税收优惠会提高企业创新力度和意识。所以,通过推动嵌入各个生产环节的企业社会责任的发展,辅之以相关税收优惠政策作为激励方式和引导,成了加速企业创新能力提高的重要方式。
首先,企业社会责任作为一种提高企业商业价值、声誉以及塑造可持续发展手段的宝贵资源可以通过税收优惠的调节,来促进企业创新的投入,提高企业在市场中的核心竞争力,企业社会责任作为企业对社会贡献的一种指标,不仅改变原本以利润最大化的企业目标与社会目标不一致的情况,并且实现企业与社会共同发展的夙愿。
其次,税收优惠在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创新之间有中介作用,这种作用使我们认识到,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创新之间可能存在着间接联系,不完全是直接联系。这种间接作用帮助我们从宏观政策上调节企业与社会之间可持续性发展的管理实践。税收优惠则可以视为政府的一种正向激励,通过政府等权威机构的正向反馈,提高企业对于企业社会责任意识的认同,从非自愿状态,转变为企业的一种自愿行为,同时税收优惠也可以缩小企业的融资约束,改善由于企业创新带来的各项风险与不确定性,提高企业的现金流,加大企业在研发资金以及人力资本上的投入,提高对资源的有效利用率。从企业创新角度来说,获得税收优惠的企业也往往存在政府对其加强创新能力的潜在诉求。因此,建议政府及相关部门对承担社会责任的企业制定并给予适当的税收优惠。
最后,本研究强调了税收优惠的推动作用。税收优惠可以成为政府对履行社会责任义务的企业的一种激励手段。激励企业更好地解决社会问题的同时,享受降低成本的权利,从而扩大企业的融资能力,引导企业加大对企业创新的投入,协调资源分配,完成社会对给予优惠的企业加强创新的诉求。并且通过社会的各大监管部门以及政府对企业社会责任报告和评价所采取的必要的监督,履行企业对社会的长期责任,提高企业对社会问题的敏感度,同时政府和社会也将以税收优惠以及其他政府补贴的方式提高企业声誉,实现鼓励对企业承担社会责任的承诺,保证权利与义务的对等,并且对以错误方式或以谋取私利为目的而承担社会责任的企业采取必要的纠偏措施。最后逐步将外部动力例如税收优惠等方式内化为企业的内部动力例如企业创新,通过企业内部驱动力对自身的可持续性发展。本研究仅针对税收优惠在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创新之间的作用,仍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未来也可以通过研究不同领域中社会责任对不同利益相关者的交互关系来深化对该问题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