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疫治疗越来越热 得过癌症会不会产生“抗体”

文·王东林（重庆大学附属肿瘤医院肿瘤内科学科带头人、结直肠癌首席专家、主任医师）

雷双奕（中国抗癌协会会员、重庆大学附属肿瘤医院肿瘤内科住院医师）

近年来，随着医学的进步，针对癌症，各式各样的“免疫治疗”成了“热门”。那么，既然癌细胞是存在于身体里的异类，癌症会不会刺激自身产生抗体，从而在抗癌过程中发挥关键作用？会不会所有癌症都可以通过疫苗或者免疫治疗达到完全消除呢？

为什么人体会产生抗体

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人体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防卫网络——免疫系统。

来自体外的非自身物质、衰老细胞和癌变细胞的某些成分，在体内会被免疫系统识别，这类物质被称为“抗原”。抗原会刺激免疫系统产生对应的抗体。抗体与抗原精准结合（如同钥匙配锁一样），进而激活机体免疫系统，被激活的免疫细胞会清除这些非自身物质、衰老细胞和大部分癌变细胞。

免疫细胞就像忠诚的卫士一样，时刻守护着我们的身体健康。例如目前造成全球大流行的新冠肺炎是由新冠病毒致病的。新冠病毒属于体外的非自身物质，含有一些会被人体识别的抗原，科研人员已经利用这些抗原制备了疫苗，注射疫苗后会在机体中产生保护性抗体，从而提前起到保护作用。

癌细胞可以逃避免疫系统监控和攻击

得过癌症之后，能不能产生抗体，关键在于癌细胞是否含有能被免疫系统识别的抗原。

不幸的是，癌细胞是来源于人体自身的细胞，大部分成分与正常细胞相似。虽然癌细胞也会在其表面表达一些正常细胞没有的新抗原，且其中大部分可以被免疫系统识别和杀伤，但少数“狡猾”的癌细胞会对自身抗原不断修饰，或者通过改变细胞周围环境来逃避免疫系统的监控和攻击，导致免疫系统丧失对癌细胞生长的控制，好比罪犯为了逃避警方逮捕，不断改变自己外形，伪造身份信息一样。这便是肿瘤的免疫逃逸机制。

所以即使得过癌症，但由于癌细胞的免疫逃逸机制，即使机体产生相对应的抗体，也不足以应对肿瘤的“疯长”。并且原有抗体只能匹配原发肿瘤，不能达到防止机体二次患癌的目的。

有人会问：如果免疫逃逸机制帮助肿瘤生长，那么，HPV疫苗能够帮助预防宫颈癌吗？

事实上宫颈癌疫苗并不是针对癌细胞，而是针对引发宫颈癌的病毒——HPV。HPV疫苗是将具有HPV抗原特性的颗粒注入人体，诱导免疫系统将其识别并产生抗体，达到消灭病毒、降低宫颈癌发病率的目的，并不是让机体直接产生消灭癌细胞的抗体。

如何“堵住”癌细胞逃逸的“漏洞”

说清楚了癌细胞逃逸人体免疫系统，我们再说说如何堵住这个“漏洞”。

免疫治疗

阻断癌细胞逃逸的通道

免疫治疗是通过药物恢复机体对癌细胞正常的免疫反应，从而控制与清除肿瘤的一种方法。例如目前医学研究最多的PD-1/PD-L1抑制剂。

研究发现，癌细胞能够产生一种叫PD-L1的蛋白，而免疫细胞表面存在一种叫PD-1的蛋白。这两种蛋白能够互相结合，但这种结合会让免疫细胞的杀伤功能被抑制。相当于给免疫系统蒙上一层厚厚的面纱，对擦肩而过的癌细胞视而不见，使得癌细胞成功实现免疫逃逸。而免疫药物输入体内后，能精准地和癌细胞表面的蛋白结合，这样一来癌细胞和免疫细胞表面的蛋白就不会互相结合，免疫系统得以正常工作，这时机体就可以通过产生抗体达到抗癌作用。

从理论上讲，得过癌症并产生抗体，是可以通过免疫治疗药物来辅助实现的。但就目前研究进展而言，通过免疫治疗真正达到治愈的比例并不高。这也证明癌细胞的免疫逃逸手段远比想象的复杂，需要进行更多研究去揭开其中的秘密。

靶向治疗

合成摧毁癌细胞的抗体

既然机体缺乏产生大量抗癌抗体的能力，如果研制带有抗癌特性的特殊抗体，是否可以通过输入抗体来杀伤肿瘤呢？

答案是可以的。这类抗体是科研人员合成的能够摧毁癌细胞的抗体，进入体内后能与癌细胞精准结合，达到杀伤癌细胞的目的。比如治疗非霍奇金淋巴瘤的利妥昔单抗、治疗乳腺癌的曲妥珠单抗、治疗结直肠癌的西妥昔单抗等，已经广泛应用于临床。但它们发挥作用的机制与免疫药物不太相同，主要是通过与癌细胞表面某些蛋白结合，直接导致癌细胞凋亡，类似导弹精准打击，射箭命中靶向一样，并不依靠免疫系统。但这类蛋白也存在于正常人体细胞中，所以使用后会出现一些副反应，如发热、皮疹等，但在严格的剂量把控下，这些副反应往往是可控的。

免疫细胞治疗

改造繁殖识别癌细胞的免疫细胞

另外，由于自身免疫细胞能够识别癌细胞的占比非常少（十万分之一），科研人员尝试将患者血液里的免疫细胞提取出来，通过特殊改造，让其能够识别癌细胞表面的抗原，再将这种改造后的细胞进行大规模扩增，最后将数十亿经过改造后的免疫细胞回输给人体。免疫细胞发挥作用的同时自身也会不断繁殖，从而达到持久、精准杀伤肿瘤的目的。这就是目前取得初步疗效的细胞治疗。

免疫系统调节剂

激活免疫系统抗肿瘤

有时大家在新闻里看到用卡介苗治疗膀胱癌、胸腺五肽抑制癌症等也都是通过激活免疫系统来达到抗肿瘤作用，称为免疫系统调节剂。但是单用免疫系统调节剂抗癌作用非常弱，还需要到专科医院听取专科医生意见，进行全面、系统的抗癌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