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婵华
(上海图书馆,上海 200031)
1983年发布的《文献著录总则》(GB/T 3792.1-83)是我国文献著录系列国家标准的开端。“随着数字环境下资源类型的快速变化和资源数量的迅速增长,按资源类型编制的著录规则已经不能适应快速变化的数字环境发展的需求,更不能满足未来语义网环境下资源描述和组织的需要”[1]VI。为了适应新的发展环境,历经近十年努力,国家标准《信息与文献资源描述》(GB/T 3792-2021)于2021年3月9日正式发布,并于2021年10月1日起正式实施。GB/T 3792-2021遵循《国际标准书目著录(2011年统一版)》(International Standard Bibliographic Description.Consolidated Edition,ISBD)[2-3],将GB/T 3792系列标准和GB/T 3469-2013等8项标准合并为一个统一标准,同时参考《资源描述与检索》(Resource Description and Access,RDA)进行研制[1]VI。
深入分析文献编目国家标准的修订变化,有助于各编目机构进一步提高对文献编目工作标准化和规范化的认识,为各编目机构制定各自的编目细则提供借鉴和参考。鉴于中文普通图书是最为重要的编目类型之一,本文以中文普通图书为分析对象,采用比较分析法,对比GB/T 3792-2021和《普通图书著录规则》(GB/T 3792.2-2006)[4]的差异,必要时参考《中国文献编目规则(第二版)》[5]等,主要分析比对内容形式和媒介类型项、题名与责任说明项、版本项、出版发行项、载体形态项、丛编项、资源标识号与获得方式项等描述项目的主要修改内容。
GB/T 3792.2-2006“8.1.2”条款规定:“一般文献类型标识(隶属于题名与责任说明项),根据各文献工作机构的实际需要和各类型目录的性质决定取舍。必要时,直接引用GB 3469-83《文献类型与文献载体代码》。”[4]8应指出的是,《文献类型与文献载体代码》是GB 3469-83的名称,2013年发布的其更新版是在参考ISBD第0项“内容形式和媒体类型项”相关内容的基础上编制而成的,名称也相应修改为《信息资源的内容形式和媒体类型标识》[6]。换言之,GB/T 3792.2-2006引用GB/T 3469-2013的规定已难以执行。
GB/T 3792-2021遵循ISBD统一版的规定,增设了内容形式和媒介类型项(第0项),相应取消了包括GB/T 3792.2-2006在内的现行系列著录标准中的“一般文献类型标识”,GB/T 3469-2013也相应被取代。
GB/T 3792.2-2006“8.1.3”条款规定:“当出版物的题名页上有多种语言和/或文字的题名时,应将未选作正题名的题名著录为并列题名”[4]8,但缺乏正题名选择的规定。《中国文献编目规则》(第二版)则做了细化,其“2.1.1.4”条款规定:“信息源有两种或两种以上文种题名,应选择中文题名作为正题名。”[5]30
GB/T 3792-2021“6.2.4.1.2”条款规定:“当规定信息源上有多种语言或文字的题名(即并列正题名)时,选择与资源主要部分所用语言或文字相同的题名作为正题名。”[1]34即不再强调“选择中文题名作为正题名”。
例1:
GB/T 3792-2021修订前:
2001#国际市场营销学@dEssentials of marketing@zeng
说明:题名页有中文和英文题名,正文部分为英文。
GB/T 3792-2021修订后:
2001# Essentials of marketing@d国际市场营销学@zchi
GB/T 3792.2-2006“8.1.3.2”条款规定:“与正题名相对应的其他语种题名不载于题名页时,可著录于附注项。”[4]9
GB/T 3792-2021则提供了两种选择,其“6.3.3.3”条款规定:“未出现在规定信息源的并列题名可描述在题名和责任说明项,并置于方括号内;也可附注项描述。”[1]39
例2:
GB/T 3792-2021修订前:
2001#@a人体揭秘@f匈牙利图艺出版公司编著
312##@a封底英文题名:Human body
GB/T 3792-2021修订后(做法一):
2001#@a人体揭秘@d[Human body]@f匈牙利图艺出版公司编著@zeng
说明:GB/T 3792-2021做法二同修订前。
GB/T 3792.2-2006“8.1.1.3”条款规定:“图书的卷数、章回数等视为其他题名信息,按题名页所题照录。”[4]8
GB/T 3792-2021没有作统一规定,但其“6.4.5.2”古籍特殊规则条款允许卷数、章回数等作为其他题名信息予以描述。换言之,中文普通图书如何描述没有明示。
GB/T 3792-2021“6.5.6.1.1”条款规定:“通常按照责任说明出现在资源上的形式转录。”“如资源上的责任说明形式为‘主编贾益民’,则可以该形式直接描述,而不需人为修改为‘贾益民主编’”。[1]45这点与公共图书馆习惯著录方法即责任者在前、责任方式在后有了明显差异。
GB/T 3792.2-2006“8.1.5.2”条款规定:“著录同一责任方式的责任者一般不宜超过三个;超过三个时,只著录第一个,其后加‘…’,并在其后加‘等’字,并用方括号‘[]’括起。”[4]9
《中国文献编目规则》(第二版)“2.1.5.3”条款规定:“著录同一责任方式的责任者的数量由编目机构决定,一般不超过三个,除第一个外,其余均用逗号隔开;超过三个只著录第一个,后用‘[等]’,其余在附注项说明。”[5]34
GB/T 3792-2021“6.5.6.1.3”条款规定:“如果在同一个责任说明中有多个个人或团体名称,由资源描述机构确定需要描述的个人或团体名称的数目,省略部分用‘[等]’表示。”[1]46
关于责任说明,GB/T 3792.2-2006规定超过三个只描述第一个,描述形式为“…[等]”;《中国文献编目规则》(第二版)规定数量由编目机构决定,超过三个只描述第一个,描述形式为“[等]”;GB/T 3792-2021遵循ISBD没有规定责任说明描述的数目,由资源描述机构确定,但在省略部分描述的形式上用“[等]”。由于“…”和“[等]”都具有省略的意思,GB/T 3792-2021的标识方法延用了《中国文献编目规则》(第二版)的规定,更为简洁,更符合中国文献编目习惯[7]。
GB/T 3792.2-2006“8.2.1.1”条款规定:“除初版(第1版)外的各个版次均应如实著录,但应省略‘第’字,著录为‘X版。’”[2]10其“6.2”条款进一步明确规定,版次“一律用阿拉伯数字著录”。[4]7
GB/T 3792-2021“7.2.2.1”条款规定:“版本说明应按照资源中出现的形式转录。资源中为全称就描述全称,资源中为缩写,也原样描述成缩写,不用阿拉伯数字替代其他数字或拼写出的数字”。“初版或第一版也可描述”。[1]52
关于版本说明,GB/T 3792-2021规定不用阿拉伯数字替代其他数字或拼写出的数字。这点修改与原来GB/T 3792.2-2006的规定有明显差异,新的标准也不再强调省略“第”字,著录为“X版”,即GB/T 3792-2021更符合客观描述原则。
例3:
GB/T 3792.2-2006“8.2.1.4”条款规定:“除常见的铅印、胶印方式予以省略外,其余制版方式,如‘油印本’‘刻本’‘影印本’‘晒印本’‘缩印本’等,均应著录于版本项。”[4]10
《中国文献编目规则》(第二版)“2.2.1.2”条款进一步规定:“对于有关内容特征、体裁特征和适用范围的说明文字,例如‘缩写本’‘绘画本’‘英汉对照本’‘通俗本’‘校点本’‘节选本’‘图文版’‘少年版’‘科学版’等一般不著录于版本项。”[5]36
GB/T 3792-2021“7.2.1.1”条款示例将“活字泥版印本”“静电本”“照相本”等制版方式作为版本说明,这与GB/T 3792.2-2006存在明显差异。
GB/T 3792-2021“7.2.1.2”条款规定:“表示和其他版本不同的词,包括内容的差异、地理范围的差异、语言的差异、使用对象的差异、特殊格式或物理表现形式、与内容相关的日期差异、表示音乐的特定音域格式等,均视为版本说明。”[1]51这与《中国文献编目规则》(第二版)的规定存在明显差异。
GB/T 3792.2-2006“8.4.1.3”条款规定:“图书原题两个出版发行地时,第二个出版发行地前用分号‘;’标识;原题三个及其以上出版发行地时,应按原题顺序著录第一个,在其后加‘等’字,并用方括号‘[]’括起,其余出版发行地在附注项说明。”[4]11出版发行者“8.4.2.4”条款也有类似规定。
GB/T 3792-2021规定:“如果规定信息源上载有多个时,应依据版式最显著、出现次序,以及对用户最重要的优先顺序选择描述的名称。第二或后续的也可以描述,后续的名称前置空格、分号、空格。若省略第二或后续的名称,省略部分用‘等’表示,其余可在附注项说明。”[1]67
关于出版、发行地及出版、发行者的著录数量,GB/T 3792-2021遵循ISBD的规定,没有限定数量,但主张只描述一个为先,但也可描述第二个和后续的[8]。GB/T 3792.2-2006规定最多描述两个,三个及其以上只描述第一个。由此可见GB/T 3792-2021的规定更宽泛。
GB/T 3792.2-2006“8.4.2.2”条款规定:“出版发行机构一律著录全称。”[4]11《中文书目数据制作》规定:“规定信息源出现出版集团字样时,如有下属实体出版机构,只需著录出版机构实体(标准书号所对应的出版社名称)。”[9]
GB/T 3792-2021“9.3.6”条款则明确规定:“出版者、印刷者、发行者一律按照规定信息源如实描述。”[1]68
例4:
GB/T 3792-2021修订前:
210##@a福州@c海峡文艺出版社@d2020
说明:版权页题:海峡出版发行集团海峡文艺出版社
GB/T 37922-2021修订后:
210##@a福州@c海峡出版发行集团海峡文艺出版社@d2020
GB/T 3792.2-2006“8.5.2.1”条款[4]12和《中国文献编目规则》(第二版)“2.5.2.1”条款[5]43均将图版视为“图”或“其他物理细节”著录单元,《中国文献编目规则》进一步明确图版无页码或单独编页码。GB/T 3792-2021“10.2.4.1.8”条款遵循ISBD的规定,“如果资源包含没用包括在页或叶的主要序列的编号中的图版页或图版叶或者其他插页,则图版页或图版叶或者其他插页的数量应描述在页码序列末尾,不管它们在一起还是分散在资源各处。如果图版页或图版叶未编号,则数量应描述在方括号中。”[1]77
由此可见,GB/T 3792-2021遵循ISBD的规定将图版作为“数量及特定资源类型标识”的一部分进行描述,描述在页码序列末尾。而GB/T 3792.2-2006和《中国文献编目规则》(第二版)都规定图版只是在“其他物理细节”中描述[10],可见GB/T 3792-2021与GB/T 3792.2-2006相比,两者在图版描述上完全不同。
GB/T 3792.2-2006“8.5.2.2”条款规定:“内容主要由图组成或题名已明确为图的图书,例如,‘图解’‘画册’‘图册’等,不再重复著录,书中表格也不予著录。”[4]12
GB/T 3792-2021遵 循ISBD的 规 定,其“10.3.3.3.b”条款要求“如果资源主要或完全由插图组成,可以在插图说明中说明这一点”。[1]80
关于主要由图组成的图书,GB/T 3792.2-2006规定,不再重复描述;而GB/T 3792-2021按ISBD的规定,可以在插图说明中说明。
GB/T 3792.2-2006“8.6.5”条款规定:“除丛编题名为通用术语,其责任说明必须著录外,一般不予著录。”[4]14
GB/T 3792-2021遵 循ISBD的 规 定,其“11.5.1”条款明确“若丛编或多部分单行资源的正题名是通用术语,则应该描述第一责任说明。在其他情况下,若第一和其他责任说明对于识别更大的书目资源有必要,或认为对于用户重要,应予以描述”。[1]90
由此可见,虽然两者对是否描述丛编责任说明均无明确要求,但GB/T 3792-2021遵循ISBD规定,倾向于丛编项的责任说明尽可能描述;而GB/T 3792.2-2006规定尽可能不描述,除非确知有必要[11]。由于责任说明项对丛编项的说明还是有直接联系的,应按GB/T 3792-2021规定尽可能描述。
GB/T 3792.2-2006“8.8.1.2”条款规定:“同时记载整套和部分著作的国际标准编号的图书,先著录整套著作号码,后著录部分著作号码。”[4]14
GB/T 3792-2021“13.2.1.4”条款规定:“资源有多个标识号的情况下,应先描述最直接标识所描述资源的标识,其次描述其他标识号。”[1]109
关于多个国际标准编号,GB/T 3792-2021并未规定要先描述整套的书号,只强调了先描述最直接标识所描述的。
GB/T 3792-2021在图书馆实施尚需协调CNMARC国家标准。现行CNMARC书目格式国家标准《中国机读书目格式》(GB/T 33286-2016)是在文化行业标准“《中国机读目录格式》(WH/T 0503-96)的基础上,以2004年国家图书馆组织编写的《新版中国机读目录格式使用手册》为蓝本,依据‘UNIMARC Manual:Bibliographic Format,3rdedition’”编写[12]。应注意的是,GB/T 33286-2016缺乏内容形式和媒介类型项(第0项)的字段标识,而UNIMARC书目格式2016年更新版已新增181“编码数据字段:内容形式”、182“编码数据字段:媒介类型”、203“内容形式和媒介类型”字段[13]。换言之,GB/T 3792-2021内容形式和媒介类型项(第0项)的实施,尚需CNMARC依据UNIMARC书目格式的规定,增加181、182、203字段。
“文献组织工作中应严格遵循国家标准、行业标准或业界通行的事实标准”,“制定文献编目工作细则”,并“应根据实际工作需要和标准更新情况及时修订”,是公共图书馆业务工作的基本规范[14]。GB/T 3792-2021的发布和实施,客观上要求各编目机构以国家标准为主,结合本机构的实际工作需求,调整相关编目工作实施细则,从而为编目工作规范化管理提供依据。
文献编目工作细则修订至少可以围绕两个方面展开。一是根据GB/T 3792-2021授权制定本馆实施方案。如同一责任说明中个人或团体名称的转录数量的确定,可根据编目工作量、软件等实际情况予以明确,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可以继续维持现行做法,即“不超过三个”,因为这不违反GB/T 3792-2021的规定。二是根据编目工作实践,适当扩大特殊条款的适用范围。如将卷数、章回数等作为其他题名信息予以描述的古籍特殊规则条款,扩大到图书,即图书的“卷数、章回数”参照古籍特殊规则条款执行。换言之,继续执行GB/T 3792.2-2006的相关规定,以避免规则空白。
当然,国家图书馆、全国图书馆联合编目中心等权威机构的实施细则的及时颁布,将为各图书馆制订各自编目细则提供重要指引和参考。
文献编目标准的生命在于实施,编目人员是GB/T 3792-2021直接使用者,对该标准的理解、接受和掌握程度是推广的关键因素,因此必须加强编目人员的培训,尤其需要解决好培训教材、培训方式和培训层次等关键问题。
面向编目人员的培训教材应充分考虑科学性和实用性。虽然GB/T 3792-2021、GB/T 33286-2016是两套独立的标准,分别属于内容标准和格式标准,GB/T 3792-2021也不是专为MARC而编制的,但图书馆编目实际依然依据MARC标准,内容标准和格式标准需要同时使用,因此采用GB/T 3792-2021和GB/T 33286-2016合一的编写 体例,或许最符合编目人员使用习惯。当然编制配套的练习册,是保证培训效果的重要举措。应指出的是,联合编目上传资格培训教材的及时更新,将为业界提供重要指引和参考。
培训方式应适应新冠疫情常态化防控的新形势,除采用线下培训外,还应充分利用网络平台开展线上教学,这有利于减少培训成本、扩大受益面。除理论讲授外,还应重视上机操作,通过编制记录理解和掌握规则。
应根据需求,遵循编目人员的认知规律,分初任、资深等不同层次开展编目培训。初任编目人员培训应全面讲解GB/T 3792-2021通用规则的基础,按需注重各类型特殊规则培训,附以实训;资深编目人员培训可在全面讲解GB/T 3792-2021修订原则、过程的基础上,注重新旧标准的差异和编目细节,如责任说明项的责任方式描述的改变、责任说明数量的选择、版本项的描述等,以便资深编目人员及时调整编目习惯,适应新标准。
国家标准的修改,必然会使新编的书目数据与历史数据存在差异,图书馆应在区分不同影响的基础分别采用不同处理方法。对于不影响使用的描述差异,如责任说明转录数量差异、责任说明省略描述由“…[等]”修改为“[等]”,可考虑采用一刀切办法,实现新记录与库内历史记录相兼容。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积极采用批处理方法,尽可能实现数据统一。对于影响使用的差异,如版本项的描述由“X版”修改为“第X版”、出版者按照规定信息源如实描述可能对数据的机器查重会造成影响,编目机构应充分利用本机构集成系统,提出编目新需求,优化系统功能。上海图书馆Aleph-UCS系统出版者等同姓查重参数的开发,较好地解决了出版者描述差异的查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