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文化石质农业生产工具初探

2021-12-23 08:20于昊申
关键词:器身红山碳化

□于昊申

红山文化是中国东北地区最著名的一支新石器时代考古学文化。自1935年红山后遗址发掘以来,经过80余年的调查、发掘、整理、研究,积累了包括陶器、石器、玉器、骨角蚌器等在内的大量实物遗存。其中,红山文化石质生产工具种类多样,数量丰富,是研究红山文化经济社会形态的重要实物资料。本文拟通过对红山文化石质农业生产工具(以下简称石质农具)——石耜、石刀、石磨盘、石磨棒的分布、形制、演变等问题的研究,探讨红山文化经济社会形态及其发展进程。

一、红山文化石质农具的发现与分布

红山文化石质农具主要发现于辽宁牛河梁遗址(第三地点、第五地点)[1]、东山嘴遗址[2]、小东山遗址[3]、五十家子遗址[4],内蒙古哈喇海沟遗址[5]、新丘遗址[6]604-605、西水泉遗址[7]、红山后遗址[4]、官家地遗址[6]601-602、黑德宝龙遗址[8]、查日斯台遗址[9]、查日斯台A地点[10]、查日斯台C地点[10]、那斯台遗址[11]、馒头山遗址[12]、转山子遗址[12]、撒旗花遗址[12]、古日古勒台遗址[13]、十家子遗址[10]、水泉遗址[14-15]、水泉西遗址[15]、白音长汗遗址[16]、柳树林遗址[17]、海金山遗址[18]、二道窝铺遗址[19]、老牛槽沟遗址[20]、下山湾遗址[21]、草帽山遗址[6]605-606、四稜山遗址[22]、七家遗址[23]、烧锅地遗址[6]601-602、三道湾子遗址[24]、二道梁遗址[25]、南台子遗址[26]、玻璃山遗址[27]、新艾力遗址[28]、满德图遗址[29]、大沁他拉遗址[30]、嘎查营子遗址[31]和哈尔沁遗址[32]等。 其分布范围包括辽宁西部、内蒙古东南部与科尔沁地区,其中以赤峰市境内分布最为集中。(表1)

表1 红山文化出土石质农具数量统计表

二、红山文化石质农具的类型学分析

红山先民通过长期生产生活实践中对不同石料岩性的认识,有意识地选择特定石料制作不同造型、用途的工具。红山文化石质农具主要包括石耜、石刀、石磨盘、石磨棒等①红山文化石质农具除石耜、石刀、石磨盘、石磨棒外,还包括石斧、石铲、石杵、饼形器等。后几种因不是本文重点论述对象,故后文不再赘述。,有打制、磨制、琢制和压制四种制法。

(一)石耜

红山文化石耜多选用花岗岩、砂岩、凝灰质砂岩、晶屑熔岩、砾石、页岩、板岩、凝灰板岩、玄武岩、泥岩、矽质灰岩、闪长岩等石料,在打制成型的基础上再进行磨制。石耜器形以柳叶形最具特征。表面多平整光滑,刃部锋利。依据柄、身形制的不同,可以分为A、B、C、D、E五型。

A型:柄部特征明显,柄部窄且两侧较直,身宽,刃部锋利呈正锋。白音长汗遗址AH65:1,器身扁平,柄部顶端平直,亚腰,双肩,尖状刃。器表布满打击疤。长29.5厘米,宽14厘米,厚1.8厘米[16]。(图1-1)官家地遗址出土1件。器身呈柳叶形,柄部顶端斜直,尖弧刃。长35.8厘米,宽11.6厘米[6]601-602。(图1-2)那斯台遗址出土1件。器身瘦长,柄部顶端呈尖弧状,尖弧刃。长42.6厘米,宽13.5厘米[11]。(图1-3)

B型:宽柄,宽身,顶部较平或内凹。四稜山遗址T4:4,器身呈倒三角形,宽柄,柄部顶端平直,束腰,刃部锋利。长16.5厘米,宽11.5厘米,厚0.8厘米[22]。(图1-4)

C型:柄、身分界不清晰。查日斯台遗址N201:43,磨制,器身呈柳叶状,顶端呈弧凸状。边缘薄锐,尖弧刃,作正锋。长25厘米,厚2.3厘米[9]。 (图1-5)那斯台遗址出土1件。器身扁平宽大且经磨光,顶端略向内凹,尖弧刃。长33厘米,宽16.5厘米[11]。(图1-6)四稜山遗址Y4:2,磨制。器身两侧斜直,顶端平直,刃部较薄,中间略鼓,呈尖弧状。长24厘米,宽10.5厘米,厚0.8厘米[22]。(图1-7)

D型:无柄,平面呈圆角长方形或梯形。二道梁遗址91采:14,打制。双面脊,器身两侧斜直,一面略鼓,另一面较平,顶端平直、较薄,圆弧刃。长24.8厘米,宽8.8厘米,厚4厘米[25]。(图1-8)古日古勒台遗址G202:15,打制。器身两侧斜直,薄且尖锐,一面略内凹,另一面外弧,顶端内凹,刃部平直略外弧。长25.2厘米,宽11.8厘米,厚2.5厘米[13]。(图1-9)二道梁遗址91采:13,器身扁平,一侧中部略向内凹,另一侧较直。顶端呈圆弧状,器身尖弧刃。长24厘米,宽11.2厘米,厚2厘米[25]。(图1-10)

E型:器身瘦长,呈长条形。新艾力遗址出土1件。通体磨光,器身中部有厚脊,柄部两侧束腰,尖端有刃。长26厘米,宽7厘米,厚3.5厘米[28]。(图1-11)

图1 红山文化石耜

(二)石刀

红山文化石刀以页岩、砂岩、安山岩、玄武岩、板岩、凝灰板岩、霏细岩、角砾岩、矽质灰岩、沉积岩、碧玉等石材为原料。石刀多经磨制而成。也有打制和压制的石刀。其中以桂叶形石刀最具特色。依据石刀形制可分为A、B、C、D、E五型。

A型:平面形状呈长方形。海金山遗址出土1件,器身较薄,一侧较斜直,一侧略外弧,两面平整,背部较直,刃部内凹,近背部有两个对钻而成的圆孔。长9厘米,宽4厘米,厚0.13厘米,孔径0.3厘米[18]。(图2-1)

B型:平面形状呈桂叶形。西水泉遗址H24:1,刃与背呈对称弧形,近背部有两个对钻而成的圆孔。长10.4厘米,宽4.6厘米[7]。(图2-2)

C型:平面形状呈梯形。那斯台遗址出土1件,器身窄长,直背,直刃,刃部磨薄,两端较斜直,近背部有两个圆形钻孔[11]。(图2-3)

D型:平面形状呈半月形,背部外弧,刃部平直或内凹。水泉遗址T26①:8,残断,器身扁平,背部略弧,刃部平直,锋利,保存完好,一侧呈外弧状,近背部有两个圆孔,右侧钻孔仅剩半个。残长7厘米,宽5.3厘米,厚0.5厘米,孔径0.35厘米[14]。(图2-4)

E型:平面形状呈长条形。压制而成。白音长汗遗址BT306①:3,残断,器身形如柳叶,两面交互压制成刃,一侧刃呈弧形,一侧刃较平直,器身中部较厚。残长11.3厘米,宽2.8厘米,厚0.6厘米[16]。(图2-5)

图2 红山文化石刀

(三)石磨盘

红山文化石磨盘使用砂岩、花岗岩、砾石、砾岩、凝灰石、石英岩等石料,先通过打制制成磨盘的基本形状,再通过琢磨加工而成。依据器身平面形状不同,可以分为A、B、C三型。

A型:平面形状呈长方形或方形。嘎查营子遗址KGS:22,琢制。平面呈长方形,周边打制。长32厘米,宽20.8厘米,厚4厘米[31]。(图3-1)

B型:平面形状呈椭圆形。馒头山遗址BM:11,琢制。使用面内凹,器身两侧略有残损。长48厘米,宽26厘米,厚7.6厘米[12]。(图3-2)

C型:平面形状呈梯形。水泉遗址BC:68,琢制,器身扁平,残断,呈梯形,使用面内凹,底部较平直。残长23厘米,宽20.5厘米,厚2.6厘米[15]。(图3-3)

(四)石磨棒

红山文化石磨棒多以砂岩为原料琢制或磨制而成。此外,还有使用花岗岩、砾岩、玄武岩、石英砂岩、安山岩、闪长玢岩、石英斑岩等石料制作而成的石磨棒。依据形态特征,可以分为A、B、C、D四型。

A型:舟形,弧背,两侧尖弧,底部较平直。白音长汗遗址BF67②:2,琢制,弓形背,三个使用面平直,剖面近梯形,两端尖弧,右端稍残。残长21.2厘米,宽4.8厘米,厚5.4厘米[16]。(图3-4)查日斯台遗址N201:41,琢制,弧背,使用面平直,剖面近方形,中部较粗,两端较细呈尖弧状。长18厘米,宽5.2厘米[9]。(图3-5)二道梁遗址T71①:1,琢制,弧背,底部平直,剖面呈三角形。长25.6厘米[25]。(图3-6)

B型:带柄磨棒。白音长汗遗址BH2:10,琢制,器身较平直,中部四面均为使用面,横剖面呈梯形,柄部细于器身。呈椭圆柱形,横截面为椭圆形,一端残断。残长22.8厘米,宽5.2厘米,厚2~3.5厘米[16]。(图3-7)白音长汗遗址BT307②:1,琢制,上、下两面均较平直,中部呈棱柱状,柄部朝下呈圆柱形,把柄略厚于中部。长34.6厘米,宽6厘米,中部厚3厘米,柄端厚4.4厘米[16]。(图3-8)七家遗址H59:1,琢制,弧背,磨面平直,柄端向下凸起,横截面呈扁平圆柱状。一端残断。残长9.6厘米,宽5.6厘米,厚2.7厘米[23]。(图3-9)

C型:呈长柱状,横剖面多呈圆形或近圆形。哈喇海沟遗址F8:18,琢制,长柱状,横截面呈圆形。残长12.4厘米,直径3.8厘米[5]。(图3-10)

D型:呈扁柱状,横剖面多呈长方形或梯形。撒旗花遗址BS:1,琢制,器身宽且平整,横截面呈圆角长方形。长19.4厘米,宽7.8厘米,厚3厘米[12]。(图3-11)

图3 红山文化石磨盘、石磨棒

三、辽西地区史前石质农具的演变

兴隆洼文化时期已经出现了原始农业,石耜在兴隆洼文化时期尚未出现,亚腰形石铲和方形、长方形石铲是兴隆洼文化时期主要的掘土工具。石铲多选用板岩、页岩、安山岩、玄武岩、花岗岩等石料。亚腰形石铲打制而成,平面呈凸字形,柄、身分界明显,亚腰呈内弧状,刃部多为外凸弧刃或平直刃。方形、长方形石铲打制后通体磨制或刃部磨光,部分石铲磨制不精,器身扁平,顶部或身部较厚,至刃部渐薄。刃为直刃或弧刃。(图4-1~图4-6)到了赵宝沟文化时期,石耜大量出现,石铲发现数量极少。赵宝沟文化时期石耜质料多以板岩、硅质灰岩和薄层石灰岩为主,磨制,多通体磨光。形制多样,分宽体和窄体两种。顶部多内凹,直腰、束腰或亚腰,有的石耜有双肩,刃部呈尖刃或弧刃。(图5-1~图5-6)与兴隆洼文化时期石铲相比,赵宝沟文化时期石耜制作更为精细,刃部尖且锋利,有利于深翻土地。红山文化时期石耜所用石料质地坚硬,形制更加规整,以柳叶形石耜最具特征,身部窄长,刃部明显变宽,在实用性上,较赵宝沟文化时期石耜更进一步,也是我们推断红山文化农业进入深翻土地的犁耕农业生产阶段的重要实物证据之一。

兴隆洼文化时期石刀以板岩、页岩、玄武岩等石料为主,多打制而成,也有对石铲、石斧等残石器的二次加工利用和直接利用自然石片修整后使用,少数磨制。平面形状呈长方形、长条形、方形、梯形、三角形、扇形、椭圆形等,边缘多不齐整,有的石刀有刀柄,刃部有直刃、斜刃和弧刃,少数刃部经磨光。(图4-7~图4-11)兴隆洼文化时期石刀的功能以切割和砍砸为主,并未作为收割工具使用。赵宝沟文化时期发现石刀数量很少,所用石料有煌斑岩、片岩和泥质岩等,磨制为主,器身扁平,平面通常呈长方形,多正锋,偏锋次之,直刃。(图5-7~图5-9)赵宝沟文化时期发现石刀数量极少,却发现了数量可观的规整细石器,有学者推测赵宝沟文化先民可能使用细石器制成的复合工具,作为主要的收割工具[33]。红山文化时期,石刀数量丰富,形制主要有长方形和桂叶形两种,背部多有两个圆形钻孔,钻孔的目的,应是便于拴绳,进而确保套入绳索的手指在使用石刀收割时能够持续、稳定发力。与兴隆洼文化和赵宝沟文化相比,在红山文化时期,石刀选材精良、形制规范、制作精湛、用途明确,是红山文化具有典型特征的收割工具。

图4 兴隆洼文化时期石质农具

兴隆洼文化时期磨盘以石英砂岩、花岗岩等石料琢制而成,多呈长方形、圆角长方形,周身多经琢制,部分磨盘琢制不精,边缘多不规整,两端较高或上翘,使用面明显内凹。底部平整或较圆弧。有的磨盘中心有一凹窝。还有的磨盘直接利用近方形或长方形的自然石板。(图4-12~图4-13)赵宝沟文化时期磨盘通常选择细粒凝灰岩、凝灰碎屑岩、砂岩和花岗岩等石料琢制或磨制而成。平面多呈圆角长方形,与兴隆洼文化时期磨盘相比,对于磨盘四周和底部的修整更加规整;底部较平,使用面内凹且有粗细之分,可能与加工不同对象有关。(图5-10,图5-14)至红山文化时期,磨盘琢制规整,磨盘面积较大,平面多呈长方形、方形、椭圆形和梯形,使用面光滑下凹,有的磨盘有两个使用面。

兴隆洼文化时期磨棒一般选择石英砂岩、花岗岩等石料,琢制为主,现存遗物多残断。磨棒多呈柱体或舟形,柱体有圆柱体、方柱体、多棱柱体、椭圆柱体等。(图4-14~图4-17)赵宝沟文化时期磨棒以凝灰碎屑岩、细粒凝灰岩、砂岩等石料琢制或磨制而成,制作规整。磨棒多呈舟形,也有部分柱状磨棒。舟形磨棒横截面有半圆形、半椭圆形和梯形等,背部外弧或平直,主要使用面多较平整或略向内凹。与磨盘一样,使用面也具有粗细之分。(图5-11~图5-13)红山文化时期石磨棒继续流行舟形磨棒和柱状磨棒,此外还出现了带柄的磨棒,有利于提高粮食加工的效率。磨棒制作更加规整,有的磨棒通体磨制,光滑平整,整体上看更加精巧细致。

图5 赵宝沟文化时期石质农具

总之,红山文化石质农具在数量和质量上相较于兴隆洼文化和赵宝沟文化时期均有很大提升。红山文化时期已经形成了从掘土到收割再到加工的一套完整的农业生产流程。农业生产工具种类齐全、数量丰富、用料考究、工艺精湛,是证明红山文化时期原始农业较为发达的重要实物资料。

四、红山文化的生业模式

红山文化的生业模式以原始农业为主导,渔猎经济进一步发展。关于红山文化时期原始农业成为主导经济形态,主要可以从红山文化时期的气候环境、出土的碳化谷物、遗址分布数量和红山文化晚期规模巨大的埋葬祭祀中心的出现等四个方面进行探讨。

关于红山文化时期的气候环境,韩茂莉认为,红山文化时期处在全新世大暖期内“气候波动剧烈”阶段,西辽河流域出现气温下降、气候转干的同时,伴随着动植物资源的减少,红山先民通过农业生产以获取稳定的食物补给成为必要的选择[34]。索秀芬认为,距今8000—5000年的西辽河流域气候温暖湿润,对于红山文化原始农业的发展十分有利,红山文化先民以从事深翻土地的犁耕农业生产为主[35]。两种观点均表明红山文化农业的发展依赖于气候环境的变化。红山文化中晚期,暖湿的气候环境大大提高了农作物的产量,促进了红山文化耜耕农业的繁荣与发展。

在出土碳化谷物方面,通过对兴隆沟遗址第一地点的发掘,浮选出近1500粒碳化植物籽粒,为碳化黍籽粒和少量的碳化粟籽粒。经过植物考古学家科学鉴定分析,其被确认应属于栽培作物进化过程中的初期品种[36],说明西辽河流域早在兴隆洼文化早中期就已经出现了原始农业。到了红山文化时期,在魏家窝铺遗址和兴隆沟遗址第二地点也浮选出了碳化黍粒和碳化粟粒。魏家窝铺遗址是红山文化早中期的一个大型环壕聚落遗址,在经过浮选出土的农作物籽粒中,碳化粟的数量是33粒,碳化黍的数量是16粒,碳化粟、黍占所有出土碳化植物籽粒总数的50%。出土的粟、黍形状已与现代粟、黍形状基本一致,表明魏家窝铺遗址出土碳化粟、黍应该属于已经完全栽培的农作物[37]。在兴隆沟遗址第二地点也发现有人工栽培的碳化粟和碳化黍粒,只是数量非常少[36]。迄今为止,发现红山文化时期碳化谷物的遗址数量虽然不多,但是通过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张雪莲等对兴隆洼遗址红山文化时期的人骨所做的稳定同位素分析可以得知,当时人们食物中C4类植物(粟、黍、高粱、玉米等)的比例为60%—80%[38],证实了红山文化时期农业经济的进一步发展。

在遗址分布及数量上,以敖汉旗为例,该旗是西辽河流域史前文明的核心分布区,有着辽西地区史前考古学文化的完整谱系。经过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内蒙古第一工作队和敖汉旗考古工作者多年的文物普查和考古调查、发掘,目前敖汉旗境内共有小河西文化遗址22处、兴隆洼文化遗址60处、赵宝沟文化遗址54处、红山文化遗址519处[39]。红山文化时期遗址数量迅速增加,聚落规模空前扩大,聚落之间出现分级,出现了面积超过150万平方米的特大型遗址那斯台遗址和面积50平方千米的埋葬祭祀中心牛河梁遗址,这也标志着红山文化时期人口的急剧增长,红山文化原始农业生产为红山先民人口繁衍和聚落繁荣提供了重要的保障。同时,人口的兴盛也为农业生产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从而推动了农业的进一步发展。

红山文化时期原始农业成为主导经济还可以从牛河梁遗址的发现、发掘中得到印证。牛河梁遗址作为红山文化晚期的埋葬与祭祀中心,其主体分布范围达50平方千米,发现了包括祭坛、女神庙、积石冢等在内的祭祀与墓葬遗存,出土了一批具有红山文化典型特征的精美玉制礼器和陶、石、骨器等遗物。这些均表明在食物来源得到充分保障的前提下,人口迅猛增长,手工业分化加剧,出现了建筑、制陶、制玉、陶塑和泥塑等独立的手工业部门,为红山文化晚期社会的繁荣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红山先民除了从事以粟、黍为主的旱作农业外,家畜饲养业和渔猎经济也在红山文化生业模式中占有重要地位。在红山文化遗址中,发现有猪、狗等家畜骨骼,农业的快速发展不仅满足了迅速增长的人口对于植物性食物的需求,还有了一定数量的剩余粮食,为家畜饲养提供了物质基础,促进了家畜饲养业的发展。红山文化发现的动物骨骼较兴隆洼、赵宝沟文化有所减少,渔猎仍然是红山先民获取肉食的主要来源,马鹿、狍、斑鹿等鹿科动物和野猪等是红山先民主要的狩猎对象,水生动物主要有鱼类、贝类和蚌类[40]。此外,在红山文化遗址中还发现有数量丰富的石镞、石球、矛、网坠、细石器和骨锥、骨刀、骨匕、骨针、角锥、蚌刀等,这些都是红山文化渔猎经济进一步发展的重要实物证据。

五、结语

红山文化时期,较为温暖湿润的气候条件为红山文化先民从事农业生产活动提供了良好的自然环境。红山文化先民在继承和发扬兴隆洼文化和赵宝沟文化原始农业生产技术和经验的同时,也吸收借鉴了中原仰韶文化的发达农耕文化,以柳叶形石耜为代表的掘土工具提高了深翻土地的效率;双孔石刀作为红山文化典型的谷物收割工具开始大量出现;制作更为规整、细致的石磨盘、石磨棒用来进一步加工谷物,农业经济在红山文化中期的主导经济形态地位由此确立。同时,由于辽西地区处在较为敏感的生态环境交错带,为应对气候的突然变化和农业作物的减产等情况,渔猎经济是红山先民生业方式的重要补充。农业经济的快速发展,使得人口数量迅速增加,聚落规模不断扩大,社会内部结构出现变化,一部分人开始从事陶塑、泥塑、制玉、建筑等专门化生产,等级制度开始出现,玉礼制系统应运而生,并与仰韶文化、良渚文化和凌家滩文化等存在密切的文化交流。红山文化在晚期阶段达到其发展的顶峰,已处在文明起源阶段,成为东北亚地区最具代表性和影响力的一支新石器时代考古学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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