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翻译学研究整体特征、热点问题与发展趋势
——以国家社科基金与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项目为考察中心

2021-12-06 00:32冯正斌
关键词:重大项目社科学科

冯正斌,苏 攀

(1. 西安科技大学 人文与外国语学院,陕西 西安 710600;2. 西安外国语大学 研究生院,陕西 西安 710128)

一、 引言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以下简称“国社科”)和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项目(以下简称“教社科”)“能从宏观上反映各学科的研究重点和热点,可被视作学科研究的风向标”[1]。由于二者的科研导向作用,学界对于“国社科”与“教社科”本身的研究应运而生。21世纪初,张天白[2]最先基于“国社科”数据分析了1997—2000年间体育学立项状况。此后,关于“国社科”立项的研究从未间断,学科分布广泛,涉及学科内部及学科对比多个研究维度。[3-12]对“教社科”的研究起步虽晚,但成果产出亦不低。[13-17]

综观以往研究,虽不乏对两大基金的探讨分析,但涉及翻译学项目的研究范围有限,主题聚焦于翻译类课题总体立项情况考察[18-21],少数民族翻译研究现状探寻[22-23],中国学术著作外译与海外传播情况研究[24-25],且尚未见基于“教社科”数据考察翻译研究状况的成果,综合两大基金进行的翻译研究仅有1项[22],研究空间有待拓展。随着中国文化“走出去”战略与“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我国翻译学科蓬勃发展,“国社科”与“教社科”相关立项数量也显著提升。结合二者的学理探究将有助于挖掘该学科研究热点与发展前沿趋势,发现现有研究之不足并进行未来展望。鉴于此,本研究拟综合“国社科”与“教社科”翻译立项数据(2015—2019年),对这一阶段的翻译研究总体状况和研究热点进行比对分析,挖掘其共性及差异,预测未来发展趋势,以期为翻译研究与学科发展提供鉴资。

二、 研究设计

(一) 数据来源

本研究综合2015—2019年两大基金翻译研究数据,考察近五年我国翻译研究现状。研究样本选取2015—2019年度“国社科”与“教社科”中的翻译立项数据。前者源于全国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办公室①公布的立项名单,后者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社科司②公布的立项名单。数据统计尽量穷尽两类基金所有类别及学科中的翻译类项目(“国社科”中军事学单列项目未对外公开,未能统计),多维度考察近五年翻译研究项目。经人工筛选,具体数量如表1:

表1 2015—2019年度“国社科”与“教社科”中的翻译学项目立项数量

(二) 研究步骤

(1) 对比分析“国社科”与“教社科”中翻译学项目的年度立项、学科及级别分布,以呈现两大基金的共性与差异。

(2) 统计翻译立项负责人、工作单位与所属地区,以呈现负责人的职级、工作单位及立项地域分布特点。

(3) 宏观与微观相结合,勾勒整体研究热点,并追踪具体前沿动态。

(4) 总结研究发现,预测未来发展趋势,为今后研究选题与学科建设提供参考。

三、 数据分析

(一) 项目量化分析

1. 立项年度分布

结合表1可知,2015年至2019年间,“国社科”与“教社科”翻译研究立项呈无规律小幅波动状态。总体来看,“国社科”中翻译研究立项数量远高于“教社科”,“国社科”立项总量也远高于“教社科”立项总量。“国社科”与“教社科”翻译立项数量差异与其总量差异基本吻合,呈同比变动之态,可见近年翻译学科已趋向成熟,呈现稳中持续的发展态势,除受国家明显导向性政策影响外,不曾出现突发性研究热潮。

值得注意的是,“国社科”2017年度翻译研究立项数量增长显著,占当年总量2.65%。2016年3月16日(此时2016年“国社科”申报已截止),十二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上通过“十三五”规划纲要,明确提出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提高文化开放水平,加快中华文化“走出去”的步伐。这一点在2017年度课题申报指南中有所体现,如宗教学中新增条目有“国外宗教研究经典系列汉译”与“国外马克思主义学者的宗教研究著作翻译与研究”;国际问题研究中新增“中医、太极、烹饪等中华优秀文化传统走向世界研究”;中国文学中新增“国外汉学研究”等条目。同年立项课题也多有涉及中华文化国际传播、哲学或宗教学典籍译入与译出研究等,可见国家战略的实施对“国社科”立项导向作用较为明显。

与之相比,“教社科”翻译立项数量年度分布相当均衡,起伏不大,受国家战略影响不明显,立项出现一定程度的滞后性,响应国家战略时反应稍显迟缓。

2. 学科分布

项目立项的学科分布透露出某类研究在学科大类中的权重,亦可为后续项目申报提供参考。鉴于“国社科”重大项目未区分学科类别,为保证数据均衡,未纳入“国社科”重大项目与“教社科”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仅以其他项目数据为准统计学科分布情况,具体可详见表2和表3③。“国社科”共有18个学科涉及翻译研究立项,“教社科”14个,其中相同学科11个(“国社科”中“中国历史”和“世界历史”与“教社科”中“历史学”相对应),相异学科11个(表中斜体标识)。两者翻译立项分布最多的学科几乎完全重合,即语言学、中国文学、外国文学,这说明“传统三大学科”[18]依旧是翻译研究的主要领域,“语言学科对翻译研究的影响依然显著”[19]。

表2 “国社科”中翻译类立项数量

表3 “教社科”中翻译类立项数量

相同学科有哲学、宗教学、历史学、法学、教育学、艺术学,两大基金上述学科类翻译研究主题基本一致。哲学与宗教学类翻译研究以相关典籍翻译与研究为主,历史学类翻译研究以中外古代文化典籍、史料的翻译与研究为主,新闻学与传播学类翻译研究大多涉及中华文化译介与对外传播以及外宣翻译,法学类翻译研究主题皆为法律翻译,教育学中三项翻译类项目有两项研究教育学著作翻译,另一项研究译员培养。

总体而言,虽然翻译研究主阵地仍是语言学科,但出现向其他学科跨越的现象,常有多学科综合研究课题获准立项,如“基于视频分割与提取技术及MPEG-4编码标准的字幕翻译层次化语义信息研究”④等。出乎意料的是,在普遍认知中涉及翻译活动较多的新闻学与传播学中,翻译研究立项数量较少,五年两大基金共立17项,相比哲学与宗教学分别少36和33项,这说明“在文化交流日益繁荣的全球化时代背景下,此学科类的翻译研究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20],研究潜力有待挖掘,跨学科融合发展仍需加强。

3. 级别分布

因“国社科”中的重大项目“要求高,标准严,立项比率较低”[26],“教社科”重大项目选题“基本围绕国家、社会现实发展所面临的重大问题展开”[17],两类基金项目立项率整体不高(详见表4和表5)。其中,“国社科”翻译类重大项目立项不多,但涨幅明显,与其总量呈同向增长之态,从最少5项增加到最多18项,学界资深翻译研究者功不可没。而“教社科”重大项目立项总量与翻译类项目均数量偏低,且呈递减发展之态,2017与2018年度翻译类立项数量甚至为零。经查证发现,以上情况很大程度上与项目负责人有在研项目有关,如2018年度教社科重大项目立项时,113项因负责人有在研重大项目,延期到在研项目结项后予以立项⑤,导致当年重大项目立项偏少。

表4 “国社科”中翻译类重大项目数量

表5 “教社科”中翻译类重大项目数量

综上可知,第一,两大基金委在重大项目立项方面始终坚持高标准、严要求,确保研究价值,宁缺毋滥,所以整体立项率较低,甚至在某些年份出现立项空白;第二,翻译研究人才储备不足,承担重大项目时略显乏力,导致“教社科”翻译类重大项目立项出现断档;第三,项目审批与管理的科学性强、对预期成果要求高,为保证负责人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投入课题研究,规定在研国家级科研项目负责人不能申请新的项目,进一步限制了重大项目获批数量。

此外,统计得出其他类别立项情况,首先,“国社科”和“教社科”翻译立项具有相同特点:一般项目立项占比最大(教社科一般项目含规划基金、青年基金和自筹经费项目)。究其原因,一般项目立项基数更大,涉及学科更多,翻译研究立项多也属情理之中。其次,“国社科”青年项目立项数量在各级别中排行第二,“教社科”青年基金项目数量排行第一,均“体现了对翻译研究后备人才的培养”[19]。最后,“国社科”西部项目与“教社科”西部和边疆地区项目中的翻译立项偏少。西部项目的设立虽以扶持西部地区学术研究为目的,但翻译学甚至整个外语学科并不在西部地区“优势学科”之列[27],导致翻译研究西部项目立项数量远不及西部地区强势学科。

(二) 项目质化分析

1. 项目负责人

考察项目负责人职称级别与项目级别的关系,可以观测“长期耕耘、厚积薄发的研究历程与成果的连续性”[11]对于项目获批的重要性。鉴于“教社科”立项名单不含负责人职称信息,本研究对负责人情况的考察针对“国社科”立项进行。又因“国社科”单列项目(教育学、艺术学)及重大项目立项名单不含负责人职称、所属地区等信息,且重大项目比重小,为保证分析的准确性,本文对负责人、地域分布的考察不包含单列学科项目及重大项目。

由表6可见,560项“国社科”翻译类年度项目和西部项目中,正高级职称负责人占比39.46%,副高级职称负责人占比36.07%,中级职称负责人占比23.39%,仅1.07%为初级职称。在重点项目上职称优势表现尤为明显,37项重点项目负责人中34位为正高级职称,仅有3位副高级职称者。一般项目中,仍是正高级职称负责人占比最高,为45.81%;副高级次之,为40.78%。唯有2018年“清代写本《智观巴·贡却乎丹巴绕杰传之喜脱雷鸣》翻译与研究”项目负责人为初级职称。经查证,此前“国社科”立项中从未有涉及这一文本的研究课题,其成功脱颖或与选题新颖性有一定关系。西部项目情况类似,高级职称学者占比超过80%。“语言文学学科基础素养和前期积累时间漫长、成果产出较晚”[11],研究者投入的时间和精力与其成就呈正相关关系,所以高级职称学者立项较多。青年项目负责人的职级分布稍有不同,中级职称负责人最多,占比72.73%。青年项目以鼓励青年学者投入学术研究为初衷,仅接受年龄不超过35周岁的学者申报,“其申报者多是刚刚博士毕业的青年才俊”[11],所以中级及以下职称占比较多。综上可知,翻译研究领域的高职称学者学术资本积累充分,研究能力更突出,在高级别科研课题立项中优势明显。

表6 “国社科”项目负责人级别

2. 地域分布情况

“国社科”与“教社科”翻译研究立项在地域分布上都具有覆盖面广、集中性强的特征,具体而言,北京和广东的立项数量均名列前茅,可见经济发展水平越高的地区科研实力越强,与“这些省市较早对外开放,由经济发展带来的崇尚教育的人文环境以及人才辈出的历史渊源也是密不可分的”[28]。

就差异而言,“国社科”翻译立项有两个显著特征,北京地区优势明显、地区间科研水平差异较大,东部明显优于中部与西部,受“西部项目”驱动,西部略强于中部。2000年“西部大开发”战略正式施行,经全国哲学社会科学工作领导小组批准,“国社科”于2004年设立“西部项目”以扶持西部地区科研发展。2009—2013年间45项“国社科”中的少数民族语言翻译类项目有80%集中在“西部地区”[22],国家政策支持的带动作用明显。不同于“国社科”,“教社科”翻译研究立项以广东地区优势最为显著,远超其他省份。此外,青海、西藏、宁夏三个省/自治区在“教社科”中翻译立项数量为零。综而言之,上述地区并不缺少研究对象,如少数民族文化对外传播、旅游景区的语言景观等都具有研究价值,立项空白说明上述地区翻译学科发展还有较大提升空间。

3. 立项单位分析

“科研项目是科研水平的重要体现,科研水平是高等学校和科研机构综合实力的重要体现”[11],承担国家级科研项目的多少,一定程度上反映一个单位的科研能力与学术地位。“国社科”与“教社科”翻译研究立项最多的单位均为各地高校,“一方面说明高校人才、资源优势突出,是翻译研究的主力军,同时也说明研究主体单一、其他社会机构对翻译现象关注不足”[19]。为详细考察立项单位分布情况,统计“国社科”与“教社科”翻译立项排行前10位的高校(均含并列第10位,不含西部项目),各11所。考虑到部分高校重复出现,最终得出两大基金立项数量排名前10位的高校共19所,如表7和表8⑥所示。

表7 “国社科”翻译立项TOP10单位

表8 “教社科”翻译立项TOP10单位

就单位类别来看,19所高校中有双一流院校12所,占比63.16%;985院校8所,占比47.11%;211院校12所,占比63.16%。另外,外国语言文学学科评估等级达到B类及以上的高校有14所(A类6所,B类8所),比重高达73.68%,MTI为一级学科的高校有9所,占比47.37%。上述高校中虽存在“三非”院校,然而从学科建设之角度考察发现,其外国语言文学学科评估等级多数高于或等于B-;此外,凡是MTI为一级学科或本科教育翻译专业排名前50的高校,其外国语言文学学科评估等级均高于或等于B-。可见,相对于综合实力,学科建设之成效对翻译研究成果产出的影响更为显著,结合前文立项学科分布情况可知:参与翻译研究更多的是语言学科,所以各高校语言学科研究能力的强弱直接决定其翻译研究能力。详细考察上述高校各年度立项数量,除中山大学“教社科”立项数量的增长相对较大外,其他高校立项年度分布较均衡,没有异军突起的高校,这说明不论从个体层面还是集体层面来看,翻译学科整体实力提升都需要持续耕耘。

就立项数据而言,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和中山大学持续领先,总体优势明显,作为全国首批(共15所)翻译硕士专业学位培养单位,同时跻身“国社科”与“教社科”翻译立项前10之列。作为传统外语类院校,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翻译研究实力雄厚,其外国语言文学学科评估达到A类等级、硕士教育翻译学科为一级学科、本科教育翻译专业全国排名第8,综合排名靠前,并设有高级翻译学院、MTI教育中心、翻译学研究中心等单位,翻译研究校内科研权重较大。此外,穆雷、黄忠廉、卢植、曾利沙、赵军峰、蓝红军等多位译学研究领域的“大咖”,对于该校翻译学学科团队建设及发展起到了领军作用。中山大学作为双一流、985及211高校,其外国语言文学学科评估等级(B+)虽略低于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但硕士教育翻译学科同样是一级学科,并设有国际翻译学院专注翻译教学与研究,还有王东风、李红满、邵璐、詹诚等多位活跃在译学研究领域的学者,综合科研实力强劲。

综上可得:(1)上述高校科研能力突出,是我国翻译研究的领军高校;(2)翻译研究领域存在“马太效应”,科研实力分布不均衡;(3)翻译研究实力提升需长期积累,厚积而薄发。

(三) 研究热点

作为我国最高级别的两大人文社科基金项目,“国社科”与“教社科”的立项热点代表相应学科的研究热点,而考察翻译领军科研单位研究重点对掌握我国译学研究前沿亦具有镜鉴价值。因此,通过高频关键词分析,从宏观层面考察我国译学研究热点,并依据霍姆斯译学构想分类探析优势立项单位获批项目数据,从微观层面追踪学科前沿动态。

1. 宏观考察

课题关键词频次反映学界对该主题的关注度,亦揭示其研究价值,故本研究通过高频词观照译学研究热点及发展趋势。运用“图悦”获取项目名称的“热词权重图”(图1),呈现出“中国”“一带一路”“马克思主义”“传播”“文学”“译介”等50多个关键词,并导出“关键词词频分析报告”,作为高频关键词选取样本。“高频词选择的标准一般为截取的高频词累积频次达到总频次的40%左右”[29],根据这一标准,统计出17个高频关键词,可详见表9。

图1 翻译研究热词权重图

表9 高频关键词

从高频关键词可见:“中国”出现频次最高,表明两大基金均高度聚焦本国问题研究;“传播”“译介”“文学”以及“文化”的出现频次极高,大量项目与“中国文化对外传播”和“中国文学海外译介”有关。随着中华文化“走出去”战略的深入推进,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的实践越来越多,体现了国家战略方针对翻译研究的导向作用,同时也印证了张威[19]的研究结论,虽然经济、贸易、社会等非文学翻译占据当前翻译市场的主要份额,文学创作及其影响依然是翻译研究的核心议题;“语料库”高频出现,新兴技术运用成为翻译研究新发展趋势。传统翻译研究以定性研究为主,忽略实证研究和定量研究,主观性较强,而语料库翻译学结合数据统计与理论分析进行实证研究,能有效弥补传统翻译研究的不足[30],发展前景广阔;“英译”词频远高于“汉译”,对中译外的研究多于外译中的研究;具体研究客体的“文献”“小说”“典籍”成为高频关键词,说明小说依然是中国文学译介研究主要体裁,同时在推进中国文化“走出去”和传播良好中国形象的过程中,文化典籍和重要文献的翻译也增势强劲(如“党和国家重要文献在日本的翻译与传播研究”⑦,“西方新马克思主义文论与空间理论重要文献翻译和研究”⑧);回归课题名称考察“话语”一词的语境,发现50%相关研究聚焦中国政治话语翻译与国家形象建构,28.26%关注中国传统文化对外传播话语体系建构,其余21.74%较为分散。以上说明随着增强“五个自信”号召的提出,中国形象建构研究正由“他塑”向“自塑”转变;“口译”成为翻译研究热点,与张威[19]的研究结果稍有差异,这说明随着全球化进程加剧,语言服务行业的社会需求进一步增加,在口译研究方面表现得尤为明显。

上述现象首先说明整体翻译研究以解决本国问题为主,受国家大政方针和社会需求影响颇深,研究热点趋向中华文化对外传播与国家形象建构研究。其次,中译外研究多于外译中研究,国家翻译实践增加,尤其在外宣等领域国家翻译实践“自控型”[31]性质凸显明晰,但整体上讲中国文化与文学译介研究仍占据主要地位。最后,翻译研究跨学科发展程度渐深,语料库等新技术路向的研究发展迅速。

2. 微观分析

分析获批项目的研究方向与主题有利于描绘研究发展前沿趋势并探析存在的问题,故选取前文所述19所高校的获批项目(共209项)进行微观考察。霍姆斯[32]将翻译研究分为翻译理论、描写翻译研究和应用翻译研究三大分支,本研究以此为理论框架,将所选课题分为理论翻译研究、描写翻译研究、应用翻译研究、翻译史研究及其他五个类别,表10呈现课题各类别数量及比重。

表10 课题研究层次类型

数据显示,优势立项单位的纯翻译研究比重最高,为51.68%;应用翻译研究以45.93%的占比紧随其后;翻译史研究偏少,仅占比1.91%;无法归入上述任一类别的项目仅一项,这验证了霍姆斯译学构想的全面性。

具体到各个院校,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的翻译研究多元化特征明显,涉及翻译本体研究、中华文化外译研究、国家形象建构等多个议题。对翻译本体的研究最多,占比达50%,其中笔译和口译研究力度相当,且均含技术手段的应用,如语料库、人工智能、大数据等。北京外国语大学研究重点在应用翻译研究领域,占总量的58.33%,涉及机器翻译和语料库等新兴技术的应用以及译员培养等多个方向。北京大学就马克思主义文献汉译与哲学文献翻译研究着墨不少,兼顾文史哲大类相关著作的翻译研究。浙江大学专注于翻译本体研究,同时关注中外文化交流与传播。西南大学对翻译文学的研究在这19所高校中独树一帜。中央民族大学和西南民族大学多聚焦少数民族语言翻译研究,另外,西南民族大学有课题涉及多模态视阈下的翻译研究,拓展了中华文化对外传播方式,具有一定的前瞻性。曲阜师范大学、广东工业大学、广东财经大学、上海师范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和浙江师范大学均有不少课题涉及中国文学外译研究。另外,上海师范大学和上海交通大学还涉及政治话语翻译与中国国家形象建构研究,这均与当前国家战略需求相符。其他院校研究方向未呈现明显倾向性,文史哲大类甚至政教文献的翻译研究均有涉及。

综而观之,首先,多数立项优势高校研究热点同全国研究热点一致,对中华文化对外传播关注度最高。其次,区别于其它综合类院校,外语类院校对翻译本体研究立项较多,这是其优势所在。再次,部分高校的翻译研究与其优势学科相结合,成就独特优势,如中央民族大学。根据穆雷[22]的统计结果,1992—2013年两岸四地有关少数民族语言翻译的19篇博士论文中,“7篇源于中国少数民族教育的最高学府中央民族大学”[22],足见中央民族大学在少数民族语言翻译研究方面能力卓著。最后,多数高校以学术研究服务于社会发展为旨归,结合当下学术热点进行研究,但同时还需加强研究方向拓展,提升整体翻译学科优势。

(四) 发展趋势

综观翻译研究近年发展状况,并结合前人研究结果,对未来发展趋势进行如下预测:首先,近年来翻译研究受国家时政影响明显,围绕大国外交和中国文化“走出去”等战略,依托翻译的国家形象建构和中国文化对外传播等研究持续升温,翻译研究服务于国家社会发展的趋势不会减弱。其次,跨学科融合不断拓展,翻译学吸收诸如社会学、传播学甚至计算机科学的研究方法助力翻译研究,拓宽了翻译研究的边界,使其生命力更加强韧,但同时要注意理论与实践并重,不可忽视任何一方。再次,翻译学科学术影响力有待增强,翻译类重大项目立项率低,其中专注翻译本体研究的课题偏少,依托其他学科进行综合研究更为多见,翻译学科要从受体学科发展成为供体学科任重而道远。此外,西部地区翻译学科建设能力有待提升。西部地区文化具有鲜明的民族性和多样性,翻译研究可因地制宜,找寻特色研究方向,塑造学科优势,如少数民族文化对外传播研究。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中国作为统一多民族国家,民族多样性催生了文化多样性,民族文化对外传播也是中国文化“走出去”的重要组成,研究价值之高不言而喻。最后,技术手段用于翻译研究会持续升温。我国机器翻译研究始于1956年,经过60年探索,尽管其译文质量已大幅提升,但相较人工翻译还存在较大差距,[33]相关从业者仍在不断优化并推广其产品,促使翻译研究的技术路径成为持续性热点。

四、 结语

作为我国最高水平的人文社科研究项目,国家社科基金与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我国人文社科研究最高水准,其导向性及研究价值毋庸置疑。通过立项数目、学科分布、领军单位等数据可烛照某一学科领域内的发展动态、前沿热点及资源分布等情况。

在加强国家形象建构与海外传播的大背景下,翻译作为“一种展示形象、塑造形象的话语建构行为”[34],重要性日益彰显。对于新兴的翻译学科而言,高级别基金项目的意义更为凸显,具体立项数据透析与对比于翻译学科概况分析意义非凡。本研究结果有助于从全局出发把握翻译研究立项现状,判断未来走向,为课题申报提供参考,从而提高研究选题的针对性,并为项目立项分析相关研究提供进一步推进的基础与参照。

注释:

①http://www.npopss-cn.gov.cn/

②http://www.moe.gov.cn/s78/A13/

③立项数量相等的学科按首字母顺序排列

④来源为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项目。项目批准号:16XJAZH003;学科门类:交叉学科/综合研究;申请人:王雪梅;学校名称:西安交通大学。

⑤信息来源: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社会科学司http://www.moe.gov.cn/s78/A13/A13_gggs/A13_sjhj/201806/t20180611_339143.html

⑥立项数量相等的单位按学校代码排序;学科评估为外国语言文学学科评估等级,数据来自中国学位与研究生教育信息网,网址:http://www.cdgdc.edu.cn/xwyyjsjyxx/xkpgjg/;MTI一级学科表示该校翻译硕士为一级学科,数据来自中国科教评价网,网址:www.nseac.com;专业排名为本科教育翻译专业排名前50名的高校,数据来自中国科教评价网。

⑦来源为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项目。项目批准号:17YJA740024;学科门类:语言学;申请人:李运博;学校名称:天津外国语大学。

⑧来源为“国社科”重大项目。同年有两项同名项目获批,项目批准号分别为15ZDB084和15ZDB085,首席专家分别为陆扬(复旦大学)和阎嘉(四川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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