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人我”关系价值观的跨文化比较分析
——以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策略为中心

2021-12-04 11:39林雪莲
陕西开放大学学报 2021年2期
关键词:集体主义美国政府人权

林雪莲

(福建船政交通职业学院 通识教育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7)

由于历史、宗教、经济等诸原因的不同,中美文化间存在巨大的差异。价值观是文化的核心,国际间有效的跨文化交流必须把握核心价值观的差异。就中美文化而言,不同的“人我关系”的价值观造成大相径庭的行为效果,在应对2020年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策略反应中尤为凸显。

一、相关概念辨析

“跨文化比较”指不同文化之间交际行为的比较研究,以各个国家的文化差异间的交际行为的不同为例,来研究不同国家的交际行为的文化的多样性。虽然“跨文化交际”与“跨文化比较”的概念相似,但前者指的是所有在文化和语言背景方面存在着差异的非本族语者与本族语者之间的交际,异质文化认知背景下的人们之间进行的交际随着全球一体化的趋势变得日渐频繁,该研究方向重点关注跨文化交际过程中出现的误解和冲突背后的动因及解决方法。简单来说,二者的区别在于“跨文化比较”重点在文化比较,提高认知能力和水平,学科内容涵盖交际的文化多样性、语言及非语言交际、跨文化关系中的认知与情感问题等。而“跨文化交际”的重点在于“交际”,也就是如何提高跨文化交际能力水平,培养适应时代需求的跨文化交际人才。本文重点说明的是“跨文化比较”研究理论中的“非语言交际”部分,即“个体主义-群体主义”(individualism-collectivism)。

所谓“人我”关系,指的是社会生活中,“人”与“我”的关系,也就是他者与主体的关系。美国人类学家克拉克洪夫妇首先从哲学层面上宏观比较不同文化,受其影响,荷兰学者格尔特·霍夫施泰德通过价值观体系的角度来进行跨文化比较研究。数据显示,美国个人主义维度上指数为200,中国的指数为-97,表明美国文化对自我的依赖程度高,而中国文化对群体的依赖程度高。[1]由此可见,在美国文化中,崇尚的是自由、人权的个体主义价值观,而中国文化要求的则是先人后己、先忧后乐的群体主义价值观。“个体主义”另称“个人主义”,这个词最早见诸法国思想家托克维尔的《论美国的民主》一书,书中将“个体主义”与“利己主义”区分为两个不同的概念,并赋予“个体主义”褒义色彩。事实上,个体主义的思想可以上溯到文艺复兴、启蒙运动,美国《独立宣言》对个体主义做出了集中概括:

我们认为下述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主赋予他们若干不可让与的权利,其中包含生存权、自由权及追求幸福的权利。

18世纪,富兰克林践行“自立者天助”的信条,激励美利坚合民族向西部扩张,勇敢实现自己的“美国梦”。19世纪美国哲学家艾默生认为人人皆有神圣性,他呼吁个人的无限价值和无限的可完善性。梭罗以身体力行这种超验的个体主义,他反对政府对个人生活的干涉,强调个人有不服从的权利。20世纪,达尔文进化论和社会达尔文主义思潮的影响下,个体主义也高举“适者生存”的旗帜——自由竞争,优胜劣汰。其后,胡佛和罗斯福总统坚持机会均等,反对压迫。20世纪80年代,罗纳德·斯考伦和苏珊·王·斯考伦概括美国个人主义意识形态,充分肯定个体是全部现实和全部社会的基础。

“集体主义”一词最初作为政治术语的形式出现,对于“集体主义”的内涵,政治学界主要存在两种观点,其一是拉萨尔主义,即无产阶级可以通过和平的手段取得政权。其二以马克思、恩格斯为代表,将“集体主义”视为“共产主义”的同义词,将其作为一种共产主义的道德原则。事实上,“集体主义”的思想早在中国古代就已经出现,并作为一种核心价值观根植于中华文化之中,“集体主义”认为个人依附于社会方能存在,因此个人利益应当让步于集体、民族乃至国家利益。其渊源在中国古代文化中也可寻觅一二,比如中国古代的荣耀与责罚多有大家庭共同承担的惯例,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本质上来说,个体主义和集体主义并不是二元对立的。美国的个体主义不同于利己主义,利己主义是非理性的,而个体主义则是本能的、理性的。个体主义和集体主义应是一种动态变化的连续过程,二者是有重叠部分的连续体,在一定程度上二者很难区分的,比如在一些竞技类比赛中,很难分清选手究竟是为个人荣誉而战,还是为集体荣誉而战。但是,“个体主义”和“利己主义”是一体双生,也就是说“个体主义”在一定程度上种着“利己主义”的因子——若离开了理性,“个人主义”将被“粗鲁的个人主义”(rugged individualism)和“猖獗的个人主义”(rampant individualism)取而代之,最终走向“利己主义”,这也是在2020年美国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遭受重大挫折的原因。

二、中美不同的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策略

于个体而言,无意识的条件反射行为更能体现个人的品质和本能;于集体、国家而言,疫情爆发初期,政府的应急反应也更能展现其价值判断和文化涵养。

(一)美国政府的抗疫策略

截止至2021年3月31日,参照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发布的疫情统计数据显示,美国新冠病毒确诊病例累计超过3045万例,死亡病例累计超过55万例。究其原因,主要在于美国政府不当的应对态度和应对措施。

首先,在疫情爆发初期,美国政府竭尽全力地淡化疫情的严重性。面对美国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和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的多次警告,美国政府置若罔闻,不但不采取防疫措施,反而致力于控制真实信息的传播。美国政府采取的舆论控制手段包括限制医学专家向公众传递真实的疫情信息、通过各种渠道发布虚假信息误导民众等。美国政府罔顾科学依据,擅自将新冠病毒定义为“大号流感”,向民众灌输感染新冠病毒的风险极低、即便感染死亡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错误观点,大肆宣扬疫情会很快“奇迹般地消失”,彻底地错过了防控疫情的“黄金窗口期”。其次,在疫情面前,美国政府冷漠地将生命与经济政治利益放在天平上衡量。2020年2月14日,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与白宫新冠病毒应对工作小组联合草拟了一份《美国政府应对2019年新型冠状病毒的措施》的备忘录,备忘录中提出要采取严格的疫情防控措施等建议。然而面对新冠伤亡率日益上升的严峻趋势,决策层居然因为考虑到此防控措施可能会造成美国股市崩盘,不容置疑地否决了该提议。在制定抗疫政策的过程中,美国政府毫不犹豫地将资本市场的反应凌驾于人民利益之上。除此之外,美国政府也将抗疫问题政治化。5月16日,《柳叶刀》发表的社论毫不隐晦地指出,某些政党公然干预美国的公共卫生领域,一再削弱美国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在维护公共卫生安全这一职责上的作用,美国政府不但不积极配合采取基本医疗防疫措施,打着人权的旗号拒绝推行应采取的检测、追踪和隔离等手段,还寄希望于尚处开发阶段的疫苗、新药等“神奇的子弹”,甚至幻想病毒最终会如同非典一样,在某个时刻“神奇消失”。对此现象美国政治学者弗朗西斯·福山发表社论,尖锐地指出美国政客在以疫情作为攻击政治对手的武器、争夺权力的契机,丝毫不顾其后果是以千万民众的生命为代价。最后,在全球疫情爆发式增长后,美国不但没有担当作为世界强国的责任,肩负抗击疫情的工作,反而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停缴了世界卫生组织会费,直接阻碍了全球共同抗疫的进程,而且试图将本国疫情失控的责任推卸给世界卫生组织。除此之外,美国政府还将病毒命名“武汉肺炎”,试图把疫情的源头强行放于中国,并要求中国为此次疫情买单,彻底抹黑中国。

在此背景下,美国政府也为其行为付出惨重代价。2020年5月20日,据《纽约时报》报道及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研究数据证实,美国政府拒绝执行隔离等行动限制防疫措施,直接导致3.6万人为此付出生命。模拟实验结果也表明,假设美国政府能够提前两周或更早采取防疫的行动,执行隔离等防疫行动限制措施,预计83%的患者或可以避免丧命于新冠病毒。5月24日,1000名美国新冠肺炎死者的姓名、年龄和身份铺满《纽约时报》头版,导语中写道:

此处罗列出的1000人仅仅只是占据了死者总人数的1%。他们不仅是一个个名字,他们曾是我们当中的一员。[2]

除去死亡人数升高,美国内部其他社会问题也暴露无遗,比如权贵阶层获得病毒检测特殊待遇,底层贫困民众无力支付高昂的治疗费,高失业率使工薪阶层陷入生存危机。同时,弱势群体,如老年人、流浪汉、残障人士、移民人群如亚裔、拉美裔、非洲裔等都成为了美国政府抗疫不力的牺牲品。

(二)中国政府的抗疫策略

与美国政府截然相反的是,中国政府在疫情爆发初期就显示了高度的重视。习近平总书记在疫情期间累计主持召开十四次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会议、4次中央政治局会议。在疫情期间李克强总理也累计主持召开了30多次中央领导小组的会议,紧密结合疫情的实时动态,从全局出发研究部署疫情的防控措施,统筹推进整个社会的经济发展工作,确保疫情得到有效控制的同时维持经济形势保持稳定发展。同时,火神山、雷神山两座传染病专科医院迅速被建成,分别可容纳1000多张床位。另外,在政府的全力支撑下,一批定点医院和综合医院被改建或扩建,在短时间内将重症床位从1000多张扩大到9100多张,最大程度地解决了重症患者大规模收治难的问题,做到应收必收。其次,将人民的生命置于政治经济利益之上,透明公开疫情的实际情况,明确告知人民新冠病毒传染性极强,在医学未研发出有效药物之前,除了隔离别无选择。然而隔离的代价是生产停滞,自1月23日武汉宣布封城始,短短几天内中国广大地区陆续进入封城状态。旅游业、餐饮业、房地产等行业在春节期间本是“黄金消费期”,但是因封城状态而陷入零营业状态。根据2020年3月份国家统计局提供的数据可知,2020年1至2月份国内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同比下降20.5%,缩减近1.3万亿元,由此可见因停工停产带来不可胜数的经济损失。即使面对这样的情况,中国共产党仍然坚持人民的生命安全高于经济利益的原则,毫不犹豫地带领中国人民团结一致、齐心抗击疫情。从“湖北武汉各个地方启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到“全国各地启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再从“湖北武汉封城”到“全国多地进行高速公路等交通管制措施”,中国在第一时间以更严要求、更高标准落实抗击疫情的相关工作措施,包括基层领导干部带头在农村路口限制通行并做好体温测量、口罩检查的工作,还取消春节期间农村一切聚会。同时,在全国群众居家隔离防控疫情期间,各地数万社区基层党员、工作人员、志愿者们不顾疫情感染风险奔走往来于社区服务、社区检疫站,对该社区的人员身体健康情况、流动情况普查落实,还有多地爱心人士和爱心企业第一时间捐款捐物支援全国各市县。最后,面对国外疫情日益汹涌的情况,中国政府毅然驰外救援。2020年3月12日,中国政府派遣国家卫健委、中国红会组成的专家一行前往意大利,主动分享疫情防控经验,同时还带去31吨医疗用品。此外,中国政府驰援伊朗组建“方舱”医院,连线美国ICU团队,分享重症救治医疗经验,当日本进入抗疫关键期,中国政府主动交付病毒检测试验盒,并捐赠5000套防护服和10万只口罩。

2020年6月7日,国务院新闻办发布《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中国行动》白皮书,文中提到,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14亿中国人民精诚团结、互助奉献,在短短2个月内就初步遏制疫情蔓延,与此同时,维持本土每日新增病例数低于10例,用3个月左右的时间取得了全国大部分地区“抗疫保卫战”的决定性成果,维护了全国人民的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中国疫情防控阻击的重大战略成果也为维护地区和世界公共卫生安全做出了重要贡献。[3]

三、中美“人我”关系价值观的差异是抗疫的关键因素

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意识反作用于存在。[4]中美不同的抗疫策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美两国不同的文化价值观,分析中美两国截然相反的抗疫效果,其“人我”关系价值观是其中不可回避的因素。

就美国而言,保守的抗疫策略反映了“变异后”的个体主义价值观。如前文所说,“个体主义”并不全然是贬义的,它不同于“利己主义”,它充分肯定个体的价值,呼吁自由、人权。但是,变异后的个体主义逐渐走向利己主义,所谓价值平等、人权自由,都成了戴着镣铐的舞蹈。首先,绝对人权在美国并不存在,美国的人权是为政治资本服务。如前所述,疫情爆发后,美国社会不平等的问题暴露无遗,如不公平的医疗资源配置、亚裔群体遭到严重的污名化危机、种族主义暴力事件频发等。美国人权有着鲜明的政治性和实用性,与中国不同,美国宪法的解释权和司法裁定权掌控在最高法院手中,因此最高法院逐渐根据政治需要,把人权定义为“受限制的权利”。同时,美国人权还受到政治的制约,具体表现为美国民众若想行使“言论、集会、结社、游行”权,需要向联邦政府提交申请,列明集会、游行等活动的时间、地点、参与人数、活动主题等详细信息,未经同意,活动不得举行,否则美国政府有权进行围捕、压制和瓦解。可以看出,在抗疫问题上,美国政府所表现出来的“个体主义”完全只是服务于自身政体的,并未兼顾全人类共同体的层面,是一种狭隘的、变异的“个体主义”。另外,从部分美国人民不服从政府管理,以“保障自由”为由拒绝佩戴口罩等一系列行为来看,美国人权的认知体系是颠倒的,变异后的美国的“个体主义”已经陷入“绝对自由”的人权观中。广义上的人权的正当性是从道德的角度出发,美国政客却利用“人权”能够激发人们内心的“同理感”这一效益推出“人权至上”理念。但如果把道德层面的理想目标偷换概念为必须实行的强制人权,这就令人权学说披上了乌托邦式的空想外壳。假设人权仅仅以观念形态存在,忽视现实世界的客观条件,那么号称自由的人权最终将不可避免地塑造出扭曲的个体人格。自由人权学对人的一切本能欲求及自我利益高于社会公共利益这一理念给予了肯定,并承认其正当性,但学说中却缺失了最重要的人类精神高贵的导向性内涵,事实上诱导了个体夸大个人权利,私欲膨胀。各国历史上资产阶级推翻封建阶级专制统治的根本动因,就是封建阶级为所欲为、无限满足私欲、不讲公理。而现时人权至上理念引导下的个体所作所为皆以自我出发,人权至上理念助长个体成长为“个体专制帝王”。仅仅反映了人本能的欲望,利用同理感将其拔高为神圣的权利立上神坛不可侵犯,从实现个人价值的角度看,似乎可以起到激发努力奋斗意志的效果,但站在社会发展乃至集体利益的角度看,产生的更多的是负面的影响。

反观中国,集体主义的价值观选择在抗疫策略和抗疫效果上发挥了巨大的优势。中国的“集体主义”理念主要包括以人为本、舍生取义、合作共赢等精神。家国同构的伦理思想自古深藏于中国人的思想理念中,这种传统伦理要求中国人将伦理情感推及亲属、宗族、社会,乃至国家。[5]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集体主义是核心,个人利益融入于集体利益,每个人首先需要履行自己在宗法体系中特定的责任与义务,方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家国未定,何以为家”是这一理念的最好注脚。必要时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以集体利益为先,是深入中国人骨髓,不需言传的普遍共识。集体主义价值观在抗疫过程中无处不在,中国共产党以集体主义价值观为核心,集全国之力,统筹调度全国各个地方的应急物资有条不紊、源源不断地向湖北供应,在最短时间内扭转了武汉在封城状态下各项民生物资短缺的情况。在全国范围内布局“一省包一市”的对口支援关系,举全国之力打防疫的人民战争。除此之外,中国人无惧病毒的危险性,大量的专家和志愿者勇于担当,不仅捐赠大量医疗设备,而且身体力行走向社区,密切服务人民,保障抗疫工作有序进行。同时,中国人民兼顾全人类的共同命运,国内形势好转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对外驰援。当代,所谓“集体主义”之“集体”已经不再限于亲属、宗族,“集体”伸着不限制于国家,而是跨越时间、种族、国别的全人类命运共同体。也正是意识到这一点,中国政府才能快速而高效地开展抗疫工作,也是中国在这次抗疫过程中,值得西方各国学习的重要品质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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