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上的幸福：互联网与儿童幸福——基于欧盟儿童在线项目的调查

张 志 慧 于 伟

当今社会，互联网已经成为世界许多儿童日常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越来越多的儿童出生在一个信息和通讯技术高度发达的环境之中。互联网就像一个活跃的数字皮层，用万亿个连接包围着人类，影响着我们的思维和行为，以及我们能成为什么样的人。必须承认的是，在这个数字化时代，互联网给当代儿童带来了相当多的新现象。尽管如此，在承认信息和通信技术为儿童生活带来改变的同时，也要对这种改变保持谨慎，这就意味着在数字化时代确保与互联网相关的儿童幸福即将面临着全新的挑战。

关于互联网使用与儿童幸福的话题早就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国内相关研究大多从心理学角度出发对其进行研究，并且研究的对象主要是青少年和大学生。例如倪晓莉等通过心理学量表和问卷调查了网络社交媒体使用对青少年主观幸福感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①倪晓莉, 邵潇怡. 青少年网络社交媒体使用对主观幸福感的影响: 自尊联结自我同一性的序列中介路径[J]. 兰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9, 47(01): 122-133.姜永志等对青少年问题性社交网络的使用的问题进行了系统梳理，厘清了相关概念，影响因素和发展机制；②姜永志, 白晓丽, 阿拉坦巴根, 刘勇, 李敏, 刘桂芹. 青少年问题性社交网络使用[J]. 心理科学进展, 2016, 24(09): 1 435-1447.刘文利对大学生网络过度使用情况及其后果进行了调查，并对网络过度使用大学生的综合幸福感进行了分析，发现网络过度使用大学生比正常大学生表现出更消极的生理后果、行为后果、经济后果、心理-社会后果，对生活更不满意、更容易感受消极情感，其幸福感更低；③刘文俐, 周世杰. 大学生网络过度使用的后果及与幸福感的关系[J]. 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 2014, 22(02): 288-290+245.李桂颖等通过自编问卷，对大学生网络幸福感的特点及其与网络使用偏好的关系进行了探索。④李桂颖, 周宗奎, 平凡. 大学生网络幸福感的特点及其与网络使用偏好的关系[J]. 心理与行为研究, 2012, 10(05): 395-400.国外来自不同学科背景的学者和专业人员研究了儿童幸福。⑤Asher Ben-Arieh. The Child Indicators Movement: Past, Present, and Future[J]. Child Indicators Research, 2008, 1(01): 3-16.自从将媒体引入儿童生活以来，无论是书籍、电影、广播、电视，还是目前的互联网和社交网络，其影响一直受到国外公众的争论。研究显示，儿童和媒体研究的历史趋势是由关于媒体效应的具体争论构成的，这些效应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以及在媒体研究设计中是否考虑了儿童的态度、认知、情绪或行为等具体变量。也就是说人们对这些特定研究课题的关注往往受到关于不断变化的媒体环境的社会争论的影响。⑥Ellen Wartella and Byron Reeves. Recurring Issues in Research on Children and Media[J]. Educational Technology, 1983,23(06): 5-9.基于已有的文献显示，对媒体暴力的关注往往主导着关于媒体及其对儿童幸福影响的讨论。⑦Craig A. Anderson, Leonard Berkowitz, Edward Donnerstein, L. Rowell Huesmann, James D. Johnson, Daniel Linz, Neil M.Malamuth, Ellen Wartella. The Influence of Media Violence on Youth[J]. Psychological Science in the Public Interest, 2003,4(03): 81-110.研究人员大多是研究媒体对儿童健康和幸福的负面影响，例如从儿童在接触媒体后增加攻击行为和暴力行为的可能性的角度来研究电视对儿童幸福感的影响。⑧Bryant, Jennings; Zillmann, Dolf. Media Effects: Advances in Theory and Research[M]. 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es, Inc.2009: 43-67.这方面的研究引起了公众广泛的关注，但调查其潜在积极影响的研究则相对较少。⑨Drotner, Kirsten. The International Handbook of Children, Media and Culture[M]. Sage Publications Ltd. 2008: 1-16.例如，一些研究表明，观看教育节目的儿童似乎能更多地了解到情绪，例如能够应对恐惧，识别不同的情绪，以及更好地理解人际交往技能。①Barbara J. Wilson, Stacy L. Smith, W. James Potter, Dale Kunkel, Daniel Linz, Carolyn M. Colvin, Edward Donnerstein.Violence in Children's Television Programming: Assessing the Risks[J]. Journal of Communication, 2002, 52(01): 5-35.综上所述，立足已有研究基础并结合时代背景，本研究将对互联网使用如何影响儿童幸福以及如何促进与互联网使用相关的儿童幸福展开探讨。

一、指尖上的世界：儿童使用互联网的机遇与风险并存

随着以手机为代表的移动上网设备快速普及，互联网已经成为当前未成年人重要的学习工具、沟通桥梁和娱乐平台，对其学习和生活的影响不断增强。儿童互联网使用情况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2019年3月，我国首次发布了《2018年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研究报告》，该报告针对未成年人上网行为进行研究，聚焦未成年人互联网普及、网络接入环境、应用使用和利用网络进行自我保护等情况，力求全面、客观地反映我国未成年人的网上生活状态。②共青团中央维护青少年权益部,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 2018年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研究报告[EB/OL].[2019-04-18]. http: //www. 199it. com/archives/862520. html.2020年5月，《2019年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研究报告》发布，该报告聚焦于未成年人互联网普及、网络接入环境、应用使用特点、网络素养教育、网络安全与防护等，重点研判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趋势。报告显示，我国未成年人的互联网普及率已经相当高了，2019年我国未成年网民规模为1.75亿，未成年人互联网普及率达到93.1%；③该报告的调查对象为18岁以下的小学、初中、高中、职高、中专、技校在校学生，未成年网民规模不包括6岁以下群体和非学生样本。根据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2019》，全国普通小学、初中、普通高总和中等职业教育（不包含成人教育）人口共1.88亿。网络素养教育尚不够完善，网络操作技能、网络防沉迷知识、网上自护意识和能力需要得到加强。④共青团中央维护青少年权益部;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 2019年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研究报告[EB/OL].[2020-05-13]. http: //tech. sina. com. cn/roll/2020-05-13/doc-iirczymk1353601. shtml.

不仅我国对于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密切关注，西方国家也在采取行动。例如，由欧共体的更好儿童互联网计划（EC’s Better Internet for Kids Programme）资助的研究项目——欧盟儿童在线（EU Kids Online）。欧盟儿童在线是一个跨国研究网站，旨在提高欧洲儿童对在线机遇、风险和安全性的了解。通过与国家和欧洲的政策利益相关者对话，它使用多种方法来描绘儿童和父母的互联网体验。2006年，由索尼娅·利文斯通（Sonia Livingstone）和莱斯利·哈登（Leslie Haddon）创立了“欧盟儿童在线”，它是为欧洲儿童提供更好、更安全的互联网的优质、独立和全面证据的主要来源，现在已经在30多个国家或地区开展工作，整合了跨多个学科和方法的研究专业知识。它与欧洲各个国家和国际各级政府、媒体、工业、决策者、教育工作者和从业人员建立了建设性的关系。所提供的调查结果和报告在政策声明中被广泛引用，指导了许多改善儿童在线体验的举措。⑤Smahel, D., Machackova, H., Mascheroni, G., Dedkova, L., Staksrud, E., Ólafsson, K., Livingstone, S., and Hasebrink, U.. EU Kids Online 2020: Survey results from 19 countries[R]. EU Kids Online. 2020: 9.

自2014年以来，欧盟儿童在线由莱布尼兹研究院（Leibniz-Institut ）用于媒体研究的汉斯·布雷多研究所（Hans Bredow Institut， 简称HBI ）的乌韦·哈塞布林克（Uwe Hasebrink）教授指导。鉴于网络积累的专门知识及其作为行动者的杰出作用，为欧洲及相关部门提供了坚实的经验数据，网络成员决定继续合作并开发新的合作项目。到目前为止，它对儿童在线的风险与机遇展开了定性与定量的调查研究，并形成了系列报告。例如2009年《欧盟儿童在线：最终报告》（EU Kids Online: Final Report）、2011年《欧盟儿童在线 II：最终报告》（EU Kids Online II Final Report）、2014年《欧盟儿童在线：发现、方法和建议》（EU Kids Online: Findings, Methods, Recommendations）和2020年《欧盟儿童在线2020：来自19个国家/地区的调查结果》（EU Kids Online 2020: Survey Results from 19 Countries，以下简称《欧盟儿童在线2020》）等。这些报告呈现了欧盟儿童在线的国家儿童的互联网相关经历。其中最新的《欧盟儿童在线2020：来自19个国家的调查结果》描绘了欧洲9-16岁儿童互联网接入、在线实践、技能、在线风险和机会的情况。①Zlamal, R., Machackova, H., Smahel, D., Abramczuk, K., Ólafsson, K., & Staksrud, E. EU Kids Online. 2020: Technical report[R]. EU Kids Online. 2020: 6.

儿童使用互联网的情况之所以得到如此重视，是因为，在儿童使用互联网的过程中机遇与风险并存。在现代社会中，个人在社会层面或者日常生活中经历的许多现象的积极和消极方面或者说是机遇与风险都是不可分割地交织在一起的，是非常复杂的情况。然而，关于机遇或利益的研究或政策往往独立于关于风险或损害的研究或政策，反之亦然。②Asher Ben-Arieh. Handbook of Child Well-Being: Theories, Methods and Policies in Global Perspective[M]. Springer. 2013:2093-2135.但是，通过上述中外最新的儿童互联网使用的研究报告可知，机遇与风险是分不开的。一方面，成年人视之为风险（例如，在网上认识陌生人），而儿童则视之为机会（例如，结交新朋友）。另一方面，新的在线机会可能伴随着新形式的风险（例如，为了在互联网上表达自己，儿童必须披露个人信息），③Livingstone, Sonia, Haddon, Leslie. EU Kids Online: Final Report[R]. Eu Kids Online, 2009: 16.儿童使用互联网的潜在积极和消极结果以各种形式出现。④Livingstone, Sonia, Haddon, Leslie. Kids online: Opportunities and risks for children[M]. Bristol: Policy Press. 2009a: 1-15.

在整个欧洲，大量研究证据表明，儿童将互联网作为教育资源，用于娱乐、游戏、搜索全球信息和社交网络、与远方的其他人分享经验。其他互联网使用的机遇，如用户生成的内容创作或公民参与的具体形式，则不太常见。这些不同机会的发生率和利用率，几乎没有跨国比较的证据。因此，似乎所有国家的儿童一旦获得互联网使用机会，就会优先考虑在线交流、各种形式的娱乐和游戏以及提供信息；同时，对于家长来说，教育资源的好处也显而易见。如果要在整个欧洲增加在线机会，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儿童的角色（他们的动机和资源）以及它们可以获得的在线服务（提供者的动机或社会目标）。因此，从概念上讲，欧盟儿童在线提供了一个框架，根据互联网提供者的动机（教育和学习、参与和公民参与、创造力、身份和社会关系）和儿童的角色（作为接受者、参与者、行动者）对网络使用机会进行分类。

欧盟儿童在线根据互联网提供的三种传播模式对这些风险进行了分类：一对多（儿童作为大规模分发内容的接受者）；成人对儿童（儿童作为主要由成人驱动的互动情境的参与者）；以及点对点（儿童作为互动中的行动者，他/她可能是发起人或犯罪者）。第二个维度从提供者的动机来看，成人对儿童发展和幸福的四种主要形式的风险为商业、攻击性、性和价值威胁。值得注意的是，虽然每个单元中的特定风险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但这些类别更为持久。总体而言，调查结果显示，网络风险吸引了公众的关注和政策的关注。在大多数国家，重要的少数群体，在某些情况下，大多数儿童，特别是青少年，正面临一系列攻击和性风险。这些风险包括内容、接触和行为风险。①Hasebrink, U., Livingstone, S., Haddon, L. and Ólafsson, K. Comparing children's online opportunities and risks across Europe:Cross-national comparisons for EU Kids Online[R]. LSE, London: EU Kids Online. 2009: 25.2020年欧盟儿童在线调查报告，旨在展示儿童参与特定活动的可变性，以及他们情绪反应中所呈现的消极和积极体验。报告列出的风险和机遇如下：在线攻击和网络欺凌、接触潜在有害内容、数据滥用、过度使用互联网、发性短信、接触性内容以及在线结识新朋友。它更进一步地关注儿童互联网使用的风险与机遇，特别关注那些可能对儿童产生消极或积极影响的在线活动和经历。该调查有意将风险和机遇结合起来——在大多数情况下，不能将在线活动最终定义为一般积极或一般消极。相反，同样的活动会对一个孩子产生积极的影响，对另一个孩子产生消极的影响。综上所述，在儿童的网络体验中，机遇与风险是交织在一起的，密不可分的，要从综合的角度来分析儿童使用互联网使用情况。

二、指尖上的幸福：数字化时代互联网对儿童幸福的影响

在当今信息社会中，信息和通信技术（尤其是互联网）已经成为世界上许多角落儿童日常生活中不可分割和理所当然的一部分。越来越多的儿童出生在一个信息和通信技术饱和的环境中，这与他们父母的成长环境大不相同。虽然马克·普伦斯基（Mark Prensky）为定义不同世代与信息和通信技术之间非常明显的先天关系而创造的“数字原住民”和 “数字移民”的标签可能被夸大，并受到批评。②Ellen Johanna Helsper, Rebecca Eynon. Digital natives: Where is the evidence?[J]. British Educational Research Journal, 2010,36(3): 503-520.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互联网给当代儿童带来了许多新现象。因此，在将子女社会化方面，抚养儿童、教育他们和制定政策以确保其幸福的成年人面临着与前几代人不同的希望、恐惧和挑战。

尽管如此，在承认互联网给儿童生活带来新的变化的同时，也要对互联网正在彻底改变社会或彻底改变儿童生活的说法保持谨慎。在大量的实证工作中得到一个重要启示，即在线或虚拟世界与线下或真实世界之间存在着实质性的连续性。①Steve Woolgar. Virtual Society? Get Real!: Technology, Cyberbole, Reality[M].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2: 1-22.与儿童幸福相关的线下实践和机构——无论是社交网络、社会敌对行为还是社会不平等-往往在网上被复制和强化。换句话说，线下和线上的活动和结构是相互影响的。从生活质量的经典概念出发，定义和建构与互联网有关的儿童幸福的各个方面。有学者对人类个体需求的分类，区分物质需求（“拥有”）和非物质需求。后者又分为社会需要（“爱”）和与个人发展有关的需要（“存在”）。幸福的这三个方面可以通过两套指标来衡量和评价：客观资源和主观评价。②Allardt, Erik. Having, Loving, Being: An Alternative to the Swedish Model of Welfare Research[J]. The Quality of Life. 1993:88-95.后者既反映客观情况，又指出预期与实际情况的差距。因此，主观评估解释了儿童生活中存在的问题领域，即结构性障碍阻碍了需求的实现和目标的实现。个人评估是通过与参考群体或被认为理想或合适的情况进行的各种比较形成的。儿童幸福以一个多维结构。除了上述规定的指标方面和类型外，心理学方法还通过“生活质量”来描述幸福，包括情调、身体、情感、心理、社会和行为等组成部分。③Janse A J, Gemke R J B J, Uiterwaal C S P M, van der Tweel I, Kimpen J L L, Sinnema G. Quality of life: patients and doctors don't always agree: a meta-analysis[J]. Journal of clinical epidemiology, 2004, 57(7): 653-661.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公布的儿童幸福指数将与儿童生活和儿童权利有关的40项指标分为六个维度：物质福利；健康和安全；教育；同龄人和家庭关系；行为和风险；青年人的主观幸福感。④UNICEF. Child poverty in perspective: An overview of child well-being in rich countries[R]. Florence: UNICEF Innocenti Research Centre. 2007: 2.儿基会报告中对儿童幸福的隐含定义也符合广大公众的观点和经验。此外，除了上述幸福的多个方面外，还需要考虑社会环境对儿童生活质量的以影响。有人将这一维度概念化为社会的宜居性，可将其称为“基于投入的”幸福感测量，即对社会提供的高质量的生活机会进行评估。⑤Ruut, Veenhoven. Happy life-expectancy[J]. Social Indicators Research, 1996. 39(1): 1-58.在与互联网有关的儿童幸福方面，社会方面可以从社会资源和障碍的角度来理解，这些资源和障碍使儿童能够支持或禁止儿童利用互联网满足其需要和能力。

与幸福概念的多层面性质相类似，儿童使用互联网可能产生的积极和消极后果也是多种多样的。在现代社会中，许多现象的积极和消极方面-或机会和风险——在社会层面和个人日常生活中都是密不可分地交织在一起的。然而，关于机会和利益的研究或政策往往独立于关于风险和损害的研究或政策，反之亦然。然而，对儿童互联网使用情况的研究却发现，积极和消极的方面是分不开的。

为了构建和描述与互联网相关的儿童幸福，本文结合了上述个人幸福感和社会幸福感的分类。需要承认的是，在儿童的互联网经历中，有五个方面相互交织或密切相关。

（一）物质福利：教育资源的自由获取

在信息与通信技术领域，儿童的物质福利主要体现在通过互联网和其他数字媒体获得相关教育资源。人们普遍认为，儿童从很小的时候就有机会接触计算机的话，这会使他们在教育和技能方面获得巨大的优势，从而促进自我实现。①Sandra L. Calvert, Barbara J. Wilson. The Handbook of Children, Media, and Development[M]. 2009. Blackwell Publishing Ltd.2009: 51-73.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报告《留守儿童：世界富裕国家儿童福利不平等排行榜》（2010）指出了八项基本教育资源指标，分别是用于学校作业的计算机、互联网连接、教育软件、书桌、安静的学习场所、计算器、字典和校本教材。在此之前，国际学生评估方案（PISA）对经合组织24个国家的15岁学生进行了代表性的抽样调查，询问他们家中上述八种教育资源中哪些资源可以使用。调查结论是，计算机和互联网的可用性在某种程度上取决于每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可见，获得和拥有信息和通信技术显然是有效利用这些技术或数字参与的先决条件。2020年，欧盟儿童在线网络对19个欧洲国家的25 000多名使用互联网的9-16岁儿童进行了一项大规模调查。调查结果显示，儿童上网和使用互联网的性质和频率决定了他们在数字世界中的成就。对于欧洲的大多数儿童来说，智能手机现在是上网的首选方式。这通常意味着他们可以随时随地连接，大多数儿童几乎每天都在使用智能手机上网。与2010年欧盟儿童在线调查相比，儿童使用智能手机的比例和互联网使用量都大幅增加。②Smahel, D., Machackova, H., Mascheroni, G., Dedkova, L., Staksrud, E., Ólafsson, K., Livingstone, S., and Hasebrink, U.. EU Kids Online 2020: Survey results from 19 countries[R]. EU Kids Online. 2020: 18.显然，互联网的普遍存在，即在不同地点和不同技术平台（如笔记本电脑、智能手机等）上接入互联网的可能性表明，互联网的大规模使用已经让信息通讯这项技术融入了儿童的日常生活。这就意味着儿童在很大程度上能够通过互联网实现对资源的自由获取，特别是教育资源。

但是，这种资源的获取机会并不是均等的。欧盟儿童在线调查数据显示，基于儿童的年龄和性别以及儿童父母的教育水平，不同类型的儿童在入学方面存在显著差异。③Livingstone, Sonia, Haddon, Leslie and Görzig, Anke, eds. Children, risk and safety on the internet: research and policy challenges in comparative perspective[M]. Bristol: Policy Press. 2012: 45-57.尽管入学机会的年龄差异可能没有问题，但来自不同教育背景或者不同性别的儿童之间的差距可能显示出数字劣势。④数字劣势是用来描述网络访问质量上的不平等，它被定义为一种情况，即社会地位较低的群体可能具有较少互联网访问类型，从而导致这些群体被排除在互联网之外。此外，除了客观的资源和指标之外，与互联网相关的儿童幸福的物质福利也有主观方面的因素。儿童对新媒体设备和软件的使用深受市场运作和消费文化的影响，特别是信息和通信技术的迅速发展以及产品更新换代的速度不断加快，对儿童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有调查显示，大多数拥有手机的儿童表现出身份或审美消费动机的迹象。①Downie, Christian, Glazebrook, Kate. Mobile phones and the consumer kids[J]. Australia Institute, 2007: 41.需要警惕的是，对最新技术的最新产品的渴望反映了物质主义的价值观，这种价值观的采用可能使儿童的生活商业化，因为他们用物质术语来定义他们的目标；此外，它还可能对儿童发展产生负面影响。尽管如此，大部分人还是认为新媒体技术的消费是一种重要的自我表达形式，也是儿童建构自我认同的一种手段。通过基于幸福的物质方面的社会化过程，作为消费者也是性别化的主体，儿童正在积极地建构和定义自己。②Buckingham, David, Professor. Beyond Technology: Children's Learning in the Age of Digital Culture[M]. Polity Press. 2007:79.

（二）身体健康：时间和空间的影响

互联网使视觉、触觉和听觉有机整合、和谐统一，是人类感官最优化的媒介。儿童在电子媒体发展中处于先锋位置，积极地投入到网络之中，受到网络的影响也就相对较多。例如，互联网整合了众多不同交往场景形成封闭、整合的信息系统，为儿童营造出一个全新的视听媒介环境。这样的环境能够根据人类生理感官的特征提供逼真的媒介环境，全面延伸儿童的各种感官。此外，互联网使用是以实践活动为主体展开的，绝大部分实践都处于动作技能的学习与运用之中，在这个过程中，儿童的精细动作、复杂动作以及一些具有技术含量的专有动作技能将会得到发展，这对儿童的手眼协调、身体发育、体质增强和劳动能力提升等方面都具有重要的作用。③顾建军. 技术的现代维度与教育价值简[J]. 华东师范大学学报: 教育科学版, 2018(06): 1-18+154.但是，过度使用互联网则会造成一系列生理问题，影响儿童的身体健康。

第一，睡眠时间不足。儿童处于生长发育的阶段，充足的睡眠是十分必要的。如果睡眠不足，便会导致白天困倦或注意力不集中等问题。有学者指出，使用媒体（电视、视频游戏或者互联网）会导致晚睡，如果起床时间保持正常的话，就会导致睡眠不足和整体疲劳加剧。其中，网络游戏造成儿童睡眠不足的问题尤为突出。《欧盟儿童在线2020》显示，玩网络游戏是一种常见的儿童娱乐活动。在大多数国家，三分之二的儿童至少每周玩一次网络游戏，儿童玩游戏的频率整体而言较高，并且存在性别差异，在大多数国家，每天玩游戏的男孩数量是女孩的两倍。④Smahel, D., Machackova, H., Mascheroni, G., Dedkova, L., Staksrud, E., Ólafsson, K., Livingstone, S., and Hasebrink, U.. EU Kids Online 2020: Survey results from 19 countries[R]. EU Kids Online. 2020: 30.此外，睡眠不足的问题在参与在线游戏（即大型多人游戏）的儿童中尤为明显。这些游戏通常需要很长的游戏时间，80%的玩家在一个游戏时间段内游戏时间超过8小时，据报道平均每周游戏总时长为25个小时。⑤Kimberly S. Young. Internet Addiction: A Handbook and Guide to Evaluation and Treatment[M]. John Wiley. 2010: 73-90.如此长时间的游戏，势必要一直待在房间，这样正常的生理需求（例如运动、饮水等）都会受到抑制，这样会进一步影响睡眠的质量和数量。第二，干眼症和重复性劳损。长时间高强度使用电脑，还会影响其他生理功能，例如眼睛干涩、尤其是肌肉骨骼和手腕疼痛、颈部和背部疼痛等。这些症状被称为累积性创伤障碍或者重复性劳损，通常是由重复的运动或姿势引起的。①Burke, Adam; Peper, Erik. Cumulative Trauma Disorder Risk for Children Using Computer Products: Results of a Pilot Investigation with a Student Convenience Sample[J]. Public Health Reports. 2002, 117(04): 350-357.对于儿童而言，除了长时间的不休息之外，问题还存在于不合适的家具，例如屏幕、键盘、鼠标和其他设备通常高度或角度并不适合儿童。②Gillespie, Robin Mary. The physical impact of computers and electronic game use on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 a review of current literature[J]. Work: Journal of Prevention, Assessment & Rehabilitation. 2002, 18(03): 249-259.也就是说大多数儿童并没有在符合其人体工程学的环境中使用互联网，长此以往，势必会对儿童的身体健康造成消极的影响。

（三）心理幸福感：网络成瘾的澄清

互联网发展出了新的活动，这些活动可能对儿童心理幸福感产生积极或消极的影响。互联网使在线游戏和数字社交网络成为可能，如今这些网络在儿童中几乎无处不在，方便了儿童通过在线电视等传统媒体网站以及专业在线网站和音乐应用程序等获取娱乐。虽然这些活动可能产生积极影响，例如发展儿童创造力和社交技能，但是人们也越来越多地关注诸如“成瘾”等潜在的负面影响。③Laura Widyanto ; Mark Griffiths. ‘Internet Addiction’: A Critical Review[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ental Health and Addiction. 2006, 4(01): 31-51.与惯常的认知不同，时间本身并不是网络成瘾的标准，尽管网络成瘾经常伴随着高强度和高频率的网络使用。需要指出的是，并非所有频繁上网的儿童都上瘾，而且真正上瘾的情况是十分罕见的。《欧盟儿童在线2020》显示，大多数儿童都不符合网络成瘾的标准，也就是说大多数儿童不存在网络成瘾的现象。这可能与很多家长或者教师的认知有所不同，主要是因为在不同的个体意识中“太多”和“不太多”均具有浓厚的主观色彩，毕竟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关于儿童过度使用互联网或者网络成瘾的具体时间数据标准。也就是说，我们要关注的是互联网使用对儿童生活的影响，用这种影响来衡量问题的严重性。而且在大多数家庭中，父母是否意识到儿童花了太多时间上网以及这是否会对他们的生活产生严重的影响，可能是两件不同的事情。④Smahel, D., Machackova, H., Mascheroni, G., Dedkova, L., Staksrud, E., Ólafsson, K., Livingstone, S., and Hasebrink, U.. EU Kids Online 2020: Survey results from 19 countries[R]. EU Kids Online. 2020: 81.在现实生活中，父母或者教师往往会对孩子使用互联网或者网瘾的问题过分敏感。但是，已有研究表明，在网络成瘾的预测因素中，心理困扰尤其是低自尊起着显著的作用，并且还伴随着逃避问题的倾向。⑤Livingstone, Sonia, Haddon, Leslie and Görzig, Anke, eds. Children, risk and safety on the internet: research and policy challenges in comparative perspective[M]. Bristol: Policy Press. 2012: 191-203.

（四）社会福利：社会关系的质量

社会福利主要讨论互联网使用对社会关系质量的可能影响，包括家庭关系以及与朋友和同龄人的关系。此外，还包括网络社交互动可能产生的负面后果，例如网络欺凌等。儿童花在网上的时间也引发了人们关于其是否会影响家庭凝聚力的思考。上网与看电视不同，看电视是可以一家人坐在一起完成，而上网大多数是儿童一个人坐在电脑屏幕前。大多数儿童的卧室里面都有电脑和互联网，这样他们上网的时间便会对其与家庭成员相处的时间产生负面影响。但是，2020年欧盟儿童在线调查显示，在媒体上花费的时间是从儿童过去在户外度过的非结构化时间中扣除的。①Sonia Livingstone. Young People and New Media: Childhood and the Changing Media Environment[M]. Sage Publications Ltd.2002: 24.因此，一般来说，儿童接触互联网比以前在家的时间更多，②Subrahmanyam K, Smahel D. Digital Youth: The Role of Media in Development[M]. Springer, 2011: 94.现在的年轻一代往往比他们的父母更了解新技术，这一事实对家庭关系而言是一把“双刃剑”。③Sonia Livingstone. Young People and New Media: Childhood and the Changing Media Environment[M]. Sage Publications Ltd.2002: 25.冲突和紧张的家庭关系可能是由于父母试图强行控制儿童上网的时间造成的，但同时，儿童可以直接或间接地教其他家庭成员使用互联网或某些互联网应用程序。青少年专家通常（但不限于）来自那些家里没有电脑或媒体资源匮乏的家庭，因此他们将在学校获得的知识灌输给家庭的其他成员。所以，当“数字土著”一代长大成人后，这种新媒体知识的代际失衡可能不会持续下去。互联网还带来了与远亲保持联系的机会，因此可以增加家庭内部的亲密感，此外，随着离婚或另类家庭的增加，网络媒体对儿童幸福的家庭关系的重要性也在日益增加。

儿童使用互联网是否会导致社会关系恶化？在20世纪90年代末，互联网被认为是导致个人孤立的潜在原因。不久后，该结论得到了修正，即互联网的使用实际上增加了社会参与和个人的自尊，减少了孤独感。④Robert Kraut; Sara Kiesler; Bonka Boneva; Jonathon Cummings; Vicki Helgeson; Anne Crawford. Internet Paradox Revisited[J].Journal of Social Issues. 2002, 58(01): 49-74.因为，随着网络的普及，越来越多的人使用网络，儿童和年轻人也在用网络的即时通讯来维持现有的关系。这种在线交流提高了儿童的幸福感。虚拟环境的在线交流会刺激交流者之间的自我表露，有助于解除压抑，从而增加亲密交流。《欧盟儿童在线2020》显示随着互联网越来越深入到儿童的生活中，他们把更多的日常活动搬到了网上，并且他们从事的在线活动的范围相对稳定，其中与朋友和家人交流和访问社交网站便在儿童每天最重要的活动之列。⑤Smahel, D., Machackova, H., Mascheroni, G., Dedkova, L., Staksrud, E., Ólafsson, K., Livingstone, S., and Hasebrink, U.. EU Kids Online 2020: Survey results from 19 countries[R]. EU Kids Online. 2020: 100-117.这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儿童友谊的质量，增加了其主观幸福感。总而言之，儿童通过互联网建立和发展人际关系与传统的人际关系形式自然交织在一起。互联网提供独特的机会来扩展一个人的社交网络，从而提高了一个人的幸福感。但与此同时，我们也要意识到并非所有的互联网用户都能从这些机会中获取利益。

儿童使用互联网，可能会遭遇网络欺凌，对其幸福感造成负面影响。随着儿童对数字通信技术的逐渐掌握，欺凌也从校园蔓延到网络。网络欺凌是指一种由群体或者个人使用电子形式，反复且长时间地对无法轻易保护自己的受害者实施的具有攻击性的、有意的行为。网络欺凌有很多种形式，一些比较常见的形式有：在网络交流中出现粗俗、下流的语言；诽谤，包括传播不真实的、带有羞辱性内容的信息或者张贴涂改的照片。①Kowalski R M, Limber S P, Agatston P W. Cyber bullying: Bullying in the digital age[J]. Journal of Adolescent Health, 2008,41: S22-S30.这会对受害者身体、心理都产生负面的影响，使他们在社会上孤立、敏感，身体虚弱，心理上更容易受到伤害。但是，网络欺凌给儿童带来的痛苦远没有想象的那样严重。2020年欧盟儿童在线调查结果显示，大多数受害儿童或者被侵犯儿童描述这种情况只是偶尔发生，在大多数国家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儿童报告了这种行为。②Smahel, D., Machackova, H., Mascheroni, G., Dedkova, L., Staksrud, E., Ólafsson, K., Livingstone, S., and Hasebrink, U.. EU Kids Online 2020: Survey results from 19 countries[R]. EU Kids Online. 2020: 144.但是，我们还是要培养儿童处理这种攻击的技能，以尽量减少儿童互联网使用中网络欺凌带来的负面影响。

（五）发展性幸福：个人发展的需求

互联网的高速发展，对儿童成长发展的影响不容忽视。特别是互联网作为一种教育资源在儿童学业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正如《欧盟儿童在线2011a》所示，整个欧洲所有受调查的儿童都将互联网用于与学校有关的目的。③Livingstone, S., Haddon, L., G€orzig, A., & Olafsson, K. Risks and safety on the internet: The perspective of European children.Full findings[M]. London: LSE, EU Kids Online. 2011a: 16.除了利用互联网进行与学校有关的活动外，信息通讯技术为儿童提供了各种咨询、讨论私人问题和搜索敏感话题信息的机会。这就要求儿童具备一定的数字素养，这也是互联网时代儿童幸福发展的中心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儿童在网络世界中的积极参与经常引发关于青少年应该掌握的适当的社交能力和数字读写实践的激烈讨论。积极参与各种在线环境，通常需要一定的数字化读写技能。即在当今的融合文化中，当创建、混合或重新配置文本、视频、照片、音乐和各种视觉设计元素时，没有足够的数字素养是无法做到的。特别是作为数字化一代的成员，也被称为 “C一代”，其中字母“C”代表内容创造。显然，儿童通常根本没有达到“在线机会阶梯”上面所必需的数字素养水平。因此，仅仅有使用互联网的功能性专业知识是不够的，儿童还需要对内容进行区分和评估。尽管关于定义和衡量数字素养的争论一直很激烈，但是学者们经常强调，数字素养需要对社会和制度背景有更广泛的理解。因为个人不会孤立地创造意义，而是通过参与社交网络促进特定形式的素养。儿童对新媒体技术和各种在线机会的兴趣不是由技术驱动，而是由他们“想要随时随地与同龄人联系的愿望”引发。④Asher Ben-Arieh.Handbook of Child Well-Being: Theories, Methods and Policies in Global Perspective[M]. Springer. 2013:2093-2135.

在关于数字一代的讨论中，学者们一致认为，参与网络使用和各种内容创作实践，为当今儿童提供了独特的自我表达、社会化、参与和培养创造力的机会。但是，这种机会往往与风险同行。①Livingstone, S. Taking risky opportunities in youthful content creation: teenagers' use of social networking sites for intimacy,privacy and self-expression[J]. New Media & Society, 2008, 10(03): 393-411.正如之前所提到的，儿童可能被新媒体所提供的机会所吸引，以至于他们可能遭受过度使用互联网的痛苦。在最坏的情况下，这种迷恋可能会导致他们与线下的世界疏远。但是，时间并不是影响儿童幸福的唯一和最关键的因素。②Asher Ben-Arieh.Handbook of Child Well-Being: Theories, Methods and Policies in Global Perspective[M]. Springer. 2013:2093-2135.事实上，儿童花在网上的时间做什么，与谁互动，可能对其幸福产生比较大的影响。此外，除了在线下世界中遇到网上的陌生人的风险之外，网上内容的风险似乎更为常见。《欧盟儿童在线2011a》显示，在过去一年内，欧洲11-16岁的互联网用户中有21%遇到过一种或多种潜在有害的用户生成内容，例如传播仇恨、厌食、自杀、自残、吸毒。③Livingstone, S., Haddon, L., G€orzig, A., & Olafsson, K. Risks and safety on the internet: The perspective of European children.Full findings[M]. London: LSE, EU Kids Online. 2011a: 134.同时调查也显示，年轻人接触性图片和性信息的范围并没有人们普遍担心的那么广泛：9-10岁的儿童中仅有14%的人接触过性图片或性信息。④同本页⑤。尽管如此，在谈论网络内容的风险时，儿童接触网络色情仍然是普通公众关注的主要问题之一。但是，年轻人似乎对遇到这些问题的后果相对乐观，要么完全忽略这些内容，要么删除这些内容，要么与某人谈论他们的经历。⑤Livingstone, S., Haddon, L., G€orzig, A., & Olafsson, K. Risks and safety on the internet: The perspective of European children.Full findings[M]. London: LSE, EU Kids Online. 2011a: 60.由此可见，年轻人制定了不同的策略来应对与内容相关的在线风险。不过，我们要意识到，儿童的风险发生率及其应对能力不仅取决于儿童的年龄和性别，而且可能因风险类型和文化而异。

三、指尖上的方向：数字化时代基于互联网使用促进儿童幸福的策略

儿童幸福是教育的终极目标之一。马卡连柯曾说：“我确信，我们的教育目的不仅仅在于培养能最有效地参加国家建设的那种具有创造性的公民，我们还要把所有受教育的人变成幸福的人。”⑥吴式颖等. 马卡连柯教育文集 (上卷) [M]. 北京: 人民教育出版社, 1985: 16.苏霍姆林斯基说：“教育的理想就在于使所有的儿童都成为幸福的人，使他们的心灵由于劳动的幸福而充满快乐。”⑦苏霍姆林斯基. 给教师的建议[M]. 北京: 教育科学出版社. 1984: 474.儿童幸福的不同方面与信息和通讯技术，特别是互联网之间存在着复杂的关系。这种新的媒介以其多样性的内容，涵盖了生活的各个方面，从而使得人类的各种活动对儿童幸福而言，机遇与挑战并存。概言之，如果以安全和熟练的方式使用互联网，可能会对儿童的幸福产生积极的影响。特别是，参与互动以及内容创作的在线环境为儿童提供了一系列的机会，使他们能够自我表达、进行身份建构和社会化以及提高社交技能等。与此同时，也有证据支持马太效应的假设，即那些拥有更多经济、社会和文化资本的儿童，或者社会技能强、性格外向的儿童，倾向于利用互联网作为另一种媒介来保持和增强自己的优势地位。过度使用互联网会对儿童的幸福产生负面影响，尤其是生理、心理和社会交往等方面。①Asher Ben-Arieh. Handbook of Child Well-Being: Theories, Methods and Policies in Global Perspective[M]. Springer. 2013:2093-2135.总而言之，儿童幸福与互联网使用之间的关系是多方面的，并且两者之间的关系还受到环境、体制以及社会背景等因素的影响。互联网为儿童幸福带来的好处往往与风险同行，如何在机遇和风险之间取得平衡，最大限度地促进基于互联网的儿童幸福，同时减少使用互联网对儿童幸福的风险值得深思。

（一）加强网络治理，重构网络生态环境

促进与互联网相关的儿童幸福，需要加强网络治理，构建良好的网络生态环境，提升网络空间治理的法治化水平，维护网络空间秩序，使网络空间成为儿童“天朗气清”的精神家园。基于此，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努力：第一，加强网络立法和执法力度。进一步加快和完善儿童网络权益的立法进度，提高网络经营者违法成本，切实保护儿童的网络权益。加快关键领域的立法进程，补齐互联网立法存在的短板，明确依据，明晰责权，完善儿童网络权益保护的立法质量保障体系。同时，加强执法力度，建立高效的监管体系，对网络进行中央和地方两级监管。相关部门在源头上对网络内容进行严格的管理和审核，同时建立举报机制，形成完整的监管链条。第二，网络平台加强自律。我国应制定相应的网络行业自律条例来预防技术发展带来的儿童网络问题，制定明确的行业标准，加强网络平台的责任意识。网络平台要成立专门的部门负责儿童网络空间的管理，主要负责对儿童接触网络的内容进行精选，规范化预防儿童沉迷网络的机制。也就是说，网络平台要在社会道德责任和商业利益之间寻求一种动态平衡，从而推进网络文明建设。第三，提高网络媒体从业人员的素养。引导网络媒体从业人员，树立正确的职业理念，遵守行业纪律，承担职业责任。

（二）培养儿童数字韧性，打造安全幸福圈

儿童使用互联网的风险与机遇并存，风险本身不一定不好，儿童需要接触风险以增强数字韧性。在培养儿童数字韧性的过程中，学校和家庭的责任义不容辞。学校的作用主要体现在支持儿童安全并且负责任地使用网络。第一，学校制定相关政策并对教师进行相关培训。学校要结合自身实际制定网络安全政策与流程，保证儿童网络安全。这些政策的内容与流程要与时俱进，不断更新，同时与学校现有的反欺凌与安全防护等政策有机结合。此外，还要对教师进行有关网络安全和网络素养教育的培训，从而有效促进儿童网络安全的实现。第二，将数字安全纳入课程。把数字安全融入到学校课程中，不仅要通过信息技术课程为儿童传授功能性数字技能，更重要的是培养其作为数字公民的责任和道德，从而促进安全网络环境的构建。家庭的作用主要体现在营造健康的网络使用环境。第一，家长要提高自身的网络素养，积极参加相关的教育指导服务和实践，为儿童做好榜样，培养儿童良好的上网习惯。第二，赋能性策略和限制性策略有机结合，引导儿童合理利用网络。赋能性策略可以为儿童提供更多的在线机会，但是也伴随着更多的风险；限制性策略与之相反。因此，为了在数字化时代拥抱技术，家长要学会关注儿童的感受，倾听儿童的声音，采取赋能性策略，支持儿童的交往与对话，提高儿童自尊。此外，儿童自身也要主动发声，积极参与网络空间的建设。即表达自身的合理需求，与社会各界共同治理打造网络空间的同心圆。

（三）关注儿童心理健康，促进正能量流动

实现与互联网相关的儿童幸福，要关注儿童的心理健康，以促进正能量的流动。第一，学校要为儿童提供稳定的情感支持。学校要设立专门的心理辅导部门，让儿童在学习和生活中遇到诸如学业压力、欺凌等问题时，可以寻求帮助。学校要开设幸福教育类的课程，培养儿童在数字化生活中获得幸福的必备技能和对幸福的感知能力。第二，家长要以儿童为本，给予他们陪伴和支持。家长要听取儿童内心的呼唤，不压制儿童对互联网的好奇。为儿童营造健康的家庭网络使用环境，陪伴儿童上网，相互约定互联网使用时间，在互联网使用的共娱共乐中建立良好的亲子关系。同时也可以及时监测儿童在使用互联网时产生的不良情绪和反映，从而及时采取相应的措施。第三，儿童自身要提升感知幸福的能力，养成积极的心态。儿童养成积极的心态与保持心理健康对其实现与互联网相关的幸福有着重要的意义。积极的心态和健康的心理是儿童保持内在精神平衡的基础，也是其合理使用网络，面对网络这把双刃剑必须的素养。此外，儿童要有良好的自我意识，建立一种被信任和被理解的自信，善于用行动和语言来表达自己的诉求，发出内心真实的声音，从而在互联网使用的过程中提升自我感受幸福的能力，加强自身的幸福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