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黄文化研究与爱国主义精神培养

吉成名，陈 凯

(湘潭大学 碧泉书院，湖南 湘潭 411105)

炎黄文化属于始祖文化，是中华民族文化的重要源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长期以来，人们把炎帝和黄帝当作中华民族的始祖，形成了源远流长的炎黄文化。炎黄文化研究与爱国主义精神培养密切相关，学术界尚未对此进行专题研究。本文对此探讨，就教于学界。

一、研究炎黄文化是培养爱国主义精神的重要途径

爱国主义是指人们忠于祖国、热爱祖国的思想主张。爱国主义精神是体现在人们热爱祖国的言论、行为之中的爱国因素。人们的爱国主义精神只有通过言论和行为才能体现出来。这里所说的“祖国”包括领土、人民、历史、文化等。民族始祖属于历史人物，有关他们身世和生平事迹的文献记载和民间传说以多种方式反映了一个民族的早期历史和早期文化。

“民族始祖”是一个特殊概念，属于民俗学术语。每个民族都是由若干对夫妇繁衍下来的。然而，由于年代过于久远，这些最初的若干对夫妇确实已经无法讲清楚了。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只能把本民族早期历史上的某些杰出人物当作民族始祖。因此，“民族始祖”一词实际上是指某个民族早期历史上的少数几个杰出人物，有些甚至是神话人物。从文献记载来看，早在西周时期，炎帝和黄帝就被人们奉为华夏族(中华民族的前身)的始祖。炎、黄二帝是最早被确定为中华民族始祖的神话人物。[1]182-184虽然战国以后又增加了伏羲、女娲、燧人氏等神话人物，甚至还编造了“三皇五帝”这样一个古史体系，但是人们一直主要把炎、黄二帝当作中华民族的始祖，自称“炎黄子孙”。

拙作《炎、黄二帝研究与民族文化发展》已经揭示：在古人的观念里，炎帝是中国古代原始农业文明的主要开拓者，黄帝是中国古代政治制度的主要开创者，炎、黄二帝都是神话人物，古代文献有关炎、黄二帝身世和生平事迹的记载都属于跨时空的追述，炎、黄二帝是中华民族象征性的民族始祖。[1]183-185人们把新石器时代许多对社会发展有重要影响的发明和贡献都集中到炎、黄二帝身上，把他们当作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这是一种民俗方式。人们以这样一种民俗方式初步构思和设计了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因此，炎、黄二帝实际上只是一种始祖文化符号。

这个始祖文化符号具有一定的合理性。笔者之所以这样说，主要有以下理由：第一，每个民族都应该构思和设计本民族的人文始祖，因为人文始祖是民族文化的源头，找到民族文化的源头对于社会发展至关重要。第二，在每个民族的历史上，为社会发展做出贡献的人物很多，不可能仅仅是少数几个人，但是，有几个人贡献特别大，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人们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将有贡献的历史人物都列举出来，只能把那几个贡献特别突出的人物列举出来，当作人文始祖。第三，作为由许多民族组成的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必须打破地域、民族、行业的限制，才能得到各个民族的一致认可。从文献记载和民间传说来看，炎、黄二帝出生于不同的部落，活动的地域范围非常广泛，纵横南北数千里，并且在很多领域都有重要贡献，这样的神话人物适合作为中华民族象征性的人文始祖。第四，从西周早期华夏族(中华民族的前身)开始把炎、黄二帝当作人文始祖到东周时期各诸侯国普遍认可，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在此期间，人们不断地编造神话故事，把炎帝和黄帝分别塑造成中国古代原始农业文明的主要开拓者和中国古代政治制度的主要开创者，这种编造活动适应了构思和设计民族始祖的客观需要。第五，将上古时期某个真实的历史人物当作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必然引起许多争议。这是因为：上古时期那些真实的历史人物必然受到地域、民族和行业的限制，对社会发展的贡献很有限，无法得到各个民族的普遍认可。在这种情况下，把炎、黄二帝作为始祖文化符号可以避免许多争议。由于以上原因，3000多年以来，人们一直主要把炎、黄二帝当作中华民族象征性的民族始祖。

炎黄文化与爱国主义精神培养关系非常密切。尽管炎、黄二帝仅仅是始祖文化符号，但是我们确实需要这个文化符号。从古代文献和民间传说来看，炎、黄二帝的生平事迹，既反映了中华民族的早期历史，又反映了中华民族的早期文化。今天的中华民族就是由华夏族不断地融合其他民族逐步发展而来的。古代文献和民间传说提到的炎、黄二帝的发明就是中华民族文化的重要源头。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没有炎黄文化这个源头，中华文化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不可能存在和发展。如果不能把这个文化源头讲清楚，我们就无法讲清楚中华民族文化产生、演变和发展的历程，无法理清楚中华民族发展的历史轨迹。因此，对这个文化源头，我们必须给予足够的重视和充分的研究。爱国主义是思想主张，它体现在人们的言论和行为方面，具体表现为对本民族领土、人民、历史、文化等的热爱。爱国的中国人，自然应该热爱反映中华民族早期历史和早期文化的炎黄文化。只有将炎黄文化讲清楚，才能培养真挚、深厚的民族感情，才能激发所有中国人的爱国主义精神。因此，炎黄文化是培养爱国主义精神的宝贵资源，研究炎黄文化是培养爱国主义精神的重要途径。

在中国近代史上，辛亥革命、抗日战争都高举炎黄文化大旗，(1)参阅高强《清末革命派尊黄现象述论》(《安徽史学》2001年第6期)、《抗日战争时期炎黄文化的勃兴》(《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6期)等论文。开展一系列活动，将全国各族人民团结起来，取得了推翻清朝政府和打败日本侵略者的伟大胜利。改革开放以后，我们再次高举炎黄文化这面大旗，(2)20世纪80年代以后，湖南炎陵、陕西黄陵分别修复了炎帝陵、黄帝陵，经常开展祭祀活动。学术界创办了很多研究炎黄文化的刊物，发表了大量论著，相关的学术会议也经常召开。1991年5月，中华炎黄文化研究会成立，这是全国性的学术团体。很多省(自治区、直辖市)也相继成立了炎黄文化研究会。这些活动都将炎、黄二帝当作中华民族的始祖。调动了全国各族人民的积极性，在经济建设、文化建设等方面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可见，炎黄文化对于培养民族感情、激发人们的爱国主义精神具有特殊作用，我们对炎黄文化应该高度重视，加强研究。

二、培养爱国主义精神应该注意的若干问题

培养爱国主义精神有很多途径，其中研究炎黄文化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途径，我们应该高度重视。笔者认为，在研究炎黄文化过程中，培养爱国主义精神应该注意以下八个问题：

第一，正确对待民族始祖崇拜现象。

民族始祖崇拜是一种重要的民俗事象，属于民族祖先崇拜。[2]141-142人们尊奉炎帝和黄帝为中华民族的始祖，把炎帝塑造为中国原始农业文明的主要开拓者，把黄帝塑造为中国古代政治制度的主要开创者，自称“炎黄子孙”，这些都是民族始祖崇拜的重要表现。因此，我们只能把炎黄文化当作民俗事象，运用民俗学的理论和方法，从民俗史角度进行研究。只有这样，才能讲清楚有关炎、黄二帝的神话故事和民间传说产生的原因和过程，才能讲清楚人们把炎、黄二帝当作民族始祖的原因和意义，才能科学地认识炎黄文化，妥善解决有关疑难问题，为利用炎黄文化培养爱国主义精神奠定坚实的学理基础。

第二，正确处理炎黄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

“炎黄文化”一词是对与炎帝、黄帝有关的一切东西的总称。凡是与炎帝、黄帝相关的东西，都可以纳入炎黄文化研究的范围。具体来说，炎黄文化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的内容：(一)历代有关炎帝、黄帝生平事迹的文献记载和民间传说。这些文献包括经、史、子、集各种传世文献，民间传说有些已经由学者们搜集整理转化为文献资料，有些尚未搜集整理。(二)历代对炎帝和黄帝的祭祀，包括官方的祭祀制度、祭祀活动以及民间的祭祀习俗。(三)炎黄文化遗迹，如陵墓、庙宇、故里等。各地的炎黄文化遗迹都是因为有了相关的文献记载、民间传说和祭祀活动而逐步形成的，都是人们为了纪念炎、黄二帝而创造的。博大精深、丰富多彩的炎黄文化是长期以来人们把炎、黄二帝当作民族始祖而形成的，属于中华民族的始祖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炎黄文化仅仅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而不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全部。目前有些论著将炎黄文化等同于中国传统文化，给我们的研究工作造成了一定的混乱，这种做法显然是不妥当的，应该予以纠正。

第三，深入发掘古代文献中的民俗资料。

目前我们研究炎黄文化可以利用的资料有古代文献资料、近现代民俗调查资料、文物考古资料等。主要是古代文献资料和近现代民俗调查资料。目前学术界对古代文献中的民俗资料的认识不够到位。有些学者对神话故事望而生畏，束手无策，无法讲清楚有关炎、黄二帝的神话故事和民间传说产生的原因和过程。有些学者对先秦秦汉文献有关炎、黄二帝生平事迹的神话故事和民间传说深信不疑，把这些材料当作真实可靠的材料，认为炎帝、黄帝都是真实的历史人物，炎、黄二帝大战蚩尤于涿鹿是真实的历史事件；有些学者考证炎帝部落、黄帝部落的迁徙路线和炎帝世系、黄帝世系，有些学者考证炎帝、黄帝出生年代，有些学者考证炎帝、黄帝建都地点，等等。这些认识和做法都是缺乏民俗学基本常识、没有正确理解先秦秦汉文献有关记载的结果。有些学者没有把古代文献有关炎、黄二帝身世和生平事迹的记载当作民俗资料，殊不知古代文献有关炎、黄二帝身世和生平事迹的记载都是由民俗资料转化而来的，只不过这些民俗资料经过古代学者加工和整理，写进了史书(包括官修史书)而已，甚至还有古代学者自己的编造。例如，黄帝的名字“轩辕”就是战国中期魏国史官编造的，他的姓氏“公孙”是西汉中期司马迁编造的。[3]159-161这样的例子有很多。如果我们不能正确理解古代文献有关炎、黄二帝身世和生平事迹的记载，就不可能卓有成效地开展研究，不可能正确认识炎黄文化，要通过研究炎黄文化来培养爱国主义精神也就很难达到预期的目的。

第四，正确认识近现代人们对待炎黄文化的某些做法。

20世纪初以来，人们对炎黄文化产生了浓厚兴趣，因为我国民间数千年以来一直流行祖先崇拜习俗，历代政府也强调尊祖敬宗、慎终追远，作为始祖文化的炎黄文化可以激发人民群众的爱国热情。早期资产阶级革命党人为了推翻清朝政府的专制统治，建立资产阶级共和国，既要否定满族贵族，又要调动人民群众的积极性，于是采用黄帝纪年法，从古代文献所载传说中黄帝出生或即位的时间开始纪年。[4]21-22这种做法与清朝政府采用年号纪年法是针锋相对的，说明革命党人不承认清朝政府，表示革命党人与清朝政府彻底决裂。对于这种做法，我们必须有一个清醒的认识。笔者认为，这种做法就是资产阶级革命党人利用炎黄文化开展革命活动，严格地说来，采用黄帝纪年法是一种民俗方式，并不科学。辛亥革命以后，资产阶级革命党人也没有继续采用黄帝纪年法，而是采用公元纪年法。但是，早期资产阶级革命党人对炎黄文化来不及深入研究，仅仅是为了民主革命的需要就采用了这种民俗方式。我们不能因为早期资产阶级革命党人曾经采用黄帝纪年法就认为这种做法值得仿效，或者认为黄帝是真实的历史人物。又如，湖南省炎陵县十都镇桃源洞国家森林公园风景优美，动植物种类较多，空气清新，负氧离子含量很高，是避暑、休闲、疗养和探险的胜地，距炎帝陵只有50多公里。2005年8月，炎陵县将桃源洞改名为“神农谷”，把这里建成了4A级旅游景区。人们还编造了很多神话故事，说炎帝曾经到这里采药，留下了神农脚印、洗药潭、捣药臼、藏药洞、晒药台、汤药池等遗迹。(3)神农谷景区管理部门在黑龙潭旁边立了一块牌子，介绍黑龙潭景点，其中有云：“黑龙潭是镜花溪原始森林大峡谷中具有代表性的景点，方圆50米，水深莫测，相传炎帝神农氏常在此洗药，长此以往，潭水被药汁染黑，并在潭边巨石上留下深深的脚印。镜花溪原始森林大峡谷全长3公里多，沿线有试鞭石、母子象、一线天、泰山石、不老泉、一线瀑、情侣湖、镜花亭、汤药池、石板滩及神农飞瀑等大小30多处景点。”2014年8月上旬，笔者在炎陵县参加甲午年海峡两岸神农炎帝文化交流活动，专程到神农谷考察，将这块牌子拍照留存。显然，将桃源洞与炎帝联系起来是为了吸引游客，这种措施是为了发展旅游业而采取的。如果我们把这些神话故事当作真实的历史事实，以为炎帝确实曾经在这里采药，确实留下了这些遗迹，就大错特错了。类似的例子还有不少。总之，我们必须将历史事实与神话故事严格地区分开来，万万不可混为一谈。只有这样，才能深刻理解炎黄文化的内涵，更好地培养爱国主义精神。

第五，深刻揭示炎黄文化的合理价值。

培养爱国主义精神的关键之一是深入发掘炎黄文化的合理价值。作为始祖文化，炎黄文化既有合理价值，也有不合理因素。人们纪念、追述和美化民族始祖，编造相关的神话故事，塑造民族始祖的光辉形象，将新石器时代的所有重要发明和贡献都归到炎帝和黄帝的名下，完全出自人们的民族感情，是可以理解的。民族始祖的光辉形象可以激励人们奋发向上，积极进取，不断地开拓创新，将民族始祖开创的事业继承下来，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发扬光大，推动中华文明不断地向前发展。这是炎黄文化的主要价值之所在。但是，这些神话故事与历史事实是有本质区别的，完全是人们编造出来的，其中必有很多夸张、缀合、揣测、想象的成分，并非真实的历史事实。我们研究炎黄文化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将二者严格地区分开来，把二者的联系和区别讲清楚。只有这样，才能深刻揭示炎黄文化的合理价值，充分发挥炎黄文化在培养爱国主义精神中的积极作用。

第六，避免民族主义和地方主义。

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深化民族团结进步教育，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加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促进各民族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5]40培养爱国主义精神是我们研究炎黄文化的重要目的。爱国主义与民族主义和地方主义是有本质区别的。民族主义仅仅关心某个民族的利益，地方主义仅仅关心某个地方的利益，这些狭隘的思想主张都不利于五十六个民族的团结，是不可取的。中华民族是多元一体的。作为中华民族的成员，我们的爱国主义必须充分考虑中华民族的共同利益，坚决维护五十六个民族的团结。既要考虑本民族、本地方的利益，也要考虑其他民族、其他地方的利益。炎黄文化已经突破了民族、地域、行业和时间的限制，成为同属于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五十六个民族共同拥有的始祖文化。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仅仅关心某个民族或者某个地方的利益，就不利于中华民族大家庭的内部团结，不利于各地区、各民族的共同发展。在中国历史上，狭隘的民族主义和地方主义都严重地阻碍了社会发展，教训非常深刻，需要我们认真吸取。当前，有些地方为了本地区的经济发展，没有处理好本地区炎黄文化与其他地区炎黄文化之间的关系，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矛盾和纠纷。[6]这些矛盾和纠纷需要我们通过研究炎黄文化妥善解决。

第七，团结海外华人。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海外华人有4000多万。绝大多数海外华人都是热爱祖国的。历史上，很多海外华人华侨为祖国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近代以来尤为突出，涌现了司徒美堂、陈嘉庚等著名爱国华侨。他们虽然在其他国家工作和生活，但是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中国人，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根在中国，始终以“炎黄子孙”自居。例如，2014年8月，旅居意大利的华人华侨在佛罗伦萨成立了意大利中华炎黄文化研究会，在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促进中西文化交流方面做了很多工作。很多人不远万里回到中国寻根问祖，祭祀炎帝和黄帝，支援祖国的各项事业。在今年春季防控新冠肺炎疫情的斗争中，海外华人纷纷捐赠口罩等医疗物资，为我们夺取这场战役的胜利做出了重要贡献。因此，我们不能忘记他们，要积极地团结他们，加强与他们的联系和交流。海外华人对炎帝和黄帝的祭祀也属于炎黄文化，也是我们研究的重要内容。

第八，努力提高学术水平，将炎黄文化研究推进到一个新的阶段。

俗话说：“空谈误国，实干兴邦。”这句话是学术界总结历史的经验教训所得出的科学结论。爱国不能仅仅喊口号，不能停留在口头上，必须有实际行动，必须解决具体问题。从炎黄文化研究来说，就是要解决炎黄文化研究中所遇到的疑难问题，特别是要着重解决那些重要疑难问题。例如，炎帝祭祀和黄帝祭祀是怎样兴起的？古人为什么把炎、黄二帝当作民族始祖祭祀？有关炎、黄二帝的神话故事是怎样产生的？等等。这些都是必须妥善解决的重要疑难问题。这些问题能否得到妥善解决，直接影响其他疑难问题的解决，直接关系到爱国主义精神培养能否落到实处。回顾20世纪初以来的炎黄文化研究历史，我们就会发现：110多年以来，尽管很多学者都为此做出了很大的努力，发表了数以千计的论著，但是，至今仍然有很多重要疑难问题没有解决。有些论著完全是空谈，在研究方法、史料鉴别等方面存在严重问题，没有学术价值。有些观点是十分荒谬的。这种局面的形成与我们的学术水平有待提高直接相关。因此，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提高学术水平。怎样提高学术水平呢？笔者认为应该做到以下四点：(一)必须认识到炎帝祭祀和黄帝祭祀是炎黄文化产生的根源。正是由于从周代以来人们持续不断地祭祀炎帝和黄帝，才形成了丰富多彩、博大精深的炎黄文化。因此，研究炎帝祭祀和黄帝祭祀是研究炎黄文化的突破口，只有全面、系统地研究炎帝祭祀和黄帝祭祀，才能深刻地认识炎黄文化。(二)必须改进研究方法。炎帝祭祀和黄帝祭祀都属于民俗史课题，只有运用民俗学的理论和方法、从民俗史角度进行研究，才能解决有关疑难问题。民俗学的研究方法有田野作业法、历史研究法和比较研究法等。其中，田野作业法又称“直接观察法”，是民俗学最有特色、最可靠的研究方法，尤为重要。[7]86-94很多民俗史疑难问题只有通过田野作业广泛收集第一手材料才能解决，因为有关文献记载是残缺不全的，即使加上文物考古资料也还远远不够。很多学者没有开展田野作业，仅仅根据古代文献资料和文物考古资料研究，怎么可能解决那些疑难问题呢？田野作业法至今尚未得到应有的重视。(三)提高史料鉴别能力。我们既要将各种文献资料、文物考古资料和社会调查材料都收集起来，又要对这些材料进行认真的整理、鉴别和考证；既要把确有价值的材料都找出来，又要正确理解这些材料的真实含义，千万不能被假象迷惑。尤为重要的是，我们要对古代文献有关炎、黄二帝身世和生平事迹的神话故事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把它们当作民俗材料，与其他材料严格地区分开来。(4)《史记》卷1《五帝本纪》载太史公语曰：“余尝西至空桐，北过涿鹿，东渐于海，南浮江、淮矣，至长老皆各往往称黄帝、尧、舜之处。”(第46页)该书卷130《太史公自序》又曰：“网罗天下放失旧闻，王迹所兴，原始察终，见盛观衰，论考之行事，略推三代，录秦汉，上记轩辕，下至于兹，著十二本纪，既科条之矣。”(第3319页)这两条材料说明司马迁做过很多社会调查，搜集了不少神话故事和民间传说，写进了十二本纪。但是，他将“放失旧闻”(即神话故事和民间传说)与其他材料混杂在一起，没有严格区分开来，给我们识别造成了很大的困难，需要我们仔细甄别、认真辨析。在古代文献里，这种情况普遍存在。神话故事完全是假的。民间传说有真有假。不过，很多神话故事确实有一些历史的影子，曲折地反映了某些历史人物和某些历史事件。(四)将研究炎黄文化与解决各地的实际问题有机地结合起来，充分发挥学术研究的社会作用。炎黄文化属于始祖文化，人们对民族始祖是很感兴趣的，总是念念不忘、津津乐道，甚至还要追根溯源，经常祭祀。现在人们发现炎黄文化是一种宝贵的历史文化资源，具有很高的经济价值，便想利用它来发展旅游业，为经济建设服务。然而，有些地方炎黄文化资源比较丰富，可以利用它来发展旅游业；有些地方炎黄文化资源太少，无法利用它来发展旅游业。有些地方利用炎黄文化发展旅游业已经取得了很好的经济效益，有些地方却失败了。因此，为了有效地开发和利用这种历史文化资源，我们必须对各地的炎黄文化资源进行深入研究，将各地跟炎黄文化的关系讲清楚，万万不可牵强附会、胡搅蛮缠，否则就会徒劳无功，甚至还会造成严重的经济损失。这种教训已经不少了，非常深刻，需要我们认真吸取。

由于炎黄文化是中华民族文化的重要源头，是培养爱国主义精神的宝贵资源，因此，炎黄文化研究非常重要，关系重大，影响深远。我们只有以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努力提高学术水平，深入发掘炎黄文化的合理价值，妥善解决有关疑难问题，将炎黄文化研究推进到一个新的阶段，才能充分发挥炎黄文化研究在爱国主义精神培养中的积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