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现象学视域下的增强现实空间艺术设计方法研究①

2021-12-01 10:15王虹亚李栋宁江南大学设计学院江苏无锡214122
关键词:虚拟空间现象学现实

王虹亚 李栋宁(江南大学 设计学院,江苏 无锡 214122)

增强现实(Augmented Reality)技术,是以三维注册追踪、系统显示和实时交互为基础的,处理虚拟与现实关系的场景化阅读系统。它由波音公司科学家汤姆·考德尔于20世纪90年代首次提出,用以描绘计算机呈现的虚拟信息对现实世界的叠加覆盖。在增强现实技术的作用下,虚拟空间对现实空间的附加,促使增强现实空间作为一种全新的空间形态逐渐映入大众视野。

增强现实空间建立在增强现实技术的基础上,是以虚拟空间、现实空间与人的异质共在关系为前提的面向体验者的交互空间。在当今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相合的趋势下,以身体现象学视角对增强现实空间加以考察,便是在此基础上,从虚拟空间、现实空间与人“何以共在、何处共在”之问出发,以体验者为中心,将问题回溯到增强现实空间展开、并与体验者交融的知觉领域。从而将体验者的知觉与身体作为增强现实空间诠释的契机,对虚附实景的增强现实空间的结构与特点加以揭示,对增强现实空间这一新生概念的内涵加以扩展,以此为增强现实空间艺术的设计寻找理论依据。

一、身体现象学视域下增强现实空间观的溯源与界定

(一)从虚实之问到身体转向

纵观人类发展史,增强现实空间并非首次尝试将虚拟场景与现实场景呈现于同一空间中。早在1420年,意大利工程师乔万尼· 丰塔纳于《战争机械之书》中创造性地描述了“一种可以将图像投射到房间墙壁上的魔灯”(用以将神奇生物转换到墙壁上)。[1]4-5这种描绘已初具增强现实空间的基本形态,即虚拟的影像空间对现实空间的叠加与修饰。然而,人们对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关系的探讨却不始于此。早在2000多年前,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于《理想国》一书中,以一个洞穴的隐喻,展开了从虚拟世界到现实世界的讨论。在他看来,不论是绘于洞穴崖壁的史前壁画,还是呈现于舞台上的戏剧,与“魔灯”并无二致,本质上都是对“理念”的摹仿呈现。柏拉图对理念与摹仿的区分,开启了人们以二元分立的态度认知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的关系。由此,虚拟空间作为受现实空间支配的模仿者与符号化对象,或被当作掩盖真相的面纱,或被喻为水中月镜中花、可想而不可及的幻影。由此,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在传统认知领域中被区隔开,一个在此岸、一个在彼岸。这种割裂反映着传统二元对立的思维认知将本质与表象、主体与客体之间分立的态度,延伸到关于虚拟与现实关系问题的认知上。但宗教、神话及传说似乎可以使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在臆想中,达到时空上的统一。如,荷马在其史诗《奥德赛》中,将虚幻的神话空间与古希腊历史空间相融合,通过对众神所推动历史的描述,打破了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的界限。但这一幕也只有限的存在于叙事的文本与想象的脑海这类可以被主观建构的场景中,且建立在将虚拟的想象当作现实的基础上。其依旧是二元对立下,现实空间对虚拟空间的压制。因而,传统认知是以破解假象的方式寻找着世界的真实。与之相比,虚实相生的增强现实空间,其自身混合的空间形态便决定了它必然是对传统思维与认知的摧毁。但在此之前,先驱的实践者和思想家已对这种二元分立的认知态度展开批判,并以身体的转向开启了对虚实之问探讨的新篇章。

直到20世纪,计算机技术促使网络世界出现,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关系的界定也受到不断地冲击。由于现实空间受到虚拟空间的不断挤压,沉静在旧日美好中的人们也觉察到切身的威胁。德赖·弗斯就明确提出了要为新兴技术划定界限。[2]58-59此种对虚拟空间日益扩张的担忧,一则源于主体担心虚拟空间将其“促逼”与“摆置”到以虚拟技术为核心的系统中,失去控制权,而成为被支配者;二则源于对传统认知领域局限性的觉察,是对未知的天然恐惧。而后,这种失去主体地位的担忧,逐渐转化为了对沉浸在虚拟空间中失去肉体感知的焦虑,是虚拟空间对肉体排挤下产生的不安情绪。吉布森甚至将虚拟空间称为“无限的牢笼”,[2]81视其为肉身和精神的囚禁地。诚如科幻电影《黑客帝国》中描绘的虚拟“矩阵”空间对现实世界的遮蔽,正是将此种焦虑通过影像艺术的呈现。此时,人们虽仍抱有二元分立的思维态度,但在时代的变革下,现实的危机使紧张的大众将注意力向自我以及自我处境的相关问题上转移,关于虚拟与现实的界定也逐渐围绕着自身展开讨论。这种转变随着虚拟空间的发展和其对现实空间的冲击而日益凸显,并促使敏锐的思想家与先驱的实践者开始打破既往的经验,重审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的关系,这也表明着一场认知上的变革已到来。约翰·L·卡斯蒂就明确指出“根本没有理由认为,我们所熟悉的世界拥有任何享有特权的本体状态,并且比我们用硅而不是体外创建的世界更加真实……。”[3]51唐·依德也在其《技术与生活世界》一书中清晰地表明,技术是对伊甸园复归的重要手段。这种迎接技术革新和虚拟空间扩张的热情是对焦虑情绪的抵抗,它促使人们抛弃既往的认知并回到问题的本源,重新展开对虚拟空间的审视。也正是在此种态度下,虚拟空间不再被视为迷惑世人的樊笼,而逐渐被当作对现实世界的“解蔽”呈现与回到本真世界的路径。学者们开始在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结合的领域中,寻找着对世界的解蔽方式。此时,人们将自身带入虚实之问中,以“人——机共生”为切入点、探求着虚实空间关系的突破口。这也迎来了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关系研究上的身体转向。即通过对“人——机共生”问题的探讨,对身体实体性重新界定、对身体交互性加以强调,将身体带入虚实关系中,从而再次以人作为万物尺度,重新界定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的关系。其中,赛博格理论通过阐述电子对主体的再造,重新定义了人的实体性,并有力地反驳了传统认知中亚里士多德质料的身体与笛卡尔的主体-实体的论调。[4]166-172在赛博格理论中,电子对主体的再造通过仿生技术的运用将机械与人进行精神与实体上的嵌合,跨越了人工与自然的边界、模糊了虚拟与现实的界限,从而将虚拟与现实视为互相嵌合的共存状态。与此同时,交互界面的出现,为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的连接提供了实现的工具。它既是虚拟空间的现实显现舞台,也是现实空间向虚拟空间延伸的途径,更是在人身体与行为的介入下、通过人机交互实现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相互映射的平台。交互的界面为人们提供了一个可操作的界面。通过人的选择,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将按照界面的规则整合、并有限地展现出二者的共通部分。不论是重构自身的赛博格理论,还是提供方法、作为工具的交互界面,在人机共生的主题下,二者对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关系探究的突破,本质上都是以身体为中心,对虚、实空间同一性的探寻与融合性的建构。在虚实进一步相合的趋势下,人、虚拟空间和现实空间之间紧密的衔接与直接的沟通,成为了大众迫切地追求。这也表明,人们急切需要新的技术,并投身于新技术开辟的新世界,抛开思想的束缚与工具的限制,回到意识存在的身体中,回到空间展开的知觉场所中,开启对虚、实空间关系探讨的新纪元。

增强现实空间,作为对“人——机共生”的延续与发展,是数字技术发展至今,对虚、实空间关系诠释的杰出成果。增强现实(Autmented Reality)一词中,Reality意为一个真实的事件、实体或状态;而Autmented则表明这一事件、实体或状态在程度上的更近一步。权威专家Ronald Azuma在《A Survey of Augmented Reality》一文中将其解释为:叠加或合成了的现实世界,是现实空间的补充而非替代。[5]355-385因此,增强现实空间作为一个完整的空间,可以被看作是虚拟空间对现实空间的叠加与修饰下,呈现出的混合的空间形态。其横跨于虚拟与现实之上,是虚拟场景与现实场景混生的复合空间。因而,增强现实空间,以自身为证,从根本上否定了虚、实的二元对立。同时,增强现实空间作为身体转向下对“虚实之问”的一种解答方式,是体验者将问题带回到身体问题领域中所给出的答案。作为面向体验者的增强现实空间,其对“虚实之问”的探讨是基于体验者的介入下,关于虚、实空间关系与存在方式的探讨。即,在增强现实空间是体验者与增强现实空间、虚拟与现实等多重关系叠加与交融的综合呈现。因此,对增强现实空间的研究,便需借助身体的视角、回到身体领域,通过探寻体验者、虚拟空间和现实空间的交融方式解答虚实之问。因而,反对二元对立,且以身体和知觉为研究对象的身体现象学,则可作为增强现实空间研究的理论基础。增强现实空间也通过对身体现象学理论的借鉴,将知觉的领域作为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融合的场所,从而以身体的视角,展开对虚拟空间、现实空间关系探讨的新篇章。

(二)身体现象学在增强现实空间中的理论显现

身体现象学是现象学在知觉领域的延伸,由法国哲学家梅洛·庞蒂对胡塞尔“回到问题本源”的现象学和海德格尔“回到存在本身”的存在主义的继承和发展而来的,是以知觉和身体为核心的现象学研究。

作为现象学的分支,梅洛·庞蒂的身体哲学既是对胡塞尔先验唯我论的批判,又是对胡塞尔现象学还原道路的继承和知觉理论的发展。他将知觉置于哲学的首要位置,指出,“世界的问题,可以从身体的问题开始”,宣扬把问题带入到身体和知觉领域中加以考察。他以知觉世界的主客同一性消解了传统认知中主客的二元分立,从而围绕着知觉与身体建立起具有中性色彩的、“含混的”[6]7身体哲学理论。梅洛·庞蒂身体现象学的含混性代表着他的哲学立场,即将事物还原到主客分离前的知觉领域、主客同一的前反思领域,并具体表现在他对知觉双向性和身体双重性的解释上。梅洛·庞蒂通过胡塞尔关于左、右手相互触摸的例子,揭示了双向的知觉将主动与被动、主体与客体统一在知觉的身体中。在他看来,身体是知觉的主体,同样是知觉的客体。这具有兼性的身体是人们进入世界的通道,也是现象场展开的初始坐标。且基于身体与世界原初的统一性,世界成为了身体介入下知觉场的扩大,知觉场也借由知觉的延伸将自身纳入到可感与可知的世界中。在《知觉现象学》一书中,梅洛·庞蒂概括性地写道:“内部世界和外部世界是不可分的,世界整个就是在我的里面,我整个就在我的外面。”[7]511其中,内部世界便指的是知觉场,而外部世界指的是现象场。在二者间,身体作为内、外世界交织的介体,既作为“一个内容的空间”,[6]63又使身体的占据者同时占有了身体的处境,从而使概念性的空间通过身体加以认知与解读。这也正是身体可以作为介体,成为主体与客体、虚拟与现实得以弥合的条件。梅洛·庞蒂在《知觉现象学》一书中描述:“身体是在世界上存在的媒介物,拥有一个身体,对一个生物来说就是接入一个特定的环境,参与某些计划或继续置身于其中。”[7]116这进一步说明,身体作为人与世界的枢纽,既依据知觉建构外部世界,又依据外部世界界定自我。

由此可见,身体现象学是关于如何认知世界与自我的理论。它反对二元对立,将身体作为介体和知觉展开的起点,建立了人与其所处环境的直接联系。增强现实空间对二元分立的反对、对虚实关系保有暧昧态度和对体验者的强调,展现出其与身体现象学的天然联系。首先,从认识论层面加以考量,增强现实空间需借助身体现象学彻底的还原方法与中立的认知态度,对体验者介入下的虚实混生空间加以考察。这既是对增强现实空间反对二元对立的强调,也是在体验者、虚拟空间和现实空间三方的拉锯中,更为客观地对增强现实空间展开剖析的需求。其次,从切入角度上加以考量,增强现实空间是身体转向下,对虚实之问的进一步解答;也是在体验者介入下,实现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的沟通;更是在体验者知觉展开中,消弭了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的界限。因而,身体转向下的现象学,与增强现实空间有着相似的发展趋势和研究视角。其中,一个通过哲学理论直接探讨身体与空间问题的一般原理,另一个通过具体的实践将一般原理在体验者与空间的互动中戏剧化地表达出来。再次,从身体与空间的关系上加以考量,增强现实空间视身体为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之间的媒介,将知觉作为二者在同一空间中建构的基础,这与身体现象学中关于身体介体性和知觉首要性的观点不谋而合。

因而,以身体现象学的观点考察增强现实空间,既是对自身理论在具体空间实践中的检验,又为增强现实空间的解读提供了强而有力的理论支持。对增强现实空间的研究,也可通过对身体现象学理论的借鉴,将“身体”这一关键点突出出来,并以其为中心展开对增强现实空间结构及形态的剖析。

(三)以知觉为基础、以身体为媒介的增强现实空间

区别于同一时期出现的以虚拟空间置换现实场域的虚拟现实(Virtual Reality)空间,增强现实空间主动将虚拟空间置于现实空间中,是虚拟呈像与现实基础共在中的移情换景,是虚拟维度与现实维度渗透与交融间的虚实混生。增强现实空间对虚实共在的肯定,表明了现实空间与虚拟空间作为两种不同的空间形态,不是一方在“质”与“性”上取代另一方,而是基于体验者介入下的、虚实隔阂消减了的异质共在。值得注意的是,这种虚实混生的关系建立在增强现实空间将知觉作为空间运行的基础之上。当体验者一旦介入到增强现实空间中,知觉对空间信息的整合与接纳,使介入者成为虚拟信息与现实信息汇聚与接受的中心。体验者与空间也在知觉的双向感知下,将彼此纳入到自身体系中。这正是知觉将虚拟空间、现实空间、主体的介入者与客体被感知空间,统一在知觉建构的现象场中。增强现实空间的进入者,也由一个孤立的自我、一个空间的入侵者、一个冷漠的旁观者,转变为将自身投射到环境中的体验者。此时,体验者在对虚拟信息与现实信息一并地接受时,也将自身带入到空间中,使其自身不执着于现实与虚拟之间的高下判定,而是消解了主体身份,透过知觉投身到与虚拟空间、现实空间的交融过程中。这正体现了身体现象学所追求的还原方法。即,把一切问题带回到前意识的知觉领域加以考量,从而破解二元分立的态度。此刻,增强现实空间也明确了知觉对自身运行的基础性作用,并通过知觉对虚实界限的消减,展现了虚实混生的空间形态。它强调,在增强现实空间中,需借助身体现象学的知觉理论和还原方法对虚实之问展开解答。

由于增强现实空间对知觉基础性的强调,作为知觉承载者的身体也自然而然地被凸显出来。一方面,基于思维与机器间即时处理技术的不断优化,使此前虚、实空间通过“界面——身体”的沟通,直接简化为在对知觉的强调下,以身体为媒介的虚实共融。这既是体验者与空间之间建立更直接交互方式的需求,也是对体验程度不断深化的要求下,将实体界面逐渐隐去的需要。在以知觉为基础的增强现实空间中,实体界面随着虚实之间不断地融汇而逐渐隐去,由可见的实体面板向可感的身体逐渐转化,由人所延伸的媒介[8]67还原为本源的身体。另一方面,作为知觉的承载者——“身体”是虚实信息的最终交汇处,是体验者与空间的纽带和相互映射的媒介。在虚与实、主与客的融汇下,作为体验者知觉与意识存在的身体内化了媒介的属性,从而成为交互的场所。梅洛·庞蒂所表达的“主体和客体的区分是在我的身体中被混淆的”[9]55也表明,身体是感知汇聚与主客交融下,对信息综合地接受和对主客、虚实界限的消减。此时,体验者与空间、虚拟与现实彼此关联且相互知觉到,正是“空间通过我的身体而自己认识自己”[11]96含义的体现,也是增强现实空间空间结构和交互方式建构的条件。此时,空间不再是单纯的维度与位所,而是以知觉为基础、以身体为媒介的虚实相生的场域;身体也不再是附加灵魂的肉身,而是具有介体性与场所化的身体。体验者与增强现实空间的交流也就转变为了以身体为媒介、与空间的相互融合。此刻,身体便成为“世界投射方式”与“契机”,[10]58从而将自身作为沟通的媒介与显现的界面,对增强现实空间加以解释。

由此可见,增强现实空间基于虚拟与现实共在的空间形态,借助体验者知觉与身体的介入,以现象学知觉还原的方法,破除虚与实、主与客的界限,将体验者与空间之间的媒介身体化。从而,明确了以知觉为基础、以身体为媒介的增强现实空间的运行基础。

二、身体现象学视域下增强现实空间的结构特性

(一)增强现实空间中身体的双重含义与空间属性

在增强现实空间中,身体是意识与知觉的实体承载者,也是体验者与空间、虚拟与现实交汇并得以弥合的条件。艾曼奴艾尔·埃罗阿在《敏感的抵抗——梅洛·庞蒂对透明性的批判》一书中对身体的这一特点论述道:它“既是世界中心,又是显像的载体”。[10]17身体一方面以其实体性和知觉的载体性,将世界的中心与体验的中心合二为一。即,身体以自身为初始坐标,在对知觉的承载中建构起增强现实世界的现象场;另一方面,体验者与增强现实空间、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都在作为世界投射方式的身体的双向沟通中,彼此关联、相互融合、并综合呈现。此时,身体既是知觉的中心,又是知觉场得以建构的媒介。梅洛·庞蒂将此种特性称为交互肉身性(肉体间性)。[11]103因而,处于增强现实空间中的身体是实体世界向感知世界汇聚的原点,又是外部空间与内部空间、虚拟空间与实体空间融合的媒介。即,处于增强现实空间中的身体既具有原初性又具备介体性。

近日,美国《石油情报周刊》(简称PIW)公布了2018 年世界最大50 家石油公司排名;中国石油稳居第3 位,已连续18 年跻身世界十大石油公司行列。

身体的介体性与原初性,也使其具有了空间的属性。一方面,身体作为意识和知觉的实体承载者,当其处于增强现实空间中,也就自然而然地占据了部分空间,从而以占有的方式将增强现实空间纳入到自身中。另一方面,身体以自身为中心,通过知觉不断地将外部空间信息纳入到身体的内部空间中,使意识与外部信息在自身中融合,并形成对自我与自我所处环境的认知。从而将自身纳入到环境中,也将环境纳入到身体中。因而,身体在原初性与介体性的基础上,以占据的方式获取了空间属性。梅洛·庞蒂曾在《知觉现象学》中描述:“拥有一个身体,对一个生物来说就是进入一个特定环境”。[7]114当体验者出现在增强现实空间中,身体便自然而然地具有了空间性。此时身体作为一个初始空间,是体验者的意识、知觉存在的空间,是增强现实得以展开的基础空间。值得关注的是,兼具介体性与原初性的身体在具备了空间属性后,便成为了体验者与增强现实空间、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沟通的平台与交融的场所。增强现实空间的空间结构,也正是在其与身体间相互含蕴的交融中体现出来。

(二)增强现实空间的空间结构——延伸的空间与放大的身体

增强现实空间是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共在的阅读文本,是以体验者的介入为前提和依据的待完成空间。对其空间结构的解读,便是对体验者、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关系构型的呈现。基于增强现实空间中身体的原初性与介体性:一方面,身体是体验者在增强现实空间中,意识、知觉的在世载体和扩展中心。当体验者占据了身体时,也进入了身体的当下境域中。另一方面,身体作为主体与外部连接与交互的通道,是主客融为一体,并进一步深入处境中的载体。因而,对增强现实空间结构的解读,也是在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关系探讨的基础上,对增强现实空间中“身体——空间”结构关系的呈现。

莫洛卡·波内曾对梅洛·庞蒂关于身体与空间关系的论点评述道:“同时作为感知者和可感者,我们的身体与感性世界有着肉体上的亲缘联系”。[12]17这里“亲缘联系”一词,是体验者通过身体与现象世界共融的关系。在增强现实空间中,这种“亲缘联系”表现为身体与增强现实空间相互含蕴的共在。这种含蕴的结构表明了增强现实空间的内在结构,也暗含了增强现实空间内结构的运行机制。借用布迪厄在《实践与反思》中的话来概括这一关系,即:“身体处于社会世界之中,而社会世界也处于身体之中”。[13]71这就是梅洛·庞蒂在《知觉现象学》一书中所表达的内部世界和外部世界不可分的观点:“世界整个就在我的里面,我的整个就在我的外面”。[7]511这种抽象的表达落实在增强现实空间的结构中,即为增强现实空间向身体的延伸和接纳与身体在增强现实空间中的放大和扩展,同时发生且相互交融。因而,增强现实空间的结构特点与运行机制就包含在延伸的空间和放大的身体之间。

由此可见,面向体验者静候展开的增强现实空间,在体验者进入前只是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相互叠加的静待状态,正亟待着体验主体的适时进入。当体验者一旦进入到增强现实空间中,知觉的身体便将空间转变为知觉到的境遇,增强现实空间也就变成了知觉到的现象场,并开启了以身体为中心向周围的延伸。身体也作为知觉场所的一部分,在知觉的双向性中将自我纳入到增强现实空间中来。因而,增强现实空间以身体为中心,向外延伸、将身体同化为处境中的一部分。与此同时,当身体被增强现实空间所接受时,其也通过对自身知觉中心的明确,不断以知觉的扩展占据外部的增强现实空间,从而将外部的增强现实空间纳入到自身中。此时,身体便以自身作为媒介场所,通过知觉与意识的综合处理,使虚拟空间、现实空间在此处融合,进而使空间在自身中获得解释。梅洛·庞蒂在《知觉现象学》中写道:“关于世界的知觉也不过是我的呈现场的扩大,不超越我呈现场的基本结构”,[7]385以此表明他将处境空间作为自身知觉场的扩展的观点。同样在身体通过知觉的扩展中,增强现实空间也获得了知觉上的呈现。

由此可见,在增强现实空间中,空间向身体延伸,使身体纳入到空间结构中;身体在空间中放大,形成对空间的知觉重构。增强现实空间便以知觉场的形式围绕着身体展开,身体也以自身知觉的放大对增强现实空间加以建构。因而,身体与增强现实空间的关系呈现出相互含蕴的特点,并在延伸的空间与放大的身体中,完成身体与增强现实空间的无缝衔接。

三、身体现象学视域下增强现实空间的设计方法

增强现实空间以知觉为基础,以身体为媒介,在延伸的空间与放大的身体中完成身体与空间的无缝衔接。因而,对增强现实空间的建构,需要突出虚拟与现实、体验者与空间的共在关系,强调彼此间的相互含蕴,以加深空间中各个部分的契合程度、扩展各个层次间的联系。且增强现实空间需要为体验者的知觉介入做好充分准备,为体验者对空间的知觉重构留有契机,以实现体验者与增强现实空间共情地交融。由此,可从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间的类似性、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间的夸张性、身体与空间的对接性与身体对空间的待完成性四个方面,明确增强现实空间的呈现基础,体验者介入空间的前提、依据与方式,从而展开对增强现实空间设计方法的探讨。

(一)增强现实空间中的类似性及其设计方法

增强现实空间在体验者介入带来的移境换景前已预先存在,并保持着预设的状态和相对的独立。此时,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以逻辑上的相合和内容上的对接为前提,构成了待体验者介入的空间。二者间的相互关照,为即将到来的身体与空间的交互提供了渠道,为体验者的知觉介入提供了引导。因此,增强现实空间中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间的类似性也成为了增强现实空间的呈现基础,对虚实间类似性的建构也成为增强现实空间设计的首要任务。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内容与结构上的类似,促成二者在体验者知觉中的融合,从而使体验者以自身为中心,切身地参与到增强现实空间中。

在内容相似的基础上,增强现实空间既可借助现实空间的平台为虚拟空间的精彩表现提供有力的支持,又可借助虚拟空间的灵动表达对现实空间的内容加以扩展。由此在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相辅相成的相互关照中,实现增强现实空间可感信息的扩大,从而强调了空间中各部分在相似基础上的相互交融,进一步实现对二者类似性的建构。这一点在作品《Vallea Lumina》中亦可找到。作品中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的相互关照贯穿着体验者对空间参与的过程中。其中,在展现老人与少女所经历的魔幻场景时,设计团队通过现实场景中篝火的布置和虚拟的魔法火焰相互映射,在虚实场景的彼此关照中呈现出极具戏剧效果与知觉享受的增强现实空间。设计团队通过精心布局虚拟呈现所依托的现实陈设,为虚拟空间的展开提供了多种现实平台,而虚拟空间也在不断地幻化中,使一成不变的现实空间具有了生命力,从而为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在体验者介入下的融合做了充足的准备。

在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相似与融合的基础上,体验者此刻的介入便是以其自身为中心,开启身体与空间之间的交流,增强现实空间也正是在此刻呈现出其真正的空间形态。这种展开的方式是切身的,每一个进入到增强现实空间中的体验者,都以自身为初始坐标,将自身化为增强现实的一部分。当体验者进入到《Vallea Lumina》的森林场景中,便在这一瞬间进入了一个向体验者身体与知觉敞开的初始世界。在同样的环境中,儿童被空间中悦动的画面与跳动的音符所吸引,在变换的光影中追逐各种动物的形态;相对较高的成年人则可注意到视线平齐处的叶片上细微的图像变换,或回忆仰望过的星空,或回忆起儿时追捕过的萤火虫,从而以不同的方式不断的探索着、基于个体知觉重构着魔幻的增强现实空间。

由上述可见,对增强现实空间的呈现基础——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间类似性地建构,可以通过建立二者内容上的恰如其分的相似、彼此关照的交融和体验者切身的知觉体验实现,从而使体验者与增强现实空间互相靠近、彼此交融、相互含蕴。

(二)增强现实空间中的夸张性及其设计方法

在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相类似的基础上,异于一般现实空间的增强现实空间,通过虚拟空间对现实空间的夸张,实现了虚拟空间对现实空间中焦点的突出和空间内信息的增强。从而通过对可感信息的扩展达成了空间对体验者知觉的强调,使虚实之间的夸张性成为体验者身体与知觉介入的前提。由此,在对增强现实空间的设计时,可通过对增强现实空间中节点的突出、臆想空间的引申和知觉空间的抽象表达实现虚实之间夸张性的建构,从而扩展体验者对增强现实空间的感知与认知。

增强现实空间中,现实空间需为虚拟内容的展开营造舞台。增强现实空间的各个节点便是虚拟空间在不同的现实舞台上的呈现。这些相互串联并使虚实相和的空间有节奏地展现在体验者面前,进而为体验者的知觉感受与情感增强提供了循序渐进的过程。也在这异彩纷呈的不同舞台空间中,体验者才得以在亦真亦幻的奇异世界中穿梭。在设计团队Team Lab以《无界世界》《小宇宙》《灯森林》等主体所共同组成的作品《无边界美术馆》中,黑暗的现实场景突出呈现了绚丽的虚拟空间。在光与暗的切换中,团队针对不同主题设置不同的呈现场景,将各具特点的作品以各异舞台展示出来。同样是对“无界世界”主题的表现,设计团队将空间分为多个节点,其中《柱群》以条条棱柱立于空间中模拟河流中矗立的树木与山岩,为虚拟的潺潺流水提供了高低错落的呈现中心;《在人们聚集的岩丘上,注入水粒子的世界》则以墙为高山,地面起伏为岩丘,为虚拟的山林间落花与流水的倾斜而下提供了现实空间上的落差。

增强现实空间的舞台是体验者驻足停留的节点和目光聚集的中心,它将体验者的注意力集中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引导着体验者开辟了由自身展开的“知觉空间”。[6]65同时,它也引导着具有丰富想象力的体验者以自身为起点开辟了“想象的空间”,[6]65从而实现自身对环境的知觉重构。增强现实空间需通过为体验者留有知觉的暗示和想象的线索,激发体验者通过知觉建立虚实混生的知觉场,并促使体验者通过想象将现实空间作为虚拟空间的具象化呈现,从而实现虚实之间的相互引申。这种相互引申的方式使二者在知觉的重组与想象的扩展下,实现虚实不断地转换与延伸,并最终在体验者的知觉中呈现出虚实之间的彼此包容与相互关照。例如,以《无界世界》为主题的作品《海洋之流动》,就将脚下的地面作为海洋,通过观众的想象力,以虚拟的鱼群、水流等描绘了充满生命力的海洋世界。若不是将虚拟鱼群和黑暗的现实场所相结合,体验者很难将自身带入到臆想中的海洋世界。黑暗的现实空间仿佛一望无际的大海,虚拟的光影形成了随着体验者行走而避让的鱼群与海浪。这一切激发着体验者关于海洋的想象,使其仿佛立于海面上并与生动的海洋世界进行着近距离地沟通。

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之间的相互引申,使得虚实信息通过交融的方式被知觉纳入到富于想象的身体中。信息的知觉呈现是具象的,一般为视觉捕捉的具体形象和听觉可感知的明确声音。但这些信息隶属于一个完整的增强现实空间,无论是可捕捉的一种知觉、还是可察觉的一瞬之感都共同表达着同一空间主题。因而,在增强现实空间中的各个部分皆应指向同一主题。而这一主题便抽象地隐藏于可感的知觉信息中。对于增强现实空间来说,抽象性贯穿着整个空间与各个节点;而对于体验者来说,抽象性则是其把握增强现实空间整体内涵、建立对其知觉重构的最为重要的依据。例如,《柱群》《海洋之流动》《在人们聚集的岩丘上,注入水粒子的世界》《花语与人的森林》等作品,都通过线条的运用,将生命与流动这一主题通过不同的画面抽象地表达出来。而体验者也正是通过知觉对增强现实空间的抽象把握,才可将《无界世界》作为一个鲜活的整体并加以认知。

由此可见,增强现实空间通过虚实相合的节点突出、虚实相应的内容引申和对空间信息的信息表达,完成了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间夸张性的建构,从而为体验者的介入营造了前提条件。

(三)增强现实空间中的对接性及其设计方法

增强现实空间是在体验者介入下,虚实共在的知觉场,其空间内的各个部分相互含蕴且互为联系。因此,在增强现实空间中建立空间各部分的无缝对接,是其实现虚实相合的条件,更是体验者介入增强现实空间的依据。在增强现实空间中,一方面,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的相合是增强现实空间成立的条件,是在类似性和夸张性的要求下,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之间的相互关照;另一方面,体验者在切身的体验中展开对增强现实空间的抽象认知与知觉重构。因而,增强现实空间的对接,即是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的对接,更是体验者与增强现实空间的对接。

在增强现实空间中,灵活多变的虚拟空间依附于现实空间。作为基础性的现实空间需主动联系虚拟空间,通过对自身的特点给予虚拟空间呈现的基础。例如,由任天堂公司推出的增强现实游戏《Pokémon Go》中,设计者将虚拟的宠物小精灵散播到现实城市中,以吸引体验者在现实空间中通过手势与手机的配合进行捕捉,以收集不同种类的宠物小精灵。游戏设计师利用现实的城市空间,将纵横交错的街道、人流涌动的广场、林立的建筑作为宠物小精灵捕获的场地。从而通过对现实场所的利用,将虚拟的动画场景转换为城市中现实的场所,使体验者在城市空间主动完成虚拟与现实的融合,从而实现体验者通过现实空间进入到增强现实的游戏空间中。

同样,增强现实空间也依赖虚拟空间对现实空间性状扩展、夸张和戏剧化的呈现方式,拓宽二者的连接路径,达到引导体验者深入增强现实空间的效果。这就要求,设计师需借助虚拟空间自身多变与灵活的特点加深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的连接程度与深度。游戏《Pokémon Go》通过将80后、90后人群所熟知的种类繁多的宠物小精灵主动放置到现实环境中,并通过不同属性虚拟小精灵和实时更新的虚拟地图,引导体验者主动进入特定的现实场景中,从而在对虚拟小精灵的搜寻中自然而然地进入发生在现实场景中的增强现实的游戏世界。

在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的彼此联系与相互靠近下,进入空间的体验者在知觉的亲历下与认知的抽象中,拟造一个以自我为中心、切身展开的知觉世界;这一知觉的世界是在体验者对增强现实空间的接受与知觉重构下建立起来的,一个以自我感知为基础的,且存在于自我判断中的再造世界;是体验者在抽象认知的基础上,对增强现实空间的把握,是体验者在增强现实中展开动作互动的基础与准备。进入《Pokémon Go》游戏中体验者,既不是单纯地进入了一个作为背景的现实空间,也不是简单地进入了一个多变的虚拟空间,而是参与到混合了现实与虚拟的知觉空间中。虚拟与现实、体验者与增强现实空间也在此完成彼此的交融。

由此可见,增强现实空间中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的彼此靠近建立了二者间主动的连接,二者间的拓展与交融也引导着进入其中的体验者依据知觉加深彼此的连接程度。与此同时,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的连接也成为体验者介入空间的依据,使体验者得以在虚实的彼此关联中建构知觉与想象世界,从而实现体验者、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全方位的对接。

(四)增强现实空间中的待完成性及其设计方法

增强现实空间中的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需在体验者的知觉中完成交融,这使得增强现实空间建构之初便向体验者敞开,并显现出其空间亟待体验者进入的待完成性。增强现实空间需借助体验者身体与知觉的介入加以展开并推动其空间运转,体验者身体与知觉对增强现实空间的介入也使其具有了多种可能的展开形式。体验者把握着所有潜在的可能,并且通过选择与动作将可能变为现实。这表明了,体验者介入下的增强现实空间不止具有一种具体的空间形态,而是一个包含着无限可能性的、且实时变化的空间。因而,在可能性包裹下待完成的增强现实空间要为体验者的到来留有余地的同时,也可以通过给予体验者选项引导和激发体验者以特定的形式参与到增强现实空间中。并且,这种待完成性也促使体验者将知觉的介入具象化为选择与动作的介入,并成为体验者介入增强现实空间的具象途径和增强现实空间完整形态具体呈现的途径。

增强现实空间的待完成性,首先体现在空间为体验者的到来留有的空缺上,作为面向体验者的交互空间,增强现实空间需在体验者的介入下方可具备空间完整的可能、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才得以在知觉场所中融合、增强现实空间中体验者与空间相互含蕴的结构才得以运转。因此,增强现实空间在建构之初就将体验者作为中心,并在空间的设置上为体验者想象与动作的展开保留了充分的余地。这种空缺正是体验者介入增强现实空间的契机,体验者以重构知觉场的方式,补全了空间并重组了空间中各要素之间的关系,弥合了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的界限。也正是基于中心与主角的空缺,体验者才能成为增强现实空间展开的中心、知觉场所建构的中心。

当体验者一旦介入到增强现实空间中,主角的空缺便得以填补。此时,增强现实空间的待完成性便表现为,其空间在体验者知觉与行为的推动下展开。在身体与空间相互含蕴的结构中,体验者以自身处境为依据选择与空间互动的方式,而增强现实空间当下的展开便是体验者此时处境的延伸,是体验者对其的知觉重构。此时作为空间的主角,体验者通过知觉对空间的重构也具体化为体验者选择与动作向空间的延伸。体验者的动作包含了其知觉的感受、抽象的认知和综合判断下做出的选择,是体验者意识的直接表达。即时的动作将待完成的增强现实空间即刻补全,并推动增强现实空间运转以开启新的章节,使体验者再不断投身于空间中。通过动作的介入,体验者的身体不再是一个代表体验者意识的“透明外壳”,而是将体验者意识转换为现实场景的载体,[11]57动作成为身体在空间中的延伸,也成为了体验者意识的最终实现形态和增强现实空间得以完成的方式。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也藉由选择与动作的介入进一步融合。体验者也因其动作的介入而成为增强现实空间运行的核心推动者,并与增强现实空间进一步交融。例如,在腾讯新文创、幻鲨影视和天龙八部手游等团队联合出品的《天龙八部》功夫光影秀中,增强现实的舞台时刻向舞者展开,虚实相生的光影也为舞者保留了舞台的中心位置。舞者的出现填补了主角的空缺,其动作如投入静湖湖心的一粒卵石,使增强现实舞台正式开启。虚实相合的舞台场景随着舞者的动作不断变幻,并幻化成舞者的诸多虚影与其共舞。此时,舞者与增强虚实空间因舞者动作而融为一体,并在二者相互延伸中不断地创造与展现出空间的全部内容。

结 语

通过对身体现象学中空间与身体关系理论的借鉴,增强现实空间建立了身体与空间相互含蕴的结构。其颠覆了虚拟空间、现实空间与人相互区隔的传统认知,强调了身体与知觉在增强现实空间中的基础性地位。增强现实空间也通过体验者身体的介入,实现了空间向身体的延伸和身体在空间中的放大,并以此弥合了人、虚拟空间和现实空间的界限。增强现实空间艺术的设计方法也因此得以从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间的类似性、虚拟空间与现实空间间的夸张性、身体与空间的对接性与身体对空间的待完成性四个方面呈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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