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汨
(贵阳学院,贵州·贵阳550005)
音乐是通过有组织的乐音所形成的艺术形象来表达人们的思想感情和反映社会现实生活的一种艺术形式。布依族民间音乐,是布依族人民创造的绚丽多彩的文学艺术,承载着布依族人民丰富的历史记忆和文化基因,是中华民族文化艺术宝库中的珍贵遗产,形式多样,内容丰富,是布依族人民抒发感情、表现感情、寄托感情的艺术,无论是唱、奏、演或听、看、参与,都凝结着布依族人民对大自然、对社会、对生命的独特理解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布依族民间音乐存在于口头传说和日常表达,或不同类型的艺术表演,或各种民俗、节庆礼仪之中,以人们的声音、形象和技艺为表现形式,通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口口相传得以长期延续。在其流传发展的过程中,布依族民间音乐的文化内涵与艺术特征是其源远流长和生生不息之命脉,更好地弘扬和保护布依族民间音乐,加强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释读和阐发,使中华民族最基本的文化基因同当代中国文化相适应、同现代社会相协调。
贵州省布依族人口最多,占全国布依族人口的97%,主要聚居在黔南和黔西南两个布依族苗族自治州,以及安顺、贵阳、六盘水市。贵州布依族历史悠久、文化灿烂,民间音乐独树一帜,文化内涵丰富。
音乐是表演艺术,必须通过演唱或演奏,才能为听众所感受,从而产生艺术效果。音乐的基本表现手段是旋律和节奏,其他重要表现手段还有和声、复调、管弦乐法等。音乐分声乐和器乐两大类,也可按体裁、形式分为歌曲、合唱、交响曲以及丝竹、吹打、说唱音乐等。布依族民间音乐可分为民歌、乐器与戏曲三大类。布依族民间音乐以其不同的韵律、节奏和不同的表现形式把布依族人民的情感和文化或雄浑奔放、或欢快喜悦、或如泣如诉地传播人间。
1. 布依族民歌
布依族民歌依据其表现内容、演唱场合等不同,可分为大歌、小歌、大调、小调、山歌调、唢呐调、铜鼓调等。有用布依语演唱的民歌,有用布依族歌调演唱汉语编的民歌,有用汉族的山歌调演唱布依族风俗的民歌,体现了布依族民歌创作的多姿多彩。
(1) 大调和小调
大调和小调流行于红水河北岸的罗甸、望谟、册亨等县的布依族聚居区。大调用于山歌、情歌,小调用于叙事歌,含敬酒迎宾、诉情说理等内容。小调音域一般只有五度,曲调少作四度以上的大跳,稳重沉静;大调较为开展,音域可扩到八度,开朗热情,具有乡土风味,大、小调都属征、商调式山歌,区别于贵阳、惠水布依族聚居区的五声羽调式。
(2) 大歌和小歌
大歌和小歌流行于荔波县、独山县以及三都水族自治县周覃镇一带的布依族聚居区。大歌在公众场合演唱,作酒歌、叙事歌或情歌用;小歌含蓄温情,可作对唱情歌之用。大歌有歌头歌尾,四句或四句以上为一首。山歌无歌头,需一人领唱一小节,或一段乐句乐段,第二声部即后和声,小歌亦有歌尾,四句为一首。大歌小歌都是三度二度音程连续重叠使用。
(3) 惠水山歌调
惠水山歌调,也称好花红调,用于唱山歌。流行于惠水、龙里、贵定等县及贵阳市的布依族聚居区。好花红调属五声羽调式民歌,曲调简练,结构单一,见物生情。二乐、四乐句的单乐段结构在布依族山歌中最多见,尤其两个乐段的变化重复,用简约洗练的音乐语言,创造鲜明生动的音乐形象。
2. 布依族乐器
布依族乐器,主要有打击乐器、吹奏乐器和管弦乐器三类。其中,打击乐器有铜鼓、皮鼓、铓锣、手镲等;吹奏乐器有姊妹箫、唢呐、木叶、勒尤、笔管、口弦等;管弦乐器有四弦胡等。
(1) 铜鼓
布依族先民铸造和使用铜鼓的历史悠久。早在晋代就有俚僚铸铜为鼓的文字记载,《后汉书·马援传》 记载:“有鼓者号称‘都老’,群众推服”。近代以来,布依族保存的铜鼓基本属于“麻江型”,用铜铸造,面径一般不超过50公分,重10~25 公斤。铜鼓是布依族人民最珍爱的乐器,是布依族财富、权力和团结的象征。一般用于过年、丧事和祭祀等,多数布依族聚居区只能在室内敲击。而独山、荔波等县的布依族聚居区,不仅在室外敲击,而且每逢春节、四月八、六月六、七月半等节日,布依族青年男女还合着铜鼓铿锵雄浑的节奏跳起欢快的“铜鼓刷把舞”。敲击铜鼓一般是十二则乐调。如《祭乐》分祭神调、助战调、灭火调、送葬调、丰收调、迎客调、狂欢调等12 段。演奏这些古老的调子,经常由铜鼓担任主奏,辅以皮鼓、铓锣、手镲等,曲调雄浑厚重而亲切感人,令人抚今追昔,浮想联翩。
(2) 姊妹箫
姊妹箫,是两支较短而配有“哨子”(弹簧)的竹箫,是一种直吹竹簧乐器,长约17公分,有四孔、五孔、七孔,其筒音一般为C调, 可发C调至E调10个音。音调高低并起,一支音调高,另一支音调低,形成自然和谐的高声低部,宛如二部重奏。吹奏时,有两人各吹奏一支同音调的箫,也有一人吹奏两支连在一起的同音调的箫,故美名“姊妹箫”。姊妹箫主要流行于平塘县、荔波县的布依族聚居区。可用于独奏,也可用作伴奏,一般为小歌伴奏。主要的演奏曲调有上方调、下方调、右调、老调、花花调、芦笙调等。伴奏情歌,其音调如泣如诉,十分感人。
(3) 唢呐
唢呐是布依族使用最广最受欢迎的乐器之一。婚丧嫁娶及节日庆典都要吹奏唢呐。唢呐的多少,体现主家社会地位的高低、人际关系的好坏、经济条件的优劣。唢呐由口、身、喇叭三个部分组成,唢呐身开音孔6或8个。唢呐分小、中、大三种型号。吹奏时有独奏、两人合奏、数人或数十人合奏,也可为歌伴奏。布依族唢呐调子很多,最常用的有过街调、大开门、马闹铃、哭丧调等,感情真挚。主要分为古唢呐调(大调)、新唢呐调(小调)、单手法唢呐调三类。三类调子风格各异,给人感觉迥然不同。古唢呐调的风格徐缓、柔和、深沉、庄重,吹奏时反复一次;新唢呐调则欢乐跳跃,宛如舞曲韵律般节奏鲜明,不反复;而单手法唢呐调,最具技巧性,活泼、轻快,使人感到喜悦、风趣。
(4) 木叶
木叶,为自然生长的树木叶子,作为吹奏乐器,不必加工,摘下即用——略卷叶边,贴在嘴唇上,手指轻轻按住,双唇微闭,靠唇肌紧缩松弛变化与舌头的配合,让气流或急或缓吹出,即可随意吹奏各种优美的曲调。我国历史上很早就有关于吹木叶的记载,它起源于我国的一些少数民族。唐代是我国音乐十分繁荣的时期,少数民族音乐传入中原,为唐代音乐发展带来新的活力。《新唐书·乐志》记载,在演奏晏乐时,有“吹叶一人”。它能流传至今,则是少数民族用心血浇灌的结果。布依族人民长期以来就用木叶吹奏出不绝如缕、清越婉转的曲调。木叶传情,布依族青年男女恋爱时,唱情歌,吹木叶,悠悠的木叶声,清新悦耳,宛如一条红丝线使人情牵神绕。有一首布依族民歌唱道:“小小木叶堆摞堆,可惜小郎不会吹,几时吹得木叶叫,多用木叶不用媒。”[1](P221)一张张小小的木叶,超越了乐器本身,连着布依族青年男女的感情,是他们交往,恋爱的桥梁和纽带。
(5) 勒尤
勒尤是布依族特有的一种古老民间乐器,主要流行于黔西南州。由于它既能像唢呐一样地吹奏,又能发出蝉鸣般悠悠的声音,大家就叫它“勒悠”。后来,它又成为布依族青年男女们谈情说爱的媒介。故而又叫“勒尤”。勒尤,属双簧管乐器,有木制和竹制两种。木制的,下端安共鸣器,管身凿3个或6个音孔,上端装“虫哨”,第二、第三、第四节分别为口子、管身、共鸣箱,在口子和管身处有一个铜箍。勒尤音色明亮,能奏出八度音,音域不算宽广,但表现力丰富,主要由男青年独奏。勒尤演奏的曲调名为勒尤调,常以思念调、喊妹调、浪哨调冠名,可分为用勒尤吹奏的器乐曲和勒尤曲调填词演唱的声乐曲两类。乐声缠绵婉转,曲调如泣如诉,寄托着对爱情的思念。在幽静之处吹奏更有其神韵,它常常作为青年男女爱情的信物。
(6) 月琴
在布依族民间音乐《八音坐弹》合奏中,月琴是不可缺少的八种乐器之一。冬夏之夜,布依族村寨的老人喜欢弹月琴唱歌“摆古”;青年人也喜欢弹月琴唱情歌“浪哨”;在布依族情歌中,常常唱到月琴:“圆圆的月琴墙上挂,猛抬头我看见了它,停下手中纺车哟,忙把月琴取下。刚刚定准弦音,心里却想起了他。琴声虽然委婉,不如他会说话。”[1](P220)关于月琴的来历,有一个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传说很久以前,北盘江边的布依族青年勒木和妹丝为争取婚姻自由,逃到深山丛林。一天,他们打猎来到山泉边,看到四股泉水流进一个圆圆的水潭,发出悦耳的叮咚声。于是,仿照泉水入潭的样子,勒木砍来白杨树,做成琴盘和琴把,妹丝拔下长发作琴弦,一把四泉入潭的琴就做成了。这琴在月光下弹奏,发出的叮咚声特别优美,于是取名——月琴。布依族青年尤其喜欢和珍爱月琴,月琴常常成为他们亲密的伙伴。
3.戏曲
布依族戏曲,是在民间说唱的基础上在近代和现代发展起来的综合性艺术。主要有布依戏、地戏、花灯戏三个剧种。
(1) 布依戏
布依戏流行于盘江流域、红水河布依族聚居地区。大约在清末,壮剧艺术传入布依族地区,布依族人民受其影响,用布依语演唱布依族乐曲,以历史故事和民间传说为题材,在八音坐弹、板凳戏、土戏布依彩调的基础上逐渐演变形成。布依戏又称“土戏”,情节生动诙谐、形式短小精悍。布依戏主要由村寨的民间戏班加以传承。戏班一般有30多人,以自然村寨为基础,戏师为班头,各班每年春节期间必须为本寨,或没有戏班的村寨演出,以禳灾祈福、驱邪逐疫。
布依戏的音乐曲调有京调、起落调、翻演调等,伴奏乐器主要有胡琴、笛、短箫、木叶、三弦、琵琶、月琴及大锣等。表演时有固定程序,一般由祭祀、请祖师开箱、降三星、打加官、正戏、扫台、封箱等组成。剧目有本民族和移植剧目两类。本民族剧目以讲述布依族传说故事为主,如《六月六》 《罗细杏》等;移植剧目讲述汉族民间故事,有《玉堂春》 《秦香莲》等。本民族剧目唱、白均用布依语;移植剧目用“双语”。布依戏中有生、旦、丑及大王、大将等分工,各脚色的舞台调度都是三步或五步一转身,演唱过程中对面穿梭,形式活泼,风格质朴。和其他民族的某些戏曲一样,先经过唱曲阶段、讲唱故事、有伴奏乐、分角坐唱,再由人物分场,加上动作表演,成为布依族优秀的舞台艺术。
(2) 地戏
地戏,因在平地演唱而得名。又称“跳神”,是一种以面具装扮人物,以歌唱来“演故事”为主要形式而夹杂某些戏剧身段和舞蹈动作的民间艺术,属傩戏类。主要流传在贵州中部及西部与汉族杂居的地区,尤以安顺、平坝、花溪、紫云、长顺等县的一些布依族聚居区最盛行。其产生于明初来自安徽、江苏、江西等地的安顺屯军有关。据《续修安顺府志》 记载:“当草莱开辟之后,人民习于安逸,积之既久,武事渐废,太平岂能长保?识者忧之,于是乃有跳神戏之举。借以演习武事,不使生疏,含有寓兵于农之深意。”[2]地戏多在春节期间演出,既为驱邪禳灾,也为娱乐。主要演唱汉族的传统剧目,有《封神演义》 《楚汉相争》 《三国演义》等。
(3) 花灯戏
花灯戏,流行于贵州布依族民间。相传始于清同治年间(1862—1874年)。原为云贵两湖汉族民间戏种,亦称“跳花灯”。传播到布依族地区后,经过改革,吸收广西汉族民间“彩调”的步法和表演技艺,逐渐形成布依族民间独特的表演艺术。主要流行于独山、平塘、三都等县的布依族聚居区,以独山花灯最为著名。花灯戏一般在节日喜庆场合演出,有用汉语唱的,也有用布依语唱的。生旦净丑彩绘脸谱,文巾彩装,紧锣密鼓,兼有二胡、笛子伴奏,曲调很多。花灯戏题材多取自汉族民间传说故事,有的将劳动、爱情、生活习俗加上情节编成,多为反映忠君爱民、妻贤子孝、国泰民安、惩恶扬善之类的内容。传统剧目有《西厢记》 《白蛇传》 《七妹与蛇郎》《查郎与白妹》 《借亲配》等。
布依族民间音乐作为一种艺术,典型性是其基本属性之一,它从历史走来,传承发展至今,每一种类型都有古老的传说、故事;无论是民歌、乐器,还是戏曲都有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名录的项目,如布依族民歌好花红调、布依戏、布依族八音坐唱、花灯戏、荔波布依族傩戏、布依族勒尤、铜鼓十二调、布依族盘歌8项,具有了成功的艺术作品所应有的“典型”品格。布依族民间音乐无论是形式要素、表现手段以及文化内涵都具独特性,在少数民族音乐领域,甚至在中国民间音乐领域独树一帜,而且其中沉淀着布依族的智慧、价值尺度、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具有自身的独特性。
1. 好花红
“好花红来好花红,三十六朵共一蓬,三十六朵共一树,那朵向阳那朵红。好花鲜来好花鲜,三十六朵共一边,三十六朵共一树,那朵向阳那朵鲜。”[1](P384)《好花红》最早发源于惠水县毛家苑乡(现更名好花红镇) 辉油寨,青岩、花溪、龙里、贵定等地区也有流传。
1953 年,以辉油寨歌手王昌吉演唱的《好花红》为母本,著名作曲家罗宗贤与贵州省歌舞团的黄江帆、曹玉枫等文艺工作者,将歌曲进行二度创作,《好花红》走出了山门。1957年,布依族民间歌手秦跃珍、王琴惠在北京全国第二届民间音乐舞蹈艺术会演上演唱《好花红》,从此,这朵“刺藜花”便开始绽放出绚丽的色彩。2001年,全国第二届少数民族文艺会演贵州代表队以《好花红》冠名演出,夺得了舞美、创作和演出金奖。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布依族、惠水人罗秀英,在日本、美国等国演唱《好花红》,深受外宾欢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海政文工团、布依族歌唱家曾小燕演唱《好花红》制成专辑时,红遍祖国大地,唱响全球。著名男高音歌唱家阎维文、女高音歌唱家吴碧霞、龚琳娜及穆维平、雷佳等歌唱家等对这首民歌都有过精彩的演绎。有着“神曲教父”之美誉的张超对《好花红》 进行了改编,在2019 年的贵州春晚上,周深用他独特温暖的嗓音带来了全新的版本。
《好花红》旋律简洁朴实,曲调悠扬,抑扬顿挫,只有四句两个乐段,是一首典型的羽调式民歌。整首曲子由la do re mi so五音组成,在唱词方面采用了七字四句的形式,曲调传承了布依族山歌的特点。歌头相同结尾各异,以歌引歌,即编即唱,爱情婚姻、劳动生产、风俗习惯,甚至时政要事皆可表达,紧扣生活,具有鲜明的时代性。其词调本身简约明朗、节奏纾缓,在演唱形式上古色古香,具有布依族原汁原味的质朴性特征,成为布依族民歌的代表。这一独特音乐艺术形式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化,歌词字数、乐段和韵、四声平仄等都具有固定格式,逐渐形成一种新的形式。并且《好花红》由最初的独唱、对唱形式,发展到了小合唱、大合唱、多声部合唱等表现形式,具有很强的开放性和可塑性。
2. 独山花灯
独山花灯产生于民间,有着200多年的历史,盛于清末民初。广泛分布于黔南部分县市,在其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兼收并蓄其他姊妹艺术成分,逐渐形成具有独山特色的民间戏曲艺术,被称为贵州南路花灯的代表。独山花灯最早是“地灯”,其源于正月闹元宵玩灯的习俗。《独山县志》风俗篇记载:上旬内(正月)街坊龙灯彼此争胜,尤以无宵为最,自十一日至十五日,土民具香楮,酒脯於祖墓前展拜曰:上灯。此后市人开张、书童上学皆择吉,乡村龙灯间有习灯唱者,或具帖赴某村庆贺或某村招之演唱,同曰:“玩年”[3]。后“地灯”的表演形式被“还愿”的习俗所借用,形成“愿灯”,其内容是娱神酬神、驱魔祛邪等。“愿灯”逐渐形成一整套的程序,其中要扎灯、搭台唱灯。就出现了“台灯”。从清咸丰年间(1851—1861 年) 愿灯盛行独山城乡时,歌舞中就带有戏的要素,如《打头台》已经由歌舞发展到人物,有故事情节的“灯夹戏”。“台灯”表演分为两部分。开台的第一个节目是《踩新台》,接着是《打头台》,俗称“打花折”,之后才出折子戏(正戏)。“台灯”的出现,标志着独山花灯戏的形成。戏不仅有着丰富的唱腔变化,而且还有大量的扇、帕动作和身姿造型,表演时艺人手不离扇、帕,载歌载舞,唱念做打,精彩纷呈。
独山花灯剧目有140余出,其中早期剧目《金铃记》 《蟒蛇记》 《双看相》等85出,移植剧目《铡美案》 《借罗衣》 《三访亲》等27出,新创剧目《七妹与蛇郎》 《宝锄》 《乡村教师》等29余出。灯戏的身段、手式有10余种;脚位步法20余种;扇帕动作20余种;舞蹈身段40余个。灯戏音乐唱腔30余种。过场曲牌28个,锣鼓曲牌50余个。是布依族一个十分成熟的地方剧剧种。
20 世纪80年代,独山县建立了花灯戏专业演出团队,创作表演了一大批现代题材的花灯戏节目。2009 年独山花灯戏登上了维也纳金色大厅,用传统独山花灯戏折服了音乐之都,成为中国民族民间文化中的奇葩。2018年,在贵州省“群星奖”文艺作品选拔决赛中独山花灯节目《扇韵》斩获“群星奖”舞蹈类三等奖。独山花灯以别具一格的灯戏、丰富多彩的音乐舞蹈及浓郁的乡土特色赢得人们的喜爱和关注。
3. 布依族八音坐(弹) 唱
布依族八音坐(弹) 唱又叫“布依八音”“八大行”,是布依族世代相传的一种民间曲艺形式。千百年来,八音坐唱在南盘江流域的村村寨寨传承延续着;八音弹唱流传于平塘县塘边镇一带。据有关资料记载,明清时期,布依八音曾一度盛行。在盘江流域布依族村寨普遍开设有教乐坊“八音堂”,专门传授布依八音技艺,演出八音坐唱的八音队多时达到300余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兴义市布依八音队多次应邀参加国内外演出,被誉为“盘江奇葩”“凡间绝响、天籁之音”“声音的活化石”及“南盘江畔的艺术明珠”。
八音坐唱的表演形式为八人分持牛骨胡(牛角胡)、葫芦琴(葫芦胡)、月琴、刺鼓(竹鼓)、箫筒、钗、包包锣、小马锣等八种乐器围圈轮递说唱。表演以第一人称的“跳入”唱叙故事,以第三人称的“跳出”解说故事。演唱时,男子多采用高八度,女子则在原调上进行演唱,不仅可以产生强烈的音高和音色对比,还能增加演唱的情趣。唱腔曲调主要为《正调》,其他曲调称为《闲调》。最具代表性的传统剧目有《布依婚俗》 《贺喜堂》 《胡喜与南祥》等40余个。
八音弹唱有三弦琴、月琴、大胡、中胡、小胡、二胡、金胡、笛子、板胡、唢呐、竹点等民间乐器20余种,大部分乐器为自创自产,但是,每一次出场只选用8种乐器。有自创剧目80余种,代表性剧目有《欢乐的节日是今天》 《庆丰收》《布依姊妹爱唱歌》等。八音弹唱曲目流畅自然,调式生动活泼,演奏气氛热烈,弹唱中二胡的低婉忧伤与笛子的高昂欢快,构成了一个音域、情感极度宽广的空间,使得八音弹唱的包容度特大、弹性较强,旋律自如流转,传情自然坦荡,深受布依族人民和其他民族同胞喜爱。
4. 荔波布依族傩戏
荔波布依族傩戏于元末明初传入境内,当时由广西河池地区思恩县(今环江县)傩戏坛祖玉氏传授至翁昂乡(今黎明关水族乡)。翁昂最早设有巴弓寨、巴化寨、拉内寨、尧桥寨、外寨五个坛,后外寨坛师何氏授传设乡尾寨、江风寨、里外寨、拉内寨四个坛,当时翁昂共有九个坛门,每个坛门设阳师1人,祭师1人,表师1人,学徒20至25人。另一支由翁昂的江风寨何氏传授至播尧乡的觉巩、地莪等布依族村寨。
荔波布依族傩戏的形式主要分为正戏和副戏两种,正戏以反映自然和神灵为特征;副戏则以反映历史人物和典故为特征。传入并发展至今已有400 多年的历史。正戏剧目主要有《酬神还愿》《拜三界公爷》 《祭神树》等10余个。属傩夹戏类型,在布依族群众中称“桥”,分“小桥”和“大桥”。演出时间“小桥”1~3天,“大桥”3~13天。傩戏活动分为坛内祭祀和坛外戏剧。坛内由傩书先生唱念,并挂36路神像画案,代表布依族信奉的36路神仙。唱的内容包括有万岁天尊圣母、花林、托生、六乔、沙罗、三界公爷等神灵,每个神灵都有相应一张木刻面具。坛外戏剧也由傩书先生表演,剧目有《蒙官断案》 《瑶伙计打山》《龙公卖牌》等。随着荔波旅游业的发展,荔波布依族傩戏以神秘奇特、粗犷豪放、朴实无华的形式,显示了它是具有巨大吸引力的旅游资源,具有极其重要和非常突出的旅游功能和价值。
贵州布依族民间音乐的风格和品质,令人陶醉,其粗犷古朴的风姿,反映了布依族的生活与习俗,表现了布依族的性格特征和精神风貌,艺术特色独具魅力。
音乐是以声音为物质媒介,以时间为存在方式并且诉诸听觉的艺术。音乐以长短、高低、强弱、音色不同的音为基本素材,以节奏、旋律、和声的纵横组织,表达一定情绪和感情。布依族民间音乐同样是用听觉的艺术样式感受着其中美的属性,激起听众产生美好的感情。如《桂花生在桂石岩》 :“桂花生在桂石岩,桂花要等贵人来,桂花要等贵人到,贵人到了花才开。桂花生在桂树林,桂花要等贵人行,桂花要等贵人到,贵人到了花才生”[1](P381)。这首广为流传、至今不衰的布依族民歌,用“贵人”代表党和人民军队,用“桂花”比喻布依族人民的实意真情。不仅巧妙地运用“桂”与“贵”二字的谐音,产生一种特别的音调美和意象美,而且让“桂花要等贵人来”这一主旋律略加变化而反复咏唱,将布依族人民对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人民军队的盼望之切、盼到救星到来后的激动和喜悦之情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那清新委婉、生动明快的歌调,早已为布依人、贵州人所熟悉、所欣赏、所赞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布依族人民翻身做了主人,欣欣向荣的新生活更让他们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首民歌在新时代的传唱中,以美的抒情展示了布依族生活的美好氛围,表现了布依族人民的审美情趣,反映出布依族人民纯朴多情的内心世界及乐观向上的民族精神,亦即成为布依族音乐文化的重要代表。
布依族民间音乐按语言可分为布依语民间音乐和汉语民间音乐。前者无疑是布依族最早产生和流传的布依族民间音乐形式;大多数地区的布依族或因距离城镇较近,或因处于交通沿线,或因与汉族和其他民族杂居,他们平日用汉语交际,演绎民间音乐时也用汉语。但是布依族汉语民间音乐执着地保留了布依族民间音乐传统的节奏、曲调、和声、力度、速度、调式、曲式、织体、音色、情绪、伴奏等等,就是其用词、服饰、道具、舞美等也是布依族的本色。布依族戏曲无论是布依戏、花灯戏还是地戏、傩戏,演绎本民族剧目时,对话、唱词和说白均用布依语;演绎移植剧目时,人物出场念“引子”“定场诗”和“自报家门”时用汉语,演唱、对白、插科打诨时用布依语;对白、插科打诨有时也用“双语”,特别是演绎新剧目时,布依语和汉语夹杂使用、熟练转换、应变自如、巧妙和谐。布依族人民无论是用汉语的还是用布依语演绎的布依族民间音乐,都是布依族民间音乐的美丽奇葩。随着布依族民间音乐一步一步走出布依寨、走出大山,走向全国、走向世界,用汉语演绎的布依族民间音乐越来越丰富多彩、越来越脍炙人口、越来越源远流长。这样言语的运用、创作,可以使各个民族的同胞都听得懂、看得懂,可欣赏、可分享布依族民间音乐,便于传承、发展,并将布依族的音乐文化唱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意境是抒情性作品中呈现的那种情景交融、虚实相生、活跃着生命律动的韵味无穷的诗意空间。布依族民间音乐通过吟唱、表演、伴奏及一些技巧的运用,能让词、曲、调、人、事结合,展现出了布依族民间音乐文化的魅力,让布依族民间音乐富有美感。布依族民间音乐的曲风鲜明,并且布依族人民表达情感十分委婉,往往用许多的比喻、比拟、借代、拈连、夸张、双关、映衬、移就、对偶、排比、错综、仿词、设问、反问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如《好花红》,布依族人民把自己比喻为鲜艳的刺梨花朵,把共产党的关怀比喻为温暖的太阳。《好花红》随着几代音乐人的精心润色、培植和规范,让歌曲得到了升华,顺应了时代的发展还有要求,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形势的发展,《好花红》逐步扩展和超越了一首普通民歌的文化功能,发展成为一个民族、一个地区的文化品牌。在诠释这首民歌时,更多是静下心来体会布依族人民的心情,置身情境中,理解当时的社会环境,从文化的角度来把握住情感还有意境,并结合当下进行演唱。其实,在传统民歌基础上,依托现代音乐以新的形式进行编曲,能让人在演唱中感受到音韵之美、文学之美、传统之美、民族之美,给人以全新的听觉享受和艺术熏陶。
在新的时代,我们要“推动各民族文化的传承保护和创新交融,树立和突出各民族共享的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形象,增强各族群众对中华文化的认同”[2]。通过对贵州布依族民间音乐的文化内涵与艺术特征的释读和阐发,必然认识到了要继承中华传统文化和增强各族群众对中华文化认同的重要性,要让民族文化、民间艺术继续传唱下去,让更多人领略到民族瑰宝之美、中华文化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