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岫仙
(烟台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东·烟台 264005)
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时代背景下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任务,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其重要保障之一,包括中华文化认同在内的“五个认同”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核心内容。对于文化认同的重要性,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文化认同是最深层次的认同,是民族团结之根、民族和睦之魂,这充分说明了文化认同的基础性作用。中华文化是由56个民族共同创造的,是56个民族优秀文化的汇集,中华文化认同是中华文化发展的目标任务之一。同时,文化具有的整合、规范、塑造功能,作为中国社会文化心理根基的中华文化认同,是中华民族凝聚力形成的基本前提之一。在西方资本主义文化思潮冲击与侵蚀下,中华文化认同建设面临诸多问题,中华文化认同建设尤为迫切。为此,需要我们在马克思主义文化观引领下,立足于文化强国的目标,在实践中不断推进中华文化认同的建设。
马克思主义文化观是马克思、恩格斯及其后继、捍卫、发展者认识文化客观存在、探究文化发展规律、指导文化建设实践的科学世界观,主要观点包括四个方面:一是文化实践观。马克思、恩格斯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肯定物质生产活动对于人类其他活动的首要价值,是人类文化活动产生的前提与基础。“一部思想文化发展的历史,就是一部精神生产随着物质生产的改造而改造的历史”[1](P292)。二是文化阶级观。马克思、恩格斯指出:“至今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1](P91)他们以阶级为标准将人类划分为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剥削阶级与被剥削阶级。特别是在近代资本主义社会,法律、道德、宗教等等文化均带有资产阶级偏见,“隐藏在这些偏见后面的全都是资产阶级利益”。三是文化交往观。马克思认为,文化是人类集体劳动创造的结果,“孤立的劳动……既不能创造财富,也不能创造文化”[2]。人类集体能够创造文化,其中人类交往起着重要作用。四是文化开放观。列宁在《关于无产阶级文化》的决议草案上指出,作为革命无产阶级思想体系的马克思主义吸收和改造了资产阶级时代积累的最宝贵成就,这是其赢得世界历史性意义的前提。他认为无产阶级文化极具开放性的理论品格,是在继承以往人类优秀思想文化基础上的创新,是人类优秀思想文化的凝聚与升华,无论传统文化、现代文化,还是资本主义文化,无论是文学、艺术、法律、科学、技术等文化形态,只要具有先进性,就要加以继承与创新发展。“必须取得资本主义遗留下来的全部文化,并且用它来建设社会主义”[3]。可以说,马克思主义关于文化及文化认同的一系列观点,系统化阐释了文化及文化认同的来源,文化认同的发展方向以及实现路径。因此,对于马克思主义文化观的深入研究,能够为中华文化以及中华文化认同的建设与发展提供全面、系统的整体性发展思路,提供理论共识,指明发展方向。
中国共产党作为马克思主义的继承者、发展者,立足于中国革命与建设,创新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文化观,不断推进了马克思主义文化观的中国化。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对于中华文化、中华文化认同等方面在理论上给予了高度重视和深刻阐释。一是指出了中华文化的多元一体性。在中华民族与各民族的关系上,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中华民族是一个大家庭,各民族都是家庭成员,中华民族是由56个民族构成的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在中华文化与少数民族文化的关系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了中华民族的多元一体格局,强调各民族共同创造了灿烂的中华文化,各民族多姿多彩的文化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各民族文化兼收并蓄。二是指明了文化认同的重大作用。在认同体系中,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了文化认同的根基性,“文化认同是最深层次的认同”。他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任务出发,指明了文化认同的精神力量作用,“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民族强”。同时也指明了文化认同对于民族团结的根本性、基础性作用,是“民族团结之根、民族和睦之魂”。三是指出了文化认同的实现路径。一方面,要坚持文化自信。“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文化自信是文化认同的前提,一个民族只有对本民族文化有自豪感、对文化的发展前景有信心,才能对文化生发认同感。另一方面,要坚持人民性的发展立场。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为中国人民谋幸福”是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为此,他在不同场合阐述了以人民为中心的文艺创作导向,人民共享文化发展成果,等等。这都是以“人民为中心”文化发展立场的体现,也只有这样,中华文化的发展才能得到最广泛的人民群众认同和支持。可以说,在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华民族的文化建设实践中,始终坚持文化发展的基本原则,包括坚持马克思主义、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坚持文化发展的人民导向,坚持文化的“二为”方向与“双百”方针,等等。同时,中国共产党也根据中国发展的不同时代需求,调整了文化发展的具体战略措施,注重中华文化建设的历史性与实践性,推动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的不断丰富与完善。
中华文化历经数千年的发展历程,形成了多元一体的中华文化格局以及多层次的文化认同格局,这是我们建设中华文化认同必须面对的客观基础。我国和平稳定的政治社会环境、丰厚的历史文化资源、完善优越的民族文化政策体系、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增强,这是中华文化认同建设的机遇。同时,在全球化、现代化、信息化的背景下,中华文化认同建设面临着诸多问题与挑战。
一是将中华文化等同于汉文化。有少数人将少数民族文化拒绝于中华文化大家庭之外,将中华文化的创制归功于汉族,这种杂音在近代以来的中国历史中一直不停回响,这种错误认识也是包括历史学、民族学、国学等专家学者持之以恒加以批判、澄清的观点。早在1946年,季羡林先生指出:中华民族文化,虽然存在区域性特征,但是从中华民族未来的发展趋势来看,文化上可以实现辐合交替,为此,必须汇合各区域文化的精华,充实、壮大整体中华民族文化。中华文化也必须形成多样统一,这是未来建立尽善尽美中华民族文化的根本所在。中华文化是56个民族共同创造的,中国所有民族都有一份[4]。而现实生活中,对于中华文化的错误认识仍持续存在,如2020 年12月搜索引擎—百度旗下的“百科”指出:“中华文化,亦称华夏文化、汉文化,是指以中原文化为基础不断演化、发展而成的中国特有文化”。这种观点是将中华文化范围狭隘化的典型表现。
二是把本民族文化自外于中华文化。各民族文化均是中华文化的组成部分,这是中华文化多元一体的根本立场。但从中华文化认同的现实情况看,有部分群众受到泛民族主义、宗教极端主义等错误思想的误导,在看待本民族与中华民族、其他国家民族的关系上,否认本民族文化与中华文化的关系,将本民族文化与国外其他民族文化视为一体。严庆认为,把本民族文化自外于中华文化、缺乏对中华文化认同,实质上是狭隘的文化自我抱守与他者文化排斥[5]。
三是将民族文化本质化。任何一种文化均是一定的地理环境、人的生活方式的产物,会随着环境变迁、时代发展而发生变化。对于文化的这一流变性特征,要求我们在对待文化上,不能把少数民族文化“本质化”和“他者化”。文化本质化突出强调本民族文化的“与众不同”和“经久不变”的特性,有意或者无意地忽视历史上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过程,文化上形成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文化交融特性。对于文化本质化,有学者指出其会产生两方面的危害性后果,一方面,对于统一的多民族国家而言,这种做法会强化或固化族群之间的边界即“以‘文化’之间的边界来说明或证明现实政治边界的合理性”;另一方面,对于全球化时代而言,这种对于文化多样性的强调,会放大人们对于“民族差异的想象”,继而强化了保留“民族身份区隔的心态”[6]。对于中华文化认同建设而言,这种人为地将文化差异性本质化的做法,无疑不利于不同民族成员之间的文化边界突破与文化涵化。
改革开放后,伴随着中国现代化进程的不断推进,中国迅速融入到全球化、信息化的世界历史进程,中华民族经济发展、物质生活领域突飞猛进。中华文化在现代化、西方化冲击下不断被解构,使得部分群众在文化认同上存在不自信、“西化”等问题。
一是文化自卑感。“中国文化是世界三大文化体系之一,在上古时代是独立发展的,形成人类文化的一个独立典型。直到15世纪,中国文化始终居于世界文化的前列”[7]。可以说,数千年来,中华文化立足于自信与包容,依靠于智慧力与创造力,通过多民族文化之间的交流与交融,对世界其他民族文化的采借与吸纳,创造了多元共生、多元一体的灿烂文化。近代以来,在西方的军事、经济等多重压迫下,在中西文化对比中,中华文化逐渐式微,长期处于弱势地位,这种状况导致了中华民族的文化自信心开始走下坡路,使得中国技不如人、制度不如人、文化不如人等弱势文化心理,在部分中国人内心深处“生根”。相当多的中国人追捧西方文化,唯西方文化马首是瞻。从衣食住行等方面,热衷于追求西方人的生活方式,甘愿做西方文化的追随者。同时,他们认为中国文化是落后的,极力贬低中国文化,认为中国处处不如西方,这是文化自卑的表现。文化自卑本质上是对自身文化价值和地位的否定,这必将威胁中国文化的本位性。
二是文化自觉感下降。文化自觉是在文化上的“自知之明”,既包括客观认识自己的文化,也包括理解所接触的多种文化,在多元文化的世界中确定自己文化的位置。各文化彼此取长补短,共同建立一套各种文化之间能够和平共处、各抒所长、联手发展的共处守则,形成一个有共同认可的基本秩序。要做到文化自觉的要求,首先要对文化保持尊重的态度。文化是一个民族生存发展的根和脉,要意识到传统文化与民族命运息息相关,要自觉传承民族文化,这是文化的“自尊”;其次是提升传统文化的适应度,要适合时代发展的需要,使传统文化面向现代社会做出必要转换;再次要推动文化之间的交流与对话,尊重并吸收他种文化的长处。这三个方面,就是费孝通先生总结的:“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8]。在我国各民族由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迈进的过程中,在强势文化的冲击之下,许多传统文化被淘汰或者消逝的速度加快,现代文化的普同性正逐渐取代传统文化的多样性。“当代中国,本土文化传统的式微、衰落,已成为一个趋势。在日常生活中的很多地方,越来越找不到‘中国’”[9]。一个重要原因是文化自我传承和发展意识的丧失。
人类社会进入全球化、信息化的今天,全世界的各个民族以前所未有的广度和深度联结起来。但是西方国家凭借着政治、经济、军事上的优势,肆意对其他国家进行意识形态渗透与文化输出,妄图将发展中国家的文化摧毁使之成为其附庸,文化领域日益成为西方国家对他国,特别是对社会主义国家进行和平演变的主阵地。“文化决非什么心平气和、彬彬有礼、息事宁人的所在;毋宁把文化看作战场,里面有多种力量崭露头角,针锋相对”[10]。作为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秉持着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的中国,一直以来是国内外敌对势力进行文化渗透、颠覆的重点对象。
一是妄图消解我国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对于马克思主义的重要性,习近平总书记在不同的场合多次强调,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东欧剧变、苏联解体之后,西方敌对势力弹冠相庆,一方面,他们炮制了“马克思主义终结论”“马克思主义无用论”等“理论观点”肆意诋毁马克思主义;另一方面,西方国家通过各种途径向中国兜售其所谓的“民主”“自由”“人权”“宪政”等“普世价值”理念。
二是侵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基本内容包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这些博大精深、内容丰富的文化是激发中华民族文化自信的根基。一直以来,国内外敌对势力沆瀣一气,里应外合,通过各种途径否定、丑化中国文化。对于中华民族的悠久历史,中华民族创造的光辉灿烂文化,他们进行批判、诋毁;在革命文化上,他们诋毁中国领导人、民族英雄等中华民族脊梁;同时极力吹捧西方文化,等等。他们这么做的根本目的就在于彻底摧毁中华民族的民族自豪感和民族自信心与民族尊严。
文化与意识形态之间存在辩证关系,意识形态作为一种思想观念体系,无疑具有文化性,同时,一个社会的主流文化也往往属于一定的意识形态,意识形态建设更是一个国家文化建设的核心部分,对于文化建设起到引领作用,决定着文化建设的未来发展方向。正如余英时在《中国知识人之史的考察》中指出:“一部中国近代思想史基本上只是一部意识形态史。”[11]可以说,近代以来的意识形态斗争与博弈一直左右着中华文化的发展方向。在这一历史过程中,马克思主义最终在各种理论中脱颖而出,满足了中国近代的革命性需要。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马克思主义进一步取得了我国意识形态领域的领导权。从根本上来说,这是由马克思主义的先进性所决定的。对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在人类思想史上,就科学性、真理性、影响力、传播面而言,没有一种思想理论能达到马克思主义的高度,也没有一种学说能像马克思主义那样对世界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影响。当下,中华文化认同建设坚持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一是必须在中国多元文化背景下坚持马克思主义的“一元”指导地位。同各种反马克思主义的错误思想进坚决斗争,要立足于我国多元文化的客观事实,以马克思主义为统领,尊重不同、包容差异,最大限度地凝聚多元思想文化共识,汇聚于中国各项建设事业的实践中。二是将中华文化认同建设融入到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当前,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文化自信、文化认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思想观点,就是马克思主义普遍真理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事业相结合的产物,扎实推进这些建设,就是在文化建设的实践中坚持马克思主义。
中华文化建设必须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发展方向,只有这样,中华文化认同建设才能与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密切结合,也才能为其提供凝聚人心的精神力量。中华文化建设是优秀文化和先进文化建设的统一。坚持优秀文化建设方向是抵制各种糟粕文化、庸俗文化,传承文化精髓,树立中华民族积极向上的文化风貌;坚持先进文化的建设方向是确保中华文化始终站在时代的前沿、世界民族前沿的根本指南,“一个后民族的时代—在这个时代,民族的差异将被抹去,所有的民族都共享一种肤浅的单一文化,看肥皂剧和CNN、吃麦当劳、喝可口可乐、把孩子送到迪士尼乐园,与其说是一个乌托邦,不如说是一个噩梦”[12]。作为优秀性和先进性相统一的中华文化,是实现文化自信,推动中华民族不断前进的精神力量。
具体说,这种文化建构过程主要通过两个步骤加以完成:一是汇聚过程。中华文化作为一个文化大花园,各个民族文化都要聚拢在一起,任何一个民族文化都不能少,只有以各个文化为基础建构的中华文化,才能使各个群体有归属感、有贡献感,进而产生认同感。二是凝铸过程。中华文化建设是一种文化再造过程,必然是在选择基础上的再造,把中华文化组成部分,包括民族的、历史的、现实的、纵横古今的优秀文化继承下来,要根据时代发展和民族发展的需要,分辨出哪些文化是优秀文化和先进文化,哪些文化是落后文化和糟粕文化,“不能把一些外来文化,尤其是明显有害于现代文明和社会稳定的外来文化当作本民族文化加以认同和推崇”[13]。在这个过程中,必须要通过文化评价做出抉择:吸纳、撷取或是排斥、拒绝,剔除糟粕,取其精华,创造出共同的优秀先进文化。在中华文化的塑造选择上,坚持文化建设上的一切民族文化平等原则,要全面选择各个民族能够体现、弘扬中华民族精神,对中华民族生存发展产生重要影响的各个民族所创造的一切优秀文化。只有通过上述两个过程建设的中华文化,才能“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层的精神追求,代表着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14]。
中华文化作为由56个民族优秀文化构成的大文化,文化尊重是文化认同的一个基本前提。可以说,对于本民族文化的偏好是人类的天性,但是,如果这种天性过度化,就会陷入“文化中心主义”的漩涡中。许倬云在《说中国:一个不断变化的复杂共同体》一书中指出,中国是一个复杂的共同体,体现在中华民族的文化上,民族之间文化不同、语言不同,民族之间“认同尊严、互守尊严,在珍惜尊严的共同心理中存异而共生也是形成交流、形成合作、相互改进的基础”[15]。因此,各个民族在珍视本民族文化,渴求他者尊重自己文化的基础上,也必须要尊重他民族文化,坚持文化平等思想,要互守尊严,形成文化共生观,做到“各美其美,美美与共”。只有真正做到了文化尊重,各民族才有文化的安全感,文化尊重是打破文化隔阂,是建设中华文化认同的基本前提。
各民族尊重不同的文化,在平等的基础上进行交流,而文化包容是文化交流的基础。多元文化之间的兼收并蓄一直是中华文化发展的根本路径。中华文化史是一部几千年以来的文化演进史,是一部文化传播史,同时,也是一部文化交融史,开放包容一直是中华文化发展的重要特征。正如钱穆指出,中华民族有两大特性:一是其坚韧性,虽经千锤百炼,终是团结一致,有不可击破之耐受力。二是其容和性,随时添进异民族异分子,均能容纳调和,有不可计量之化合力[16]。从中华文化演进的历史过程可以看出,汉文化和少数民族文化各具特色,互有优长,汉族与少数民族之间彼此吸收文化的优秀成分,随着这种交融在深度和广度之间的扩展,最终形成了水乳交融、密不可分的中华文化,文化之间的共同性不断增加。同时,文化包容也是文化发展的动力,文化包容是交流互鉴的前提。
中华文化认同还必须要树立文化开放的心态,苏格拉底指出,真正高明的人,就是能够借助别人的智慧,来使自己不受蒙蔽的人。同时,他对于一个民族的强盛之路指出了根本路径,一个民族要想强盛有两条路:一个是向自己历史中伟大的时代学习,一个是向同一时代伟大的民族学习[17]。任何一种文化均不是尽善尽美的,均具有历史的局限性。文化的开放性是破除文化的历史局限性的必由之路,以中国文化发展的历史之路为例,中国的四大发明、丝绸和丝织技术、瓷器和制瓷技术、茶叶及茶树栽培技术等物质文化广播于世界,造福各族人民。承载着儒学思想的典籍文物、制度章法等也大量输送到朝鲜、越南、日本等国,对当地的历史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中华文化在对外传播的同时,也积极通过吸收外来文化不断充实、完善自己,包括大量的动植物品种、乐器和乐曲传入中国,以及以佛教为代表的异域宗教的传入与吸收。到了近代,“西学东渐”,西方的物质文化、制度文化、精神文化更是全方位地传入中国。最终,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后,更是在中国化的基础上对中华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为此,中华文化认同建设只有坚持开放性的原则,才能够不断地取长补短,获得更多的动力源泉。
总之,只有相互尊重、包容、开放,各民族才能共同前进,才能在文化上相互欣赏,相互吸收,才能由文化的平行发展走向交融发展之路。通过交融,文化的共有认同性才能进一步增强,以各民族文化为根基建设的中华文化也才能够得到普遍认同。
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是多面向的,包括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诸多领域。从历史上看,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是促进中华民族形成、各民族共同性不断增强的巨大推动力。各民族的文化交往也是多层次性的,从文化交往层面来看,文化可以分为物质文化、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一般而言,不同民族之间的物质文化交往属于浅层次的文化交往,而只有精神文化,如价值观等深层次的交往,才更能促进不同文化之间共同性的形成。布雷顿·贝利提出了具有不同文化的群体走向拥有一种共同文化的过程。指出这一过程“不仅仅是指那些相对容易接受和获得的文化项目,诸如衣着、刀叉、语言、食物、体育、汽车等,它也指那些无形的东西,如价值观、记忆、情感、主张、态度等”[18]。以中国为例,56个民族在共创中国、共同命运的历史进程中,在交往交流交融的社会互动中,已经形成了各个民族共生共享的文化,这种文化已经成为超越了具体的民族,为中华民族所共享的一体性文化,这是一种共性文化,如中央集权政治经济体制、市场经济制度、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中华民族精神、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与制度、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等等,是中华民族所普遍认同的同一性文化[19]。这种同一性文化就是孙隆基所指出的中国文化的“深层结构”,深层结构是文化稳定、恒久不变的要素,这种要素决定了文化的稳定性[20]。正如儒家文化是古代中国文化的核心,基督教文化是西方文化的灵魂,纵使社会在不断地更迭,它们仍然不失为恒久的文化。“中华民族共同文化是中华民族文化的核心与灵魂,该文化与社会生产力和社会制度的变异不一定形成直接而迅速的对应性效应,具有顽强的稳定性和延续力,往往历时悠久而情致不衰,是中华文化的‘深层结构’”[21]。
基于中华文化这种深层次文化的重要性,一方面,我们要为各民族共居、共学、共事、共乐创造积极条件,进一步促进各民族成员在日常生活中的交往,实现各民族在各个层面交往的全面性与广泛性,这能够使得各民族消除彼此之间的偏见和刻板印象,推进民族之间信任关系的建立,为进一步深入交往交流创造条件;另一方面,国家要在“各美其美”尊重文化差异的基础上,以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构建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为契机,积极探索不同民族文化之间在深层次的精神文化之间的共性。深入开展形式多样的文化交流活动,各民族之间的交往从物质文化交流层面不断向精神文化等深层次的文化交流推进,使得各民族能够彼此认识到其他民族在精神、价值观、伦理道德等方面的优越性,发现其他民族的深层次文化之美。
总之,中华文化认同建设是一项全面、复杂的系统性工程,要在深入研究文化及文化认同变迁规律的基础上,积极主动作为,通过多种路径推进中华文化认同的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