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应从完善内需体系提振消费、完善劳动力供给激励体系建立均衡合理的人口与劳动力空间分布、完善人力资本投资体系优化人力资本配置等多维度实现人口红利
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显示,尽管我国人口增长速度和劳动年龄人口增长速度趋于下降,但是人口总量和劳动年龄人口规模在较长时间里仍然很大。2020年我国人口总量达到14.12亿,比2010年增加了7205万;16——59岁劳动年龄人口规模达到8.8亿。据联合国人口方案预测,我国人口总量将在2025年增长至14.39亿,2029年人口达到峰值14.42亿后开始进入负增长,2035年下降为14.35亿,2040年进一步下降为14.17亿,2050年为13.64亿;同时,2050年前我国劳动年龄人口规模将保持在8亿以上。
从经济增长的需求侧看,投资、消费和出口是促进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随着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和国际形势的深刻变化,投资和出口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趋于下降,消费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日益凸显,2019年和2020年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分别达到57.8%和54.3%,消费连续7年成为我国经济增长的第一拉动力。随着我国居民收入的提高和消费能力的增强,14亿人口,特别是近9亿的劳动年龄人口将释放巨大的消费潜能,人口数量红利将成为经济增长的重要驱动力。
从人口年龄结构红利看,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显示,我国人口总抚养比为45.9%,如果以人口总抚养比小于50%作为人口年龄结构红利期(也称人口机会窗口期),我国仍处于人口年龄结构红利期,同时,联合国人口中方案预测结果表明,我国人口年龄结构红利期将延续到2032年。联合国经济社会事务部在2004年提出,人口年龄中位数在40岁以下、0——14岁少儿人口比重小于30%和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比重低于15%的时期为人口机会窗口期。我们可以将少儿人口比重和老年人口比重转换为人口总抚养比,其值为81.8%。我国人口年龄中位数2020年为38.7岁,据联合国人口中方案预测,2025年为40.6岁,2030年为43.0岁,2040年为47.0岁,相应年份的人口总抚养比分别为42.1%、44.5%、48.0%和60.7%,因此,以联合国的标准,我国人口年龄结构红利期(人口机会窗口期)也仍将持续较长时间。
从人口分布红利看,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显示,我国以常住人口计算的城镇化率为63.89%,以户籍人口计算的城镇化率为45.4%,表明我国已经进入城镇化的中期阶段。随着新型城镇化的深入推进和户籍制度的进一步放松,我国将进入人口城镇化加速时代。据《城市蓝皮书:中国城市发展报告No.12》预测,到2050年我国城镇化率将达到80%左右,城镇化仍然具有较大的发展空间和潜力。同时,“七普”数据显示,我国流动人口持续增加,与2010年相比,流动人口增加了1.54亿,增长了69.7%。城镇化水平的提升和流动人口的增加将是我国经济增长的重要驱动力之一,人口分布红利预计还将持续二三十年。
随着经济结构的调整,经济增长新旧动力的转换,通过提升劳动力质量而提高劳动生产率和创新水平将是未来经济发展的根本动力。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显示,我国人口质量不断提高,一方面,人口受教育水平明显提高,15岁及以上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达到9.91年,比“六普”提高了0.83年。其中,16——59岁劳动年龄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为10.75年,10年来提高了1.08年。劳动年龄人口中,高中及以上受教育程度的人口达到3.85亿人,比重达到43.79%,比2010年提高了12.8个百分点。大专及以上受教育程度的人口占比达到23.61%,比2010年提高了11.27个百分点;文盲率从2010年的4.08%下降为2020年的2.67%。另一方面,人口的健康水平大幅提高,人均预期寿命由1978年的65.86岁上升到2019年的77.3岁。人口质量的提高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经济发展方式的调整、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和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技术进步对高素质劳动力的巨大需求,促进了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和技术创新,成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因素。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2年至2020年期间,我国劳动生产率年均提高6.1%,全要素生产率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不断上升。在经济从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的同时,我国人口质量红利时期开启。
未来应从以下三个方面进一步推动实现我国人口数量、人口结构和人口质量红利。
首先,以完善内需体系和提振消费为核心实现人口数量红利。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增强消费对经济发展的基础性作用,顺应消费升级趋势,提升传统消费,培育新型消费,适当增加公共消费。”因此,人口促进经济增长的手段应该逐渐由过去发挥人口红利的储蓄和投资效应,转向为充分发挥人口的消费效应。为此,需要进一步提高居民收入水平,显著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提升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水平,完善社会保障体系;缩小居民收入差距,特别是城乡收入差距和区域收入差距。
其次,以完善劳动力供给激励体系和建立均衡合理的人口与劳动力空间分布为核心实现人口结构红利。一方面,通过完善劳动力供给激励体系提高劳动参与率和劳动供给,充分满足经济发展对劳动力的需求。20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劳动参与率持续下降,从1990年的79.14%下降到2020年的66.82%,特别是女性劳动参与率从1990年的73.24%下降到2020年的59.8%。同时,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低龄老年人口劳动参与率和就业率比较低,2010年我国城镇60——64岁和65——69岁老年人口的劳动参与率分别为24.30%和15.49%,同年龄段,美国分别为55.80%和31.56%,日本分别为62.90%和41.44%,OECD国家分别为49.12%和25.03%。2010年我国55——64岁城镇人口的就业率为36%,而美国是61.3%、日本是68.6%、OECD国家是57.3%。因此,我国既要提高劳动年龄人口的劳动参与率,也要尽快实施延迟退休政策,深化养老金制度、失业保险制度和医疗制度改革,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战略,提高低龄老年人口的劳动参与率,加强低龄老年人力资源开发利用。另外,要高质量推进城镇化进程。进一步促进农村人口和劳动力向城镇转移,进一步深化户籍制度改革,切实放开放宽除个别超大城市外的城市落户限制,破除劳动力流动障碍,促进劳动力跨区域自由流动,加速人口和劳动力向优势产业、优势区域转移。
再次,以完善人力资本投资体系和优化人力资本配置为核心实现人口质量红利。一方面,要进一步加大人力资本投资力度,完善激励人力资本投资的教育制度、职业教育制度和健康促进制度,进一步提升我国人口质量;另一方面,进一步提升劳动力市场的弹性、竞争性和效率,充分发挥劳动力市场在人才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降低人才的区域错配和行业错配,提高人才的配置效率和利用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