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儿童电影《熊猫历险记》中的动物形象塑造

徐蒙

（云南师范大学传媒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一、中国儿童电影与动物形象

改革开放后，随着电影市场的发展，儿童电影在创作上有了新的尝试。上映于1982 年的《红象》是中国“第五代”导演的第一次“发声”，参与创作这部影片的有张艺谋、田壮壮、冯小宁等。《红象》是一部少数民族儿童题材电影，片中塑造了“红象”这一特殊的动物形象，通过三位傣族小朋友探险寻找“红象”的过程，传达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念。进入新世纪以来，我国少数民族儿童电影逐步走向繁荣，其中不得不提的一部表现少数民族儿童教育问题的电影是《走路上学》。此片以温暖感人的风格表现了怒江山区的孩子们溜索上学的故事。“《走路上学》是一部不能不看的儿童影片，它让已经远离童年的人们重温童年，让正在享受童年的人更加珍视童年，即是童年生活有沉重、有苦难。”[1]这部影片可以使人重新审儿童之间以及手足之间的亲密感情，感人至深。片中涉及的动物是小狗——明明。姐姐去上学后，瓦娃只剩下明明这唯一的玩伴了。影片中，瓦娃强烈要求乡村医生给明明治病，而明明生病的原因竟是瓦娃带它去房顶上玩耍致使其摔坏了腿。导演安排这一细节不仅仅表明瓦娃的孤独，更是体现小狗明明和瓦娃之间真挚的感情。小朋友与动物之间总是如亲人一样。

不管是本世纪还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很多中国儿童电影中都有动物形象的参与。例如：《红象》中的大象、《小象西娜》中的西娜、《我和神马查干》中的查干、《熊猫历险记》平平、《走路上学》中的明明等。动物在现实生活中成为儿童的一个重要玩伴。一般情况下，动物的体型较小，看起来不具有威胁性，再加上动物一般都具有毛茸茸的外表，更容易引起孩子们的兴趣。

儿童电影无法与儿童分开，更不能与儿童的内心世界分开，只有真正走入儿童内心世界的儿童电影才是优质的儿童电影，才能对儿童起到寓教于乐与提升审美素养的作用。儿童也许和成年人之间没有太多东西需要表达，但与动物之间却有很多“话”可以说。中国儿童电影中的动物形象一般是忠诚可爱的，它们作为片中主人公玩伴的同时，也和主人公共同经历、共同成长。

二、《熊猫历险记》中的动物形象

上映与1983 年的《熊猫历险记》由光源导演、喻小风主演，讲述了在一个美丽森林里共同生活着白马藏族人民和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物种——大熊猫。熊猫宝宝平平意外与藏医老爷爷的孙子小风结识，并成为了好朋友。然而，猎人独角想要猎捕森林里的大熊猫，勇敢善良的小风为保护熊猫与猎人们斗智斗勇。在经历了重重困难之后，小风独自一人将平平送到了熊猫的故乡。

片中的熊猫宝宝平平被进行了拟人化处理，导演运用后期人声配音使得影片在呈现效果上使熊猫可以与人类进行交流，这在当时的儿童片中属于大胆创新。

（一）平平形象的塑造

《熊猫历险记》中真正的“儿童形象”不是人类小风，而是熊猫宝宝平平。首先，平平被塑造成了一个懒惰、天真、贪玩、倔强、好奇心强的“熊孩子”形象。它是一个会发脾气、会撒娇，有时还会挖苦别人的熊猫宝宝，而平平的好朋友小风则是一个懂事乖巧的小男子汉。

在整个影片中，从头到尾都是小风在保护平平。从一开始的平平跌落陷阱，小风与爷爷合力将其救出，到平平被独角猎捕、被蟒蛇咬、被黑熊欺负，再到最后被食人花一口吞掉，每一次都是小风将平平从危险中解救出来。平平作为动物是处于弱势地位，处于一种被保护的状态，而小风作为一个懂事、勇敢、机智的儿童相对于平平则成为了大人形象。

《熊猫历险记》改变了传统的人物形象塑造方式，片中的小风形象不再处于真正的儿童位置，而是相对于熊猫平平这一弱势地位的小大人。这样的设置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减少大人角色的参与，将儿童形象用一种可爱的动物来替代，儿童则设置为一个“大人”。这样，现实中作为儿童的观众在观看影片的过程中自然会将自己与片中的小风形象进行想象中的融合，小风的所作所为在无形中会影响儿童观众的内心世界，这样便起到了寓教于乐的作用。儿童观众的内心会随着片中小风的经历不断成长。

（二）配音与动作

《熊猫历险记》中塑造的平平形象非常成功，具有很多儿童身上的特点。但熊猫归根结底是动物，并不具备人类那样的表演能力。因此，在影片拍摄过程中实际上存在着诸多困难。熊猫“表演”的最后呈现效果主要靠两大板块来支撑，一个是配音，另一个便是动作。这两大板块的紧密融合与艺术性衔接使得片中的熊猫高度拟人化。

1.动作。

由于熊猫不具有表演能力，因此很多动作是极难进行拍摄的。但后期的动作呈现效果却非常好，一方面是由于前期工作人员的努力，另一方面是由于后期剪辑，使得熊猫貌似具有了很强的表演能力。

熊猫体型圆胖，这一特点不仅不会影响其“表演”，反而会增强其在银幕上的动作呈现效果。由于体型的原因，熊猫的动作呈现出笨重的特点，因为肥胖的体型会限制身体的灵活性，进而减少了动作的多样性，最终在银幕上的呈现便是一副笨重的模样。所以，影片中的这只熊猫不需要做出过于复杂的动作即可。就是换成真正的演员也是一样的道理，一个身材肥胖型演员表现出憨厚笨重的特点比较符合观众的认知，而一个身材偏瘦型演员表现出的特点多是灵活和轻便。

熊猫在咀嚼竹子的时候嘴会经常处于一张一合的状态，这样看起来就像是在说话，虽然没有发音，但发音的动作做了出来，为后期配音创作做了很好的铺垫。如果后期呈现仅有配音而缺乏嘴上动作，那么会影响观看效果，真实性会大大降低。

在前期的拍摄过程中存在很多困难，主要是熊猫不听从导演的使唤。片中，平平走进小风家门这样一个简单镜头在当时并不容易拍摄。据相关文献资料记载，当时熊猫不肯跨进那个门。“港方导演当机立断,决定增拍一个平平进门的特写镜头。开拍前,先把熊猫放在门口。在熊猫的周围、镜头拍不到的地方由人拿着胶合板挡住它的去路,边敲打边吆喝。经过多次拍摄,终于拍下了平平迈进门槛的镜头。”[2]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国影视制作技术相对落后，又缺乏驯兽师的帮助，但当时的剧组还是克服重重困难为全国的青少年和儿童献上了一部精彩的故事片。这部影片中塑造出了鲜活的动物形象，动作的前期捕捉和后期拼贴剪辑将整个动物叙事部分架构起来。在既不使用特效又无驯兽师的帮助下，熊猫的动作捕捉是其中最大的困难，很多时候剧组只能等待时机来完成拍摄，虽然耽误时间，但在当时也是无策之举。

2.配音。

导演采用配音的方式来辅助其“表演”达到了一种化短处为长处的效果。熊猫和其动物一样是“沉默”的，但熊猫有一张大嘴，并且口型动作的张开与闭合非常明显，因此这位沉默的朋友在片中便成了一个能言善辩的调皮小朋友形象。

熊猫经过人声配音，再加上蒙太奇的拼贴剪辑，便实现了动物与人的对话，这会极大引起儿童的观影兴趣。影片中有很多镜头是熊猫的面部特写，熊猫那对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在眼神光的作用下更加具有神气。尤其在表现熊猫委屈的时候，那对大大的黑眼睛仿佛饱含着委屈的泪光，再加上奶声奶气的配音，给观众一种既可怜又好笑的感觉。“实质上，平平的完整艺术形象来自于声画合成的蒙太奇：其画面仍是纪录形象，其声音才是艺术形象，两者经蒙太奇而浑然天成，‘二元一次’化为了‘一元二次’方程式。”[3]如果导演当时没有为熊猫配音，那么后期的艺术审美则完全达不到目前这种效果。

镜头前期纪录给平平定了形，而配音演员的后期配音则给平平定了神。形与神再经过蒙太奇的巧妙融合造就了片中平平这一形神兼备的拟人化动物形象，不仅提升了整部影片的审美效果，也有利于增强观影的新奇感。

三、结语

动物形象的成功塑造使《熊猫历险记》在审美上拥有了更多意味。这部影片具有符合儿童趣味的强烈童话色彩，其内涵依旧是在反映现实世界。回到此故事的核心不难发现，片中主要形象小风和平平是在经历“打怪升级”的成长过程。通过人物的经历和不断成长起到对儿童青少年观众的寓教于乐作用，避免了传统说教式的表现方式，其动物拟人化创作手法更容易让故事走入儿童内心。蒙太奇下的声画结合是这部影片能在高科技特效缺失的客观条件下将技术性与艺术性高度融合的关键所在。同时，在动物形象的塑造上能够根据动物自身的特点化短处为长处是值得当今电影创作者们学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