阐释学视角下《黄帝内经×灵枢》译本中译者主体性研究

张欢

（西安理工大学人文与外国语学院，陕西 西安 710054）

一、引言

中医典籍是中华医学文化赖以传承和发展的重要基础和载体，习总书记也指出:要做好中医药守正创新、传承发展工作，建立符合中医药特点的服务体系、服务模式、管理模式、人才培养模式、使传统中医药发扬光大。政策的指示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发展中医药俨然已上升为国家意志，更何况古老的中医在去年抗击新冠疫情的战场上焕发出年轻的生命力，让世界见识到了华夏医学文化的神奇魅力。《黄帝内经》作为迄今为止地位最高的中医理论经典巨著，译者对其英译是传承发扬中医文化，促进中医文化海外传播与交流的重要举措。但如何准确传递其中医学信息，同时又能充分彰显时代命题，无疑对译者来说困难重重。本文在斯坦纳阐释学理论指导下，探究分析《黄帝内经》李照国译本和吴连胜、吴奇父子译本中译者主体性如何发挥，以此丰富译者主体论，探索更加成熟与完备的中医典籍理论翻译和方法，以期为发扬中医传统文化做出新贡献。

二、斯坦纳阐释学理论与《黄帝内经》

乔治斯坦纳是著名翻译理论家，他提出翻译四步骤理论，即信任、侵入、吸收、补偿。翻译的过程就是译者首先赋予源文本信任，然后理解并侵入原文，在译入语和译出语之间实现深度转换，最后根据两种语言的差别或文化理解差异进行一定的补偿。

第一步：信任。这一原则肯定了原文本的价值所在，译者理应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结合自身文化背景知识对所选文本加以阐释。信任是理解和翻译的必要前提。《黄帝内经》作为中医理论体系形成的标志性著作，字句中讲述着先人们的医病机理和养生之道，篇目里记录着祖先们的深邃思想和无穷智慧，研究这一医学典籍是传承历代医学先贤智慧的必经之路，也是当代人们发挥中医药学这一宝贵财富的最佳途径。

第二步：侵入。翻译就是一种侵略性和提取性的活动，也是彻底理解原文的必要条件。在此过程中，译者需要由表及里，层层深入，使其原文本内涵得以最大限度展现。《黄帝内经》年代久远，文词古奥，在侵入原则基础上对《黄帝内经》原文本进行精确理解与深度剖析至关重要。

第三步：吸收。旨在原文含义与形式须被恰如其分的体现在目的语当中，避免译文文本与原文本所述之意大相径庭。《黄帝内经》传承千年，绵延至今，今人承袭先贤切勿对其内容随意篡改扭曲，译文也应与原文理念高度一致，在此基础上适当采取吸收干预策略使其译文自然流畅。

第四步：补偿。理解就是寻找意义，但理解本身具有较强的主观能动性，这一性质不可避免的会造成对原文本意义的曲解，这就需要译者通过补偿策略来对整个翻译过程进行修缮，使得译文真正做到信达雅。

三、《黄帝内经×灵枢》两个英译本中例句对比分析

例:春气在毛，夏气在皮肤，秋气在分肉，冬气在筋骨，刺此病者各以其时为齐。故刺肥人者，以秋冬之齐；刺瘦人者，以春夏之齐。

—灵枢经·终始第九 法野

白话解：春天的邪气往往侵袭人体的毫毛，夏天的邪气往往侵袭人体的皮肤，秋天的邪气往往侵袭人体的分肉，冬天的邪气往往侵袭人体的筋骨。刺治这些疾病，要分别根据其不同季节所发之病的深浅部位来确定恰当的针刺方式。所以给肥胖之人针刺，应根据针刺秋冬两季邪气所致疾病的恰当方式来比照进行；给瘦弱之人针刺，应根据针刺春夏两季邪气所致疾病的恰当方式来比照进行。

吴本：In spring,the evil energy is in the fine hair,in summer,the evil energy is in the skin,in autumn,the evil energy is in the muscle,and in winter,the evil energy is in the tendon and bone.When treating the diseases which are related with seasons,the pricking should be different in deep or shallow according to the changes of the season.To a fleshy person,the deep pricking which is suitable in autumn and winter should be applied;to a thin and feeble person,the shallow pricking which is suitable in spring and summer should be applied.

李本：[The invasion of pathogenic factors into the body vary in depth in different seasons.]In spring,pathogenic factors tend to attack hairs;in summer,pathogenic factors tend to attack the skin;in autumn,pathogenic factors tend to attack muscular interstices;and in winter,pathogenic factors tend to attack tendons and bones.[Thus the treatment of]these diseases with needling should be done according to changes of seasons.So to use needling [therapy to treat]obese patients,[the methods used]in autumn and winter [should be used];to use needling [therapy to treat]thin patients,[the methods used]in spring and summer [should be used].

“气”在中医学理论中被划分为“正气”和“邪气”，就发病机理而言，“正气”是人体机能的总称，即人体正常机能所产生的各种维护健康的能力，包括自我调节、适应环境、抗邪防病能力和康复自愈能力。而与“正气”相对的“邪气”则泛指各种致病因素，也就是人们口中相传的“病邪”。这一阐释在张登本、孙理军所著的《全注全译黄帝内经》中也能得到印证。书中言道：《黄帝内经》批判了鬼神治病的迷信思想，认识到自然气候的异常和人体自身的情志刺激、饮食不节、劳逸失当、房事不节等都有可能成为致病因素，其中将之统称为“邪气”，简称“邪”。基于此背景知识，可知例句中所涉及的“春气”、“夏气”“秋气”“冬气”皆指自然界中一切可以破坏人体正常生理平衡，导致人体脏腑、经络、气血、阴阳等失调的致病因素。吴本将其译为“evil energy”显然未能侵入原文，甚至可能会造成读者读完整段后仍不知中医中春夏秋冬之气所为何意的尴尬处境；而李本对其处理为“pathogenic factors”，将原文潜在的中医内涵恰如其分地表达了出来。邪气依据春夏秋冬四时不同而侵入人体不同部位，这一现象决定了刺治这些疾病应根据季节变化及所发之病深浅部位来确定。后半句的“齐”通“剂”，古代以针为砭剂，指针刺深浅、次数等。吴译本将例句中暗含的两层治病细则把握的很巧妙，“deep or shallow”凸显出了治病针刺时的关键点，而李本只译出了针刺治病要依据时节不同这一注意事项，对原句邪气侵入人体部位深浅不同这一中医文化未能做进一步阐释。从句式来看，李本翻译更加忠实原文，很好地保留了原文风格，译文回译性更强，而吴本更多采取解释性的翻译。除此之外，李本中括号的使用对原文内容和作者依行文所需增加的内容进行了划分，方便读者鉴别和查阅资料，也是译者通过补偿策略实现源文本和目的语平衡的最佳印证。

四、结论

在斯坦纳阐释学的四步骤里，两位译者都不同程度地定义了自己的信任，侵略，吸收和补偿，译者主体性得到了最大限度地发挥。因此，无论是在翻译活动还是在跨文化交际中，译者都发挥着不可小觑的作用。本文从阐释学角度分析中医翻译，望能引起后来研究者对中医典籍英译的重视，从而推动中医文化在世界潮流中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