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语文作文词语的知向·美向·课向

刘卫平

摘 要 词语是揭示世界意义的基本单位和表达载体，词语的品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作文的水平。对此，有必要确立作文词语教学的三个向度，首先对词语遣用的写作意义要有正确的认知方向，其次明确作文词语的审美取向——丰富性、恰切性和典雅性，探究其实现路径，再有落实词语教学的课堂归向，使词语化为学生的写作资源。

关键词 高中作文;词语;词语教学;向度

作文是一种特殊的符号表达系统，其基本功能不外乎是传递信息和传达美感。而实现这一功能的载体无疑是语言，语言建构的基本材料是词语。所以作文的使命最终还是落到词语身上，从这个角度来看，词语的品质将决定着作文的水平。因此，高中作文的词语问题，确实有深入探讨一番的必要性。

一、作文词语的认知方向

语言是一种表达观念的符号系统，语言中最丰富、最活跃的要素无疑是词语。客观地说，词语是表示事物意义的观念，是描述现实世界的单元符号，可以说，词语是揭示世界意义的基本单位和表达载体。换言之，没有词语这一载体，世界就处于“无家可归”的状态。

自古以来，人们都非常重视写作的词语问题。孔子在《论语》中关于文辞与意义关系的论述，指出：“辞达而已矣。”古希腊亚里士多德意识到词语选择的重要性，在《诗学》中把“措辞”列为悲剧的六因素之一。晋代文学家陆机也说：“辞达而理举，故无取乎冗长。”宋代苏轼将“辞”达扩展到达物之妙的高度，他说：“（求物）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是之谓达。辞至于能达，则文不可胜用矣。”

《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提出四大学科核心素养，其中最基本的素养是语言建构与运用，而词语无疑是落实这一素养的基础。统编版高中教材落实18个任务群的综合实践活动中，专门安排一个“词语积累与词语解释”的学习单元;高考作文评分标准在发展等级中有明确规定，要求有文采，具体来说是用词生动、词语丰富、文句有意蕴等。看来，新课标、新教材和评分标准，三者分别在理论、实践和评价层面都有着共同的维度指向，那就是词语。

大量的写作经验表明，择用词语是写作的基本能力。著名的修辞学家陈望道认为：“词是文章中根本的成分，所以我们作文，最该注意选词。”我们甚至可以说，词语择用的水平，基本决定着我们的写作水平。根据对作文评卷的观察和研究，笔者发现，大凡考场上的优秀作文，往往在词语选择与遣用上颇费心机。因此，重新认识词语问题，对于提高作文教学效率，具有重要的方向指导和实践意義。

二、作文词语的审美取向

词语是意义的单位，但词语不仅承载着意义，给读者传递认知和思想，也应焕发语言珍珠的光辉，给读者以美的阅读感受，这是基于读者的写作召唤。那么，从写作角度来看，什么样的词语更符合审美取向呢？

1.词语的丰富性

从功能来看，词语具有基础性和显示性的特点。丰富的词语，为写作言意一致提供可能，也为审美表达做好铺垫。特级教师许更生曾直言，写好作文的瓶颈是辞藻不富。词语不富有，遣词的思维活动就成了一句空话。相关研究表明，词语的丰富度是测量写作者语言水平的有效指标，也是预测作文质量的语言指标。既然如此，那么如何丰富自己的词语库呢？

（1）词库：从积累到建构

我们知道，择用词语的前提是积累大量词语。对于一个词汇贫乏的人来说，词语择用只是一句空话而已。只有不断丰富词语仓库的库存，写作的自由度才大，才能以不变应对千变万化的作文语句表达。那么，如何实现这一目标呢？这有赖于有针对性的阅读与教学。毕飞宇说：“语词像黄豆那样可以一颗一颗捡起来。”从这个角度来说，阅读过程就是要捡起“黄豆”，并将其贮存在脑海里。值得注意的是，不是所有的阅读都能达到目的，有些阅读是低效的，甚至是无效的。因为阅读的对象至关重要。从词语积累方面来看，选文文体不妨多聚焦散文和现代诗，因为其中蕴藏着丰富的学习资源，散文如《精神明亮的人》《文化苦旅》《灵魂只能独行》《毕淑敏美文精选》《病隙碎笔》。不过，阅读更多的是阅读者的自在行为，作为老师，更要立足于教学，帮助学生积累词语，如教《听听那冷雨》，可以积累典型词语：沁鼻、宵寒袭肘、润碧湿翠、蒸腾、乍现即隐、山隐水迢、凄迷、摧心折骨、喷溅、孺慕、太初、纵鉴、浮漾、温湿，等等;教《我与地坛》，可以积累：最狂妄的年龄、坍圮、玉砌雕栏、祭坛、肆意雕琢、平铺、播散、熨帖，等等。积累的词语越多，可写的内容就越多，文章自然会有长度。不过积累是浅层次的语言活动，还要分类整合词语，将“反义关系”“亲属关系”“顺序关系”的词语组合起来，建立词语网络图，这样将零散的语言知识整合起来，形成结构化知识，最终沉淀为心理词典。心理学研究表明，记忆越杂乱，被调遣的可能性越小。只有不断建构自己的言语经验，并融入到表达视野中，才可能形成自己成熟的言语体系和表达系统，实现从“笔记本”上输入到“脑袋里”的伟大一步。

（2）组词：从简单到出彩

很多人以为，组词是“小儿科”，是小学干的事，不是高中阶段干的。其实不然，因为积累语言词汇是一项永无止尽的长期的学习任务。其实，组词的过程就是字的基本运用过程。组词实际上就是检查学生对语素的理解及其在词中的运用，更能使学生的语言和思维得到发展。当然，这种传统简单的组词训练的确不适合于高中学习，也很难以达到预定目的。从写作的角度来看，组词最关键的目的是让学生掌握一些更新鲜、更生动、更活泼的词。为此，必须梳理出一个系统的组词脉络，给学生提供明确的组词要求。不可忘记的是，组词的两大功能，一是串联相关词语，二是开拓新词语。因此组词要尽量避免过于熟悉的词语，可以基于同一语素组成不同词语，撷华铸语。比如，以“视”为语素，至少组出五个出彩的动词，在这个指令下，学生组出这些词语：审视、瞥视、眄视、寻视、顾视、透视、嗔视、觇视。然后让学生总结这些“形似”词语的内容特征和文化意蕴，以加深对这些词语的理解。这样一来，当学生在写作中要表达“望见”之意时，自然会联想到择用这些出彩的词语。

2.词语的恰切性

意大利文学大师伊塔洛·卡尔维诺说：“准确是最优美的文字。”用词恰切是任何写作的基本准则，词语恰切不恰切，要在言语实践中判定，纯粹的言语知识无法自动转化为必备能力。我们知道，在语言表达中，词语是活的，是动态的，而不是静态的，词语的品质如何，离不开语言表达，而语言表达非常强调情境性、实践性、过程性和个体性。那么，如何训练恰切遣词能力呢？这里主要介绍两种方法。

（1）近义辨析

所谓辨析近义词，就是辨析同义或近义之中的不同。辨析目的是体察词语之间的细微之别。在一组近义词中，区分细微的差别，本质上这正是向恰当、贴切的无穷靠近过程。事实上，一般人写作的弊病，恰恰就在于忽视遣词，不大注重用词的精准。背后暴露的问题是对词义的理解含糊。看来，要辨析近义词语的相近特质，在比照中准确、恰当地表情達意，增添语义系统的文化内涵，增强写作的审美意蕴。作为一个中学生，要在多而杂的近义词语系统内部，增强辨识能力，比较用词的优劣，选择性运用到文章中，也就进入了写作思想升华的层面。而词语的选择，就是词语运用中最常碰到但也最容易忽视的一个写作技术问题。因此，在辨析中选择词语，从词义、用法、感情色彩和语体色彩的角度区分词语，提升自己对语言的敏感度，最终增强语言表达的张力。

（2）随词扩句

“运用”是词语学习的最高境界。很多人对于“词语”的学习，往往只停留在认识、积累和理解的层面上。而一个基本的“运用”现象，就是扩句造句，在具体的语言环境中，谙熟词语运用的秘密。心理学研究发现，语言的获得，需要一定的刺激频度。很多时候，我们写作难以找到合适的词语，主要原因是词语对自己的刺激不够强。只有当词语的运用达到一定活跃度时，它才能化为自己的写作力量。根据教学经验，笔者认为，当某个词语两三次被运用于语句之中，它就能自觉地融入自己的写作世界之中，走进自己的表达系统中。当下美国学者也表达过类似的看法：“学生词汇量的增长与强化需要在不同文本中重复和加强”。词是构成句子的基本部分，只有写好句子，形成属于个人的言语心理句典，才能写好文章。正如语言学大师王力认为：“要写好文章，首先要学好造句。”既可以由单个词扩句造句，也可以联词组，将若干个貌似不相干的词语组合起来，建立有机关联，成为一段有意、有情、有序、甚至有趣的文字。总之，随词扩句是一项基本的写作能力，不应该被弃之一边。

3.词语的典雅性

在人类精神的5A景区里，“典雅”是一个很诱人的知名景点。不管哪个时期，“典雅”总是一种高层次的审美理想和价值目标。每个读者都有崇雅、尚雅的审美情结，并且文化层次越高的人，对典雅的追求越炽热。曹丕把“辞义典雅”作为最高的审美标准;刘勰将文章分成八种基本风格，其中居于首位的即为“典雅”。作为审美对象的作文语言，典雅自然是一种崇高的文化标识。语言的典雅主要取决于两个要素，一是词语，二是句式。这里主要探讨词语要素。那么，作文中使用什么样的词语才能映照出典雅的语言气质呢？

（1）多用书面语词，少用口语词

从语体来看，词语分为口头语词和书面语词。两种语体具有不同的语言品性，品性来源于目的，口头语的主要目的是交际，传达信息，而书面语的主要目的是审美，传递美感，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归根结底是言与文的分歧。作为考场作文，呈现的是“文”的表达姿态，追求审美，当然是作文的情结和偏好。而使用书面语能有效避免表达的俗气和戾气，彰显语言的雅正之感。特级教师许更生曾明确提出“以书面词语为教学核心”的观点，不难看出，书面语词对写作的意义非同寻常。显然，考场作文是严肃写作，它规范着考生的语言，如果你随意用词，一是反映写作态度不正，另一方面暴露语言素养低下。根据相关统计发现，高考满分作文词汇比普通类作文的书面语程度更高。如书面语词“氤氲”“蒸腾”“沁鼻”“浮漾”“惊悸”“山隐水迢”“蠢蠢而蠕”，就比相应的口语词“浓厚”“散发”“进入”“呈现”“恐惧”“山水遥远”“内心有想法”更含典雅气质，前者无疑更适合于作文表达的需要。那么，这类书面语从何而来呢？一从阅读中积累来，二从工具书中来，王吉亭等编著的《现代常用文言书面语》、陈有生等编的《文言书面语辞典》，就是很好的工具书。

（2）多用低频词，少用高频词

从使用频率来看，词语分为高频词和低频词两类，反映出词语的使用密度、熟知程度。从本质上来说，是词语的新与旧的对立。受人类思维共性和依赖性的影响，人们表达往往趋于一致，即用大众化的高频词，表达时往往植入那些熟知度高的词语。但是写作是要追求典雅的审美效果，必须融入鲜活丰润、有几分陌生感的低频词。这类词语被写作运用的频率较低，具有较明显的光鲜性，体现语言的新鲜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学生作文词语的个人风格及丰富性。作文真正的词汇水平取决于词语的丰富度，准确地说，取决于低频词的丰富度，低频词的使用才可以反映出学生所掌握的词汇的宽度。据统计，与普通作文相比，高考满分作文的低频词明显更丰富。在相同写作技巧的前提下，运用低频词的多少是评判作文水平高低的重要依据。比如考场作文中常用的低频词有“消弭”“亵渎”“昭示”“破解”“绵亘”“湮灭”“边缘化”“沙化”“亘古不灭”“制高点”“阵地”等等。研究认为，所用的复杂词语比重越高，文本质量和学习者的语言水平就越高。当然，这里强调运用低频词，并不是说要拒绝使用高频词，也不是说低频词越多，表达效果就越好，而是在高频词的基础上适当增加使用低频词。

（3）多用形象词，少用抽象词

从词语特征来看，词语分为形象词和抽象词，反映出词语的绘画感。从本质上来说，是词语意与形的分歧。由于人们思维往往趋于肤浅笼统，所以运用形象词来写作，是一项一般人无法具备的重要技能。为了追求典雅的表达效果，写作时尽量避免那些干枯、笼统的词语，而应该大胆地纳入那些动态感、画面感强的词语，像这样的词语，每一个词都是一幅美丽的画，构造出一些图像、图式，刺激读者生成美感刺激物，传递着审美形象。而受众在接受这些形象时，会进行心理活动，即审美的再创造活动。写作，就需要有表现意识，而不仅仅是传递信息，更重要的是给读者一种美的情味。这也就启迪我们，写作时尽量多用形象词，将抽象的概念具体形象化。此类词有“撕裂”“凿开”“泅渡”“编织”等等，此类短语有“高举……大旗”“贴上……标签”“铺就……道路”“填补…空白”等等，这样的词语能给读者以丰富的想象空间，以具体可感的情境。如，抽象词“管制”太过于俗气、笼统，而形象词“钳制”就很有形象感，雅味自然就有了;又如，“笑容消失了”中“消失”抽象，而“笑容蜷缩墙角不见天日”中“蜷缩”就很形象。

三、词语教学的课堂归向

教学，其实就是创造帮助学生学习的条件。词语教学就是运用一定的技术手段，把词语训练成学生的“精兵”，当他们在“用兵”之时，做到指挥若定，使每个词语都能听从他们的指挥。为了达到这一目的，词语教学需要落实三个归向。

1.词语教学要有阶段性

教学界一般认为，小学阶段的教学任务主要在字、词、句，而中学阶段的重点在段和篇。在中学阶段，进行词语教学，似乎只是为了理解篇章的需要而给学生们补补小学的课，更谈不上对词语运用的研究。其实，这是对词语教学的误解。笔者认为，词语教学应分级分类，每个年级教多少词语？教哪些词语？孰先孰后？词语复现率该是多少？也就是说，首先词语的积累要有学段性，即不同学段要积累相应的词语;其次词语的运用也要有阶梯性，高中阶段应采用高思维量的训练手段，避免简单机械的训练方法。高中教学应引导学生接触和学习高段位的词语，如葳蕤、嬗变、缱绻、端倪、翩跹、式微、注脚等。同时，为了适应高中阅读和写作的需要，高中词语教学应该更侧重于词语的写作性运用和多元的训练，培养学生主动积累和探究的精神，加深对语言运用规则的理解，这样才能体现高中阶段高段位的词语教学，发挥词语教学对高中作文的作用。

2.词语教学要有全程性

词语教学，不应是语文教学的点缀，而应该贯穿整个语文教学过程。原因有二：一是能力的提升是一个连续发展的过程;二是高中语言的学习活动形式多样性，包括认知活动、积累活动、梳理活动与探究活动。可是，当前无论阅读教学还是写作教学，我们很容易跃过“词语”问题，直接跳到句子、段落等研究上来，可见，词语教学都是一大弱点。基于此，我们应将任务群“语言积累、梳理与探究”融入到每个教学环节之中，贯穿高中三年的学习任务群，依照循序渐进的原则，逐步将词语教学落地。比如在讲完课文《反对党八股》（节选）、《拿来主义》之后，落实“丰富词语积累”的任务;在学完课文《故都的秋》《荷塘月色》《我与地坛》之后，完成“词语的辨析和词语的使用”的学习;学完经典课文之后，可以组织依词写句、联词组段、主题词等微写作活动。

3.词语教学要有指向性

高中词语教学事关高中学生的基本语言能力和语文素养。整体来看，目前高中阶段词语教学相当薄弱，即使有限的词语教学，也只是集中阅读领域，而对于写作领域，词语教学更是一片荒漠。因此，有必要加强在写作方面的词语教学。即研究词语对写作的多元价值和通达路径。词语教学绝不是一个宽泛的范畴，从写作的角度来说，研究词语也不是空泛的词语，而是写作性词语。具体来说，不仅要探究词语的客观意义，更要探讨词语的思维和表达意义。与此同时，要积累适应当今写作需求的词语，加强词语的写作性训练，设计多元的写作活动，将词语教学的写作性意义落到实处。比如，笔者曾积累两百个写作性词语以及陌生化搭配短语，让学生熟记，并运用这些词语或短语完成规定的写作任务。通过一段时间的词语教学，学生自然将这些词语内化为自己的写作资源，成为他们的心理词典，为他们的语言能力提供坚实的基础。

[作者通联：广东中山市实验中学]

加强民办义务教育学校财务行为全流程监管。开展“公参民”学校专项治理，力争到2022年底基本消除“公参民”办学模式，2023年底彻底整改到位。

同时，陕西还将深入推进“双减”工作。严控作业总量、提高作业质量，让学生在校内“学足”“学饱”，让课堂成为实现“双减”目标的内驱力。把开展课后服务、加强“五项管理”、完善质量评价结合起来，建立家校协调机制。扎实开展校外培训机构专项治理，严格检查办学场所、办学资质、培训行为。严格开展校外培训机构重新审核登记，通过多种途径压减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数量，積极做好从业人员再就业指导工作。

——《中国教育报》2021年9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