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学生体育联合会业余性原则的历史演进、内涵和价值

王天文，刘 茹，杨 琼

(上海体育学院 经济管理学院，上海 200438)

随着我国竞技体育举国体制的改革和完善、高等教育大众化的普及，以及高校高水平运动队建设的加强，学生运动员逐渐成为职业竞技体育重要的后备人才，学生运动员和职业体育俱乐部合作的情况越来越普遍。这部分学生运动员拥有双重身份，他们既是在校大学生，同时又是职业运动员。然而大学竞技体育面对的群体是业余属性的学生运动员，当越来越多拥有双重身份的学生运动员出现在大学竞技体育的赛场时，如何定位我国学生运动员的属性、明确大学竞技体育的发展理念，这不仅是我国竞技体育管理亟待解决的重要现实问题，而且也是教育领域中值得探究的学术问题。

美国大学生体育联合会(National Collegiate Athletic Association，简称NCAA)是促进美国大学竞技体育发展的重要力量，业余性原则是美国大学生体育联合会开展大学竞技体育工作的重要理念，对美国大学竞技体育的发展起着建设性作用。NCAA已经囊括了近50万名学生运动员，1 117个高等院校，100个体育联盟和40个附属体育组织[1]。NCAA之所以取得如此成绩，不仅是因为对市场化、商业化运作手段的合理运用和管理制度的完善，更在于对业余性原则的传承与坚守。2019年10月，NCAA发布最新规定，允许经纪人介入大学竞技体育，学生运动员可以通过自己的署名权和肖像权获利，但是依然强调“明确大学体育和职业体育的区别，再次明确学生运动员首先是学生，而不是大学的雇员”[2]。其实质是NCAA业余性原则的再次现实运用，明确学生运动员的属性，确保大学竞技体育和职业竞技体育的相对独立与学生运动员业余身份的单一性。因此，研究NCAA大学竞技体育和学生运动员的业余性原则，会给我国大学竞技体育的发展提供有益的启示和借鉴。

1 美国大学生体育联合会业余性原则的历史演进

“Amateurism”意为业余主义、业余性。目前，国内学者对NCAA的“Amateurism”相关研究并不多，并且在中文翻译上不统一。李丹阳将其称呼为“业余性”，在《美国大学竞技体育业余性溯源及发展》一文中采用了“业余性”的翻译[3]；杨占武在《美国大学体育业余主义历史传统探析》一文中采用了“业余主义”的翻译[4]；还有学者采用“业余精神”的翻译。在NCAA的宪章中，多采用“The Principle of Amateurism”的说法。基于此，本文采用“业余性原则”的翻译，并且根据历史时期划分的一般原则，将NCAA的业余性原则发展历程分为三个时期。

1.1 历史溯源

业余性原则源自于古希腊文化中全面发展的教育观。这种全面发展的教育观使古希腊人对体育极为崇尚，主张“健全的思想寓于健全的身体(A Sound Mind in a Sound Body)”[5]。古希腊人认为神和人一样，崇尚健美的身躯，同时在其宗教崇拜的影响下，产生了为祭祀宙斯而举行的古代规模最大的综合性运动会——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斯巴达是古希腊最大的城邦之一，它的整个城邦体育甚至是整个教育都以青少年的身体素质和战斗技艺为核心，实行强制性的体育教育。雅典的教育制度注重全面发展，教育内容包括德育、智育、军事教育和体育。雅典公民在青少年时期会进入以身体训练为主要内容的体操馆学习，练习体操和五项运动。加德纳认为古希腊运动员都是业余爱好者，只是为了热爱体育而参加比赛，因此在古希腊的思想文化存在着业余性原则的根源。这种说法尽管有些武断，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古希腊文化中存在着浓厚的体育教育思想，并且在19世纪的英国，人们通常认为英国体育的业余性原则的思想起源于古希腊，这一点得到了诸多学者的认可。

这一阶段的业余性原则存在体现在古希腊思想的文化渊源中，具有一定的主观性。原因在于古希腊文化是西方近现代思想的发源，这得到了全世界的普遍认可。但古希腊全面发展的教育观念中的业余性原则是近代西方学者在三大思想解放斗争中为服务现实需要提出来的，在一定程度上古希腊文化中的业余性原则缺乏真实客观的逻辑证明。

1.2 萌芽时期

阶级分野是近代英国体育发展的明显特征，而贵族体育中的业余性主要体现参与动机上。18世纪，受清教宗教思想的影响，英国中、上层阶级开始讲究运动风尚，重视可以展现高雅举止和体现显赫社会地位特征的体育运动。19世纪中后期，英国完成了工业革命，社会生产发展迅速，人民生活水平显著提高。为了适应本国的社会发展和人民需要，户外竞技体育和娱乐体育成为人民生活的一部分，社会体育蓬勃兴起。在这一阶段，英国体育表现出强烈的阶级分野，各个阶级喜好的体育活动和参与动机各不相同。由于工人阶级的工作环境和生活习惯具有明显的群体性特征，因此，英国工人阶级喜好热闹、参与人数众多且富有刺激性的体育活动，并且逐渐产生以门票和赛事奖金为收入来源的职业体育俱乐部和职业体育运动员。而与工人阶级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贵族阶级，他们喜好悠闲雅致、充满情趣的体育运动，重视通过体育运动陶冶情操，如通过参加高尔夫球运动享受大自然、体育锻炼和人际交往带来的乐趣。

随着时代的发展，欧洲国家经历了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三大思想解放运动的洗礼，这为近代体育思想的发展扫清了障碍。“健全的思想寓于健全的身体”重新受到了重视，基本确立了身心全面发展的原则。在三大思想解放运动中，欧洲学者不断挖掘和继承了古希腊文化的精髓，尤其是其全面发展的教育观。在近代英国的教育体系中，英国学者认为全面发展的教育观和业余性原则是相互联系的。在此基础上，英国的校园体育逐渐形成业余性原则，校际体育不是为了满足观众的商业需求，而是博雅教育的一部分，其目的在于培养全面发展的绅士[6]。

阶级属性是这一阶段英国体育业余性原则的主要特征。英国体育的业余性原则概念是建立在社会分层和精英主义的基础上，基于出生和财富的固定地位制度创造了一种特色鲜明的培养业余性原则的社会环境。因此，业余性原则被视为一种意识形态，用来为排除工人阶级的精英运动体系辩护。首先，工业革命时期，英国劳工阶层崛起，大众体育发展迅速。为了凸显贵族地位，显示与平民阶层的体育追求不同，英国的贵族主张追求显示高贵的运动，强调参与体育的爱好，对以追求利益为目的而参与体育运动的行为嗤之以鼻。其次，在英国高校教育中，体育作为一种教育手段，旨在培养全面发展、人格健全的高贵绅士。

1.3 继承发展

伴随着英国的殖民扩张，英国的体育教育思想逐渐传入美国。《NCAA的第一个世纪》(The NCAA’s First Century)中表明，业余性原则不仅是古希腊和英国精英教育的核心，也是美洲大陆的英国殖民者继承的教育和体育原则。早期美国大学竞技体育乱象丛生，各种违背竞技体育伦理道德的事情时有发生，甚至还有学生运动员在比赛过程中丧命。为了加强对美国大学竞技体育的管理，1910年NCAA应运而生。其前身美国校际体育协会在1906年成立之时就表明美国的大学竞技体育的基石是业余性原则。1916年美国大学生体育联合会第一次在立法中对业余运动员做出明确的定义并在1922年做了相应修订:业余运动员是那些仅为了快乐(Pleasure)、身体(Physical)、精神(Mental)、道德(Moral)和社会交往(Social)方面的益处而参与体育运动的人。1946年，为了对大学体育进行监督以使其坚持业余精神，NCAA将业余体育的原则、大学竞技体育的原则和训练规章写进宪章。2006年NCAA附则表明，校际体育中的学生运动员应该是业余身份，参与体育的动机只是为了教育、身体和心理的需要，以及衍生的社交益处。学生参与校际体育只是出于兴趣爱好，学生运动员应该受到保护，避免被职业、商业公司剥削。

与英国体育的业余性原则不同，美国NCAA的业余性原则并非基于社会分层和精英主义，而是表达了竞争和机会的公平。尽管二者的业余性原则都和高等教育联系紧密，但英国的教育体系是由牛津和剑桥的教育精英控制的，而美国发展了一种多样化的高等教育体系。前者的业余性原则体现的是贵族绅士精神和精英主义，而后者业余性原则强调高校学生运动员业余身份的单一性鼓励每一个学生运动员都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和能力追求卓越，实现自我价值。

这一阶段的业余性原则走向了制度化、规范化。历经一个世纪的发展，成为一种具有强制性特征的制度规范。

2 美国大学生体育联合会业余性原则的内涵

NCAA是业余性原则的现实载体，业余性原则是NCAA开展工作的理念基础。首先业余性原则的基本功能是明确大学竞技体育和职业体育的界限，保持大学竞技体育的业余属性。其次，业余性原则规定学生运动员的业余运动员身份，明确学生运动员的首要教育目标。因此，NCAA开展一系列工作，致力于学生运动员健康发展、维护学术教育、促进联盟长远发展的目标，也正是业余性原则的现实体现。

2.1 坚持学生本位

在业余性原则下，NCAA对于自己的定位是“致力于学生运动员的幸福和终生成功的成员领导的体育组织”[7]。对于学生运动员，NCAA采取了学术服务、财政援助、个人职业发展、健康保险等全方位的支持。

NCAA始终重视保证大学竞技体育的安全，保证运动员的安全和身心健康，将学生运动员视为联盟工作的第一要义。一方面，大学运动员通常都是健康的，但是参加体育活动会带来不可避免的意外伤害和运动损伤风险。为了让学生运动员可以有机会享受到完整的大学职业生涯，NCAA通过不断完善安全指南、比赛规则和防护设备标准，以尽量减少风险。另一方面，NCAA通过与先进的医疗组织合作，确保医疗独立，为学生运动员提供全面的医疗保障，同时还致力于创造和维护安全的校园环境，解决学生运动员的身体健康问题和心理健康问题。

另外，为了保证学生运动员可以更好地参加NCAA的赛事与接受文化教育学习，NCAA每年为NCAA的学生运动员提供大量的经济资助。

2.2 崇尚学术优先

业余性原则是为保持学校的学术传统而设立的规则，为学生运动员提供获得大学学位的机会是NCAA组织使命的核心。大学竞技体育是教育事业的一个组成部分，业余性原则在维护文化学习的中心地位上发挥着重要的作用。NCAA章程明确表示美国大学竞技体育属于业余性质，那么运动员学生运动员的第一身份是学生。因此，接受学术教育是学生运动员的首要职责。尽管学生运动员在未来会进入职业联盟，完成学生运动员到职业运动员的身份转变。但是，并非所有的学生运动员都可以成为职业运动员。NCAA大学篮球委员会通过调查发现只有1.2%的NCAA男子篮球学生运动员会进入NBA成为职业篮球运动员[8]。因此，保证学生运动员在大学期间，获得良好的教育并最终获得学位就显得尤为重要。业余性原则的学术优化的内涵不仅表现在NCAA保障学生运动员的学习上，还表现在对学生运动员的训练时间、比赛安排、文化课程安排、学习成绩做出明确规定，使学生运动员可以顺利获得大学学位。

除此之外，为了加强大学学术诚信的建设，NCAA设立了一系列要求与惩戒手段。学生运动员需要学习、了解学术不端行为的概念界定，以及涉及学术不端行为的严重后果。为了促进和保证学术诚信，杜绝学术不端行为，NCAA组织内的体育学术人员(Athletics Academic Staff)、体育资格认证人员(Athletics Certification Staff)、体育合规人员(Athletics Compliance Staff)、体育总监(Athletics Directors)、教练(Coaches)、体育教育代表(Faculty Athletics Representatives)都会对学生运动员提出学术诚信要求和进行相应的监督[9]。涉及体育不端行为的学生运动员和相关工作人员会受到严厉的处罚，如对成员大学采取招生限制、奖学金削减、竞赛、禁止转学等处罚，对于个人甚至还包括刑事责任处罚。

2.3 促进联盟发展

业余性原则使美国大学竞技体育具有多重属性。从大学教育的角度来看，大学竞技体育是大学竞技体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强调的是大学竞技体育的育人功能，其本质在于为大学教育提供服务，这体现出NCAA业余属性。而从NCAA的运作方式来看，商业化、市场化的运作方式具有明显的职业体育色彩，遵循了市场经济的规律，将高水平学生运动员体育竞赛及相关产品作为商品出售，从中获得经济收益。这使NCAA形成了内在教育导向的业余属性和外部职业体育运作方式互动融合的一体化，正是这样的一体化，不仅为NCAA整个体育联盟的发展创造了良好的社会环境，也提供了诸多便利。

首先，NCAA是一个非营利组织，业余性原则只规定了大学竞技体育和学生运动员的本质属性是业余性质，并没有阻碍NCAA采用职业体育的运作方式，商业化、市场化的运作为NCAA带来丰厚的收益。同时，业余性原则又为NCAA获得良好的法律环境，可以获得相应的反垄断豁免权；其次，业余性原则使社会对NCAA体育异化现象采取包容的态度，使消费者倾向于选择NCAA，这为NCAA的发展获得了广泛的社会基础；再次，业余性原则使NCAA融入美国高等教育体系。无论是NCAA举办的竞标赛还是学生运动员，其本质上都是业余属性，都是美国高等教育体系的一个组成部分，在丰富校园文化生活，实现学生的全面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最后，美国大学竞技体育坚持业余性原则有利于获得更多的政府支持，营造宽松政治环境[10]。

3 美国大学生体育联合会业余性原则的价值

NCAA业余性原则的确立和坚守不仅明确了大学竞技体育的业余性属性，对当下美国学界关于NCAA“职业导向型改革”与“教育导向型改革”争议做出了回应，同时还坚守教育理念，促进学生运动员的健康发展。

3.1 历史价值：明确大学竞技体育的本质属性

作为NCAA一贯坚持的核心理念，业余性原则是美国大学竞技体育的本质属性，奠定了NCAA的发展基础，明确了NCAA业余性发展的方向。业余性原则体现在保持大学竞技体育和学生运动员的业余性质。学生运动员参与大学竞技体育的动机出于对体育的热爱，而非职业体育中对经济利益的追求。

NCAA历经一百多年的发展，其市场化、商业化运作程度可以与美国职业体育(美国棒球联盟、美国橄榄球联盟、美国篮球联盟、美国冰球联盟)四大联盟相媲美，但是NCAA却依然是业余属性。这是因为在业余性原则下，NCAA没有改变大学竞技体育的根本属性：大学竞技体育是大学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学生运动员的第一责任是接受良好的大学教育并获得大学学位。

首先，NCAA业余属性体现在对学生运动员的资助上。在美国的职业体育运动中，运动员的薪酬是受工资帽、债务规则、奢侈税和收入分配的制度控制的。而在NCAA中，学生运动员禁止接受任何形式的薪酬收入，违者将受到严厉的处罚；其次，NCAA业余属性体现在学生运动员的身份界定上。在NCAA中，学生运动员禁止拥有双重身份，当学生运动员参加NBA选秀，如果在落选的情况下，他想重返NCAA赛场，该学生运动员需要通过本科咨询委员会的评估并参加NBA联合试训，这二者缺一不可；最后，NCAA业余属性原则要求学生运动员的竞技动机作出相应要求。业余性原则重在享受体育，学生运动员应摆脱追求利益和胜利的职业化目标，尽情享受大学竞技体育带来的快乐。

3.2 时代价值：回应了当下面临的改革争议

长期以来美国大学竞技体育被认为陷入了职业体育和业余体育之间模棱两可的境地。由于NCAA在坚持业余属性的同时又采用市场化、商业化的运作方式，因此饱受诟病。过去十年里，要求制度改革的经济、教育和法律压力不断累积，改革将最终在职业化和业余化之间做出选择：选择以学术为中心的业余体育的官方愿景或者选择经济利益为目标的职业化[11]。因此，“教育导向型改革”和“市场导向型改革”争议也就产生了。

“市场导向型改革”意味着NCAA的属性发生根本改变，与职业竞技体育无异。职业体育往往以追求经济效益最大化和比赛胜利目的，在利益竞争的驱动下，运动员可能无法抵制利益的诱惑，从而铤而走险，做出违背竞技体育伦理道德和法律法规的行为。这与业余性原则的本质追求大相径庭。业余性原则的追求在于以NCAA组织的体育比赛为检验学生运动员竞技能力的手段，通过增强学生运动员的体质和培养坚强的意志品质，促进学生运动员的全面发展。

根据NCAA的条例，NCAA业余性原则基本功能是保持大学竞技体育和职业体育之间清晰的界限：前者是培养学生学术能力之后的课外活动；后者将时间和精力放在追求竞技卓越和与非营利性大学教育不相匹配的高额收入上。因此，NCAA业余性原则的存在就从根本上决定了美国大学竞技体育的改革只能走向以学术为中心的业余体育的官方愿景。

3.3 人文价值：促进学生运动员的健康发展

NCAA业余性原则的人文价值表现在对促进学生运动员全面发展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全部价值。追求学生运动员的学术、健康和公平，致力于学生运动员的幸福和终身成功是NCAA业余性原则的目标所在，它从根本上为实现学生运动员的健康发展，从校园融入社会提供了理念指导。

首先，业余性原则的存在客观上促进了学生运动员权利保护机制的建立健全，针对学生运动员健康和安全保护、全面的伤害保险和价值损失保险，以及提供针对运动员资格问题的法律援助。同时，为保护学生运动员的合法权益，在不改变业余性原则的定义情况下，对其做出因地制宜的实际应用。如NCAA历来禁止学生运动员与赞助商、经纪人等人员有经济往来，更禁止学生运动员通过自己的署名权和肖像权获益，目的在于防止腐败案件的发生。这种观念的出发点有其合理性，但毋庸置疑的是在一定程度上损害了学生运动员的权益。2019年8月9日，NCAA围绕球员选秀、经纪人、惩罚机制等问题发布新规定，允许在NBA选秀大会中落选的球员重返母校继续征战NCAA赛场，精英高中和大学球员可以与经纪人签约。10月30日，NCAA发布规定允许学生运动员可以从自己的署名权、肖像权中获取收益。

其次，学生运动员的未来发展方向通常为职业体育运动员或进入其他行业。为了让学生运动员拥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NCAA不仅对学生运动员的学习课程、学习成绩、训练时间等做出详细的规定，另外还为学生运动员提供职业前景评估。学生运动员必须掌握他们需要的信息，才能了解他们真正的选择，并更好地利用他们做出的选择，实现自我价值。

4 启示与借鉴

尽管我国与美国在高校竞技体育管理体制与学生运动员培养模式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在大学竞技体育的发展上不可照搬NCAA的做法，但是NCAA业余性原则的实际应用仍然值得学习和借鉴。

4.1 保持大学竞技体育业余属性，促进学生运动员全面发展

NCAA业余性原则在根本上界定美国大学竞技体育的业余属性的同时，还规定了学生运动员的业余运动员身份，明确学生运动员的首要教育目标。因此，促进学生运动员的全面发展而非单一的体育技能化培训是美国大学竞技体育发展的价值取向。

有学者曾对《中华人民共和国体育法》《学校体育工作条例》《2001—2010体育改革发展纲要》等政策法规中涉及大学课余体育训练定位的表述进行分析，认为我国大学课余体育训练是一种业余性的竞技体育[12]。2017年教育部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加强普通高校高水平运动队建设的实施意见》明确指出举办高校高水平运动队的目的在于“引领学校体育课余训练和竞赛发展，为国家培养全面发展的高水平体育人才”[13]。我国大学生运动员应当是全面发展的业余运动员，而非职业运动员。因此，我国大学竞技体育应该贯彻促进学生运动员全面发展的教育理念，平衡学生运动员体育训练和文化知识学习的关系，明确大学高水平运动员的培养目标和定位。以学生运动员的全面发展为培养方向，实现学生运动员多元发展，为其未来发展和幸福生活奠定基础。

4.2 明确大学竞技体育的发展理念，规范运用市场化手段

美国大学竞技体育之所以长盛不衰，其关键在于业余性原则保证了在学生运动员的培养过程中始终坚持教育第一，体育为教育服务的教育理念。在允许市场资本进入大学竞技体育的同时，始终保持大学竞技体育学生运动员的业余属性。这不仅为大学竞技体育发展提供了雄厚的物质基础，也确保大学生运动员的教育优先与健康发展。

市场化运作方式往往可以给大学竞技体育带来巨大的经济收益，为其发展提供充裕的资金，同时还能提高优秀学生运动员的知名度，为他们以后走入职业俱乐部奠定坚实的基础，但是过度的商业开发也可能会给大学竞技体育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因此，要实现我国大学竞技体育健康发展，一是必须明确大学竞技体育应该是大学教育的组成部分，是促进学生运动员健康成长的一种教育手段，在学生运动员的全面发展、促进校园文化建设、弘扬体育精神、促进校园体育产业上发挥着重要的建设性作用。二是必须合理采用职业体育市场化、商业化的运作方式，通过顶层设计建立完善的管理制度和市场进入大学竞技体育的运营机制，同时建立健全相关监督机制，发挥市场对大学体育的积极促进作用，减少甚至消除因引入市场力量给大学竞技体育发展带来的负面影响。

4.3 改革学生运动员的教学模式，加强学术教育与管理

在业余性原则下，美国大学生运动员本质是业余运动员，学生是其第一身份，接受全面教育是学生运动员的第一要务。NCAA对于学生运动员的培养往往是多方介入，对学生运动员的文化知识学习、体育技能培养、身心健康保障、社会交往养成等形成全方位的培养模式。

长期以来，我国学生运动员培养模式以教练为主导，强调学生运动员的体育技能培养，注重学生运动员的技能训练，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学生运动员的文化知识学习。这种模式已经引发一系列的问题，在学生运动员的实际培养过程中，不仅存在着学生运动员不遵守学校教学管理规定的不端行为，还存在着学校教练员侵犯学生运动员的合法权益等不良现象。高校竞技体育学生运动员的教学模式亟待改革。一是强化学生运动员培养过程的管理。完善学生运动员的管理制度，强化学生运动员的规则意识。同时，学校还需要强化对教练员等人员的监管，建立教练员不端行为惩戒机制，完善对教练员的管理制度。二是改革竞技体育教学模式。高校要改变以往以教练为主导的教学管理模式，向多元教学、全面发展的教学模式转型，让多学科的优秀师资介入学生运动员的培养过程，从单一的体育训练转变为体育技能和学术能力的多元教学，从关注学生运动员体育技能的培养向关注学生运动员的全面发展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