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 静/黄河水利职业技术学院国际教育学院
艾米丽·勃朗特的《呼啸山庄》在英国出版后不久,就成为蜚声世界文坛的著作。艾米丽笔下的爱情故事不仅惊世骇俗,而且寓理深刻,叙事方式独特,人物性格复杂,为世界多国读者所喜爱。《呼啸山庄》在我国有多个译本,伍光建先生1930 年将其译为《狭路冤家》,后梁实秋先生又将其译作《咆哮山庄》;罗塞译为《魂归离恨天》,直到1955年,杨苡把它译作《呼啸山庄》,该名称为大众所普遍接受。多年来,人们对《呼啸山庄》及其译本的研究从未停止,很多人都从文学、美学、叙事等角度来进行探究,然而对于语言层面的研究还比较少。本文以跨文化视角下的翻译研究入手,尝试对《呼啸山庄》译本进行解读,以从翻译的角度更好地品味作品。
翻译是语言学习当中常常存在的一种现象,是指在准确通顺的基础上,把一种语言信息转化为另一种语言信息。翻译的过程不仅需要对语言进行意义加工,同时需要将语义情境中的交际、文化、社会、情感、意志等多个方面进行有效互动。跨文化视角下的翻译不仅要做到本真,更应该从生态和谐的角度尽可能地呈现原文所呈现的意蕴,这就对翻译者的综合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
翻译简单来讲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以原文为典型,对要翻译的词句进行解读和词语选择。对于译者而言,这一个阶段带有很强的主观性特征,译者可以自主决定翻译哪些,省略哪些。很多译者在翻译的过程中不仅会遵循原文,还会考虑原文的作者、文体、背景、国别等,这些都会影响译者在翻译中做出的判断,是需要事先考虑的因素。
翻译进入第二阶段后,则需要对译作本身做出有效的选择,也就是译者要能够走进翻译的生态环境之下,以作者的身份来进行译文的选择。这一阶段是译者对翻译进行加工的过程,译者要能够接受自己所呈现的情境,并逐步摆脱原文思路的制约,在译作完整的基础之上,进行一定的艺术加工。接着译者还需要进入到第三个阶段,就是以自己的翻译呈现出一个新的生态意境。在这个过程中,译者需要对原文的生态环境进行综合考量,从译者和作者双重身份进行解读,考虑读者对译作的合理性能否接受。
语义等值是一种倾向于原著的翻译方式,在译作的语义选择上,需要充分考虑原著的意思。在翻译中要做到忠于原文,同时语义还要流畅表达。要达到这一目标,译者要充分领会了作者意图。杨怡在翻译《呼啸山庄》时,对于语义等值的关注做得比较好,他在翻译中尽量做到了回归本真,而且在表情达意过程中,对于原文的信息也做到了尽量不流失,从语义等值的角度,很好地传递出了原著的信息。
如原著中有这样一句“and his manner was even dignified:quite divested of roughness, though too stem for brace.”
“他的举止简直是庄重,不带一点粗野,然而严峻有余,文雅不足。”
这句话出现在希刺克里夫失踪后几年又见到奈丽时,奈丽对他的印象。杨苡先生的译作后来几次修订,这句的翻译未做调整,足见这句话翻译之精巧。首先,这句话的翻译没有严格按照原文的语义结构直译呈现,如“quite divested of roughness, though too stem for brace.”如果直接翻译就太过粗鄙简陋,先生选择了用叠译的方式,将转折突出“举止简直是庄重,不带一点粗野”,而后又叠译一句“然而严峻有余,文雅不足”,这样一种巧妙的翻译方法,将人物形象刻画得立体而形象,对原文的意义呈现非常巧妙。同时,该译法还成功结合了汉语表达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句法,其语义呈现和翻译手法堪称典范,无出其右。
功能对等是翻译的另一种境界,它还有一个名字叫灵活对等,是指在翻译的过程中,不必拘泥于文字层面的统一,但是使读者对译作的理解,达到与原著高度的统一。这也是作品翻译过程中需要达成的一个重要目标,就是要正视文化的差异性,同时以巧妙的手段使人们更好地理解各自文化的不同内涵。以杨怡版的《呼啸山庄》为例,在翻译的过程中,作者就进行了大量探索,首先,他要适应原文的语言环境来选择文字,其次在目标语言的选择上也要做出有效的选择,以彰显翻译的艺术。另外,作者本人的生活经历和在阅读过程中的感受也会在翻译中有所呈现,这样读者在阅读译本时就不会单纯地被译本的思路所左右,而是能够从中窥见心思、抒发情感、探索借鉴。翻译活动体现了人类语言活动的多元性。
例如原文中有这样一句“There was a start and a troubled Team of recollection, and a to arrange her idea.”
1955 年版本译作:“她一惊,跟着露出一种因回忆而苦恼的神色,竭力整顿着她的思想。”
1980 年版本译作:“她一惊,露出一种因回忆而苦恼的神色,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这是凯瑟琳在病中阅读一封信时出现的一个细节描写。如果对这个句子直译,大概意思是:这是一个因惊讶和回忆而痛苦的神色,以及一份整顿思想的努力。显然这样的句子放在这里完全不通。所以先生采用了另外一种译法,1955 年的版本表意上更接近原文一些,但是与国人的表达方式略有差异,后来先生将其调整为下面一种表达方式。后来这种写作手法被大量应用到很多作品当中,尤其是一些影视作品在拍摄过程中,大量沿用这一思路。
翻译不仅是通过语言符号来传递文字,更重要的是通过有效的翻译传递信息,帮助我们理解异域文化,因此,翻译本身就是一种跨文化的语言互动。在翻译的过程中,译者还要考虑读者的接受程度,进而实现文化维度的互动。《呼啸山庄》作为一本广受关注的著作,对爱情,婚姻生活都有描述,因此翻译中,既要忠于原文的故事和情境,同时更需要适应当时的社会环境,这样译者和作品才能够为大众所接受。杨苡先生在修订《呼啸山庄》时,凭借自身对语言文字娴熟的驾驭能力,以及个人对于汉语言的敏感性,调整了很多翻译方法。
如文中有这样一句:“The herd of possessed swine could have had no worse spirits in them than those animals of yours, Sir.”
译作:“先生,有鬼附体的猪群,还没有你那些畜生凶呢?”
杨苡先生采用了直译加文化补偿的方式,在文中加入了一点注释。这样不仅很好地解决了文化差异问题,而且翻译过程中做了艺术化处理,使语句的感染性更强,表达更加深刻。先生译作中这样的案例比比皆是,足见先生对中英文化对比的了解非常深入,故而才能在翻译的过程中娴熟地运用,传神地表达。
译者在翻译的过程中要做好语义的选择性转化,不仅要传递语义,更重要的是传递出文化的交际理念。这是因为翻译不仅要为语言层面服务,更重要的是要能够为社会的普通读者服务,以更好地实现文化的传播功能。翻译本身就是语言交际的一个桥梁,要能够立足翻译,让更多的人参与到文化的交际过程中,这样一种中介性交际的实现,需要从社会的维度做出有效调整。杨苡在《呼啸山庄》翻译中,对于社会维度交际意识的彰显非常丰富,她反复关注词义的准确表达,又经过多次揣摩和修改,把社会维度的交际表达得非常灵活。
如原著中有这样的语句:“He little imagined how my heart warmed towards him when I beheld his black eyes withdraw so suspiciously under their brows, as I rode up, and when his fingers sheltered themselves,with a jealous resolution,still further in his waistcoat, as I announced my name.”
1955 年译本:“我骑着马走上前去,看见他的黑眼睛这么猜疑地缩在眉毛下面,而在我通报我自己的姓名时,他带着一种猜忌的坚决神气,把他的手指更深地藏到背心袋里,那当儿,他一点也没想到我的心对他已经感到亲热了。”
1980 年译本:“在我骑着马走上前去时,看见他的黑眼睛缩在眉毛下面,猜疑地瞅着我。而在我通报我自己的姓名时,他把他的手指更深地藏到背心袋里,完全是一副不信任我的神气。刹那间,我对他产生了亲切之感,而他却根本未察觉到。”
这是著作的第一章,也是为后面写作埋下伏笔的重要一章,在对这部分进行翻译时,开始杨老采用的多是直译的方式,呈现出的信息比较冗杂,影响读者的阅读体验,而在后期先生做了大量调整,使译文的语句表达更加简短而灵活,同时从人物形象刻画方面体现出匠心,为吸引读者后续深入阅读做足了功夫,翻译的文化交际目标水到渠成。
总之,翻译工作本身难度是不言而喻的。跨文化视角下的生态互动,则在翻译的过程中,对译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新的译作在语境和文化环境上需要与原著呼应,同时更要在语言选择、语义、结构等多维度呈现原文的内涵,使跨文化交际的目标多角度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