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 红,印心悦
在历史社会学家黄宗智看来,“我们这个世界充满对立的、相互排斥的社会科学理论,其建构往往偏向于二元中的单一方,如主观主义与客观主义、意志主义与结构主义、唯心主义与唯物主义,乃至于西方与东方、普世主义与特殊主义、理想主义与经验主义等”。在传统的新闻学研究中,对传与受、虚拟与现实、客观与主观、理性与情感、专业与业余等进行分割的思维方式和话语方式也潜藏着这种二元观念。
但是,这种思考人与世界关系的方式近年来受到了冲击,面对不断涌现的新技术与新现象,传统的话语和研究范式显得捉襟见肘。在当下的新闻传播学研究中,“情感转向”“空间转向”“物质转向”等新视角正在为以往二元价值中受到轻忽的一方“正名”。相较于此,一场在当代哲学社会科学领域更大范围内发生的、旨在突破二元论困境的“实践转向”,却未受到新闻学术界的足够重视。或许因为新闻学本来就是一门指向“实践”的学科,“实践转向”的价值容易被“降维”到应用性、操作性、实务性的层面,“实践”成为与“理论”相对的概念,实践的理论价值未能充分彰显。
实际上,从马克思主义实践观的产生,到实践理论在哲学、语言学、社会学以及科学技术研究(Science and Technology Studies, STS)等领域的发展,再到数字实践与新闻活动的相遇,“实践”已经初步具备作为一种统摄性概念而为当下的新闻学研究探索一条范式创新之路的可能性。因此,本文从当下传统新闻学面临的问题出发,以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为引领,汲取当代社会科学实践转向的理论资源,在“实践”视野中立足中国场域,尝试勾连当前新闻学研究中“支离破碎的学科片段、经验领域和观察分析技术”,力图探讨当下新闻学研究范式创新的实践进路,同时为马克思主义新闻观注入时代活力。
在当下的社会与媒介发展中,“融合”已经成为重要趋势,基于技术革新的媒介融合不断加速。媒介层面,新旧媒介共生,不同媒介的壁垒被穿透,传播的口语、书写、视听等模态均可被嵌入数字媒介,大众媒介依据一己之长划分传播领地的时代一去不复返。按照利文斯通和延森的观点,数字技术“衔接”起所有媒介,重新“整合”人类一对一、一对多、多对多的传播活动,从而革新了人类传播范式。在媒介与人的关系层面,媒介不仅深刻影响着人类的生存、生活方式,而且逐渐与人类的身体与感官相接合,改变了人类本身,人机物三元融合正在成为现实。这意味着物质技术不再仅仅作为工具在功能性层面发挥作用,而且开始与人类的存在发生融合。在媒介与社会的关系层面,媒介愈发融入政治、商业、科技等其他社会制度,“媒介逻辑”穿梭并作用于不同领域,成为社会互动的重要中介。
传统新闻学发轫于报学,以职业活动主导的“机构生产模式”和以报纸为中心的“线性传播模式”深刻地影响了传统新闻学理论体系的建构。首先,在大众传播时代,报纸、广播、电视等大众媒介渐次发展、相对独立。体现在新闻学中,介质差异成为理论划分的依据,“报学”“广播电视学”“网络新闻学”的分期使得“新”“旧”媒介在理论视域中二元对立。其次,大众传播的职业化、机构化,使得其他社会主体难以参与新闻生产,在这种一点传向多点、组织传向个人的模式中,新闻文本相对静态、传受角色相对固定。由此,传者与受众、专业与业余、客观与主观、理性与情感、文本与行动等二元要素的割裂在新闻学中逐渐固化。再次,在工业化和现代性背景下,物质/技术长期被视为新闻传播的介质或职业活动的工具,而不具有行动的能力。这就导致传统新闻学无法将“人”与“非人”共同纳入主体范畴,难以解释当下数据、算法、平台、设施等共同参与的智能化新闻现象。最后,由于传统新闻学研究往往聚焦于新闻生产、发行、消费领域或可识别的内容形式,使得新闻学难以实现跨界,以探索新闻在更广阔世界中的位置。
现实世界波涛涌动,在技术与社会的变迁中,媒介之间、媒介与人之间、媒介与社会之间的融合愈发深入。传统新闻学处理一系列二元问题的方式已经与之不相适应,“旧理论”难以解释“新变化”。但是,正如杨保军教授所说,传统的研究范式、逻辑与路径仍然深刻地影响着当前的新闻学研究,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理论与现实的割裂。针对于此,诸多学者已从某一维度入手展开了详尽的研究,例如旨在打破传受二分的“用户新闻学”,又如试图弥合旁观与参与角色的“建设性新闻学”,再如提出重返乡村场景以走出新闻学以城市为中心的单一视角,都提供了极具启发性的方向。而提出新闻学的“实践转向”则是尝试从整体的、观念的理论建构层面,对传统新闻学研究中的二元问题有所突破。
3.教材上的演示实验虽然揭示了影响滑动摩擦力大小的两个因素,但针对性不强,不容易使学生深刻地理解其物理本质。
在马克思看来,“实践”是“感性的人的活动”,即主体的对象性活动,蕴含主观与客观的统一。进而,马克思认为,“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其对“实践”的理解不局限于单纯的物质生产或技术使用,而是包含了物质实践、精神实践和交往实践的总体性实践。最终,马克思主义哲学运用“实践”的观点完成了对传统静思哲学的整体性改造,即哲学的问题不仅在于“解释世界”,还在于“改变世界”。可以说,马克思第一次将“实践”提升为哲学的根本点和立足点,借由“实践”概念,马克思消解了主客二元思维,并阐释了“实践”与真理性的关系,不仅是有关“实践”思想史上的一次伟大变革,也搭建了实践范式的对话基础,为其后“实践”取向的研究提供了本体论上的合法性以及纲领性的理论视野。
哲学中的“实践”并非一个自明而稳定的概念,直到马克思的实践哲学以人的感性活动为本体论原则完成了对以往旧哲学的总体超越,才开启了哲学发展史上的“实践转向”。但在国内的新闻传播学中,实践理论的研究者大多并未回溯至此。考察西方哲学史,在马克思的实践哲学形成以前,从亚里士多德到德国古典哲学,存在理解“实践”的两种传统,即道德实践论和技术实践论,二者对实践的界定不尽相同,但均未走出二元论思维,前者陷入以黑格尔为代表的形而上思辨,后者停留于费尔巴哈式直观的唯物主义,马克思的实践哲学即是对两者的辩证综合。
近年来,传播与媒介研究的“实践取向”逐渐受到中国学者的关注,潘忠党、黄旦、顾洁、齐爱军、戴宇辰等对此进行过充分的梳理与论证。但就像胡翼青指出的那样,“似乎不同媒介理论的涌现速度比整理者梳理的速度还要快”。一方面,有关“实践”的理论和研究大量增加,媒介化、驯化、行动者网络、物质性等新视角莫不与之相关;另一方面,国内研究者往往聚焦以库尔德利为代表的晚近学者的媒介理论,而未对其背后的学术脉络进行充分的梳理和解读。正如库尔德利自己所说,“晚近的实践转向有着悠久的哲学渊源”
。因此,在使用“实践”这一内涵丰富且历经折变的概念时,既要“看见”不断更新的话语图景,更要回到历史去,在历史脉络中把握“实践”的意涵与旨趣。而在当代语境中,海德格尔的“在世存在”和维特根斯坦的“语言游戏”构成了实践转向重要的思想来源。海德格尔虽然很少直接使用实践概念,但其对存在的理解体现出明确的实践取向。海德格尔认为主客二分的认识论模式“原则上永远会妨碍领悟实际生命(此在)显示出来的东西”,无法解蔽人的存在。因此,海德格尔指出,实际生命运动的基本意义是“关照”,即“向着某物存在出去”。换言之,实践具有存在论上的优先性,人的存在不是一个孤立的实体,而是一种与物/人的“交道关系”,这种关系性建构了世界并成为世界本身,这恰与马克思对实践与社会本质的理解不谋而合。劳斯直接将海德格尔的思想概括为一种“实践解释学”,这种解释学认为我们的日常生活实践是一种解释,“事物为何以及如何都将以我们和周围事物打交道的方式呈现出来”。
半个学年过去了,我是越战越勇,名次上升很快,甚至数学还以满分和张绍凡并驾齐驱。她看我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有惊奇还有疑惑。
在当代社会理论中,相较于从前的“结构”“系统”“意义”“生活世界”等概念,“实践”愈发受到重视。夏兹金认为,虽然不同学科中“实践”的具体所指有待探索,但在这些所指背后,隐藏着一种共同的冲动,即“推动着这些学科超越如今已经陷入困境的二元论思维方式”。正如蔡仲所说,“正是通过实践中的行动与相互作用,人们的思想、理性和知识才得以构成,社会生活才得以组织、再现和变迁”,从而人类主义、理性主义、结构主义、系统论等传统思维模式被超越,人与“非人”、主体与客体、理性与情感、结构与行动等多重二分得以弥合,这恰为解决传统新闻学面临的二元问题提供了新的理论视野与资源。
维特根斯坦后期的语言哲学蕴含实践转向的动因,其将语言视为一种游戏的本质在于不再探讨语言的本性与表象,不再从语言与实在的对应关系中寻求意义,而是将语言、知识和科学置于人类生活实践的语境中来理解,认为“想象一种语言就是想象一种生活方式”。吉登斯指出,维特根斯坦后期哲学对于社会理论当前问题的极度重要性在于:“把语言与特定的社会实践联系在一起,这使维特根斯坦在把社会生产和再生产理解为实践方面与马克思存在直接的连续性”。库尔德利也认为,当代社会理论实践转向的背后,隐藏着人们对维特根斯坦后期语言哲学的兴趣,这里关键的一步是将“语言”视为“行为”,而此前的观点是将“语言”视为与世界相符合的“意义表达”,如此,“语言不再是作为总体的大屋顶,而成为社会实践的工具箱”。
在此基础上,社会学领域的两位大家布迪厄和吉登斯系统地发展了实践理论,他们共同关注的焦点是社会科学中的“结构/行动”问题。在布迪厄看来,行为受到规约但又不完全遵从于规则
。因此,他以结构主义和现象学相结合的分析方法,发展出一套场域与惯习相互作用的实践理论,试图打破客观主义和主观主义的对立,从而探究社会结构与人的行动之间沟通转换的中介。吉登斯的“结构化”理论同样以“实践”为入口,尝试让社会学的不同传统如结构主义、功能主义、解释社会学等形成交汇。经由“实践”,布迪厄和吉登斯推动了社会科学“主客一体”的本体论转向,并影响了其后诸如鲍曼的实践文化、波兰尼的实践知识 、拉什的反身性以及中国21世纪初“实践社会学”的建构。但是,谢立中指出,相较于行动者的能动性,布迪厄和吉登斯更偏好于“惯习”形成的社会历史条件(场域)或实践意识所处社会结构中的各种“常规”等客观元素。这种倾向使二人再度走向了主观的客观生成,因此未能很好地描述主客元素的经验互动,该问题在后期科学知识社会学的实践转向中得到了回应。1944年5月21日,中共中央扩大的六届七中全会在延安召开,期间通过的《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对党的历史上若干重要问题,特别是中央的领导路线问题做了详细的剖析和正式的总结,标志着延安整风运动胜利结束。
首先,从马克思所说的“对象性活动”出发,实践理论走出了本体论上的二元思维,更亲和多元互动和关系建构的新闻学。传统新闻学以职业的、城市的、人的新闻活动为中心,造成了专业与业余、城市与乡村、人与“非人”,以及在此基础上客观与主观、理性与情感、传者与受者、主流与边缘、真实与虚拟等关系的割裂和对立。在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观中,互为对象是实践的本质规定,实践始终是在关系中生成而非先验的,这种“关系”先于“实体”的观点被多数实践理论家所继承。而在传统的新闻学知识体系中,“关系”被“边界”阻隔,新闻学的研究视域难以与当前融合化的时代发展需求相匹配。“实践”可被视为整合传统新闻学多种二元关系的“关键性媒介因素”。例如,从实践进路出发,社会即是围绕共有实践理解而被组织起来的具身化的、与物质交织的实践领域,其中,各种异质力量在实践中相互界定、相互支撑,或冲撞、或共舞,直至实现阻抗与适应的辩证,智能传播时代新闻生产中“人”与“技术/物”的关系就是这样一种“关系实践”和“实践维度的关系”。
其次,从“实践”的过程性和参与性出发,实践取向的理论范式突破表象主义的认知模式,走向“行动”的新闻学。传统新闻学研究长期受到表象主义的影响,即依据“事实(truth)”“精确性(accuracy)”“保真性(fidelity)”和“表征成功(success)”等评估表征内容,“其核心是表征的规范性(normativity)”。从某种程度上说,新闻业中长期以客观性为基石的“旁观者准则”、新闻学中以静态文本(即表征内容)为主要研究对象的“知识地图”皆建基于此。这种旁观的、静思的认识论已受到质疑——“科学家从来都不是在语言、理论或研究中去表征世界,而是干预性地介入世界”,“知识”涌现于主体动态介入客体的可见过程。在实践进路中,新闻不再是报道者对事实的揭示,不再是单纯的主客体模式,而是多种力量交织的结果,因此,应将时间的、社会的、物质的维度纳入对新闻的理解。正如马克思所说:“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推动新闻活动及其研究积极地介入现实世界,才能发挥新闻工作的“建设性”,从而将中国的新闻学建设与国家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系现代化紧密相连,承担起新时代国家顶层设计中对新闻工作的使命要求。
作为一场开放、松散却“确定的思想运动”,研究者们从不同维度为当代哲学社会科学的“实践转向”注入养分,经哲学、社会学、科学技术研究等系统发展,在媒介与传播领域引发了范式层面的变革。虽未形成一个统一的行动纲领,但却有着相通的研究旨趣与方向,为探索实践转向的新闻学提供了总体性的理论基础。正如黄旦教授所说,新闻传播学科的建设再不能是在原有框架中修修补补,而需突破原有范式,进行整体转型。探索一种“实践范式”的新闻学,旨在借助“实践”的视角以及“实践转向”的理论资源对传统新闻学研究中的一系列二元对立进行重构,力求对逐步建构起具有时代精神和中国关怀的开放性理论体系有所贡献。
总的来说,在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的引领下,实践进路的核心在于打破人类思想史上绵延两千余年的形而上学本体论,以及以此为基础的认识论和方法论,重新思考人与人的关系、人与物的关系、人与世界的关系。虽然不同学科、不同流派、不同研究者的研究偏向和问题指向不尽相同,但基于对“实践”进路的理论追溯,可对其总体指向进行提炼,即告别二元论的本体论,以及由此产生的认识论上的表象主义和方法论上的本质主义困境。质言之,“实践”的观点意味着承认“我们在世界之中”,这是一种当下和在世的实践性互动,即与世界打交道的方式。
山洪灾害防御工作实行县、乡两级人民政府行政首长负责制,建立县(市、区)、镇(乡)、村三级群测群防组织指挥机构。在有山洪灾害防御任务的县级行政区,县级防汛抗旱指挥部统一领导和组织山洪灾害防御工作。有山洪灾害防御任务的镇(乡)也相应成立防汛指挥机构。防汛指挥机构下设监测、信息、转移、调度、保障等5个工作小组和2~3个应急抢险队(每队不少于10人)。各村成立山洪灾害防御工作组,并成立以基干民兵为主体的1~2个应急抢险队(每队不少于10人)。每个村、组均要落实降雨和水位、工程险情、水库巡查监测人员,确定信号发送员。
自20世纪末起,历来将普遍性、客观性和恒定性奉为圭臬的科学领域也发生了明确的实践转向,其最主要的特征是从“作为知识的科学”转向“作为实践的科学”,即将科学理解为一种可见的实践过程,是各种异质性要素相互作用的结果,而非隐藏在表象之后的秩序。拉图尔在行动者网络理论中以“actant(人与非人行动者)”取代“actor(人类行动者)”,并以网络强度、网络长度、网络范围等概念消解了主观/客观、价值/真理、理性/非理性、体制/知识的二元对立,突出科学实践中异质力量的不断生成、消退、转移、变化,循环不已。皮克林则提出“冲撞”概念,进一步描绘多元力量间阻抗和适应的调节模式,提出了物质力量的“瞬时突现”与人类力量“动机性”调节间的辩证法。于是,醉心于理论与实在表象的“旁观者知识论”受到批判,科学实践论者直呼“不要只看:干预!”在实践的视野中,科学走入人与物混合的“赛博科学”阶段,广泛地影响了哲学、社会与文化的分析空间,不同的行动者被平等地看待,各要素之间的互动机制也得以被具体地描述,为先前实践理论的困境提供了解决方案。
进入传播与媒介研究领域,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将关注重点从文本和内容转向媒介实践。詹姆斯·凯瑞认为“传播是一整套社会实践”而非对世界的描述或再现。德布雷的媒介学从“实践”的角度重新审视思维和存在的关系,关注在观念成为力量、话语制造事件以及精神成为实体的过程中哪些媒介成为关键性力量。尼克·库尔德利明确提出媒介研究的“实践范式”,认为实践路径始于与媒介相关的事件,包含一切松散和开放的关系,其典型的提问方式是“在各种情景中,人们在做什么与媒介相关的事情,以及人们与媒介相关的实践如何与广阔的动因联系”,从而“将数字革命的大话转化为具体问题”。延森则从实践的视角重新界定“媒介融合”,指出“媒介融合本质上是传播实践跨越不同物质技术和社会机构的开放式迁移,而非技术变迁语境下的介质融合”。在西方媒介研究实践范式的影响下,我国新闻传播学领域的实践关怀也愈发凸显,例如黄旦以“媒介实践”为进路的中国报刊史书写,齐爱军以“交往实践”为视域的新闻生产范式构建,顾洁以夏兹金实践理论为基础的媒介实践范式创新等,都为探索一种“实践的新闻学”提供了重要借鉴。
2015年,26岁的青年导演毕赣,凭借其编剧导演的电影《路边野餐》,斩获第52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新导演奖、第68届洛迦诺国际电影节当代电影人单元最佳新导演奖等奖项。3年后,他携新作《地球最后的夜晚》归来。
现代学徒制是当前一种比较先进的职业人才培养方式,其可以将“师傅带徒弟”与“教师交学生”二者有效结合在一起,强调培养学生的主体性,对成为复合型人才具有重要作用。同时,现代学徒制也比较注重学生的学习工作情境,切实做到了招生即为招工,保证学生学习与工作可以有效的衔接在一起,调动学生的积极性,有利于学生的未来进步。
再次,“实践”对异质性的寻求、过程性的重视以及偶然性的接纳,提示新闻学重视经验性研究,从而走出方法论上的本质主义困境,对“规范性”主导的新闻学知识形成补充。在当代社会科学中,科学实在论和社会建构论是两种主要的分析方法,前者强调客观世界独立于人而存在,后者转向社会利益、文化、权力等建构力量。但在实践论者看来,此二者实质上享有本质主义的共同预设,社会建构论不过是用“社会表征实在”替换了“理性表征实在”,仍无法填补作为认知者的人与被认识世界间的鸿沟。就新闻学而言,伴随学科发展,具体的研究方法日渐多元,但在方法论层面仍倾向揭示本质并设立规范,且深受西方范式影响。然而,技术革命带来了“新闻业身份边界的消解和机构文化的退场”,新闻跨主体、跨平台、跨语境的属性越发明显,知识的生产、传递以及调适都位于实践之中,无法被彻底抽象为独立于情境的规则
。因此,将新闻视为一种具有地方性的实践范畴而非对本质的表征,从实践发生的实际过程重新对新闻加以关注,才能更好地立足中国情境,理解、描述和阐释复杂、流动、默会的实践逻辑,才能把握媒介转型与深度融合进程中多元要素的互动机制,乃至捕捉那些偶发却重要的作用因素。基于上述进路,用实践的视角和方法对新闻学的核心话语进行“再结构化”,织造一张可交互、可延展的流动之网,初步搭建起“实践范式”新闻学的架构,已具备基本条件:从纵向来看,不仅要求研究者从历史维度追踪新闻学核心概念在不同阶段社会情境中的意义折变,更重要的是考察各种新概念在新闻传播领域的实践过程;从横向来看,处理好新闻传播实践、新闻传播与其他社会实践的多维关系,也是实践研究的题中应有之意。在纵横交织的实践之网中,宏观层面,以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为引领,汲取当代哲学社会科学实践转向的理论资源,将“实践”作为新闻学范式创新的理论视角、研究取向和方法论。中观层面,作为研究进路的“实践”,意在打破传统新闻学研究中的二元框架和表象主义,走向开放、多元、连接、融合的研究体系。微观层面,深入描述和阐释新时代语境中的新闻活动,观照中国场景中的典型新闻现象,借助实践逻辑把握真实世界的复杂性、多元性与多面性。
从马克思主义的实践哲学,到20世纪下半叶当代理论界开启的“实践转向”,“实践”概念对当代哲学社会科学领域的范式转型影响深远。作为探索当下新闻学整体转型的尝试之一,实践转向的新闻学,其“合法性知识”既来源于现实语境中产生的新场景与新问题,又来源于与“上位学科”(即哲学、社会学等的实践转向)的联动。与哲学社会科学等相关学科一样,传统新闻学研究同样面临着前文所述的二元论困境,这一思维方式的弊病,在技术革命的冲击、媒介实践的变化以及新闻学与社会关系的演进中愈发突出,而实践转向正是在对此解困的探索中逐渐发生。
马克思·范梅南指出,实践的价值不仅在于以“实践”为目的,更重要的是“我们理解事物时,理解的方式是实践的”。作为一种总体取向,实践进路从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出发,借助不同学科的理论资源,力图从传统的二元论走向多元互动的关系建构,从表象主义的静观走向行动导向的参与,从本质主义的规范知识走向描述性的经验研究。以“实践”为视角和方法,重构对新闻以及新闻学的基本观点,既为当下新闻学的范式创新提供了新的理论支撑,也为马克思主义新闻观注入了时代活力。需要指出的是,作为一篇纲领性的研究,本文侧重于从宏观层面对新闻学的“实践转向”及作为一种理论概念的“实践”进行溯源与阐释,下一步将在这种总体性架构下持续展开中观和微观层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