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小川
摘 要:从《新英格兰启蒙读本》到韦伯斯特拼写书到《麦加菲读本》再到《迪克与简》,美国儿童阅读教学经历了字母法、自然拼读法、整词法和全语言法的演变,但是迄今仍然没有一个公认的最佳阅读教学法。
关键词:儿童阅读 基础分级读本 儿童阅读教学法 《迪克与简》
美国殖民地时期的学校是单房学校,所有学生,不分年龄和能力,都在一间房里由一位老师教课。单房学校没有教科书,学生从家里自带图书当课本,大多数家庭只有《圣经》,有的学生带来字典或年历。在这种环境里,阅读无法分级,老师只能教学生在任何图书都用得上的技能,那就是辨识大小写字母。这种方法称为字母法。
一、字母法
从殖民地时期到19世纪中期,字母法(alphabet method)垄断了美国儿童阅读教学。字母法认为,儿童学习阅读,首先要学习字母的名字,而不是字母的发音(字母的名字和发音往往不同)。
字母法的学习顺序是先认识字母,然后学习音节,掌握了字母和音节之后,学生才开始阅读句子和短文。因此,初学阅读的儿童,大部分时间用于练习枯燥的字母和音节。字母法不教单词的含义,字母法认为,阅读的基本单位是字母,学会了字母和拼写,学生自然就能理解单词的含义。
这时候的阅读是口头阅读(oral reading),学生跟随教师大声念出每个字母,然后朗读音节。朗读音节是念出字母的名称而不是字母的发音。阅读句子时,全班学生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大声朗读,直到熟练为止。
例如,“No man may put off the Law of God”这句话,学生这么朗读:“En,O No;emm,ai,en,man;emm, ai,wy,may;pee,you,tee,put;o,double eff,off;tee,aitch, ee the;ell,ai,double you,Law;o,eff,of,gee,o,dee,God”,如此反复练习,直到这些单词成为学生的视觉单词(sight words指不需要拼读而自动识别的单词,视觉单词量决定阅读的速度)。根据字母法阅读理论,能够流利地口头拼出单词,儿童就学会了阅读。[1]
美国殖民地时期最有影响的阅读课本《新英格兰启蒙读本》采用的是字母法。字母法有助于学习拼写,但是它将学生的自然语言变成了刺耳的呱噪,所产生的是一种机械的、缓慢而费力的阅读。
二、韦伯斯特引入自然拼读法
1783年,韦伯斯特的拼写书取代了《新英格兰启蒙读本》,主导了美国的阅读教学。韦伯斯特拼写书的初衷是通过字母法进行阅读教学,同时韦伯斯特还有一个重要的使命,即通過拼写书来规范美国人的口语发音和拼写规则,因此,韦伯斯特在字母法的基础上引入音素意识(phonemic awareness)。音素是口语中最小的声音单位,音素意识指识别和念出音素的能力。
韦伯斯特拼写书之前的阅读课本都不教字母与音素的关系,韦伯斯特首次在拼写书里对不同字母所代表的音素进行解释、分类和比较,并为每个字母的发声提供了一个单词作为示例。韦伯斯特的方法教授学生根据字母的发音拼读单词,而不是像字母法那样根据字母的名字拼读单词,这种方法就是现在所说的自然拼读法(phonics)。[2]
韦伯斯特拼写书改变了美国儿童阅读教学,从注重字母的名字到注重字母所代表的口语发音,“代表了美国教育史和阅读史上的一大进步”[3]。韦伯斯特拼写书教授单词的正确发音,但是不教单词的含义,因为韦伯斯特认为学生掌握了拼写后,自然就会理解单词的含义。[4]
随着拼读法的普及,其弊病也日益显现。首先,拼读法强调词汇的正确发音和拼写,要求学生反复练习枯燥的字母和音节的发音,而不是获得单词的含义,儿童很快就对阅读学习失去兴趣。拼读法对老师的要求很高,教师需要更广泛的语音知识和更多的教学培训。于是,人们开始探索新的阅读教学方法,在这个背景下,整词法出现了。
三、托马斯·加劳德特发明整词法
1835年,托马斯·加劳德特牧师((Rev.Thomas Gallaudet))出版了《母亲的启蒙读本》(Mothers Primer)。加劳德特牧师是美国聋哑儿童教育的奠基人,1818年他在康涅狄格州创建了美国第一所聋哑学校。由于聋哑儿童没有口语概念,无法通过语音学习阅读,对于聋哑学生而言,文字代表语言的含义而不是语言的声音。加劳德特牧师在书中为聋哑人阅读教育设计了“视觉词教学法”(sight-word method),又称“整词法”(whole word method)。整词法将一个单词与一张图画并列,让儿童记住整个单词的特定形状或轮廓,并通过图画理解单词的含义。加劳德特牧师认为,整词法教学可以用在正常儿童身上,通过意义而不是通过字母发音来学习单词。正常儿童用这种方法学习阅读,可能比字母法和拼读法更有效。
《母亲的启蒙读本》整词法教学基本内容是:教师指着图和单词,带着儿童反复朗读整个单词,而不是逐个字母地拼读单词,直到这些单词成为儿童的视觉单词,儿童一看到单词,就能不假思索地念出来。[5]
与自然拼读法相比,整词法更简单,更容易教学,教师和学生的注意力转向单词的意义和文本的理解。
四、霍勒斯·曼提倡整词法
19世纪中叶,美国著名教育家、被誉为“美国公立学校之父”的霍勒斯·曼( Horace Mann)反对脱离单词去教字母和音节的方法,他认为阅读的目的是获取文本的意义,注重语音的教学方式妨碍儿童从阅读中获取意义。阅读教学应该先教整个单词来激发儿童对阅读的兴趣。不过,霍勒斯·曼并非全盘否定拼读法,而是认为儿童应该先通过整词法掌握一定数量的视觉单词,再开始学习拼读。[6]在霍勒斯·曼担任马萨诸塞州教育委员会秘书期间,1837年,波士顿的小学采用了《母亲的启蒙读本》,整词法很快成为全州的阅读教学法。不久,其他出版商也加入整词法的新潮,编写和出版整词法教材。
1886年,美国心理学家詹姆斯·卡特尔(James Cattell)开创性的眼动研究发现,成年人对单词的感知速度比字母更快,为整词法教学提供了科学依据,提高了整词法在阅读教育中的可信程度。[7]从此,美国儿童阅读教学上出现了两个针锋相对的理论:自然拼读法和整词法。
五、拼读法和整词法不兼容
自然拼读法和整词法是两种不兼容的阅读教学法。自然拼读法自下而上,从部分到整体,儿童先学习字母发音,理解字母(字素)与所代表的口語的声音(音素)之间的关系,将单词解码成单独的音素,然后将这些音素混合成单词。例如,学习bat(蝙蝠)这个单词,学生先从bat分解出三个音素: /b//a//t/,然后将这三个音素重新混合,拼读单词。
整词法自上而下,从整体到部分,先学习整个单词,借助图片,学生根据单词的视觉特征而不是单个字母的声音来记忆单词,经过反复练习,使之成为学生的视觉单词,然后再学习字母与发音的关系。
自然拼读法和整词法各有利弊,但是双方都强调自己的优点,指责对方的缺点,互不相让。
六、《麦加菲读本》平衡整词法和拼读法
《麦加菲读本》的全名是《麦格菲折衷读本》(McGuffeys Eclectic Readers),“折衷”(Eclectic)的意思是不拘一格。《麦加菲读本》的内容多种多样,不仅仅来自《圣经》,其教学方法既可以使用“单词法”,也可以使用“语音法”。麦加菲在教师指南中指出:“单词法教孩子将单词作为一个整体来识别。这种方法不注意基本的声音和变音符号。在儿童学习了一些整体单词后,再学习字母的名称和拼写。”“通过语音法,孩子先学习字母的基本发音,然后教孩子将这些基本的声音组合成单词。先学习口语,再学习口语的书写和印刷形式。这种方法在学习组成单词的基本发音之前不关注单词的整体。”
但是麦加菲更倾向语音法,他告诉教师:“虽然《麦加菲读本》可以满足不同教学法的需要,但是它更适合语音法。” [8]
七、《迪克与简》
1930年,采用整词法的《迪克与简》(Dick and Jane)取代《麦加菲读本》,成为美国最流行的儿童基础分级读本。
迪克和简是两个虚构的儿童角色,1927年,他们首次出现在斯科特-福斯曼(Scott Foresman)出版公司的基础分级读本《埃尔森-格雷读本》(Elson-Gray Readers)中;从 1934 年开始,以“迪克与简”为名,成为一个单独的分级读本系列。在接下来的40年里,6000万美国小学生通过《迪克与简》学习阅读,其流行程度在1950年代达到高峰,当时美国80%的一年级学生都使用《迪克与简》。[9]
《迪克与简》的策划者是威廉·格雷(William S. Gray)和泽娜·夏普(Zerna Sharp)。
1.威廉·格雷
与麦加菲、韦伯斯特一样,威廉·格雷对美国的儿童阅读教育有重大影响。格雷拥有芝加哥大学学士学位、哥伦比亚大学教师学院的硕士学位。1916年,格雷获得芝加哥大学博士学位,他的博士论文是《通过标准化测试进行的小学阅读研究》(“Studies of Elementary School Reading through Standardized Tests”)。格雷从1917年到1930年担任芝加哥大学教育学院院长,并从1933年到1945年担任芝加哥大学教师培训委员会(Teacher Preparation Committee)负责人。他1915年开发的一种标准化阅读测试方法一直沿用到21世纪。格雷的科学研究影响了美国阅读教学的所有方面。格雷还是国际阅读协会(International Reading Association)的共同创始人,并于1955年当选为协会主席。格雷反对“机械的拼读练习”,他批评自然拼读法导致“枯燥的逐字阅读”。格雷认为整词记忆是流畅阅读的关键,极力倡导整词法。
2.泽娜·夏普
夏普有10多年的儿童教育经验,曾担任一年级教师和小学校长。夏普在担任斯科特-福斯曼出版公司阅读顾问和教科书编辑时,构思了《迪克与简》读本。夏普告诉一位采访者,她的灵感来自在海滩上的一天,她观察到儿童使用简单的词汇和句子并且重复这些单词。孩子们常说“看,看”(Look,look)而不是只用一个字“看”。她认为现在的阅读课本一次给孩子们提供了太多的新单词,而且阅读内容对他们来说很陌生乏味,所以孩子们对阅读没有兴趣。她设想的《迪克与简》是一个以图画故事为主的课本,根据儿童的语言习惯,使用简单的词汇和短小的故事,每页配上彩色的插图,帮助儿童理解单词的含义。
此时,格雷正在帮助斯科特-福斯曼出版公司编辑一套阅读课本。夏普向格雷介绍了自己的想法,这些构想与格雷的阅读教育观念不谋而和。他们说服斯科特-福斯曼采用这个图画+故事的新概念。格雷从阅读科研角度设计课本结构,夏普构思故事框架,开发了迪克、简以及其他角色。[10]
3.《迪克与简》的教学方法
格雷和夏普在《迪克与简》里采用了整词法,并制定了一个词汇控制公式。《迪克与简》每页只出现一个新词,然后每3页将前面学过的新词汇总。每个故事的生词不超过5个,篇幅不超过4页。每一页都配有大幅水彩插图,形象地显示单词所指的迪克和简正在做的动作,帮助儿童记忆单词。《迪克与简》一年级课本使用了300个单词,三年级课本使用了1000个单词,六年级课本包含4000个单词。
《迪克与简》的教学设计今天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在1930—1950年代,它的“故事书+图画”的概念、词汇控制和短句结构与之前的阅读课本相比令人耳目一新,深受儿童和教师的欢迎。出版商斯科特-福斯曼称,他们每年收到数千封儿童写给迪克和简的信。
4.《迪克与简》的衰落
1950年代后期,《迪克与简》在教学方法和课本内容上受到批评。1955年,鲁道夫·弗莱施(Rudolf Flesch)出版了《为何强尼不识字》(Why Johnny Can't Read),强烈批评《迪克与简》和整词法。弗莱施1943年获得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学博士学位,他的研究领域是影响文章可读性的各种因素,他在博士论文《可读性的特征》(“Marks of a Readable Style”)里提出一个公式,用于预测成人阅读材料的难度。他创立的“弗莱施可读性公式”(Fleschs Reading Ease Formula)至今仍在使用。
弗莱施批评《迪克与简》使用整词法把拼音文字的英语当作象形文字的中文来教授,要求孩子们死记硬背每个单词,是一种完全错误的教学法。弗莱施呼吁回归自然拼读法。《为何强尼不识字》不是一本学术图书,其对象是家长和普通大众,出版后登上畅销书榜达37周。一时间,“为何强尼不识字”成为自然拼读法向整词法宣战的口号。
1961年,英语教授亚瑟·特雷斯(Arthur Trace)出版了《没有迪克和简的阅读》(Reading Without Dick and Jane)一书,批评整词法。特雷斯指出,苏联四年级学生的词汇量达到一万个,而美国同年级学生的词汇量不到1800个。特雷斯将这个差距归咎于整词法和《迪克与简》。
1965年,林登·约翰逊总统签署了《中小学教育法》(The Elementary and Secondary Education Act),提供聯邦资金帮助低收入学区购买阅读教材,但是法案规定,课本的主题和内容必须适合都市低收入多族裔儿童。这项法案终结了《迪克与简》在美国阅读教学中的主导地位。[11]同年,斯科特-福斯曼在《迪克与简》里增加了一个非裔美国人家庭,但为时已晚,《迪克与简》描述的白人家庭的郊区生活与日益多元化的社会和中下层美国儿童的环境格格不入,《迪克与简》的内容确实过时了。从1930年至1965年,《迪克和简》一共出了七版,1965年后,再没有出版过新版本,但是《迪克和简》一直销售到1973年,随后逐渐从学校中消失。
但是,对于与《迪克与简》一起长大的读者,“迪克”和“简”是家喻户晓的名字,《迪克与简》也成为20世纪中叶美国文化的标志和怀旧者的收藏品。2003年,企鹅出版集团重新发行了《迪克与简》,销量超过250万册,但是出版商告诫读者,不要用这些书来教儿童阅读。
八、《迪克与简》之后的基础分级读本
虽然《迪克与简》从阅读教育中消失了,但是整词法在教育界根深蒂固,以至于弗莱施在1981年出版了《为何强尼不识字》的续集《为何强尼还是不识字》(Why Johnny Still Cant Read)。
1980—1990年代,整词法演变为“全语言法”(Whole Language)。全语言法依旧是一种自上而下、注重词意而不注重拼读的阅读教学法。全语言法与整词法的区别在于,整词法课本如《迪克与简》使用教育专家特别为儿童阅读教学而编写的故事,词汇受到人为控制;而全语言法课本直接使用大众文学作品和畅销儿童图书的内容,语言真实自然。全语言教学声称让学生沉浸在一个丰富的文学环境中,体会现实世界的阅读目的。全语言法要求教师将听、读、说、写结合起来。
直到今天,美国儿童阅读教学仍旧为整词法和自然拼读法的孰优孰劣争论不休,与此同时,美国儿童的阅读成绩几乎没有改善。根据美国国家教育进步评估(National Assessment of Educational Progress)的阅读测试,2019年,美国四年级学生的阅读测试分数比1992年上升4分,比2017年下降1分。
2019年,美国八年级学生阅读测试分数比1992年上升3分,比2017年下降3分。
美国国家教育进步评估是一个国会授权项目,每两年对四年级和八年级学生进行一次阅读测试,最近的一次阅读测试是在2019年。[12]为了找到一个最佳儿童阅读教学法,1997年,美国国会召集了一个由14人组成的“全国阅读小组”(National Reading Panel)来评估不同儿童阅读教学法的有效性,小组成员包括阅读研究专家、大学教授、中小学教师、教育管理人员和家长。
2000年4月13日,全国阅读小组提交了评估报告。报告并没有指定一个最佳阅读教学法,而是根据几十年来美国阅读教学科研成果,确定儿童必须掌握以下五个方面的知识才算学会了阅读(教育界称之为“阅读教育的五大支柱”):
● 音素意识(phonemic awareness);
● 自然拼读能力(phonics);
● 阅读的流畅度(fluency);
● 词汇量(vocabulary);
● 阅读理解(comprehension)。
2001年,阅读教育五大支柱被纳入美国《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案》(No Child Left Behind Act)里面的“阅读优先项目”(Reading First)。“阅读优先项目”是一个联邦政府对美国各州K-3阅读教学的资助计划,为期5年,每年10亿美元,目标是让每个学生在三年级毕业时达到或超过本年级的阅读要求。美国各州必须证明他们的阅读教学包括了阅读教育五大支柱,才有资格获得阅读优先项目的资金。[13]
2008年,美国教育部国家教育评估中心(Department of Education's National Center for Education Evaluation)评估了阅读优先项目的效果,结论是:阅读优先项目并没有对1至3年级学生的阅读成绩产生统计学意义上的显著影响。[14]
由于整词法、全语言法或自然拼读法都不能独立完成儿童阅读五大支柱的教育,今天的美国基础分级读本索性包含了所有教学方法,课本里既有系统的语音教学(满足自然拼读法),也有经典文学和流行的儿童文学内容(满足整词法和全语言法),以及全语言法提倡的听、读、说、写内容,供教师酌情选择。 结果,现代的基础分级读本是一个大杂烩,学生课本越来越复杂,教师手册越来越厚。
参考文献:
[1][2]Barbara Ruth Peltzman.Reading Instruction in America[M].North Carolina:McFarland & Company,Inc.2015:8.
[3]Harlow Giles Unger.Noah Webster:The Life and Times of an American Patriot[M].John Wiley & Sons,1998.
[4]Nicholas A.DiObilda, Robert L.Petrillo. Beginning Reading Instruction in the Nineteenth Century:The Path Towards Eclecticism[J].American Educational History Journal,1986,47(1-2).
[5]https://www.yumpu.com/en/document/read/39165382/the-mothers-primer-the-donpotternet-website.
[6][7]James S.Kim. Research and the Reading Wars.In:FM Hess.When Research Matters:How Scholarship Influences Education Policy[M].Harvard Education Press,2008:89-111.
[8]William McGuffey.The Eclectic Manual of Methods[M].New York:Van Antwerp,Bragg,& Co, 1885:24-26.
[9]Greg Toppo.See'Dick and Jane'—again.USA TODAY.[EB/OL].(2014-2-25).https://usatoday30.usatoday.com/life/books/news/2004-02-25-dick-and-jane-main_x.htm.
[10]Fred D.Cavinder.More Amazing Tales from Indiana.Indiana University Press,2003:172-174.
[11]Great Society[EB/OL].(2017-11-17).https://www.history.com/topics/1960s/great-society.
[12]https://www.nationsreportcard.gov/highlights/reading/2019/.
[13]An Overview of Reading First[EB/OL].https://www.scholastic.com/teachers/articles/teaching-content/overview-reading-first/.
[14]Timothy Shanahan.Did Reading First Reveal Phonics Instruction to be Futile?[EB/OL].(2020-01-21).https://www.readingrockets.org/blogs/shanahan-literacy/did-reading-first-reveal-phonics-instruction-be-futile.
(作者單位系美国佩斯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