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雨婷 林 勇
(福建社会科学院华侨华人研究所,福建 福州 350001)
福建地区拥有丰富的侨力资源,特别是福州、厦门、泉州等地的华侨华人投资已成为福建外向型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撑。华侨华人是福建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之一,其对福建的房地产业、批发零售业、商务服务业、交通运输业、通信技术服务业等做出了巨大贡献。但侨资是介于本地资本和纯外资之间的一种特殊资本形式,一方面,缺乏本地资本具有的人文性及“接地气”的群众基础优势,侨资企业难以全面了解市场的整体需求状况,易被本地资本“挤出”投资;另一方面,侨资的资本逐利性大于创新性,缺乏对前沿创新领域的接触和学习,不具备纯外资较强的“创新性”,难以有效满足个体的市场需求。在侨资受内资和纯外资双重压力的现实背景下,华侨华人如何对自身的投资进行定位,是引导侨力资源在福建经济发展过程中充分发挥其潜力的重要前提保证。
事实上,华侨华人投资在促进福建农村的经济发展中具有较大优势。其一,侨资具有福建农村祖籍地情感的依附性,一旦流入国内市场,资本就会在国内市场长期流动,而纯外资一般是进行生产性和创新性的短期投资,仅具有短期的资本累积效应;其二,侨资较本地资本充裕,属于海外投资积累的资本形式,来源于广阔的海外市场;其三,相对于纯外资,华侨华人对国内市场发展的情形较为了解,尤其是对农村祖籍地市场的需求状况较为熟悉,一般无需进行全面长期的市场调研。在华侨华人具备投资福建农村的三大优势的基础上,如何在农村的有限资源背景下,包括设备技术落后、劳动力素质较低、产业结构单一、金融改革落后等,充分发挥福建丰富的侨力资源,挖掘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潜力,提升华侨华人的投资动力,对改善农村生活就业、促进农村产业多元化发展、激发农业技术创新动力等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基于华侨华人投资促进福建农村经济发展的三大优势,为深入探析侨资与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互动关系,有必要首先对侨资推动福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研究现状进行回顾,并剖析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和外延。
关于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问题的研究,学界主要从农民消费与收入水平的提升①王燕武、李静、李文溥:《农业FDI与当地农民增收——基于闽台农业合作的研究》,《经济与管理研究》2014年第6期。、农村劳动力②唐美丽、李圣林、陈秋华、吴卢荣:《福建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影响因素及转移趋势——基于超越对数生产函数模型》,《数学的实践与认识》2012年第18期。、农村金融改革③袁曦、陈长权、石德金:《福建省农村金融发展与农村经济增长的相关性研究》,《科技和产业》2013年第9期。、农村生态发展④郑石、陈洪昭、林国华:《碳排放约束下福建农业生产效率及其影响因素研究》,《青岛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3期。、农村公共文化产品⑤廖添土、陈海波:《福建农村公共服务供需矛盾分析与对策》,《福建农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5期。、农村产业发展⑥章诗琦、曾芳芳:《福建永春岵山荔枝文化与乡村旅游融合发展研究》,《农村经济与科技》2019年第1期。等影响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因素分别展开。具体地,刘唐宇和彭桂汤初步概括了农民增收缓慢、体制性障碍、农村公共产品供给不足、留守农民素质较低等是制约福建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因素⑦刘唐宇、彭桂汤:《福建农村改革30年的成就、问题及其政策取向》,《福建农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6期。。在此基础上,陈劲松进一步指出现代技术投入不足、产业支撑能力不够、环境污染问题明显、建设资金供需不平衡、城镇规模的迅速扩张与城镇管理滞后的矛盾、城镇化过程中土地利用存在问题等是制约福建农村城镇化的主要因素⑧陈劲松:《福建农村城镇化发展现状与对策初步研究——以安溪龙门镇为例》,北京: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2014年。。徐华炳和吴颖认为侨资侨属企业是中国乡镇企业发展的一支生力军,也是侨乡经济发展的重要增长点,且存在产品科技含量不高,基本属于劳动密集型行业;地域分布不均衡,资金来源渠道不断拓宽,合作形式趋向多样化;产业欠多元化,结构不合理等现实问题⑨徐华炳、吴颖:《扩张与失衡:改革开放以来的温州侨资侨属企业研究》,《八桂侨刊》2015年第3期。。翁景德则从农村制度设计角度,提出目前福建农村的实体经济运营状况不佳、农村改革滞后发展、对资金、资本、信息流的吸引力持续走低,主要是由经营管理效能低下、产业体系不完善导致的,有必要针对性地强化农村经济经营管理⑩翁景德:《福建区域新一轮农村改革发展研究》,《现代农业研究》2019年第3期。。但目前关于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问题的研究忽视了福建拥有的丰富侨力资源,且这些侨力资源具有祖籍地情感依附性、资本充裕性等优势,在福建农村的经济发展中具有重要促进作用。
学界一致认为,侨资是提高福建经济发展水平的重要力量,具体表现在,通过有效聚集华侨华人资源,促进其在投资和创业活动中的流通,从而增加基础设施建设,促进就业,提高消费水平以及对卫生、教育、营养等方面的支出;在促进地区经济增长的同时,华侨华人投资可能存在被内、外资企业资本“挤出”的情况,尤其是当前中国存在经济政策和政府机构的运行机制欠佳的情形,如高通货膨胀率、黑市溢价和汇率限制;存在涉侨工作不到位的情形,如涉侨部门的侨务共识较弱,招商工作不到位,招商引资与项目落地程序脱节,服务规程不规范,优质侨资企业生态环境缺乏等问题,均会降低华侨华人的投资动力,并阻碍经济增长①徐华炳:《近代侨资铁路研究:学术史与范式思考》,《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7期;任贵祥:《东南亚华商与福建融侨经济技术开发区》,《八桂侨刊》2011年第3期;郑义绚:《华侨华人资本对华投资对中国经济发展的作用》,北京:对外经济贸易大学,2006年。。学界已得到华侨华人投资自身具有的两面性对经济发展存在双重影响,且这些研究主要从理论层面对侨力资源促进福建经济快速发展进行解释,缺乏从侨资受内资和纯外资双重压力的背景下,探讨华侨华人投资的自身定位问题。正确理解华侨华人对祖籍地的归属感及其对祖籍地经济发展的期望,是探寻侨资促进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前提保证。
当前,福建农村的高质量发展仍受技术设备落后、劳动力素质较低、产业结构单一、金融改革落后等有限资源的制约②李鸿阶、林心淦、张元钊:《进一步改善福建侨资企业发展环境的建议》,《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11期。,如何有效利用福建丰富的侨力资源,改善侨资的投资效率,本文将从实证层面给出有利的理论证据。本文基于已有研究成果,从高质量发展战略入手,构建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测算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并运用EG检验、脉冲响应、方差分解等方法,探究侨资与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动态关系。
准确把握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涵是科学构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的基础。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是中国农村经济在面临产业结构矛盾、资源环境瓶颈、劳动力素质低等现实问题时,对未来发展道路做出的重大战略选择,是更具效率、更高质量、更加稳定的新时代中国农村经济发展模式。
农村高质量发展是由高效供给体系和高质量需求体系构成的发展。新常态下,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突出表现为有效供给不足、无效产能过剩等供给侧问题,难以适应当前的需求变化。因此,高质量发展就是提高供给的有效性,实现供给与需求在新水平上的动态平衡。农村高质量供给体系的构建需要充分释放技术创新动力,重视人才第一资源的作用,加快实现新旧动能转换以及人与环境的和谐共处。基于此,本文从农业机械动力和农村用电量反映福建农村动力供给情况,从农村劳动生产率反映福建农村人才供给情况,从农药使用量以及乡村医生和卫生人员数反映福建农村民生环境的供给情况。高质量发展是以高质量需求为主要内生动力的发展。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完善促进消费的体制机制,增强消费对经济发展的基础性作用”。因此高质量需求是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拉动力量,表现为消费水平的不断提升和消费结构的优化升级。据此,本文采用农村居民人均生活消费支出和城乡居民消费水平比例衡量福建农村居民消费水平。
农村高质量发展是注重农村产业结构的发展。早期农村经济增长以第一产业为主,在现有环境资源和技术水平的基础上,农林牧渔业已经得到充分发展。为深入扩展第一产业,并完善农村产业结构,有必要发展农产品加工业、金融业、科学技术服务业等第二、三产业。基于此,本文采用农民消费累积比和农业投入产出比反映农村第一产业发展情况,采用金融规模反映农村第三产业发展水平。
农村高质量发展是更具稳定性和安全性的农村经济发展。经济稳定是一个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必要前提,没有“稳定”就没有发展的稳固和持久。因此,高质量发展就是要确保增速稳、就业稳、物价稳等“多稳”经济运行局面的发展。基于此,文章采用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第一产业GDP增速衡量福建农村经济增速的平稳性,采用农村居民消费价格水平变动情况反映福建社会安全性。
为实证探究华侨华人投资与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互动关系,首先需要对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构建评价指标体系,得到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的测度结果。
考虑到指标的可获得性,选取华侨华人对福建的投资作为福建侨资的替代性指标。华侨华人对地区的投资不仅由利益驱动,还来自华侨华人对祖籍地的深厚情感,即华侨华人投资额越多,该地区的侨力资源则越丰富。
在严格遵循目的性、科学性、可操作性、动态性等原则并参考大量文献的基础上,系统性选出可能影响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因素,构建了包括3个一级指标、8个二级指标以及13个三级指标的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详见表1)。其中,劳动力生产率是由第一产业GDP与农村劳动力就业人口数之比计算得到的;农民消费累积比是指农村商品零售价格指数①农产品生产价格指数是反映一定时期内,农产品生产者出售农产品价格水平变动趋势及幅度的相对数。与农村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之比;农业投入产出比是由农村商品零售价格指数与农业生产资料价格指数②农业生产资料价格指数分为农用手工具、饲料、产品畜、半机械化农具、机械化农具、化学肥料、农药及农药械、农用机油、其他农业生产资料、农业生产服务十个大类。1994年以前,农业生产资料价格指数仅仅是商品零售价格指数的一个类别,此后,从商品零售价格指数中分离出来,单独编制。之比得到的;农村储蓄规模是指农村居民储蓄存款与第一产业GDP的比值。
本文采用1990—2017年福建省相关数据测算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数据均来源于《1991—2018年福建统计年鉴》。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测评工作主要包括数据采集、无量纲化处理、权重计算、指数测算等。
1.指标的无量纲化处理
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体系是由多个指标构成,且指标之间具有不同量纲,故而首先要对各指标的原始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设定以上13个指标分别为X1,X2,…,X13其中Xi={xi1,xi2,…xij,…,xin},i表示指标,n表示时间序列的年份数。假设对各指标数据标准化后的值为Y1j,Y2j,Y13j,那么Yij=(xij-min(xi))/(max(xi)-min(xi)),其中j为某一指标所对应的年份。
2.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的测算
对指标的原始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后,采用因子分析法估计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的权重,并测算指数。
首先,基于KMO和巴特利特检验可以得到KMO=0.816>0.8,因此这一指标体系适合采用因子分析法。随后,本文采用SPSS16.0对无量纲化后的数据进行因子降维分析,可以得到“总方差解释表”和“旋转后的成分矩阵表”,两者均可得到因子分析所提取的两个因子成分Z1和Z2。具体地,由总方差解释表可以得到两个因子旋转后的方差解释率分别为42.351%和41.025%,旋转后累积方差解释率为83.376%,即这两个因子共提取出题项83.376%的信息量,据此可以得到这两个因子对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的整体解释度分别为50.8%和49.2%(其中,0.424/0.834=0.508,0.410/0.834=0.492);旋转后的成分矩阵表能够反映在每个因子成分中,每个指标对成分的解释度分别为aim,其中i=1,2…,13,m=1,2,据此可以得到每个指标在每个成分下的系数值cim,如公式(1)所示。
其中,b为成分m的方差,sqrt(bm)为第m个成分的方差b对应的特征根。
依据每个指标对成分因子的解释度信息和成分因子对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的解释度信息,可以利用公式(2)计算得到每个指标的权重Wi,如表1所示。
由表1可以看出,城乡居民消费水平比、农药使用量、农村储蓄规模、农民消费累积比、农业投入产出比对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有消极影响,其余指标均有积极影响。农村消费观越落后,城乡居民消费差距越大,农药使用量越多,农村产业发展越不平衡,则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越小。
最后,依据式(3),可以测算得到1990—2017年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Z1,如表2所示。
3.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的测度结果分析
观察表2可得,1990—2017年,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总体呈上升趋势。随着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战略的不断推进,2002—2017年这一上升趋势较为明显,但2002年和2009年这一趋势出现明显下滑,出现这一现象的可能原因在于1998年和2008年的金融危机。1998年福建农村的通信技术较为落后,金融危机所导致的经济波动对福建农村地区的传导机制有很长时间的延迟,直到4年之后才波及农村的经济社会发展;而2008年,全球经济已逐渐趋向一体化,农村经济越来越重视城乡互动的发展模式,金融危机所形成的经济波动对农村地区的延迟影响已缩短到一年。另外,观察图1可以注意到,1997年、2000年和2004年,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已几近“峰值”,1994年和2002年又出现指数回落的现象,这是由福建农村产业结构发展的不平衡、农村有限资源的不断消耗、农村环境的不断破坏产生的。
表2 1990—2017年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和指数增速
图11990—2017年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增速
本文利用前文估计得到的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来实证探究华侨华人投资与福建农村高质量发展指数之间的动态关系。
首先,对侨资(1n q)和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z)两个序列进行的单位根检验,发现非平稳时间序列1n q和z进行一阶差分后平稳,1n q和z均是一阶单整序列,即1n q~I(1),z~I(1)。
由协整检验可以发现,侨资和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长期来看,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对华侨华人投资也有一定程度的促进作用。以上分析说明侨资和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之间存在相互促进的关系。
协整检验结果得到侨资与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但这并不能反映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要进一步明确侨资和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之间的因果关系,需要进行格兰杰因果检验。为检验不同阶段的格兰杰因果关系,本文采用不同滞后阶数分别对1n q和z进行格兰杰因果检验(表5)。结果显示,滞后1期和滞后6期时,拒绝1n q不是z的格兰杰原因和z不是1n q的格兰杰原因,即侨资和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互为格兰杰因果关系;滞后2—5期时,拒绝1n q不是z的格兰杰原因,接受z不是1n q的格兰杰原因,即侨资是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格兰杰原因,而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不是华侨华人投资增加的格兰杰原因。长期来看,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对侨资的推动作用不明显,而华侨华人投资始终是福建农村经济发展的保障。
表5 侨资与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结果
20世纪80年代以来,华侨华人投资对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推动作用强于福建农村经济发展对侨资的带动作用。改革开放初期,华侨华人对农村地区的投资不断增加,农村第一产业得到快速发展,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得到不断完善,同时侨资企业还对农村当地的劳动力开展培训活动,以提高农村的劳动力效率,增加农民收入水平,改善农村大量剩余劳动力的就业问题,由此带动农村经济的不断发展。这是华侨华人投资促进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阶段。这一现象的产生与华侨华人资本的自身特性不可分离。侨资企业是介于本地企业和纯外资企业之间的一种特殊企业形式。华侨华人投资领域主要围绕房地产业、商务服务业等,难以接触前沿创新领域,缺乏对先进国家或企业前沿技术的借鉴学习,因此侨资的资本逐利性大于资本创新性。与本地资本和纯外资相比,前者具有人文性以及“接地气”的群众基础优势,本地企业了解整体市场的需求状况,使得侨资易受本地资本的“挤出效应”影响;后者具有的较强“创新性”,在一定程度上趋向于满足个体的市场需求,导致侨资企业落后于纯外资企业对个体需求的探知度。这两类资本的“双重压力”使得华侨华人资本难以对外扩展其资本的投资规模,导致侨资企业倾向于对农村地区开展投资活动。
随着福建农村经济的不断发展,农村自身具有的两方面弱势使得农村经济发展对华侨华人投资的吸引力不足。其一,大批有素质的农村劳动力发生转移,致使从事农业劳动的人口明显减少,且滞留农村人口多为老、幼、妇等弱势群体,使农业生产效率明显下降,制约了农业产业的持续健康发展;其二,农村企业的发展带来了一系列农村环境污染问题,农村污染管制也制约了农业和农村经济的发展。
长期看来,福建农村经济发展并不能明显带动华侨华人投资水平的提高,而华侨华人投资能够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良好的物质基础和第二、三产业的原料供应。随着华侨华人投资的增加,大量剩余劳动力的有效就业促使农民收入和消费水平提高,推动了福建农村经济的快速增长。因此,在促进农村经济发展过程中,应重视华侨华人投资的重要作用。
在VAR模型的基础上,对华侨华人投资和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进行脉冲响应和方差分解分析。
1.脉冲响应分析
在VAR模型基础上,建立反映华侨华人投资与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之间相互动态影响的脉冲函数(图2)。分析结果显示:华侨华人投资对自身的一个新息冲击刚开始反应较强,最大达到0.278,由第2期开始逐渐下降,到第50期维持在一个较低的平稳态势。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对自身的一个标准差冲击刚开始反应较弱,仅达到0.059,第2期后逐渐减弱,到第50期左右维持在一个低位平稳态势;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对华侨华人投资的一个标准差冲击开始反应较弱,随后逐渐增强,在第5期达到“制高点”的数值为0.095,直到与自身冲击重叠,到第50期左右维持在平稳态势。
观察图2还可以发现,侨资对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的一个标准差冲击,低于福建农村高质量发展指数对侨资的标准差冲击,之后都维持在一个平稳态势,且后者的回落速度高于前者。“后者冲击强而回落速度快”的原因在于,开始时华侨华人资本的逐利性发挥了重要作用,短期内有效促进了福建农村经济的快速发展;虽然福建农村仍存在投资环境和投资条件有限、劳动力素质不高、基础设施不完善等现实问题,但从长期来看,福建农村经济的高质量发展仍能有效促进物质资本的集聚,尤其是当前中国“美丽乡村”建设的政策导向,吸引了许多不同类型的资本投资,拓宽了农村产业的发展途径,促使农村产业结构得到不断完善,由此提高了侨资投资水平。
总体而言,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对侨资的带动作用较强,且这一带动作用的持续时间较长。相反,侨资对福建农村经济发展具有较小的正向冲击响应,长期条件下,福建农村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对侨资的过度依赖会导致其发展速度的落后。
图2侨资与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之间相互的脉冲响应
2.方差分解分析
为进一步评价不同冲击对各内生变量变化的贡献比例,依据方差分解模型,对侨资和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进行预测均方误差分解(如表6所示)。
结果表明,侨资的波动在第1期完全只受其自身波动影响,福建农村高质量发展指数对侨资波动的影响从第2期才开始发挥作用,然后逐步增强,由第2期的4.17%增长到第60期的42.03%,且这一趋势将保持不变;同期,侨资的波动受自身冲击的影响逐渐减弱,由第2期的95.83%下降到第60期的57.97%。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的波动从第1期始就受自身和侨资冲击的影响,且受自身冲击的影响大于受侨资冲击的影响,随后福建农村高质量发展指数受自身影响开始减弱,到第22期后基本维持在70%—71%;同期,福建农村高质量发展指数受华侨华人投资冲击影响开始增强,到第20期后,基本维持在29%左右。因此,短期内,侨资对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贡献较大;但从长期来看,农村经济发展对侨资的吸引力逐渐增强,甚至超过侨资对福建农村经济发展的作用,这与脉冲响应分析结果一致。
通过对侨资与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关系的实证分析,本文得到以下结论。侨资和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且两者之间的相互冲击影响差异明显:后者受前者的一个标准差冲击影响较弱,前者受后者的一个标准差冲击开始较弱,随后逐渐增强,直到超过对自身冲击的响应。短期内,侨资对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贡献较大;但从长期来看,农村经济发展对侨资的吸引力逐渐增强,甚至超过侨资对福建农村经济发展的作用,福建农村高质量发展对侨资的推动作用时限更长。主要原因在于短期内,侨资的资本逐利性发挥了重要作用,有效促进了福建农村经济的快速发展;虽然福建农村仍存在投资环境和投资条件有限、劳动力素质不高、基础设施不完善等现实问题,但从长期来看,福建农村经济的高质量发展仍能有效促进物质资本在农村的集聚,尤其是当前中国“美丽乡村”建设的政策导向,吸引了不同类型的资本投资,拓宽了农村产业的发展渠道,促使农村产业结构升级。
在此结论的基础上,从侨力资源视角促进福建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应在以下几个方面做出更大努力。
一是改善福建农村自身的发展环境,促使侨力资源为促成农村经济发展而锦上添花。相关政府应当正确认识农村地区面临的艰难发展困境,合理评估华侨华人对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贡献,不能为了发展农村经济而一味地强调华侨华人投资的重要性,忽视自身人力资本和环境问题的实际,盲目扩大投资规模,不顾投资质量。
二是推进侨力资源集聚福建农村的促进机制。维护华侨华人的祖籍地情感,分地区设立福建农村的华侨华人“老乡会”,提升华侨华人的情感交流。鼓励侨联、侨办举办“侨乡会”,促进华侨华人对当地主体部门的沟通及其对家乡的了解,让他们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拓宽华侨华人对福建农村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贡献的途径。
三是提高侨力资源的配置效率。当地政府不应借“发展”之名不切实际地扩大华侨华人投资规模,应处理好华侨华人投资活动中农村政府和侨资企业的良好互动关系,优化华侨华人投资的顶层设计,根据福建农村的地区特征,提高侨力资源的配置效率,使农村地区有更大动力提升自身创新能力,实现规模经济和技术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