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旅游要素供给及产能利用率※——2005—2019年广西14地市的统计分析

鲁宜苓 孙根年 刘 焱

(1.重庆第二师范学院，重庆 400065；2.陕西师范大学地理科学与旅游学院，陕西 西安 710119)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旅游业快速发展，产业覆盖领域不断扩大，产业边界不断扩展，产业融合不断深化，旅游新业态不断涌现。近年来，我国入境旅游相对低迷，显示出国内旅游供给与需求协调程度较低。有鉴于此，大力推进旅游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当前旅游业发展面临的新课题。

产能利用率即生产能力的使用程度，是国际社会公认的产能过剩测算指标，制造业等传统行业以实际产出与生产能力之比来测算产能利用率，峰值法、生产函数法、成本函数法、数据包络分析法都是常用的测度方法。旅游业产能利用率研究是新兴领域，目前成果较少。主要有张广海等运用生产函数法测算了2001—2014年我国星级酒店的产能利用率，发现每年我国各省都存在产能过剩问题，政府不当干预会导致产能过剩加剧[1]。杨红艳等构建数学模型测算了河南景区、宾馆的产能利用情况，发现该省旅游业产能利用率呈上升趋势，但政策支持造成投资潮涌，南阳等地产能过剩严重[2]。除此之外，还存在一些旅游业产能利用率相关研究，如林毅夫提出“投资潮涌”[3]；马波等借鉴“投资潮涌”概念，探讨了我国旅游业的“潮涌现象”及预警对策[4]；Viglia G等发现在线消费者评论对入住率有积极影响[5]；Tang C等提出了新的酒店需求评估模型，该模型可降低与入住率相关的金融风险[6]。

综观上述研究，旅游业产能利用率相关研究多停留在现象描述上，仅存的两篇以旅游业产能为研究对象的论文，一篇采用生产函数法测定旅游业产能利用率，并未深入思考旅游业产能与制造业等传统行业的差异；另一篇文章虽考虑到这种差异，但其计算结果也并未体现“率”字。广西是我国唯一的沿海自治区，旅游资源丰富独特，拥有5A级景区7处，四星及以上宾馆115家，旅游业发展水平位居西部前列，故以广西为例，探讨城市旅游要素供给及产能利用率，极具理论和现实意义。

1 概念模型、数据来源与整合方法

1.1 概念模型

“市管县”模式下的城市旅游，并非只是局限在建城区内的“街市”旅游，而是以中心城市为暂住地的“节点辐射”式旅游，游览的景区波及整个地市级行政区域。此种模式下游客的体能消耗最低，更符合我国城市旅游的实际情况，且具有系统的统计数据。

本文沿用杨红艳等旅游系统概念模型[2]并做了稍许修改(见图1)，更形象地说明国内游客有本地和异地游客之分。在城市旅游发展中，旅游景区是核心吸引物，以旅游资源吸引力来衡量，包括A级景区和非A级景区。客流量体现了城市旅游的“人气”，包括入境游客、国内游客，国内游客又可划分为本地游客和异地游客，其数量的多少是旅游资源吸引力与市场需求的结合，在某种程度上制约着宾馆的合理规模。宾馆饭店为过夜游客提供食宿服务，包括星级宾馆和旅馆等非星级宾馆。其中，星级宾馆因投资力度大、接待游客量多，成为区域旅游接待能力最重要的因素。旅游收入体现了旅游发展的“财气”，包括食住行游购娱六个方面，是旅游经济产出的总和。

图1 城市旅游资源吸引—游客到访—宾馆接待—旅游收入模型

在城市旅游系统中，景区和宾馆是关键性的供给要素，我国景区开发、宾馆建设多由政府政策和企业投资意愿驱动；游客及其对产品服务的消费为旅游需求要素，多由市场状况和可支配收入决定，故景区、宾馆供给与游客需求存在不协调的可能性。在“支柱产业”“加快发展”[7-8]政策的推动下，我国形成了两波投资“潮涌”，各地市景区和宾馆建设如火如荼，以致某些地市关键要素供给超过了游客需求，导致景区数量猛增、单个景区接待客流量减少，宾馆数量剧增、客房入住率下降、利润下降甚至亏损倒闭。有鉴于此，分析城市旅游关键要素供给与游客需求的相关性，以及该时段各地市景区、宾馆的产能利用率，对认识城市旅游供需关系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1.2 数据来源与整合方法

本文数据包括三个序列：A级景区、星级宾馆和客流量，具体说明如下。

旅游资源吸引力：旅游景区是地球表面上一类特殊的景观类型，而 A级旅游景区则是具有中国特色的旅游等级分类系统，本文沿用鲁宜苓、孙根年提出的旅游资源吸引力计算模型[9]，公式如下：

(1)

式中：xi表示某地市A级景区数目，ai为i级景区的权数系数，fj表示世界遗产、城市级别等特殊吸引物附加分值。根据《中国旅游景区发展报告》对A级景区接待客流量的调查，从5A级到1A级景区权数分别为10,2.5,0.75,0.5和0.25；特殊吸引物赋值标准为：省会或副省级城市加10分，独立的世界遗产地加10分。广西14地市各级别A级景区数取自各年份《广西统计年鉴》。

星级宾馆接待能力：各地市平均每家酒店拥有的客房数年际变化不大，故以星级宾馆数为基础数据、平均每家酒店拥有的客房数为依托，计算各地市星级宾馆接待能力，即2005—2019年各地市所有客房每天都有人居住时星级宾馆接待的客流量。公式如下：

SHRA=SHN*RN*365(366)

(2)

式中：SHRA表示星级宾馆接待能力，SHN为各地市星级宾馆总数，RN为各地市平均每家星级宾馆拥有的客房数。各地市星级宾馆及其客房数来源于各年份《广西统计年鉴》、中国旅游饭店业协会公布的星级酒店名录。

2 资源吸引—游客到访—宾馆接待的相关性

资源吸引—游客到访—宾馆接待的相关性，是对旅游系统内各要素之间耦合关系及结构和谐性的探讨。本部分依据广西14地市面板数据，分析资源吸引、游客到访和宾馆接待之间的相关性，为从宏观上论证景区、宾馆供给和游客需求是否匹配提供依据。

2.1 旅游资源吸引力与客流量的关系

A字招牌是衡量区域旅游资源赋存状况及旅游业发展水平的重要标志，一般来说，A级景区旅游资源吸引力越强，吸引的国内外游客也就越多。为了探讨旅游资源吸引力与客流量的关系，以2005—2019年旅游资源吸引力为自变量，客流量为因变量，绘制散点图(见图2)。

图2显示的是2005—2019年广西旅游资源吸引力与客流量的关系。从图中可以看出，广西旅游资源吸引力和客流量的关系大致可分为三个组团，即南宁、桂林、广西其他地市。南宁拥有5A级景区青秀山，3A及以上景区70家，旅游资源吸引力较强，国内客流量位居广西首位、入境客流量位列广西第二，可单独成类；桂林以“山水甲天下”享誉全球，是全国少有的高A级景区的汇集地，截至2019年底，拥有5A级景区4家，3A级及以上景区74家，旅游资源吸引力在全区独占鳌头，入境客流量居广西首位、国内客流量次于南宁，可划为一类；其他各地市旅游资源吸引力较弱，客流量较少，二者构成的散点多分布于坐标轴左下方，可归为一类。

图2 旅游资源吸引力与国内客流量、入境客流量的关系

此外，从旅游资源吸引力与客流量的关系来看，南宁、桂林存在产能过剩问题：2010—2011年南宁旅游资源吸引力和国内/入境客流量均呈现负相关关系；2010—2011年、2015—2016年桂林旅游资源吸引力增加，国内和入境客流量不增反降。

2.2 星级宾馆接待能力与客流量的关系

星级宾馆是旅游系统的供给要素，客流量是旅游系统的需求要素，星级宾馆接待能力过强或过弱，都不利于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为了探讨星级宾馆接待能力和客流量的关系，以2005—2019年的星级宾馆接待能力为自变量，客流量为因变量，绘制散点图(见图3)。

图3 星级宾馆接待能力与国内客流量、入境客流量的关系

图3显示的是广西星级宾馆接待能力与国内客流量的关系。由图可知，广西星级宾馆接待能力和客流量的关系同样可分为三类，即南宁、桂林、广西其他地市。2005—2010年南宁星级宾馆接待能力和国内客流量居广西首位，入境客流量长年仅次于桂林；2011—2019年桂林星级宾馆接待能力和入境客流量居广西第一，国内客流量长年位列广西第二；其他各地市星级宾馆接待能力较南宁、桂林弱，入境客流量也相对较少，二者构成的散点同样处于坐标轴左下方。南宁是广西人口、经济中心，本地市场规模大，2019年国内游客人均出游4.29次，有住宿需求的国内游客比重较小，故南宁星级宾馆接待能力呈下降趋势，而国内客流量逐年增加；桂林是入境旅游导向城市，2019年入境游客比重高达2.28%，入境游客多选择高星级宾馆，桂林五星级宾馆数居广西首位，能较好满足入境游客的住宿需求。

此外，从星级宾馆接待能力和客流量的关系来看，南宁、桂林星级宾馆存在产能过剩问题：2005—2010年南宁星级宾馆接待能力变化不大，但国内客流量增长了1 649万人次，且星级宾馆接待能力与桂林接近时，入境客流量仅为桂林的7.45%，2019年南宁星级宾馆接待能力弱于2005年，但国内客流量是2005年的9.22倍；2008—2009年、2012—2014年、2016—2017年桂林星级宾馆接待能力减少，国内和入境客流量却持续上升。

3 旅游业产能利用率

根据产能利用率的定义，旅游业产能利用率应为旅游业实际产出与生产能力之比，鉴于旅游产品生产和消费具有同时性，旅游业的实际产出可以看作是游客对旅游产品的有效需求，表现在数据上就是客流量；旅游业的生产能力就是旅游产品最大的游客接待量，在景区和宾馆方面的数据表示就是景区的极限容量和宾馆全年都有人居住时接待的客流量。本部分以旅游系统关键供给要素A级景区和星级宾馆为研究对象，测度旅游业的产能利用率。

3.1 A级景区的产能利用率

A级景区是城市旅游的关键供给要素和核心吸引物，只有景区能有效吸引游客，才能实现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国内和入境游客对景区的选择存在较大差异，入境游客偏向于知名度高的景点，而国内游客有本地和异地之分，其中本地游客多选择非A级景区，异地游客倾向去A级景区游览。有鉴于此，本部分以公式(3)计算平均每家A级景区接待的客流量，其结果见表1。

QPA=(b*DT+IT)/QA

(3)

式中：QPA代表平均每家A级景区接待的客流量，b代表国内游客中到访A级景区的比重，DT代表国内客流量，IT为入境客流量，QA代表A级景区数，基础数据来源于各年份《广西统计年鉴》《中国旅游景区发展报告》。

表1 不同时段广西各地市A级景区数的均值及平均每家A级景区接待客流量的均值

由表1计算结果可看出，现阶段广西14地市A级景区产能不足与产能过剩并存。以《2018年中国旅游景区发展报告》平均每家各级别A级景区接待的客流量为基准(1)各年份《中国旅游景区发展报告》数据显示，平均每家A级景区接待的客流量呈“U”字形变化趋势，2018年平均每家A级景区接待的客流量为57.07万人次，其中，平均每家1A—5A级景区接待的客流量分别为7.22万人次、17.28万人次、32.06万人次、92.25万人次、435.91万人次。，2018—2019年防城港等地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存在产能不足，广西其他地市存在产能过剩。防城港平均每家A级景区接待客流量的均值为82.78万人次，以全国平均水平来算，该市A级景区理应接待的客流量为60.92万人次，高于全国平均21.86万人次，产能不足最为严重；贺州、贵港、南宁、玉林4市分别高于全国平均1.92万人次、0.42万人次、0.37万人次、0.27万人次；崇左平均每家A级景区接待客流量的均值为29.86万人次，以全国平均水平来算，该市A级景区接待的客流量理应为69.96万人次，低于全国平均水平40.10万人次，产能过剩最为严重；柳州理应接待64.79万人次，低于全国平均水平31.46万人次，产能过剩次之，其他8地市与全国平均水平差距的区间为5.94～26.12万人次。

从时间上看，防城港等8地市平均每家A级景区接待客流量的均值呈上升趋势，2018—2019年贺州等3地市超过60万人次，而全国平均水平为57.07万人次，存在产能不足；其他各地市呈下降趋势，河池、崇左低于30万人次，产能过剩较为严重。产能不足和产能过剩问题产生的根源在于A级景区建设力度和当期客流量增长速度不匹配，如2014—2015年崇左A级景区数均值较上一时段增幅高达366.67%，然而同时段平均每家A级景区接待客流量的均值增幅相对较小，造成该市平均每家A级景区接待客流量的均值陡降。2018—2019年该市A级景区数均值继续保持高速增长，增幅高达214.29%，平均每家A级景区接待客流量的均值进一步下降，成为广西A级景区产能过剩最严重的地市。

3.2 星级宾馆的产能利用率

星级宾馆设施要求较高，为支付能力强的过夜游客提供住宿服务，是城市旅游又一关键供给要素。国内和入境游客对宾馆的选择也存在较大差异，入境游客倾向入住高星级宾馆，而国内游客有本地和异地之分，其中本地游客多为休闲性的1日游，基本不住宾馆，加之国内游客每出游1次统计为1人次，故有住宿需求的国内游客人数较少。有鉴于此，本部分以公式(4)计算星级宾馆的产能利用率，其结果见表2。

式中：SHCU为星级宾馆产能利用率，DT为国内客流量，E为国内游客出游率，c为过夜且住星级宾馆的国内游客比重，D表示国内/入境游客停留时间，IT为入境客流量，d为过夜且住星级宾馆的入境游客比重，SHRA表示星级宾馆接待能力，基础数据来源于各年份《广西统计年鉴》《中国国内旅游抽样调查资料》和《旅游抽样调查资料》。

表2 不同时段广西各地市星级宾馆接待能力的均值及星级宾馆产能利用率的均值

由表2可知，现阶段广西14地市星级宾馆产能利用率的均值普遍不高，均低于国际盈亏平衡标准70%，鉴于星级宾馆不可能长期亏损运营，本文将各地市星级宾馆产能利用率的均值与广西平均水平(53.33%)作对比，发现防城港等6地市低于广西平均水平，其他地市高于广西平均水平。防城港、柳州、百色、崇左、河池5地市都存在星级宾馆接待能力均值猛增的阶段，增幅分别高达184.55%、51.63%、51.43%、102.20%、106.92%，然而同时段接待客流量的均值并未显著增加，二者不匹配造成星级宾馆产能利用率的均值下降。北海星级宾馆产能利用率的均值一直较低，原因在于2006—2007年北海星级宾馆接待能力的均值仅次于桂林、南宁，但同期星级宾馆接待客流量的均值并未达到较高水平，2018—2019年随着星级宾馆接待能力的均值和本地游客比重的增加，星级宾馆产能利用率的均值陡降。

从时间上看，钦州、防城港、桂林、南宁星级宾馆产能利用率的均值呈上升趋势，其他各市呈下降趋势。随着大众旅游时代的到来，本地游客比重越来越高，而本地游客多为休闲性的1日游，基本不住宾馆。钦州等地顺应该趋势，星级宾馆接待能力的均值呈下降趋势；其他各地市星级宾馆接待能力的均值多呈上升趋势，且较2006—2007年，增幅均较大；北海虽呈下降趋势，但较上一年度增幅达21.50%，而同期有住宿需求的客流量增幅不能与之匹配，星级宾馆产能利用率的均值同样不高。

4 结论与建议

品牌景区吸引游客，星级宾馆接待游客，旅游接待和服务创造旅游收入。本文以广西为案例地，依据2005—2019年数据，探讨了城市旅游要素供给及产能利用率。结果发现：(1)旅游资源吸引力和客流量的散点形成三个组团，南宁、桂林A级景区建设过程中存在产能过剩问题；(2)星级宾馆接待能力和客流量的关系亦可划分为三种类型，南宁、桂林星级宾馆建设过程中存在产能过剩问题；(3)现阶段广西14地市A级景区产能不足和产能过剩并存，防城港等5地市存在产能不足，崇左产能过剩最为严重；(4)现阶段广西星级宾馆的产能利用率普遍不高，均低于国际盈亏平衡标准，河池等6地市低于全省平均水平，产能过剩最为严重。

本文测定了广西14地市关键要素供给与游客需求相关性及产能利用率，发现南宁等地A级景区的适度超前发展，可提高地区的旅游资源吸引力，推动客流量的增长，故各地市应将更多资本投向A级景区，加大A级景区建设力度，使A级景区保持10%～20%的超前增长，从而增强区域旅游资源吸引力，以此吸引更多游客。在星级宾馆建设方面，随着大众旅游时代的到来，有住宿需求的国内游客人数呈下降趋势，河池等地应暂缓星级宾馆建设力度，充分发挥市场调节机制，放手发展经济型酒店、青年旅社和私人旅馆等非标准住宿设施，使其成为星级宾馆的有益补充，承担中低收入国内游客的接待任务。

由于资源禀赋和交通区位的差异，旅游业发展效率存在着省际差异，省区内各地市之间旅游业发展效率也有所不同。旅游投资是促进旅游业发展不可或缺的推动力，在适度超前发展的政策驱动下，旅游业关键要素的投资与建设，应根据各地区旅游业发展需求来定，不能跟风盲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