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唱文化如何从地下走到地上

【摘要】说唱文化作为一种嘻哈文化，已经成为中国流行音乐的潮流，越来越成为公众尤其是年轻人关注的焦点。音乐综艺节目中有关说唱类的节目诸如爱奇艺平台的《中国新说唱》，B站的《说唱新世代》等也受到了受众的广泛追捧。那么说唱文化作为一种植根于亚文化性质的嘻哈文化，如何一步步从地下走上台面并在我国成为深受不限于青年受众喜爱的一种流行文化，且面对亚文化被收编的传统命运，说唱文化能否发挥其主观能动性，不走寻常路地发展起来并走进大众视野，是本文所研究的亮点。

【关键词】亚文化;说唱文化;本土化;主流正能量;

中图分类号：J9                    文献标识码：A                     DOI：10.12246/j.issn.1673-0348.2021.10..083

1. 研究背景与文献综述

说唱文化从上世纪80年代就活跃在国际乐坛上，至今仍发挥着重要影响，以其强大的受众扩展性深受不仅是青年受众的喜爱。然而追溯其源头，说唱文化是一种诞生于美国的“草根”音乐。这是一种贫穷的娱乐方式，通过对抗（battle）的形式表达其不“上层”的心理认同。这种表达形式在押韵的节奏中带着些许炫耀、嘲讽，通过一场场地下说唱赛事不断表达被压抑的青年心声，慢慢成为青年亚文化中的主流。

对比国外学者对说唱亚文化的研究，我国国内的研究现状相较于国外起步较晚，近几年多轉向对说唱文化本土化的研究，展现出对说唱文化研究的日益深入。我国本土化的说唱文化起步较晚，在说唱乐于国际乐坛上已现颓势之际方才被王力宏、周杰伦等华语歌手引入中国，并迅速落地开花。近几年，随着音乐类综艺节目的推陈出新，说唱音乐综艺节目的市场化日渐规模，传统音乐类综艺节目逐渐转型到以说唱文化节目为重心的制作，无论《中国有嘻哈》、《说唱新世代》还是节目《说唱听我的》，说唱音乐类综艺已形成一派独到的风格，并受到广大受众的追捧，收视率也极为可观。因此国内有很多学者基于中国很火的几档说唱综艺节目进行研究。说唱类综艺的大规模制作使得说唱文化在中国的本土化进程中形成了独树一帜的艺术风格，它展现了中国说唱音乐独特的审美内涵。因此，近几年国内学者的研究逐渐转向对说唱文化这档舶来品本土化的研究，以更好地发挥其在中国音乐文化圈的独特意义。

2. 从地下丧文化到主流正能量传播

伴随着新媒介社会进入消费时代，亚文化在解构主流文化，建构自身认同的过程中，也亟需获得自身的经济和文化利益，这也就决定了亚文化的抵抗只体现在审美视角和生活观念中，继而呈现出一种较为温和的抵抗。伯明翰学派代表人物迪克·赫伯迪格在他的著作《亚文化：风格的意义》中指出，亚文化在发展阶段，并不会逃脱主流文化和利益集团的规划，最终将被收编，在保留其风格的基础上，转化为流行文化的一员。但当亚文化作为一种思想传播介质，而并非为了达到“符合要求”的目的而被收编，反而转化为一种“自愿、积极主动”式的发声，亚文化与爱国主义主流文化间的巧妙结合，为说唱文化实现从地下走到地上提供了新思考。

2017年，《中国有嘻哈》在微博短视频上的播放量高达80亿，近400次攻占微博热搜话题榜榜首，新京报、北京日报、China Daily等近百家报刊杂志对其进行了深度报道（高雨琪，2020）。除此之外，还获得了新华社、人民网、新浪、网易等各大主流网络媒体的强力推荐。说唱歌手“幼稚园杀手”凭借一首唱给香港之秋的爱国说唱歌曲《红色》走进了大众的视野，并得到人民日报等各大官媒的转载。这首歌无论从歌词还是韵律都极具积极向上的爱国主义色彩，以亚文化的形式表达了青年一代对国家的一腔热血，扭转了大众对地下“丧文化”的刻板印象。这一亚文化登上台面的例子成功开启了亚文化发挥其主观能动性的先河。

不少亚文化的发展都以“被收编”为既定结局，但能否找到一种逆向“被收编”却又积极主动地实现由丧文化到正能量过渡的发展形势呢？由爱奇艺自制的《中国新说唱2019》作为一档华语青年说唱音乐S+级网综，其宗旨为引领青年文化、传播说唱正能量，在我看来实则体现了说唱文化“有意为之”的被收编。例如，《中国新说唱2019》节目中的歌手们在作品的内容与形式上将“本土化”刻意做到了极致。歌词中出现大量的唐诗、宋词、元曲、名著等文化精粹的引用，追求拼搏、向上的人生信念。歌手大傻的《长河》中出现典型的长沙号子，悠扬的开场音乐中激荡着千百年来长沙人的文化基因以及那层永远抹不去水乡记忆。“人生的长河，我把酒当歌，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整首歌中鲜有英文，而是把古人的壮志豪情沿用至今，炎黄子孙的自豪感与使命感赫然呈现。宝石gem的《山河图》中，“唐寅伯驹公望山人希梦铺长卷，屈原太白苏轼杜甫陆游诗百篇”等歌词不仅形成汉字的押韵和punchline，更是将中国的文化历史长河唱给世人听（刘韬，郑海昊，2019）。我们不否认被收编的说唱文化可以更快更好的实现“本土化”继而使其“地上性”和接纳度愈加得以发挥。但抛开节目效果与诗词艺术，与上面提到的《红色》这种爱国情怀的说唱创作相比，还是略弱一筹，且“被收编”性极强。可以说，这种将亚文化真正运用于真实情感抒发的正向表达，确实为说唱文化的发展提供了一种不屈从与“被收编”却又积极主动实现正能量传播的新型发展前景。

3. 从地下草根性到地上本土化

说唱文化要想突破其地下草根性的限定走到地上，实现本土化是一个必然的结果。说唱文化背后所蕴含的显著的阶层性特征使得说唱音乐表现中的“团体性”与“归属性”尤为明显。由此，方言说唱成为说唱文化的典型表现形式之一，并使以地域为代表的说唱团体紧密联系在一起。在这些乡音土调儿和方言词汇的背后，所张扬的正是一种“强化扩张”式的自我身份认同与自豪感，一种独特的区域文化个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中国“草根化”的方言RAP实际上汲取了美国黑人“草根”形态RAP说唱的艺术精神。”作者肯定了中美两国说唱歌手“草根化”的形态特征，以方言说唱为切口探究了不同文化背景说唱歌手的共性，即团体性和归属性。但这二者之间依旧存在性质上的差别，作者忽略了中国方言说唱与美国黑人说唱文化诞生的背景以及所表达的心理认同的差异。通过对比中美说唱文化，与中国方言说唱相对的概念是美国俚语说唱，说唱文化从20世纪中叶便出现在美国纽约，而说唱乐从日韩等国传入我国是在上世纪90年代后期。

我国一些说唱作品如以说唱歌手GAI为代表的重庆方言RAP《重庆魂》《凡人修仙》体现了“勒是雾都”的重庆文化和江湖气;以C-BLOCK说唱厂牌刘聪为代表的作品《长沙HOOD》和《街区故事》则反映了湖南说唱的飒爽辣道之风……这些都体现了强烈的地域自豪与地域认同感，在歌词以及海报内容都可以传达出这些说唱歌手对某一地域或家乡的代表性与自豪感。说唱文化中的“江湖气”风格代表了草根性与本土化的结合。江湖一词译为“沿着江湖漫步”，源自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镜中史》，江湖被称为“底层社会”，引发了中国传统文化中根深蒂固的共鸣，在说唱文化中构成了一个灵活的文化框架（Yupei Zhao & Zhongxuan Lin， 2020）。这种江湖气反映了华语环境中说唱文化的意识形态含义，其传达出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真实性，有助于在地域范围内将说唱文化本土化。

而如果要谈及地域性和代表性，美国说唱文化更多地是代表“GHETTO HOOD”草根阶层与资产阶级的对立。歌词传达的内容往往通过对“金钱、豪宅、跑车”的生活描绘，反讽对资本主义市场的仇视，而较少展现每個不同地域间的对抗和竞争。因此，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说唱文化草根性的内涵是不同的，将草根性简单揽括为同一的“团体性”和“归属性”未免有些片面。

4. 结语

在后现代主义背景和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影响下，亚文化越来越在新媒体产业、文化产业等领域扮演着重要作用。通过不可避免的意识形态和商业收编，亚文化可以使边缘性社会群体释放出具有崭新意义的文化价值，从而滋生充满活力与创新的极具时代特色的亚文化风格。从地下丧文化到主流正能量传播，从地下草根性到地上本土化，再到与女权主义的和解性趋势，说唱文化以其越来越正向的形象得到越来越多受众的认可。面对网络中针对说唱文化女性主义的舆论，也侧面印证了说唱文化这种亚文化形式逐渐由地下走到地上，一定程度上也说明了亚文化的进步性。而要想更好地发展亚文化，促进其发挥“正能量”，既要保有对说唱文化历史沿袭风格的尊重，不把说唱文化作为彰显女权的反击工具，又要打破男性对于这类彰显“peace&love”文化的主导，做到真正的“peace&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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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小晨，河北省沧州市，硕士研究生，北京交通大学语言与传播学院，新闻传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