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教育破除少数民族农民累积劣势的价值与行动逻辑

2021-08-05 08:19何爱霞郭存
职教论坛 2021年7期
关键词:劣势少数民族农民

□何爱霞 郭存

2015年9月,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提出“不让任何一个人掉队”的承诺并将“消除贫困”作为首要目标。2020年6月,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各民族都是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一份子,脱贫、全面小康、现代化,一个民族也不能少。”[1]当前,我国已顺利完成脱贫攻坚任务,提前10年实现联合国减贫目标,1 亿左右人口实现脱贫,832 个贫困县和12.8 万个贫困村全部摘帽[2]。与此同时,继续教育在助力脱贫攻坚中的重要价值不断得到证实。但是,脱贫摘帽不是终点,而是新生活、新奋斗的起点。我国作为一个多民族国家,做好“终点”与“起点”的转化、逐步实现由“集中资源支持脱贫攻坚”向“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平稳过渡,少数民族农民这一特殊群体无疑是重要的关注点。另一方面,迪普雷特(Diprete)认为,解决现实社会中弱势群体问题、社会不公问题重点应考察处于不利地位或有不幸经历会导致怎样的结果,从反面研究劣势,从而有针对性地破除[3]。鉴于此,本研究依托累积劣势理论,聚焦少数民族农民累积劣势的破除,在总结其脱贫经验、厘清变革价值逻辑基础上,探寻继续教育破除少数民族农民累积劣势的未来行动逻辑,以期为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促进乡村振兴提供智识参考。

一、理论基础与研究设计

(一)理论基础

“累积劣势”是“马太效应”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马太效应是指“强者恒强、弱者恒弱”的一种社会现象,默顿(Merton)首先将这一概念加以发展,形成“累积优势/劣势理论”。一般而言,职业分层研究关注累积优势过程,而关于健康不平等或发展不平等的研究则主要基于累积劣势过程,以解决现实社会中弱势群体问题、社会不公问题[3]。综合来看,累积劣势是指一个人在社会生活中或者是社会生活的某一方面原本就处于劣势,由于各种原因,这种处于劣势的状况不但没有改善,反而更加严重;或者是同一方面的劣势增加,或者是劣势扩展到了其他方面[4]。此外,循环剥夺的累积劣势也将人们的视角引向劣势的代际传递问题。总体来看,少数民族农民主要以“大杂居、小聚居”形式集中于我国中西部地区,这些地理劣势会阻碍人们教育和就业机会的获得,增加以后暴露于风险的可能,降低未来获得较高社会经济地位的概率[5]。在此情景下,少数民族农民容易产生经济、文化、教育、健康等方面的欠缺,生成一种“黑色魔圈”,即劣势是多重、链状的。鉴于此,近年来,我国认识到少数民族农民机会与能力的双重缺失及多方交互影响产生的劣势,并充分肯定个体在生命历程中的能动作用,重视借助继续教育等多方合力破除少数民族农民累积劣势、消除其绝对贫困乃至相对贫困问题。

(二)研究设计

为客观探究继续教育破除少数民族农民累积劣势的价值与行动逻辑,助力乡村振兴,本研究在综合考量民族、年龄、性别、地域等因素后,最终选取芒果TV2020年推出的“致敬脱贫攻坚决战决胜之年”特别节目《石榴花开2》纪录片和相关报道为资料来源,选用其中20 个与少数民族农民脱贫相关的人物与故事案例。这些案例讲述了多种差异化脱贫方案,涉及土家族、裕固族、满族、壮族、黎族、白族、彝族和回族8 个少数民族,包括老、中、青三代人,其中男性9 人、女性11 人,涵盖8 个省份和2 个自治区。在对案例剖析时,具体采用案例分析法,通过对案例文本的内容分析和系统理解,把握故事背后的继续教育作用过程与情境脉络。此外,基于研究的伦理,本研究对案例中的人物姓名均以首字母缩写形式呈现。

二、继续教育破除少数民族农民累积劣势的价值逻辑

1933年晏阳初在定县实验中指出:农村普遍存在的四大病害是“愚、穷、弱、私”,主张用文艺教育培养知识力、用生计教育培养生产力、用卫生教育培养强健力、用公民教育培养团结力[6]。此外,1997年在汉堡举行的第五届国际成人教育大会提出,成人学习包含职业、文化、社会和政治层面,忽视其中任何一个层面都是成人学习和工作场所的缺憾[7]。根据已有研究成果和对少数民族农民脱贫的案例考察,本研究将破除少数民族农民累积劣势的继续教育类型分为职业技能教育、身心健康教育、文化知识教育和公民教育等四大类型。这四类教育与累积劣势指向的对象、破除累积劣势的方式与目标密切相关。从对象上看,四类教育主要指向处于相对弱势地位的群体,而这一群体往往存在累积劣势;从方式上看,它们各有侧重,在对症下药的同时又形成合力,指向多重问题,有的放矢;从目标上看,它们与“破除累积劣势”是手段与目的的关系:以继续教育为先导,以破除累积劣势为途径,最终以乡村建设为目标。为促进乡村振兴,继续教育应发挥补偿性和发展性双重功能。补偿性功能以就业与健康福祉为取向,侧重弥合少数民族农民知识和技能断裂,增强生存能力,主要形式为职业技能教育、身心健康教育;发展性功能则以内生动力与终身发展为取向,以文化知识教育、公民教育为主要类型,旨在提升少数民族农民可持续发展能力。基于四大类型、双重功能,遵循破除累积劣势的分析路径,可对《石榴花开2》纪录片中讲述的继续教育破除少数民族农民累积劣势的情况归纳如下(见表1),并得到价值逻辑图(见图1)。

表1 继续教育破除少数民族农民累积劣势情况

图1 继续教育破除少数民族农民累积劣势价值逻辑图

(一)职业技能教育破除“经济发展”累积劣势——提高生产力

累积劣势理论认为,任何经济劣势都会导致其他多元劣势,并直接影响其它劣势的累积水平。因此,在破除累积劣势伊始,经济发展累积劣势的破除应作为重中之重。阿马蒂亚·森(Amartya Sen)提出,贫困不仅仅是收入低下,而是对基本可行能力的剥夺[8],即可行能力不足是贫困的根源。少数民族农民往往人力资本存量低,可行能力弱,通常徘徊于次要劳动力市场,一方面向上流动可能性小,另一方面容易陷入“内卷化”[9-10]。生产力薄弱,生产技能落后,而经济上又无通力合作的组织能力是少数民族农民经济落后的重要原因。作为面向就业、提高经济生活水平的一种继续教育,职业技能教育能够普及科学知识与技术,改善生计组织,能够基于人力资本存量的提升和人力资本结构的改善,提高个体的可行能力、促进劳动力市场中的配置优化。作为与经济收益联系最为直接的继续教育形式,它在促进技能养成、提升就业能力的基础上,能带来更大的就业保障、更高的薪资、更好的晋升前景与经济上的回报。

具体而言,职业技能教育主张在普及科学技术知识的同时,训练主体参加各种产业合作的能力,在科学方法与组织合作的指导下,提高其生产力,以解决生计困难、应对经济压迫,主要内容包括生计训练、合作组织制度和动植物生产改进三方面[6]。精湛技艺的获得与发挥途径主要来自于职业技能教育,而破除经济累积劣势的关键就在于提升职业技能。譬如,苗族阿婆们在土家族姑娘TYL 创办的扶贫车间中,通过接受手工织品技艺的免费培训实现了就业。免费手把手的培训、手法与专业术语的统一,使阿婆们手中的线编织出了一个个有故事的产品。XQQ 在从歌手到牛倌再到帮助乡亲们致富的带头人的转型过程中,辗转各地进行考察,学习乳牛喂养、疫情防控等知识,最终带动了鹤峰县养殖产业的发展。自学电商知识、紧跟农村电商浪潮,实现金桔园第一次飞跃后的壮族姑娘LYY,通过接受专家技术指导、阅读专业书籍,其种植技术得到了提升,知识储备也愈加丰富。在她的带领下,全县实现2.8 万贫困人口脱贫,她也成为2019年度“全国十佳农民”。职业技能教育既注重传授现代农业知识与技术,又注重形成农民经济组织,在帮助少数民族农民提升职业技能,打破“经济发展”累积劣势,提高生产力方面发挥了重大效能。

(二)身心健康教育破除“健康保障”累积劣势——提高强健力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的定义,健康是一种身体、心理及社交上全然良好的状态,而不仅仅指未罹患疾病或身体不虚弱[11]。为获得健康状态,人们需提高能力和素养,并有能力管理自己以及后代的健康、疾病或残疾。这其中所需的知识、技能、行为、态度,仅靠人生早期的教育和学习是不够的,需要一生的学习。萨贝茨(Sabates)和哈蒙德(Hammond)认为,高学历与幸福感、生活满意度、自尊心及自我效能感呈正相关,与抑郁风险呈负相关[12]。接受身心健康教育的成人在心理机能、心理健康及调适能力等方面均能得到改善,也能够通过家长受教育程度对子女教育成就的影响,给年轻一代带来更长远的健康裨益。一般来讲,少数民族农民的身体健康教育主要体现在常见疾病的预防、健康观念与行为的塑造方面;心理健康教育则主要在于通过疏导少数民族农民的心理防御,引导少数民族农民自尊、自信进而自立、自强,培养正确的价值观与信念,激发内生力、培养抗逆力。

通过资料梳理可知,因病致贫是少数民族农民累积劣势的主要成因之一,这种健康保障方面的劣势累积不仅是横向多方面的,亦是纵向代际间的。在横向层面,身体因素是参与经济活动的前提条件,疾病与残疾往往使主体缺失于劳动力市场,影响收入,而长期的医疗负担也会消耗已有积蓄储备,健康劣势横向蔓延,使得经济、文化、社会参与度等多方面产生劣势;从纵向来看,拥有疾病成员的家庭往往会采取一系列有害策略应对困境,包括让孩子辍学、限制食物摄入与医疗保健、贷款等。这会导致家庭当前和未来的利益受到损害,包括心理意志、儿童的教育和人力资本的形成,其后果是终身的,并可能导致贫困的代代相传。鉴于此,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彝海村党支部书记MQ 针对彝海村环境卫生情况,实施卫生积分兑换制度培养村民健康的生活习惯。对于千百年来“院中养牲畜,火塘里做饭”的彝族同胞来说,健康知识、疾病预防知识的普及,使他们从刚开始的不能理解向逐渐移风易俗、改变散养陋习、顺应新农村建设转变,卫生积分制度正在让曾经的小村庄迈进脱贫之后的新生活。面对牧民缺乏发展信心、难以做出改变的现状,裕固族的CXP多次上门进行心理疏导。发展信心的树立、自卑心理和“局外人”心理的克服,使牧民做出了尝试和改变,积极参与到冰雪基地旅游业建设中,建起了民宿、增加了收入。总之,身心健康教育能够提高少数民族农民强健力,促进其长远发展,而且,此处所指的强健力不仅指体能方面的强健,还包括心理状态的积极。

(三)文化知识教育破除“观念更新”累积劣势——提高知识力

少数民族农民所处环境通常相对封闭,向外人学习机会较少。由于受传统意识和现实不平等因素的制约,他们往往缺乏知识,对环境变化缺乏理解、对改变自身行为的方法知之较少,观念更新较慢,自我效能感较低。此外,由于代际传递弱势和受教育程度低,少数民族农民困囿于外显性的制度文化资本缺失和内隐性的文化资本薄弱[13-14],其原有的生活习惯、思维方式、价值观念等难以满足乡村振兴需要。因此,对少数民族农民进行文化知识教育以增加其知识存量、挖掘潜在文化价值是破除累积劣势的重要价值之一。

文化知识教育的意义在于传授现代科学知识,解决组间差异,如语言、文化、风俗习惯差异等以适应现代文化生活,并使人们对自然环境和社会生活有相当的欣赏与了解。对少数民族农民这一特殊群体进行文化知识教育可有效增加其知识存量,挖掘潜在文化价值。一方面,注重对少数民族农民基础知识、科学知识的传授,解决语言交流问题。2018年国务院扶贫开发办在凉山彝族自治州启动全国唯一的“学前学会普通话”行动计划,LGLY 作为99名推普辅导员之一,认识到在大凉山腹地推广普通话的必要性。为带动更多人学习普通话,她在托起沿途十余个彝族村落日常往来的绿皮火车上开展普通话推广活动,搭建起大山与外界的语言桥梁,为少数民族农民的自我发展奠定基础。另一方面,少数民族具有丰富的民族特色文化,针对少数民族农民开展的文化知识教育在扎根民间传统艺术、弘扬民族文化的同时,能挖掘潜在文化资本,让少数民族农民树立文化自信。通过对优秀民族特色文化的宣扬和继承,能提升少数民族农民欣赏水平和创新意识,推动乡村资源全域化整合、多元化增值。例如,土家族姑娘YF 植根芙蓉古镇传授传统文化知识,让村民们认识到小镇独特民族文化的价值,“吊脚楼景观群”、舞蹈《春梦舍巴巴》等特色民族文化的开发,为提振芙蓉镇旅游提供了新业态。满族小伙GLBT 致力挖掘满族骑射传统的潜在价值,在大滩镇脱贫之后,找寻新路径,通过引入骑射项目,让这个世代养马的小镇发展成体验马文化的旅游小镇。八部堂民宿的老板、篾匠店的老艺人……越来越多少数民族农民通过文化知识教育认识到民族传统文化的独特价值,实现了观念的更新和知识力的提升。

(四)公民教育破除“社会融入”累积劣势——提高团结力

可持续发展能力的维持有赖于稳定的社会结构。按照布迪厄(Bourdieu)的观点,个体持久性社会关系网络中蕴含着各种显性和隐性资源,这些资源构成了个体的社会资本[15]。社会关系网络的广泛性、异质性与其中潜在的社会资源正相关,个体的交往范围越广,越有助于个体的社会融入。以往,我国少数民族农民的社会关系网络可以说是一种“差序格局”,社会资本存量主要集中在以血缘、亲缘、地缘为纽带的本土性社会关系之中。这将导致群体的劣势状态进一步固化,将自己逐渐封闭[16]。因此,促进少数民族农民的社会融入,是推进乡村振兴进程的重要一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的《成人学习和教育全球报告(三)》及《成人学习和教育全球报告(四)》中均提到,公民教育既是公民参与积极性的产物,也是全面社会参与的条件[12],它可以极大影响公民参与积极性、政治表达力以及社会包容性[17]。

我国公民教育主要包括国族精神研究、农村自治研究和公民知识教育,以启发民族觉悟、训练自治能力、培养法治精神为最终目的[6]。结合少数民族农民特质来看,其族属身份相较于公民身份而言更为突显,社会归属感相对较弱。针对这种情况,开展国族精神主题教育以提高其社会认同感十分必要。其次,公民教育通过自治内容与组织机制等相关知识的传授,能训练自治人才,以乡村善治助力乡村振兴。此外,公民知识教育能以公民道德和公民知识两部分为依托,培养公共心、团结力、发展力。概而言之,一方面,公民教育能破除组间差异可能带来的社会融合壁垒,提高社会融入度,扩大个体社会关系网络规模,发挥社会团体力量;另一方面,法律知识的宣传能提升自我决策、是非判断能力,向少数民族农民“赋权”和“增能”,提高其社会关系网络质量。例如,回族教授DWG 的“母牛滚动发展模式”提升了村民们的互助合作能力,助力小岔村摘掉了贫困的帽子。在乡村振兴背景下,“扶贫模式”改革创新为“致富模式”,离不开村民的认同和参与。在公民教育指导下,小岔村村民积极参与乡村事务治理,为“致富模式”建言献策。在自家院子开办社区学堂的白族姑娘ZHM,通过开展多种形式的主题教育,使村民了解民族历史、共享知识。总之,在促进少数民族农民成员资格由边缘性参与向充分参与,提高其团结力方面,公民教育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三、继续教育破除少数民族农民累积劣势的行动逻辑

在每个人的生命历程和发展中,总会存在障碍与阻抗,但是在另一方面,它们又成为一种发展和实现生命突破的重要因素[18]。通过上述四个层面累积劣势的分析,可以发现继续教育在实现生命突破和发展过程中大有可为。伊列雷斯(Illeris)的整体性学习理论可以用“两个过程”(见图2)、“三个维度”来概括(见图3)。学习的基本过程,一是指个体与环境的互动,二是指心理上的获得,而获得总是在内容和动机间产生的。由此,伊列雷斯将学习分为内容、动机、互动三个维度,并且将其置于一定的社会情境之中[18]。依据上述理论及当前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时代背景,本研究认为,继续教育破除少数民族农民累积劣势的行动逻辑,也应遵循整体性原则,并从革新“理念、内容、方式和动机”四方面入手。

图2 学习的基本过程

图3 学习的三个维度

(一)革新教育理念,强调“四育”并行

在当前我国完成脱贫攻坚任务目标的背景下,如何保障脱贫可持续性、实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是我们面临的重大课题。脱贫成果说到底是人发展的成果,乡村振兴究其源要实现人的振兴。在新的发展阶段,要明晰继续教育的重要价值,坚持系统性与连锁性,革新“知识技能至上”的偏颇理念。人的发展与社会的发展是多方面、全方位的,彼此之间相互影响,只有使各方面都得到满足,才能实现均衡发展[6]。乡村振兴,产业兴旺是重点、生态宜居是关键、乡风文明是保障、治理有效是基础、生活富裕是根本[19]。职业技能教育、身心健康教育、文化知识教育、公民教育各有侧重又互为支撑、相辅相成,“四育”并行形成的合力能有效破除少数民族农民累积劣势,助推乡村振兴进程。少数民族农民通过掌握科学技术知识、提高生产生活技能,能增加经济收入。在改善物质生活后,对自身身体健康与心理健康的关注能有效预防与应对外部冲击,防止因病返贫,维护脱贫成果长效性。文化知识的传授对提升少数民族农民的现代文化知识存量、充分挖掘自身及周围环境的潜力、创新发展民族文化资本,具有积极意义。而公民教育在与其它各育相互交织的开展过程中,能培养具有生产力、强健力、知识力与团结力的乡村振兴建设主力。质言之,在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征程中,应革新继续教育理念,以提升少数民族农民的自我发展能力为主攻方向,坚持标本兼治,以“四育”育“四力”。

(二)凸显民族特色,精准匹配内容

累积劣势的破除过程也是一个不断学习和成长的动态发展过程。在继续教育进程中,教育对象虽带有角色经验,但这一发展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20],应提供契合主体需要的教育内容并充分发挥少数民族农民自身优势,实现长善救失。许多少数民族农民拥有熟练却未得到充分利用的技能和民族特色文化资本,应有针对性地进行认定和转化。少数民族农民的受教育需求存在一般规律的同质性与具体内容上的差异性。首先,应增设民族文化教育。针对少数民族农民的群体特色,深入挖掘乡村特色文化符号、培养文化自信,盘活地方和民族特色文化资源,走特色化、差异化发展之路,打造一乡一业、一村一品的发展格局,使历史记忆、地域特色、民族特点融入教育内容,以各地资源禀赋和独特的历史文化为基础,有序开发优势特色资源,保护、传承优秀传统文化[19]。其次,考虑到少数民族的语言特性,应坚持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推广与少数民族语言文字传承相结合。通过开展“学会普通话”行动计划等方式,能实现语言知识自下而上与自上而下的交互影响,在前喻与后喻式家庭教育过程中,营造良好语言环境,搭建起少数民族农民与外界的沟通桥梁。而将少数民族语言与旅游、文化产业相结合,能在实现少数民族语言传承的同时,获得一定的经济与社会效益。最后,应普及科学知识,推进移风易俗。针对少数民族农民存在的一些陋习及法律意识薄弱等问题,应倡导科学健康的生产生活方式,发挥村规民约的积极作用,还应普及法律法规知识,增强权利意识,提升自我解决问题的能力。在信息化时代,教育内容也应动态调整,在立足本民族文化基础上,不断扩展延伸。

(三)融汇多元方式,建立学习共同体

少数民族农民的特殊性决定了教育方式的不同与多样,针对个体的特性应选用适切的教育方式。萨维科斯(Savickas)认为,生涯主题有一条人物支配性叙事线[21]。基于此,对20 个与少数民族农民脱贫相关的人物及故事进行梳理后,可将学习的支配性叙事线大致归纳为 “自我知识分析”“知识积累”“知识顺应”与“知识创造”。根据主体已有知识基础的差异与所处的不同阶段,应灵活运用专题培训、现场教学、现代学徒制、体验式学习等多元教育教学策略。一方面,面对基础知识较为薄弱的少数民族农民,可采取直观教学以提高有效性;另一方面,晏阳初通过乡村教育实践证实最有效、直接的教育方式是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已进入社会生产生活的少数民族农民闲暇时间较少,劳动教学在避免理论与实践相脱节的同时,能真正融入到劳动生产中,实现做中学,并学有所得,在短期内获益。对于少数民族农民来说,与外界联系较少,存在学习上的“孤岛化”,而富有包容性的“学习共同体”可以提供行之有效的对话渠道,提高主体提出合理想法并就关切问题展开公开讨论的能力,在获得实践能力和生活技能的同时,少数民族农民能加深对自身权利及本地服务资源的理解,增进对其他族群和邻里的认识。

(四)激发学习动机,促进自我发展

对于广大成人学习者来说,自我导向学习是最自然的,也是最好的学习方式[22]。成人在学习开始前就具有一定的角色经验、独立的自我概念,他们往往抵制那些被人强加的意志[23]。有效的学习需要适度学习动机的支撑,激发个体学习动机、树立主人翁意识是少数民族农民破除累积劣势的重要环节。研究愈发证实,克服学习防御、激发个体自身的力量是一种重要的干预工具,因为他们本身可能有个人和社会资源以及能力来解决问题。只有激发内部动机,才能充分发挥少数民族农民的 “可行能力”,使他们依靠自身力量,有效破除累积劣势。其一,应帮助少数民族农民树立自信。少数民族农民由于长期脱离正规学习环境,易对学习产生畏难心理。借助心理健康教育、公民教育等的助推作用,使其充分认识自身发展潜力、培养责任感和使命感能有效提升自我效能感、激发学习动机。其二,民族艺术活动的合理利用能营造良好发展氛围、激发学习动机。如土家族的原创山歌“脱贫致富奔小康,乡村振兴更兴旺”,传递了由“脱贫”到“致富”的内在思想。将山歌、民族舞进行改编,融入教育内容,更具传播力和感染力,可以使少数民族农民在传唱中受到启发,逐步转变落后思想。其三,充分发挥典范的表征、示范作用。少数民族农民自身的保守性影响其内部动机的外显,培养示范户,能激发观望群体的主动性,使其积极学习新的科学技术与生产方式。总之,自我发展能力的培养是一种长效机制,只有激发学习动机、纠正认知偏差,才能从根源上破除累积劣势的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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