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资本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研究

2021-06-28 06:56:20
山西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1年4期
关键词:置信区间复杂度数量

姚 战 琪

(中国社会科学院 a.财经战略研究院, b.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 北京 100028)

一、引言及相关理论研究

在中国传统比较优势不断削弱和中美贸易关系再趋恶化的背景下,中国需要大力提升出口技术复杂度。一国出口技术复杂度对经济发展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最新研究成果发现,在出口多样化方面处于世界最低端的发展中国家的出口复杂度对经济发展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 在推动出口技术复杂度的诸多因素中,人力资本被广泛关注。目前关于人力资本影响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文献分为三大类:高等教育入学率对高收入水平国家的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促进作用更显著,而中等教育入学率对低收入国家的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促进作用更显著(1)李景睿:《人力资本、经济转型与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对高、中、低收入水平经济体的比较探析》,新兴经济体研究会、中国国际文化交流中心、广东工业大学,新兴经济体研究会2018年会暨第6届新兴经济体论坛人类命运共同体论文集(下),新兴经济体研究会、中国国际文化交流中心、广东工业大学:广东省新兴经济体研究会,2018年,第177—190页。;在人力资本跨越门槛值时,OFDI逆向技术溢出效应能显著促进中国出口技术复杂度(2)蒋瑛、贺彩银:《中国对外直接投资逆向技术溢出、出口技术复杂度与人力资本——基于面板门槛模型的实证研究》,《亚太经济》2016年第6期。;人力资本与各地区教育财政支出的交互项能促进出口技术复杂度升级(3)高明瑞:《教育财政支出、人力资本积累与出口技术复杂度升级——来自中国的经验证据》,《现代商贸工业》2016年第14期。。

本文关注人力资本与出口技术复杂度之间的关系,探讨人力资本如何以及何时会影响出口技术复杂度。首先,人力资本成为促进出口技术复杂度的重要驱动因素。如果不考虑以加工贸易为导向的进口产品对技术成熟度的影响,那么人力资本、FDI和R&D投资在促进出口技术复杂度升级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4)Fang Yuan, Gu Guoda, Li Hongyi, “The Impact of Financial Development on the Upgrading of China's Export Technical Sophistication”,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and Economic Policy 12(2015:2):257—280.其次,不仅人力资本是促进各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和源泉,而且各国出口贸易模式会对该国人力资本积累产生影响,各国出口结构也会推动该国受教育程度不断变化。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许多发展中国家经历了出口导向型增长,但初级产品出口规模的不断扩大会损害人力资本的积累,初级产品出口会减少人力资本积累,因此,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出口增长降低了平均受教育程度,而技术密集型产品的出口增长提升了受教育程度,并且人力资本投资对新兴亚洲国家的影响大于发达国家(5)Emily J. Blanchard & William W. Olney, “Globalization and Human Capital Investment: Export Composition Drives Educational Attainment”,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2017(106),May,165—183.。

现有文献对人力资本与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因素做出了有益探索,但是,人力资本与出口技术复杂度到底是什么关系?人力资本通过怎样的路径和机制对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产生影响?人力资本对出口技术复杂度产生的间接影响是否显著?这些问题都没有得到解决,值得进一步研究。

本文基于2000—2018年中国各地区微观数据,深入剖析人力资本与出口技术复杂度之间的关系、内在影响机制以及人力资本与出口技术复杂度之间的关系成立的边界条件,梳理人力资本影响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作用方式,找出人力资本促进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具体路径并进行路径分析,通过路径系数找出人力资本促进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最优路径,这对于更好地发挥人力资本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促进作用具有重要意义。

二、驱动路径及相关假设

(一)人力资本对创新产出的推动效应

人力资本是技术创新的源泉,人力资本对创新人员投入具有决定作用。凭借人力资本激励制度能够充分激发创新人员的积极性,培养高素质复合型人才,促进科技与人才共同发展,从而提升企业创新能力(6)陈效东:《谁才是企业创新的真正主体:高管人员还是核心员工》,《财贸经济》2017年第12期。。创新人员投入能促进创新产出,创新人员是企业创新活动的主力军,激发科技人员的创新积极性能有效推动企业创新活动。冯文娜(7)冯文娜:《高新技术企业研发投入与创新产出的关系研究——基于山东省高新技术企业的实证》,《经济问题》2010年第9期。认为,R&D人员投入能显著促进高新技术企业盈利能力,若用高新技术企业盈利能力来衡量创新产出,R&D人员投入能显著促进高新技术企业的创新产出。因此,人力资本能促进研发人员数量增长,从而促进我国创新产出。

研发人员数量能显著促进协同集聚,R&D投入包括经费投入和人员投入两部分。研发资本投入和研发人员投入对产业集聚的影响不同,若考察研发投入对我国高新区产业集聚的影响的门槛效应,则研发人员投入受到自身门槛效应的影响对高新区产业集聚的促进作用不断增加,而且人才规模比人才质量对产业集聚的促进作用更显著,而研发资本投入对高新区产业集聚的促进作用逐渐减少并呈现“抑制—促进—抑制”的作用效果(8)王鹏、吴思霖:《研发投入对高新区集聚发展影响的门限效应》,《科学学研究》2019年第6期。,因此,与研发资本投入不同,研发人员投入对产业集聚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

协同集聚有利于促进创新产出,不但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协同集聚能促进创新产出,而且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制造业协同集聚也能促进区域创新。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制造业协同集聚有助于提升本地区创新和邻近地区创新,但不同行业的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制造业协同集聚对区域创新的影响存在差异。如果使用各省专利申请受理数来衡量该地区创新中间产出,那么中国制造业与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协同集聚能显著促进各省创新产出,同时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制造业协同集聚对区域创新的促进作用依赖于重要基础设施及交通工具,当铁路公路等重要基础设施及交通工具越发达,协同集聚对我国创新产出的促进作用越显著(9)姚战琪:《产业协同集聚、区域创新与经济发展:基于有调节的中介效应视角的分析》,《学术探索》2020年第4期。。据此,提出假设H1a、H1b。

H1a:研发人员数量在人力资本与创新产出间起中介作用

H1b:研发人员数量对协同集聚起正向促进作用,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在人力资本与创新产出间起多重中介作用

(二)人力资本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效应

作为非物质资本的人力资本与出口技术复杂度紧密关联。不仅在校大学生比例以及不断提高的劳动力素质对出口技术复杂度具有促进作用,丰富的人力资本能够通过促进生产要素的不断流动来提高出口技术复杂度,而且人力资本能显著促进协同集聚,人力资本与产业集群二者呈现相辅相成、互相促进的关系。首先,人力资本空间集聚能推动产业集群的发展,不但人力资本是产业集群发展的前提条件和重要保障,而且人力资本决定了产业集群发展的创新能力和空间布局。(10)李玉江、徐光平:《人力资本空间集聚对产业集群发展的影响》,《山东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3期其次,专业化人力资本和企业家人力资本是产业集聚的前提条件,同时知识密集型部门的人力资本为高技术产业集聚提供载体和依托。(11)毛军:《人力资本与高技术产业集聚——以京津、长三角、珠三角为例的分析》,《北京社会科学》2006年第5期。最后,产业集聚能推动人力资本不断提升,例如产业集聚促进专业化人力资本由一般专业化人力资本向特殊专业化人力资本提升。

协同集聚能促进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我国产业集聚能提升出口产品质量,推动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不断提升。首先,产业集聚能够提高企业生产率和固定成本投入效率,从而提升出口技术复杂度。产业集聚通过降低厂商的生产成本及其进入出口市场的生产率门槛提升出口技术复杂度。(12)刘洪铎:《产业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研究——基于外贸发展方式转变视角的实证分析》,《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16年第4期。(13)耿晔强、张世铮:《产业集聚提升了产品质量吗? ——来自中国制造业企业的经验证据》,《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1期。苏丹妮等也发现,产业集聚能显著促进我国出口产品质量升级,提升资源配置效应是产业集聚促进出口技术复杂度的重要途径。(14)苏丹妮、盛斌、邵朝对:《产业集聚与企业出口产品质量升级》,《中国工业经济》2018年第11期。其次,产业集聚对不同类型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影响不同。产业集聚能显著提升我国东部地区企业、外商投资企业以及加工贸易企业的出口产品质量,但产业集聚对其他类型企业的出口产品质量影响较小。

图1 出口技术复杂度影响因素初始理论模型图

协同集聚能促进我国创新产出,而创新产出能显著促进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首先,协同集聚能显著促进创新产出,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制造业协同集聚能显著带动区域创新发展,同时知识密集型服务业集聚与高技术制造业协同集聚能显著推动区域创新发展。Muller 和Doloreux认为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主要围绕知识、集聚和创新三个维度而进行,即知识密集型服务业集聚对创新有很显著的促进作用,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创新高度关联。(15)E. Muller & D. Doloreux, “What We Should Know about Knowledge-Intensive Business Services”, Technology in Society 2009,31(1):64-72.其次,创新产出能促进出口技术复杂度,技术创新能提升我国高技术产品出口技术复杂度,技术创新对我国医药制造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影响最大。(16)沈琳:《技术创新对中国高技术产品出口复杂度影响的实证研究》,《南京经大学学报》2015年第1期。虽然创新人员投入、创新资本投入和创新产出都能提升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但其对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程度不同,创新产出对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最显著,创新人员投入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大于创新资本投入。(17)王瑾、樊秀峰:《区域制度质量视角下创新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研究》,《人文杂志》2019年第4期。据此,提出假设H2a、H2b、H2c和H2d。

H2a:研发人员数量对创新产出起正向促进作用,研发人员数量、创新产出在人力资本与出口技术复杂度间起多重中介作用

H2b:研发人员数量对协同集聚起正向促进作用,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在人力资本与出口技术复杂度间起多重中介作用

H2c:协同集聚在人力资本与出口技术复杂度间起中介作用

H2d:协同集聚对创新产出起正向促进作用,协同集聚、创新产出在人力资本与出口技术复杂度间起多重中介作用

三、方法与数据

(一)样本与数据收集、变量测量

使用姚战琪(2015)的方法计算人力资本(Human)。(18)姚战琪:《服务业真实开放度的提升对我国服务业竞争力的影响》,《北京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6期。

使用R&D经费支出与国内生产总值之比来测算R&D投入强度(Interm)。

借鉴Ellison等的方法计算我国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制造业协同集聚的区位熵(Agglo)。(19)G. Ellison, E. Glaeser & W. Kerr, “What Causes Industry Agglomeration? Evidence from Co-agglomeration Patterns”,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2010, 100(3):1195-1213.首先计算制造业与知识密集型服务业的区位熵,然后使用二者的区位熵构建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制造业协同集聚的区位熵,为了防止计算的协同集聚的区位熵出现“虚高”的现象,因此在考虑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制造业协同集聚区位熵的质量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入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制造业协同集聚的深度:

Agglo为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制造业协同集聚的区位熵,ASk为知识密集型服务业区位熵,ASo为制造业区位熵。

研发人员数量(Resear)来自Wind数据库。

创新的最终产出(Innov)用高新技术产业新产品销售收入来衡量。

本文其他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2019》。

(二)描述性分析

从表1可看到,Human、Resear、Agglo、Innov、Expt、Interm各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小于克隆巴赫α系数,表明测量的可信度高。

表1 变量的均值、标准差和相关系数

使用Amos和SPSS23.0进行数据分析。首先构建模型,使用SPSS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EFA),清理掉测量因子与测量项间的对应关系出现严重偏差的测量项,同时,如果测量项与测量因子间的载荷系数值过低,就删除该测量项;其次使用AMOS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CFA),删除标准化因子载荷小于临界值的显变量;再次,使用常用的SEM指标,根据结构方程模型输出的拟合度平价指标来检查结构方程模型的质量;最后,利用结构方程模型找出人力资本影响出口技术复杂度的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

图2 出口技术复杂度影响因素标准化运算结果

四、研究结果

(一)描述性分析

使用B-S方法进行Bootstrap抽样5000次,2817次估计结果好,2183次估计结果差,使用Bollen-Stine bootstrap检验方法得到的原始估计结果比较差的概率为0.4367,因此不使用B-S方法。将人力资本、协同集聚、创新的最终产出、研发人员数量、R&D投入强度、出口技术复杂度作为观察变量进行路径分析,其中协同集聚、创新的最终产出、研发人员数量、R&D投入强度、出口技术复杂度为因变量。表2给出了各条路径的拟合指数,可看到基准模型的拟合程度较好,基准模型比三因子模型1、两因子模型2、两因子模型3、两因子模型4、两因子模型5、两因子模型6、单因子模型7表现出更好的拟合度(χ2/df=1.0764;CFI=0.971;RMSEA=0.0523;SRMR=0.0274)。

表2 测量模型比较

(二)结构模型检验

表3为采用极大似然估计法所获得的两两检验结果的各种参数估计值,可看到所有路径的回归权重均显著,因此,各假设路径的回归加权值均通过了检验。

从表4也可看到,不但人力资本对于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0.416)、研发人员数量(0.414)、协同集聚(0.193)均有直接效果,而且协同集聚(0.255)和创新最终产出(0.314)对出口技术复杂度也有显著的直接效果,研发人员数量对创新最终产出(0.521)也有直接效果,因此,人力资本对于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除了具有直接效果之外,还有一个由研发人员数量、创新最终产出、协同集聚所中介的间接效果。

由表4也可得到人力资本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总效果为0.326,即0.4156(人力资本影响出口技术复杂度的直接效应)-0.0897(人力资本影响出口技术复杂度的间接效应)=0.3260,代表每一个标准差的人力资本的变动,对出口技术复杂度造成的变动量为0.326个单位。

表3 各路径的验证性因素分析结果

表4 影响效应分解总效应、直接效应、间接效应

研发人员数量对出口技术复杂度有直接效果,路径系数为-0.7515,因此,若不考虑研发人员数量影响出口技术复杂度的间接效应,则研发人员数量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显著为负,研发人员数量不利于促进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同时,可得到研发人员数量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总效果为-0.3913,即等于-0.7515(研发人员数量影响出口技术复杂度的直接效应)+0.3602( 研发人员数量影响出口技术复杂度的间接效应)=-0.391,代表每一个标准差的研发人员数量的变动,对出口技术复杂度造成的变动量为-0.391个单位。

(三)中介效应显著性检验

从本文的模型可看出,人力资本、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创新产品销售收入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直接效应均显著。继续采用Bootstrap程序检验中介效应的显著性,我们在全部原始数据中采取重复随机抽样方法抽取bootstrap样本5000个,如果中介效应的估计值在95%的置信区间不包含零,表明中间效应显著(见表5)。由表5可知, 人力资本影响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的6条路径的95%的置信区间均不包含零,因此中介效应检验显著,验证了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创新产品销售收入因素在人力资本与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间的中介效应。

使用AMOS能得到人力资本影响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总体间接效应、总效应、标准误和置信区间,进一步分析人力资本影响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的6条路径。人力资本→研发人员数量→创新产品销售收入→出口技术复杂度路径的标准化间接效应(β=0.07,标准误=0.02,95%的置信区间从0.04到0.11)显著为正,因此,人力资本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作用能通过研发人员数量、创新产出传导,假设H2a得到验证。人力资本→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出口技术复杂度路径的标准化间接效应(β=0.06,标准误=0.01,95%的置信区间从0.04到0.08)显著为正,人力资本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作用也能通过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传导,假设H2b得到验证。人力资本→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创新产品销售收入→出口技术复杂度路径的标准化间接效应(β=0.03,标准误=0.01,95%的置信区间从0.02到0.04)显著为正。人力资本→协同集聚→出口技术复杂度路径的标准化间接效应(β=0.05,标准误=0.03,95%的置信区间从0.02到0.09)显著为正,因此,协同集聚在人力资本与出口技术复杂度间起中介作用,假设H2c得到验证。人力资本→协同集聚→创新产品销售收入→出口技术复杂度路径的标准化间接效应(β=0.02,标准误=0.01,95%的置信区间从0.01到0.05)显著为正,因此,人力资本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作用也能通过协同集聚、创新产出传导,假设H2d得到验证。在人力资本影响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的6条路径中,人力资本→研发人员数量→出口技术复杂度路径的标准化间接效应(β=-0.31,标准误=0.03,95%的置信区间从-0.36到-0.26)显著为负。是因为在人力资本影响出口技术复杂度的间接效应中,虽然我国人力资本能显著促进研发人员数量增长,但研发人员数量不能促进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因此人力资本→研发人员数量→出口技术复杂度的间接效应在数值上显著为负。

表5 标准化的复杂中介估计结果

人力资本影响我国高新技术产业新产品销售收入的3条路径为人力资本→研发人员数量—高新技术产业新产品销售收入、人力资本→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高新技术产业新产品销售收入、人力资本→协同集聚→高新技术产业新产品销售收入。这3条路径的95%置信区间均不包含零,并且3条路径的标准化间接效应估计值显著为正,不但验证了研发人员数量在人力资本与高新技术产业新产品销售收入间的中介效应,而且验证了人力资本对创新产出的作用也能通过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传导,假设H1a、H1b得到验证。

研发人员数量影响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的3条路径为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出口技术复杂度、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高新技术产业新产品销售收入→出口技术复杂度、研发人员数量→高新技术产业新产品销售收入→出口技术复杂度。该3条路径的95%置信区间均不包含零,而且3条路径的标准化间接效应估计值也显著为正。因此,协同集聚在研发人员数量与出口技术复杂度间存在中介效应,高新技术产业新产品销售收入在研发人员数量与出口技术复杂度间也存在中介效应。研发人员数量通过协同集聚、高新技术产业新产品销售收入对出口技术复杂度产生的间接效应为0.0624,因此,以协同集聚、高新技术产业新产品销售收入为连续中介变量的作用效果显著。

人力资本影响我国协同集聚的1条路径是人力资本→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人力资本有利于促进研发人员数量增长,而研发人员数量增长能促进协同集聚,验证了研发人员数量在人力资本与协同集聚间的中介效应。

人力资本影响我国创新中间投入的1条路径是人力资本→研发人员数量→创新中间投入。人力资本有利于促进我国研发人员数量增长,而研发人员数量能促进创新中介投入不断增长,验证了研发人员数量在人力资本与创新中间投入间的中介效应。

研发人员数量影响我国高新技术产业新产品销售收入的1条路径为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高新技术产业新产品销售收入。研发人员数量能显著促进协同集聚,协同集聚能推动我国创新最终产出增长,验证了协同集聚在研发人员数量与高新技术产业新产品销售收入间的中介效应。

协同集聚影响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的1条中介效应为协同集聚→高新技术产业新产品销售收入→出口技术复杂度。协同集聚能显著促进创新最终产出增长,创新最终产出能促进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不断提升,验证了高新技术产业新产品销售收入在协同集聚与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间的中介效应。

(四)稳健性检验

为了增强研究结果的可靠性,具体地使用成人识字率替代人力资本(成人识字率=1-文盲人口占15岁及以上人口的比重)(见表6)。可看到成人识字率→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标准化间接效应(β=0.7007,标准误=0.2331,95%的置信区间从0.3482到1.1162)显著为正。因此,成人识字率能通过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起作用。

表6 稳健性检验结果

成人识字率→研发人员数量→R&D投入强度的标准化间接效应(β=4.7129,标准误=0.7396,95%的置信区间从3.395到6.3338)显著为正,成人识字率通过研发人员数量显著促进R&D投入强度。

成人识字率→研发人员数量→创新的最终产出→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标准化间接效应(β=0.6391,标准误=0.3025,95%的置信区间从0.1887到1.1707)显著为正,成人识字率能通过研发人员数量、创新的最终产出对出口技术复杂度起作用。

成人识字率→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的标准化间接效应(β=1.0243,标准误=0.1664,95%的置信区间从0.7128到1.3631)显著为正,所以成人识字率通过研发人员数量也能显著促进协同集聚。

成人识字率→研发人员数量→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标准化间接效应(β=-0.4622,标准误=0.1073,95%的置信区间从-0.6888到-0.2595)显著为负,由于研发人员数量不能促进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所以成人识字率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作用不能通过研发人员数量传导。

成人识字率→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创新的最新产出的标准化间接效应(β=0.2898,标准误=0.0491,95%的置信区间从0.2136到0.3743)显著为正,所以成人识字率也能通过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显著促进创新的最终产出。

成人识字率→协同集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标准化间接效应(β=0.4552,标准误=0.225,95%的置信区间从0.0878到0.9698)显著为正,成人识字率通过协同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起作用。

成人识字率→研发人员数量→创新的最新产出的标准化间接效应(β=0.235,标准误=0.0434,95%的置信区间从0.1535到0.3255)显著为正,所以成人识字率也能通过研发人员数量显著促进创新的最终产出。

成人识字率→协同集聚→创新的最新产出的标准化间接效应(β=0.2199,标准误=0.0515,95%的置信区间从0.1284到0.3306)显著为正,成人识字率也能通过协同集聚显著促进创新的最终产出。研究结果发现,本研究的所有假设并没有因为参数设定的改变而发生变化,因此本文提出的假设是稳健的。

(五)进一步分析

研究假设H1a得到证实说明,创新人员投入在人力资本与创新产出间存在中介效应。袁慧慧使用脉冲分析、方差分解、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等方法研究了研究生回流与高新技术产业创新之间的联动关系(21)袁慧慧:《留学生回流是否促进中国高技术产业创新——基于SVAR模型的实证分析》,《市场研究》2019年第9期。,也指出,我国通过留学生回流对高技术产业创新的影响不但持续时间长而且贡献度很稳定。因此,研发人员数量在人力资本与创新产出之间发挥中介作用。研究假设H1b得到证实说明,人力资本通过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对创新产出产生显著的间接效应,以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为连续中介变量的作用效果显著。因此,研发人员数量能显著促进协同集聚,创新人才集聚能显著促进创新产出增长,主要因为我国创新人才集聚具有显著的空间溢出效应,高科技产业人才集聚能显著促进区域创新。

在本文的各变量中,研发人员数量、R&D投入强度、创新的最终产出、协同集聚既是自变量或因变量,也是中介变量。间接效应1(人力资本→协同集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系数为正,置信区间未出现零,说明协同集聚是直接影响出口技术复杂度的重要因素。间接效应2(人力资本→研发人员数量→创新产出→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系数也为正,置信区间未出现零,证明了人力资本通过研发人员数量、创新产出对出口技术复杂度产生显著的间接效应,以研发人员数量、创新产出为连续中介变量的作用效果显著。间接效应3(人力资本→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系数为正,置信区间也未出现零,说明人力资本通过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产生显著的间接效应,以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为连续中介变量的作用效果也显著。间接效应4(人力资本→协同集聚→创新产出→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系数为正,说明人力资本通过协同集聚、创新产出对出口技术复杂度产生间接效应。因此,H2a、H2b、H2c、H2d都得到支持。

与以往研究不同的是,本文中的人力资本与出口技术复杂度之间存在复杂中介效应。虽然人力资本可以直接通过协同集聚影响出口技术复杂度,但是人力资本→研发人员数量→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标准化间接效应显著为负。主要是因为研发人员数量不能促进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虽然我国有日益增多的研发人员数量,但是在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快速增加的同时,新一轮科技革命和数字化在很大程度上代替了人工,从而研发人员数量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促进作用快速下将。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结论

本研究采用结构方程模型对人力资本、研发人员数量、研发投入强度、创新的最终产出、协同集聚对我国产品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效应进行了实证分析发现:其一,人力资本、协同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同时研发人员数量在人力资本与创新产出之间起中介作用,并且人力资本→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创新产出路径的标准化间接效应和非标准化间接效应均显著(H1a和H1b得到证实);其二,协同集聚在人力资本与出口技术复杂度之间起中介作用,同时,人力资本→研发人员数量→创新产出→出口技术复杂度路径的间接效应显著,人力资本→研发人员数量→协同集聚→出口技术复杂度路径的间接效应也显著,人力资本→协同集聚→创新产出→出口技术复杂度路径的间接效应也显著(H2a、H2b、H2c、H2d得到证实);其三,虽然研发人员数量不能促进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但是创新的最终产出在研发人员数量与出口技术复杂度之间起中介作用;其四,我国研发人员数量在人力资本与协同集聚之间起中介作用。

(二)政策建议

第一,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制造业协同集聚对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不断提升具有重要的意义。一方面,人力资本不仅可以影响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还可以促进我国协同集聚,而协同集聚能显著促进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另一方面,人力资本可以显著促进我国研发人员数量增长,研发人员数量既能显著促进协同集聚,也能促进创新的最终产出增长,而协同集聚和创新最终产出都能推动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不断提升。因此,我国应大力促进人力资源向人力资本转化,促进人力资本的可持续利用;推进人才培养计划,不断增大企业研发强度,提高出口商品技术含量;大力促进制造业与技术密集型服务业协同集聚,提高综合竞争力。

第二,大力发挥研发人员数量对协同集聚和创新的最终产出的促进作用。首先,要制定政策保障高校研发人员的合理有效流动,不断提升中西部地区研发人员的集聚程度,解决中西部地区人才流失问题。中西部地区要打造特色学科专业群和高水平科研平台,吸引人才和留住人才。其次,企业与高校应互相合作,建立新型研发机构,加强大学生创新创业能力培养,不断提升创新产业竞争力。

第三,大力发挥研发人员数量对我国R&D投入强度的促进作用。很多研究成果也发现我国R&D投入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大于研发人员的贡献(22)张宝生、王天琳、王晓红:《省域高等院校研发人员集聚与科技创新能力协调关系的时空特征研究》,《技术经济》2020年第11期。,因此要不断增加研发人员数量,各地应重视研发人员的人才引进,重视引进的研发人员的成长,加大人才的培养力度,不断提升企业研发人员数量占企业员工总数的比重,在研发方面提升研发人员的贡献程度。

第四,不断提升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在当前中美贸易摩擦频发以及中国传统比较优势不断削弱的背景下,中国要大力提升出口技术复杂度。在我国应对中美贸易摩擦的同时,不断促进协同集聚和加大创新力度,通过协同集聚和创新的最终产出能显著提升出口技术复杂度。由于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与发达国家相比仍有一定差距,因此各地区应进一步明确协同集聚发展目标,制定政策促进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与制造业协同集聚,发挥协同效应,不断提升协同集聚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促进作用。

第五,针对研发人员数量不能促进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事实,应制定政策促进研发人员数量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贡献不断增加。人力资本→研发人员数量→出口技术复杂度路径的标准化间接效应显著为负,主要是因为研发人员数量不能促进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虽然研发人员能促进我国创新数量增加,但由于研发人员对创新质量只有微弱的间接作用机制,研发人员不能显著促进创新质量提升,从而研发人员数量不能促进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因此,应不断提升创新质量,从而提升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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