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瑞竹 李 跃
[提要]深入研究职场情境下的信息素养教育,构建职场信息素养教育体系,是实现公民学习与工作的终身发展途径。文章运用文献综述、网络搜寻和文献计量等方法,回顾国内外职场信息素养研究,揭示国外职场信息素养研究的热点、前沿与进展,指出国内外相关研究的异同以及国内职场信息素养教育的局限。借鉴5W理论来构建职场信息素养教育体系,建议由公共图书馆主导职场信息素养教育,进一步明确职场信息素养教育的内容和模式等。
引言
国际上,信息素养被公认为是教育、就业和社交的基本能力。信息素养教育早期关注的是公民检索信息源的技能,随着国内外相关学者研究的深入,信息素养教育更加侧重于对公民信息意识、信息思维、信息手段和信息伦理道德等方面的培养。在国内,科研和学习情境下的信息素养教育研究相对成熟,而职场情境下的信息素养教育研究极少被关注。职场信息素养(workplace information literacy),又称工作场所信息素养,由Bruce于1999年提出,根据Kirton和Barham的观点,职场信息素养指的是定位、获取和应用信息的能力,以协助解决与工作相关的挑战,并在工作中使用各种合适的信息资源[1]。Klusek和Bronstein指出,根据美国图书馆协会主席委员会的观点,具有信息素养的职场人是指知道如何学习、知道知识如何组织,能够定位信息,并能以他人可以学习的方式使用信息[2]。
研究职场信息素养的文献覆盖研究文件、研究报告和案例研究等[3]。职场信息素养在不同的情境中进行了探索,如在工程领域[4][5]、医疗卫生领域[6][7][8][9]和高等教育领域[10][11][12],研究结果证实了职场信息素养教育的必要性。除此之外,2017年,欧洲信息素养大会(ECIL)就对职场信息素养问题展开了一系列探讨,聚焦公民信息素养与就业能力、职业发展之间的关系等主题[13]。信息素养是作为一种情境化的、集体的实践,它让人们参与到由情境话语授权的行动领域的信息和知识中。因此,其所培养的信息技能和能力反映了情境中的话语实践。当前的信息素养教育受教育机构的话语实践限制,没有考虑到工作中复杂的社会过程。将信息素养教育从科研、学习情境转移到职场、工作情境当中,这是一个难点。也就是说,信息素养的经典定义未能解释信息素养行为在职场中的表现,本文将重新讨论适用于职场的信息素养概念。基于此,笔者将在下文论述国内外职场信息素养的研究,公共图书馆职场信息素养教育实践现状、问题与思路,以及建立相应的职场信息素养教育体系,旨在弥补我国现阶段信息素养教育的不足。
构造检索式主题词=“职场信息素养OR工作场所信息素养”,中国知网数据库检索得到16篇文献。经过对文献的梳理,笔者发现对职场信息素养的研究活跃在高职、中职类院校,主要原因在于该类别院校对学生就业的关注度更强。从篇名来看,明确指出“职场信息素养”这一概念的文献仅有2篇,即《职场信息素养——基于文献和研究计划的综述》和《工作场所信息素养研究——国外信息素养研究新进展》,半数研究集中在图情学科。颜先卓[14]通过对国外职场信息素养的研究分析,展望了国外职场素养教育发展趋势,吸收了实践与学习等相关理论,认为职场信息素养研究属于新的生长点,强调将信息素养与职业特征相结合,指出国内学者对面向就业能力的信息素养重视度不够等。程秋萍[15]采用问卷调查法,以“国立”台北商业技术学院在职学生为研究对象,探讨现今商学技术在职学生信息素养对职业技能之影响。藉由研究结果,做为提升在职学生就业能力及工作表现之参考。常红[16]认为未来国内信息素养研究要拓宽理论视角和研究范式,注重科学研究方法尤其是扎根理论、民族志、话语分析、新现象图析学和案例研究支持下的信息实践问题的探索。总体来看,我国的职场信息素养研究处于起步阶段,侧重于概念引入、理论探讨,而研究方法也仅包括文献综述、问卷调查和案例分析。更为重要的是,国内学者仍站在科研、学习情境下讨论信息素养教育,这并不利于职场信息素养教育理论与实践研究的发展。
构造检索式topic或term=“workplace information literacy”,通过Web of science、Springer、Emerald和ProQuest期刊数据库进行检索,经剔除与过滤,最终得到270篇学术文章。
1.研究热点与主题分析
利用CiteSpace的关键词聚类功能,可以对特定研究领域的热门研究主题进行锁定,利用每个聚类下的关键词的中介中心性,可以判断出此关键词在研究主题中的活跃程度。笔者对能够搜集到的与职场信息素养相关的论文进行转换,关键词进行聚类分析,操作如下:Projects→Keyword→Visualize→Clusters→Find cluster with indexing terms,可以得到11个聚类区域。分别是Demand(需求)、information design(信息设计)、exploration and exploitation(探索与开发)、migrant( 迁移)、information literacy(信息素养)、blended learning strategies(混合学习策略)、census(统计)和public spaces and computing(公共空间与计算)knowledge mapping and visualization(知识图谱与可视化)。笔者利用聚类标签,结合聚类区域内的其他核心关键词归纳分析出该聚类的研究主题,最终确定职场信息素养研究的四个主题,如表所示。
图1 职场信息素养关键词聚类图谱
表1 职场信息素养聚类关键词
第一,信息素养的维度得到了扩充,从学术、学习场景延伸至职场、工作场景,教育仍是职场信息素养研究的一个重要命题;第二,信息素养的理论和方法研究越来越丰富,显而易见,这是因为“职场信息素养”融入到“信息素养”的过程中导致了研究范式发生转变,尤其是实证研究得到了极大的完善;第三,中小企业与职场这一聚类的出现绝非偶然,它是职场信息素养研究的落脚点,也是传统教育部门转移到工作环境的必由之路,没有职场、企业、工作场所的依托,职场信息素养教育便是空谈;第四,职场信息素养教育的影响因素有很多,包括信息技术、工资结构、管理、绩效等,这制约着职场信息素养教育能否深入实践,回馈实践。
除此之外,关于信息素养(以下简称IL)的描述、框架、技能和概念等相关主题仍有很多,多数是在教育和信息服务背景下发展起来的,侧重于商务类专业[21][22][23]和工程技术类专业的学生[24]。然而,这类研究仍然关注测量学生的信息技能[22][25],以及实施信息素养教学的有效方法[21],而不是更深入地探索职场所需的信息技能。传统的信息素养技能(信息检索)逐渐被深化,“数字素养”[26]和“21世纪素养”[27]等概念的出现丰富了信息素养的内涵。近期对信息素养描述和框架的修订[28][29][30]显然代表了对信息素养的理解发生了转变,即信息素养在不同的情境中的表现取决于环境,职场在信息素养描述中的作用更加突出。信息素养教育的方向延伸至职场信息素养教育并不容易,Webber和Johnston[31]认为信息素养的教学和测量方式不应该在结构化的教育情境之下对信息素养进行有效观察。实际上,IL不是一个线性的、由单位驱动的过程;它是混乱的、不断变化的、难以理解的[32],在工作场所的环境中,目标会发生变化,“正确的”做事方式实际上可能不利于快速、低成本地工作,也不利于实现业务目标和驱动因素。对IL在工作场所环境中的应用进行了探索;Hepworth和Smith[33]研究了高等教育中非学术人员的IL,发现IL在工作场所的实现比在学术环境中的实现更加零散;Lloyd[34]探讨了消防员的信息实践,认为从教育背景下的IL概念并不能充分描述IL在工作场所环境中的应用;Katz等人[35]评估了IL与商务写作之间的关系,并建议应更多地承认IL能给商务沟通实践带来的提升。对于信息在商务工作环境中的作用也进行了研究。信息在成功的商业机制中所扮演的角色已被强调[36],而决策的背景影响着数据、信息和知识的交流[37]。Williams等人[38]提出了一份关于IL在工作场所的相关性的注释书目,其中确定了41个专门与工作场所IL相关的项目。他们的总结强调了对工作场所IL的描述,这些描述不太关注正式的搜索和查找技能,往往与IL教育有关。Wu[39]探讨了IL、创造力和工作绩效之间的关系,Middleton等人[40]研究了工作场所的IL和创新,提出了对IL在更模糊的工作目标中扮演的角色的理解的转变。最终要理解IL的可转移性,需要理解IL在不同环境中的表现方式[41]。Forster[42]汇集了一系列关于工作场所IL的最新研究,从体验的角度对IL进行了研究,并强调IL在不同环境中的体验方式不同。这些工作场所IL研究大多集中在专业背景和/或大型组织环境内,而对IL在中小企业内的作用和价值知之甚少。欧盟有2,100万家中小企业,雇佣了8,880万人(欧盟委员会,2015年),它们在劳动力和经济贡献中都占了很大的比例。中小企业的定义既包括员工人数,也包括营业额或资产负债表数字,可分为微型、小型或中型。探讨IL和中小企业的研究很少。De Saulles[43]对英国中小企业的信息通信技术进行了探索性研究,得出的结论是,政府的举措过于注重中小企业对信息通信技术的要求,而不是有效使用这些技术所需的基本信息技能,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一问题[44][45]。Williams[46]发现,中小企业可能缺乏进行有效研究的专门知识:对信息来源的认识以及评估和理解信息的能力有限。这可能影响中小企业的竞争优势,从而影响其生存和发展的能力。高成本被归结为信息工作[47][43][48][49],而员工的时间,无论公司规模大小或营业额多少,对企业来说都是一种宝贵的财富。搜索、获取和综合业务需要的信息需要时间,增强IL能力可以节省时间和金钱。IL存在于职场队伍中[1],但使用不同的术语来描述,这使得IL理论和理解很难转移到工作环境中。有学者建议将企业术语与职场的信息概念对接,有利于IL教育在企业中得到重视[50]。
2.研究趋势分析
通过CiteSpace的Timezone功能,对不同时间段的关键词进行分析,可以梳理出特定研究领域的演进路径,同时也可以通过最近一段时间较为活跃的关键词来判断该研究领域的研究趋势。时间跨度为1994年至2020年,可以发现职场信息素养研究呈现出三个趋势。
图2 关键词时区图谱
第一阶段出现在1998-2005年,关键词有information literacy(信息素养),corporate memory(企业记忆),competence(职业胜任力),workplace(职场)。可以看出,这一阶段信息素养教育开始关注学生的职场发展,并开始关注企业要求职工具备的能力。认为信息素养有助于提高学生的职业胜任力,没有认识到传统的信息素养教育在职场这一情境中的局限。
第二阶段出现在2005-2015年,关键词有workplace information literacy(职场信息素养),nurse(护理),academic library(学术图书馆),business intelligence(商业情报),lifelong learning(终身发展),team performance(团队合作),community(社区),professional competence(职业胜任力),school library(学校图书馆),employee(雇员),business education(商业教育)。这一阶段的职场信息素养教育得到了迅速的发展,无论是实践还是理论都得到了丰富,这一阶段明确了传统信息素养教育的局限,明确了职场信息素养的概念,并丰富了职场信息素养教育的内涵,即团队合作、媒体素养等。同时,开始注重实证研究,将信息素养教育的情境从高等教育场所迁移到企业、市场和工作场所。
第三阶段为2015年至2020年,出现了seeking behavior(寻求行为),framework(框架),information practice(信息实践),clinical practice(临床实践),business information(商业信息),engineer(工程),health(健康),data quality(数据质量),innovation(创新),computer(计算机)。这一阶段,职场信息素养教育得到了升华,跨学科研究越来越多,不同领域的信息素养技能殊途同归。同时,职场信息素养教育框架在高校或公共图书馆中也到了升华。在高等教育场所信息素养教育呈现出线性的信息,在职场、商业场所,信息的呈现形式往往是非线性的。数据质量、创新等关键词的出现,也指明了职场信息素养教育的重要性和迫切性,职场中工作人员面临的环境更加复杂,传统的信息素养教育无法满足公民的需求,职场信息素养教育任重而道远。
3.研究前沿分析
图3 共被引网络图谱
应用Citespace的“cited references”功能,生成文献共被引网络。应用“citation burst”的功能,红色为引用突显节点,是研究前沿的“脚印”,sigma值最高的节点为重要地区留下的脚印。通过Citespace共被引分析,发现该领域的研究前沿,包括Lloyd A(2011)、Lloyd A(2006)、Lloyd A(2005)、Lupton M(2004)和Bonner A(2005)。可以直观地看出,Lloyd A是职场信息素养研究的核心作者,其研究成果代表了该领域的前沿。2005年,Lloyd A[17]在信息素养教育中引入了信息景观(information landscapes)这一概念,着重分析了在不同的信息景观中,信息素养的概念将如何构建,以及探讨了信息素养的本质,即信息素养是一种认识景观的方式。2006年,Lloyd A[18]通过对消防员信息素养实践的研究,探讨了信息素养教育为职场学习做出的贡献。指出信息素养不仅仅是以文字或数字方式获取信息的技能,社会和物理信息也是重要的信息来源。2011年,Lloyd A和Bonner A[19]发现肾脏护理除了要求护士自身的护理知识外,还需要与一系列的话语和知识相交互,以便发展整体的患者中心护理方法、继续学习、改进其具体实践。并指出了几个重要论点:(1)知识来源通常位于实践中,而不是来自文本来源;(2)倾听、观察、反思(经验)和沟通技巧等技能受到高度重视;(3)信息景观与职业话语相关,信息实践由职业话语构成。Lloyd A[20]认为图书馆和高等教育部门专注于宣称信息素养是可通用和可转移的信息技能,但职场的研究几乎没有证据表明情况确实如此,试图论证信息素养的重要阵地是职场而非教育部门。
1.研究的主体不同。国内站在教育者的角度,去关注学生的职场信息素养的发展,而国外除了从教育的视角出发之外,还从社会、国家、企业和雇主的角度去探讨职场雇员应该具有的职场信息素养。
2.研究的对象不同。国内研究的对象是在读本科生、高职生和毕业生,国外研究的对象是大学生和在职工作人员。
3.研究的方法不同。国内文献的研究方法局限于文献调研和问卷调查,国外文献的研究方法注重实证分析和案例分析,其研究更加注重实用性。
4.研究侧重的不同。第一、国外认为职场信息素养有别于学术场所信息素养,国内并没有将这两者区分开,而事实上,现教学体系中的信息素养教育难以与当今社会市场所要求的职场信息素养相融合,这是国内信息素养教育研究的局限。第二、国内研究更多强调的是改善就业情况,而国外更多强调的是培养信息素养能力。就业只是强调去向,学习和工作能力的终身发展才是公民所应该具备的能力,国外的研究所站的视角和出发点更高。第三、国内极少对具体的工作岗位作出分析,国外更多的是针对具体工作岗位展开相关研究。抛开了社会市场,离开了行业特点,便不能如实地把握信息素养教育真正的局限,也很难为职场信息素养教育提供有效的服务。
综上所述,适用于职场的信息素养概念可以重新阐述。笔者认为具备信息素养的人,必须对信息环境有深刻的认识、与信息环境有联系、熟练使用各类信息源。职场信息素养更加关注情境和信息来源。由此可见,信息素养是指能够参与到构成信息世界的社会、物理和文本信息中,并在特定情境下得以丰富和体现。社会信息指的是隐性知识,从人际关系获得的经验、观念等;物理信息指的是通过感官观察、意识、感受到的信息;文本信息指的是从各类文献中得到的信息。正如Lloyd A所说,信息素养是了解这个世界的一种方式。
信息素养技能由教育场所转移到工作环境中,这是一项挑战。几乎没有相关研究证明,学术场所的信息素养技能适用于工作岗位。根据Head[51]的研究,证明了学术文化和职场文化中信息素养实践方法的重要区别,即在职场中,“研究任务的分配几乎没有结构性或方向性”,以及“信息的寻求和使用是高度情境化和基本社会化的”。显然,从环境到业务实践,依托高校图书馆开展职场信息素养教育,这是一项挑战,因为这背离了学校图书馆的宗旨和任务,即基于学习和科研来为学生提供相关信息资源。笔者认为公共图书馆应该带头开展职场信息素养教育,职场信息素养教育应当被置于图书馆的专业知识范围内。公共图书馆本身就是面向全体公民的教育机构,不分年龄、不分身份、不分阶层。从社会性和情境考虑,公共图书馆有能力胜任职场信息素养教育,意味着公共图书馆应该从面向全民的阅读推广、信息服务、信息识字等传统核心业务延伸到对公民的职场信息素养教育当中。这就需要图书馆对职场信息素养的内涵做到心中有数,并确保进行详细的机构和个人需求分析等。公共图书馆利用丰富的馆藏资源开展职场信息素养教育能够有效提升相关从业人员获取和掌握信息的能力能为他们拓宽求职视野、培养竞争意识、掌握岗位技能起到积极作用。
目前,公共图书馆对职场信息素养教育起到了积极推动的作用,如沈阳市图书馆采购了“职业全能培训库”,该数据库中包含了职业解读、求知技能、名师课堂等内容;又如杭州图书馆采购了“正保会计视频数据库和“爱迪科森就业培训及终身学习库”,前者为会计从业人员提供学习视频,后者则包含职业资格考试、就业培训等在内的5000余课时的海量视频。金陵图书馆对一家以环保新农药为主业的大型企业主动开展文献推送服务,为其提供大量与农药知识相关的书籍和期刊,此举不仅有效提升了图书资源的利用率,同时也为该企业的员工学习科技研发提供了信息支持。又如针对城市中的弱势群体,金陵图书馆通过在电子阅览室设立“职业技能培训专区”免费为进城务工人员提供驾驶技术、建筑施工、家政服务、物业管理等职业技能培训的视频点播服务,并安排专门的工作人员对其进行辅导帮助他们提升工作技能和提高综合素质增加其就业机会。浙江省图书馆开展的浙江新居民信息素养培训,为企业员工介绍数字阅读理念,以及举办了第一届开发区企业职工电脑实用技术大赛。浙江省图书馆还提供了外来务工人员零距离接触公共文化服务,除此之外,浙江省图书馆推广了与“职场”相关的书籍,比如《职场反思录》《职场26项修炼》等。在美国,有3/4的公共图书馆提供软件及其他资源帮助读者填写求职申请,寻找求职信息,有90%以上的公共图书馆提供正式或非正式的技术培训[52],而我国开展此项服务的公共图书馆屈指可数。
综上,我国公共图书馆在职场信息素养教育方面做得远远不够,这些活动大致包括购买求职数据库、企业阅读推广、职业技能培训等。虽说对职场信息素养教育起到了一定的推广,但是仍然偏向于服务,而不是教育。教育最终的目的是让受教育者掌握某种技能或知识,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现阶段,公共图书馆所开展的职场信息素养教育仍然处于初级阶段,职场信息素养教育正如同传统信息素养教育一样,传授的是某种技能,应该追求的是信息意识、信息思维、信息分析等全方位的提高。
经过上文对职场信息素养概念和内涵的探讨,以及我国职场信息素养教育实践研究,可以得出两点结论。一是我国的职场信息素养教育尚未形成体系,二是已有的实践不足以证明我国的职场信息素养教育得到了重视与发展。我国公共图书馆职场信息素养教育理论与实践研究仍然任重而道远。笔者将在下文讨论公共图书馆开展职场信息素养教育的思路,以期为图书馆员、图书馆界学者等提供借鉴和参考,为实现公民的终身教育与发展尽绵薄之力。
在职场,信息素养被重塑为一个复杂的体验过程,受到工作性质、工作环境和员工的影响。在职场环境中,信息素养并不是每个劳动者个体的独立过程,而是由具有共同目标和专业知识的群体来体验、借鉴和调整的。因此,所需的知识类型和解决问题的策略并不具有普遍性。相反,职场中的制度和个人影响将决定信息行为。例如,制度因素将影响职场的文化和完成特定任务所需的技术资源,个人因素将影响每个工人与同事分享和创造知识。职场的学习总是被任务和职业共同体所包围。为了高效地完成任务,新人努力成为这个社区的成员,并学习其语言、程序和标准。然而,职场的学习并不总是从老员工到新员工的单向传递过程。程序、标准和语言总是处于动态,往往是新知识与老做法相结合,创造出更好的工作方式。笔者认为相比于传统的信息素养,职场信息素养更注重团队合作能力、信息源寻找能力、信息预测能力、自主探索能力等。因此,有必要开发职场信息素养教育体系,重构传统信息素养教育的体系和标准,开发一套适用于职场信息素养教育的框架模型,同时又能紧密地结合以往的信息素养教育方法和手段。
教育行为本身就是一种传播行为。教育有三个基本要素,包括教育者、受教育者、教育环境。教育环境通常指教育内容与教育手段[53]。从定义和基本要素来看,教育行为与哈罗德·拉斯韦尔提出的传播学中著名的5W模式有契合之处[54]。即:Who(谁),即教育主体,本文探讨的主体为公共图书馆;says What(说什么),即教育内容;in Which channel(通过什么渠道),即教育模式或教育手段;to Whom(对谁),即教育对象或教育客体;with What effect(有什么效果),即教育评价。本研究将以此模式作为理论基础,构建公共图书馆职场信息素养教育体系,如图4所示。
图4 职场信息素养教育体系模型
第一,笔者将职场信息素养教育主体确定为公共图书馆,理由上文均已阐述;第二,教育内容将借鉴传统信息素养教育的基本模式[55][56][57]并加以拓展,笔者总结为四个方面,即信息意识、信息思维、信息查询与获取、信息分析;第三,教育模式,也称为教育手段,笔者总结了5种手段,分别是构建实践社区、建立虚拟知识共享社区、增设体验式学习模式、开发电子绩效支持系统和联系合作伙伴;第四,确定职场信息素养教育客体,主要是实习生、毕业生、在职人员等;第五,设计职场信息素养教育评价指标,将在下文阐述。
1.职场信息素养教育主体与客体
职场信息素养教育要求公共图书馆自身具备良好的素质,例如图书馆各领域人才、图书馆业务范围宽广、图书馆业务能力出众、图书馆设备场地充足、最重要的是图书馆的影响力要大。可考虑省市级类图书馆作为主导,其它各级图书馆辅助参与的形式开展职场信息素养教育。高校图书馆虽说可与就业服务等部门联合开展职场信息素养教育,但就高校图书馆自身性质而言,受众太小,仅面向高校学生。而职场信息素养教育关注的是全体公民,不仅是毕业生,也包括在职人员。因此,公共图书馆开展职场信息素养教育正如同公共图书馆开展全民阅读推广一样,条件具备且对象符合。因此,公共图书馆可与高校图书馆合作,一方面面向求职学生;另一方面借助高校的知名校友宣讲商业意识,或通过招聘活动的优势扩大影响力。
2.职场信息素养教育内容
结合相关行业去探讨职场信息素养,将加深受教育者的认识,使相关工作得以落实。所以,构建新的信息素养教育体系,将不再局限于学术场所的信息意识、思维、查询和分析,而是开拓以职场为主导的信息意识、思维、查询和分析作为职场信息素养教育内容,如表2所示。
(1)信息意识
信息意识往往与信息需求相呼应,在职场的交流和工作中认识到信息需求,并能够及时地捕捉信息,也属于信息素养的表现。信息意识更加强调主观能动性,根据马克思哲学的主要观点:“物质决定意识”,就职场信息素养而言,可以进一步阐述为:通过信息素养教育,在实际工作中认识到信息素养技能可为今后的生活、学习和工作带来重要影响。具体包括职场环境有哪些类型的信息资源、职场环境需要哪些类型的信息资源、不同行业对信息资源的重视程度如何、何种信息资源才能应对复杂的职场环境等。形成职场信息意识,才能主动获取行业知识,从容、有效地应对真实的职场压力。求职、实习等相关实践往往可以带来信息需求,从事相关领域之后意识到信息检索和分析的重要性,这也是职场信息素养教育的目的。换句话说,能够从容地应对信息需求也反映了职场信息素养教育的目标,职场信息素养教育的目标之一就是在了解到信息需求之前已经掌握各行业信息特征等。
(2)信息思维
信息思维的第一步是准确评估需求。根据需求和要求,制定信息战略和工具,以提供有效的信息服务。理论上,不确定性将引发信息思维。当决策者对外部环境中发生的重大事件或趋势没有信心时,就会感知到环境的不确定性[58]。不确定性本身不会导致信息思维行为,除非外部因素被认为对组织绩效很重要。如果说信息意识关注的是信息本身,那么信息思维关注的是利用信息的能力,具体来说包括:通过哪些手段或形式才能获取信息、对信息的质量要求如何、要求全信息还是少量信息、制定什么样的信息策略等,信息思维可以说是信息获取与信息分析的规划。
(3)信息查询与获取
信息查询与获取的目的是满足已确定的信息需求。以往的文献中常强调三个关键问题,即在哪里收集、如何收集、何时停止。“在哪里收集”指的是信息的来源。可以分为内部(公司经理和员工)或外部(印刷和广播媒体)。信息素养工作者应该认识到,每一种信息源都有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信息源需要与信息需求和战略目标相匹配,以及其“可获得性”和“可靠性”[61]。例如,当信息是结构化的、正式的,或者对信息传输的准确性要求很高时,文本信息源就很适合;当需要迅速收集到合理完整的、最新的信息时,在线信息源特别有用;当处理模糊的、非结构化的问题时,人的信息源往往是首选。
“如何收集”指的是用于收集信息的方法或技术。人们可以通过各种媒体渠道,如报纸、市场报道或电视等常规渠道获取信息,也可以通过主动研究方法,如问卷调查、访谈和参与观察等获取第一手数据,还可以通过信息供应商提供的次级预警服务被动地获取信息。面对众多的方法和技术,负责环境信息收集的人员应该能够在考虑信息质量和收集成本的前提下,选择最合适的方法。此外,掌握搜索技能和搜索操作符(如布尔运算符、截断符、通配符)的知识,对于制定适当的搜索策略,从数据库或通过在线搜索引擎检索信息至关重要。具备信息素养的工作人员将能够制定适当的搜索策略,以找到更多相关和最新的信息。职场信息素养教育要求受教育者掌握社交媒体分析的基本概念、方法、技术和应用。培养其分析结构化和非结构化社交媒体数据所需的读写能力和技能,以及有效和负责任地使用社交媒体分析的策略。在一步一步的指导下,受教育者将完成作业、动手练习和一个项目,使他们能够分析来自各种现实世界平台(如微博、知乎、Twitter和Wikipedia)的用户生成的数据。
同时,收集者应意识到,所采用的方法和技术应以合法收集开放源或公共领域信息为基础,而不涉及不道德、不伦理或非法活动。何时停止“是关于判断”“足够”的信息,可以满足确定的信息需求。过度收集信息将导致信息过载。定性和定量的标准都有助于做出理性的选择,以确定什么时候收集的信息是足够的。有经验的信息工作者的个人判断也将有助于确定收集的数量。
(4)信息分析
收集到或产生的信息可以直接储存起来,供将来使用,或者通过一些增值活动,如过滤、解释和重新包装,加工成信息产品或服务。分析收集到的信息并从中提取意义是职场信息素养教育最重要的部分,而且,当今复杂多变的环境对信息的可靠性和质量要求很高。对收集到的信息应进行分析,寻找可能影响组织的问题和趋势,以帮助职场工作者更好地了解情况,做出更好的决策,从而促进动态知识能力的建立。应提取各来源的相关信息,并对多个来源的信息进行组织。在处理过程中需要解决以下问题:收集到的信息哪些部分会被使用?需要哪些额外的数据?如何以最佳的方式呈现信息,以便于了解情况和解决问题?
然而,一项研究报告指出,知识工作者花在收集信息上的时间较多,而分析信息的时间较少[59]。如果没有适当的信息处理技能,收集到的信息将得不到充分利用,因为“组织不知道自己知道什么”。此外,有超过100种不同的分析技术可以用来从收集到的数据和信息中获得意义,如盲点分析、竞争对手标杆、SWOT分析等,而且由于技术的快速发展,配备企业决策支持工具的先进信息系统已经出现,但这些工具仍然严重依赖人的解释和认知。如果员工对这些技术的了解不够,没有能力管理信息流以利于未来的利用和发展,信息和通信技术的进步也会给人们处理现有的过多信息带来巨大的挑战。对职场工作者进行职场信息素养教育是当务之急,让其掌握相关的信息组织和分析工具,以便管理和分析所掌握的信息资源。
3.职场信息素养教育模式
(1)公共图书馆应当倡导组建实践社区
在实践社区内,工作者群体有着共同的目标、兴趣或职能。这样的社区自主地组织起来,而且往往是自发地帮助成员进行非正式的学习。创客空间的发展可以很好地融合实践社区理论,虽然实践社区一直存在于企业内部,但仍然是非正式组织,可以很好地挖掘员工资源、促进创新。使用自由、开放的平台有利于激发员工创新、产生新知识。
(2)公共图书馆可提供虚拟知识共享社区
虚拟知识共享是社会学习的一种类型,它涉及“两个或更多的人利用社交媒体和/或其他协作技术进行互动,以促进知识获取方面的交流”。旨在提供一个集信息资源、信息技术和多媒体服务为一体的一站式平台,为群体学习或团队学习和协同合作提供便利空间和相关设备。移动技术是社会学习基础设施的重要组成部分,但随着移动学习的不断进步和发展,工人将使用各种工具:博客、微博、视频博客、虚拟现实环境、社会书签、共享数字工作场所、移动职场应用程序、同行评级工具、即时通讯、留言板以及用户创建的音频视频和媒体。
(3)公共图书馆可开发电子绩效支持系统
电子绩效支持系统(EPSS)在教育技术领域研究颇广,它提供了完成一项任务所需的具体信息,在工作中从事活动时使用,并可在工人需要信息时随时访问。这种方法通常被称为“即时学习”,它包括简短的教程、提示、模拟和其他形式的数字支持。它可以为各种工作场所的学习情况而开发,最大限度地减少培训,并使工人能够自发地找到完成任务所需的信息。电子绩效支持系统是教育与环境紧密结合的一个系统,公共图书馆可以直接或者间接地利用企业脱密后的EPSS对职员进行培训,这要求公共图书馆与企业之间形成合作伙伴关系。
(4)公共图书馆鼓励体验式学习
体验式学习是职场教育中的流行词语,实习、合作项目、服务学习项目、海外学习经历为学生、员工提供了新的机会,来强化他们在课堂之外的知识。这些类型的体验式学习可以提高学生的批判性思维能力、解决问题的能力、自主学习能力和团队合作能力。然而,体验式学习给图书馆信息素养教育带来了巨大的挑战,因为在真实的职场环境中,学生很少能找到简单而明确的问题答案。真实的职场问题不可能通过搜索几个图书馆数据库和从有限的相关文章中总结信息来轻松解决。现实世界中的职场问题是动态发生的,当出现新的信息时,必须迅速重新制定主题,而且必须检查所有可用的信息来源。在现实世界中,决策是在许多约束条件下做出的,不仅受资源供应的影响,而且还受截止日期的压力和研究人员的性格影响。新的ACRL信息素养框架将更适合这种情况,它为图书馆员提供了新的机会来教授目前图书馆教学中被忽视的信息素养技能,如战略思维、情感学习和元认知。
(5)公共图书馆应建立合作伙伴关系
图书馆需要与企业、公司和单位建立伙伴关系,提供面向企业和职场的信息素养教育,制定职场信息素养培训计划。培训的内容包括商业意识培养、商业信息资源介绍、常用的商业分析软件使用、社交媒体数据分析方法、模拟企业任务等。可以依靠公共图书馆的阅读推广部门,定期或不定期地开展宣讲会,邀请商业领域知名专家介绍他们的企业、公司的运营情况。图书馆员应该熟悉职场信息素养的文献,以帮助职员了解不同的环境。与教育部门以外的其他部门的信息专业人员建立联系,也有助于了解这些工作场所的情境。与学生和职业服务机构及其他相关专业服务机构的同事建立关系和合作,也有助于了解不同的工作场所,并为图书馆带来更广泛的利益。
4.职场信息素养教育评价
公共图书馆职场信息素养教育的评价可分为对受教育者的评价和对教育活动本身的评价。
(1)对受教育者的评价
美国图书馆协会(ACRL)公布了信息素养能力标准,共计五项标准和二十二项业绩指标,主要包括:确定所需信息的范围;快速有效地获取所需信息;对信息资源进行批判性评价,将所选信息列入知识库;有信息素养的学生,无论是个人还是群体成员,都能有效地利用信息来达到特定的目的;了解与所需信息有关的经济、法律和社会问题,并以道德和法律的方式获取和使用信息[60]。标准一的评价指标二指出:“具备信息素养的学生可识别各种类型和格式的潜在信息来源,强调(多媒体、数据库、网站、数据集、音像、书籍)潜在资源的价值和差异”。该指标所涉及的信息来源并未包括人,在职场情境下通过人际关系网络获取所需信息必不可少,学习情境下的信息素养教育长期以来是以学术为尺度,较少考量学生就业、职业的发展,因此社会关系和社会组织也应当列入潜在信息来源。此外,市场环境的变化错综复杂,行业领域的发展十分宽广,因此在海量的信息面前,如何适应以及预测信息的产生灭亡,如何根据环境的变化调整自身的信息技能以保持自身不被社会淘汰,这将直接关系到从业者的终身发展。2015年,ACRL新颁布《高等教育信息素养框架》并未解决这一问题,针对职场信息素养,它的标准应包含:“即具有信息素养的学生,能够快速适应环境的变化和准确预测信息的发生发展,并根据环境的变化做出判断,获取有效信息”,如表3所示:
表3 职场信息素养教育评价
第一,清楚各个行业信息资源类型,即熟悉社会信息、物理信息、文本信息的使用情境,明确各个行业对以上三种类型的信息资源侧重程度;第二,熟悉信息产生及发展的规律,掌握各类信息随时间的变化带来的重要程度的变化、真实性的变化、数量的增长与减少的变化、信息熵的变化等;第三,随环境的变化适应和调整信息获取形式,获取信息的手段多种多样,不同的情境对应不同的信息处理方式,在学术场所利用数据库、图书获取信息,在职场利用人际关系、行业报告、文件报告、图纸设计获取信息等;第四,预测信息未来的呈现形式,大数据、云计算的出现提高了人们的决策力,这是职场信息素养最高层次,不仅要求人们掌握各类处理信息数据的技术、熟练使用各类工具,还要求人们从海量、无序的信息海洋分析出有价值的线索、信号等,当然,职场情境也需要这种能力,因为商机往往稍纵即逝,数据就是财富,这是市场赋予信息的价值。无论是毕业生还是在职人员,都需要商业意识、信息预测能力,只有站在信息链的较高地位,才能保持自身的发展,适应社会的变化。
(2)对教育活动的评价
职场信息素养教育评估机制应当涵盖四个方面:一是职场信息素养教育投入程度;二是职场信息素养教育的影响力;三是职场信息素养教育的实现程度;四是职场信息素养教育的效果。投入程度具体包括投入的人数、设备、经费和时间等;影响力具体包括受教育者的数量、参与的各级公共图书馆、学校图书馆和各企事业单位数量;实现程度具体包括图书馆内信息资源的利用率、受教育者参与率、受教育者满意度、教育场地的利用率、相关技术与设备的咨询与利用率等;产生的效果具体包括受教育者的团队合作能力、语言表达能力、信息检索与分析能力、批判性思维能力、掌握技术能力、信息质量评价能力等,这些指标可通过全程跟踪、监控活动、通过走访、电话问谈、发放调查问卷等方式收集数据,进行分析,检验推广成效,将分析数据和最终检验结果综合起来形成职场信息素养教育活动评估报告等文档。
大量文献表明,教育部门与工作场所要求的信息素养能力存在差异。将信息素养教育从学术场所转移到工作场所,这是一项挑战。笔者试图定义适用于职场的信息素养概念,以及借鉴5W传播理论,建议以公共图书馆作为职场信息素养教育的主体,在传统信息素养教育内容的基础上构建职场信息素养教育体系,并归纳了五种职场信息素养教育模式等,以期弥补我国职场信息素养理论研究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