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观大千世界——细胞病理艺术图片欣赏

文/胡佐鸿

作者单位/成都市第一人民医院

显微镜之下的病理学是视觉的科学，细胞千变万化的形态及结构是病理学家的诊断依据。由于微观之相与宏观万物具有相似性，病理学家常用各类器物及动植物来形象描述特征性的细胞组织形态，如用“面条和肉丸”类比涂片中共存的纤毛菌与滴虫，用“鹰眼”来比喻巨细胞病毒感染细胞，用“孤儿安妮的眼睛”描绘甲状腺乳头状癌空泡状的细胞核。其初衷只是用于正常或异常形态的细胞组织描述，便于学习、记忆和诊断1。医学和艺术在视觉上是相似相通的2，病理学显微镜下的细胞观察于此处尤为明显，但当这种相似性的描绘超越诊断范畴，纯粹以欣赏为目的时，这些图片就变身为所谓病理艺术图片，如国际外科病理学杂志（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Surgical Pathology）辟有一专栏“病理图像（Images in Pathology）”专门报道这类艺术图片3-5。华夏病理网也举办过两届中国优秀病理艺术图片展，著名病理学家丁华野曾寄语：“从艺术的角度来理解病理，使我们能够具有更敏锐的眼光，更开阔的视野，更浪漫的情怀，从而能更好地享受工作和生活。将科学融入人文是现代医学的大势所趋，病理艺术的出现着实给力，值得点赞。”6

病理艺术可分为组织病理艺术和细胞病理艺术，本文汇集了本人工作中收集的12幅细胞病理学艺术图片及对应的意象图片，以飨读者。

天然的LOGO：关爱HPV阳性女性

宫颈涂片：爱心挖空细胞

这是一个在宫颈细胞涂片中发现的HPV病毒感染导致的典型挖空细胞，有趣的是其挖空部分正好构成了一个爱心形。对挖空细胞的认识有一个漫长的过程，Meisels有一篇著名的文章“一个细胞的故事（The Story of a Cell）”，讲的就是它。HPV感染有相当一部分是一过性感染，可不治而愈，但很多HPV阳性的女性却相当焦虑，成天生活在宫颈癌的恐惧中，而这部分女性较少得到社会关爱。笔者认为有必要设立一个“HPV阳性女性关爱日”，一方面增强女性对宫颈癌筛查的重视，另一方面减轻女性对一过性HPV阳性的焦虑与恐惧。如果有这样一个关爱日，我觉得这个爱心挖空细胞可以作为一个天然的Logo。

丘比特之箭

纤支镜刷片：丘比特之箭

这幅图来自纤支镜细胞刷片，那支金黄色的“箭”其实是制片的污染物，来自地毯甲虫的一支矛形刚毛，其正好穿过一个纤毛柱状上皮细胞，恰似一箭中的，也像丘比特之箭射中了一颗心。看来微观世界中也可以有浪漫的故事。

斑竹一支千滴泪

宫颈涂片：湘妃斑竹

这是一张宫颈涂片，那重叠在鳞状上皮细胞上面的绿色带微孔之长条物是什么呢？Hoeven在一篇论述纤维污染的文献中曾认为这是一种不知名的纤维，后来Martínez-Girón 明确指出这其实是藻类之颤藻污染。但在艺术家的视野中，它多么像一支湘妃斑竹啊，你看上面还有当年娥皇女英为舜帝留下的泪滴。

映日荷花别样红

宫颈涂片：映日荷花

这是宫颈涂片中看到的真菌菌丝串起鳞状上皮细胞，教科书上有用“烤肉串”来描述这类特征。但在此处我们觉得它更像是一朵莲花。一花一世界，无论宏观还是微观，只要你有一双慧眼，随处可见，鲜花盛开。

凤凰于飞 翙翙其羽

宫颈涂片：凤凰于飞

这只在宫颈涂片中凌空展翅飞翔的“凤凰”，其实是由炎细胞及渗出物构成，背景中蓝色的是散在的宫颈鳞状上皮细胞，恰似蓝天云海。看到这幅图片，想起了年轻时读过的浪漫诗篇：“凤凰于飞，翙翙其羽。”“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悲鸿奔马镜中来

纤支镜刷片：悲鸿奔马

这只在纤支镜刷片中奔驰回首的“骏马”，其实也是由炎细胞及渗出物构成。病理人眼中看到的不仅仅只是细胞，只是良恶，还有色彩，还有线条，还有艺术的绘画。瞧！这莫非是徐悲鸿笔下的奔马，跃出画纸，来到了显微镜之中。

锦鲤殷勤为渡江

宫颈涂片：渡江锦鲤

这张宫颈涂片中的“锦鲤”由柱状上皮细胞构成，柱状细胞排列规整，书中常用蜂窝样来形容，而在此处，柱状细胞刻画的锦鲤之鳞却惟妙惟肖。相反，背景中的蓝色鳞状上皮细胞在此处却恰恰不似鱼之鳞，而既似江中之浪花，又似漂浮之水草；或许还似秋天的落叶，正应了“锦鲤殷勤为渡江”的上一句“木落雁南翔”。

水蛇游弋

宫颈涂片：游弋的水蛇

这张宫颈涂片之中自在游弋的“水蛇”其实是一个良性的鳞状上皮细胞，“细胞学之父”巴氏曾称之为变形鳞状上皮细胞，的的确确变形了，变得像一条蛇。而蛇分有毒与无毒，而这类蛇样变形鳞状上皮细胞也有良性与恶性之分。当蛇样变形鳞状上皮细胞头端的细胞核增大、深染有异型性时，就可能是宫颈鳞癌细胞，那便是“毒蛇”了。

小蝌蚪找妈妈

宫颈涂片：小蝌蚪找妈妈

这张宫颈涂片中的绿色“小蝌蚪”也是一个良性的变形鳞状上皮细胞，背景中隐约可见大量淡蓝色小圆影是退变的红细胞，恰似浮动的小水泡。左下一红一蓝的是两个成熟鳞状上皮细胞，其中或许有一个就是小蝌蚪的妈妈吧!

舞动的芭蕾

宫颈涂片：舞动的芭蕾

这三个细胞，教科书上说属于宫颈鳞化细胞，由于胞浆突起显著，也被称为蜘蛛细胞，但这像鱼之鳞，蜘蛛之足吗？我觉得好似仙之舞，看到他们舞动的这个瞬间，我为他们起个新名——“舞动的芭蕾细胞”。

KO

宫颈涂片：KO

这幅中西合璧的“KO书法作品”由宫颈涂片中的炎细胞“点蘸”黏液“书写”而成，其“K”字用笔苍劲有力，“O”字用笔凌空飞动，尽显KO之气势神韵，值得点赞！

拜拜

宫颈涂片：拜拜

经过这次短暂的细胞病理艺术巡礼，我们到此该说再见了。就借用这幅宫颈涂片中不速之客之手做拜拜吧，她虽是制片中的外来污染之物，但却美观大方，婀娜多姿，既有“拜拜”挥手之动感，又有“拜拜”汉字之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