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世界的历史图景与生命热望

2021-05-18 19:46金春平
黄河 2021年6期
关键词:乡民赵家虚构

金春平

“非虚构”文体普遍隐含着文学主体对经验边界的突破欲望,无论是以事实存在对个人经验的颠覆或重构,抑或是以生活实体对个体想象的矫正或解构,非虚构始终将现实生活的“真实”与“本然”作为文本再现与叙述的最终旨归,这种对“生活真实质地”的持续抵近,包含着文学主体对存在他域的深度介入,是文学主体与“陌生化境遇”所进行的对话与校验,也是文学主体对既有经验资源的拓展与开放。因此,非虚构的文本图景中心不再仅仅是叙述者,还包含了生活世界的现象性,即叙述中的生活现象的真实性、异质性乃至陌生性,二者共同推动着语言叙述行动的持续延续,这构成了与“虚构性”文本迥异的文体结构特征(在虚构性文本当中,叙述者始终处于叙述行动和叙述逻辑的中心支配地位);同时,非虚构文本当中具有区隔度的双重话语主体的“并置”(叙述主体—生活真实),构成了叙述主体的认知经验与叙述事实之间的印证、张力甚至是错位,而这种印证、张力与错位则是叙述文本多重意义空间的彰显,并由此完型出一个持续发现、持续建构的自足性的文本世界。在这里,非虚构文本总是试图将日常性的生活真实、艺术性的文本真实、认知性的主体真实、语言性的情感真实等话语诉求,经过抽象、提炼、典型、转喻等文学性的修辞方法,实现外在世界的反映或再现、主体世界的认知或表现、情感世界的体验或呈现等意义内涵的聚合,由此展示作为“非虚构”与“文学性”的文体优势与叙事刀锋。因此,非虚构文本的经典化品质,既要具备社会学的话语属性,包括以田野调查、数据分析、事件描述、线索溯源等方式,去呈现一种被遮蔽、被误读的“事实物象”,这是非虚构文本的本质性文体属性;同时,非虚构文本的经典化品质,始终要具备文学性的话语属性,包括对个体性的捍卫、心灵性的深掘、典型性的形塑、历史性的透视、文化性的反思等,即其文学性要建基于非虚构的事实描述基础之上,但又必须实现对非虚构物象的整体性超越,从而将真实的物象进行文学性的“秩序化”“观念化”“叙事化”,并赋予文本以隐秘的“价值观”,唯有如此,非虚构叙事才不会沦陷于真实却凌乱的碎片化窠臼当中而无法获得深广的总体性深描视野,亦不至于始终游荡于事实物象的表面而无法潜沉到现象化的人文精神里。

当前大量的非虚构写作热潮,一方面是作家整体性的在对个体文学经验进行内在革新,他们不断去捕捉、挖掘和展示被大众化想象所遗失的生活“真实”的奇崛暗角,甚至放弃以主体观念去认知和把握世界的经验惯性,转而将主体观念与现实世界进行彼此的改造与形塑,重构与生成自身的文学经验资源,这是作家介入现场生活的一种自觉而有效的方式,也是当前作家身处历史现场但又意欲进行“时代总体性”“历史总体性”“社会总体性”叙事的前奏准备,其中当然隐含着作家对既有的文学叙事资源、个体经验资源的不满及其反叛,但更为内在的驱动力则源于作家整体的在历史变革转折期对当代社会与历史的复杂面相的厘清、认知与体验的集体渴望,他们要在日常真实与艺术真实的融合嫁接的探索实验中,重建写作、重建叙述、重建语言、重建个体在时代众多声部当中的深度性、有效性与尊严性。另一方面,诸多非虚构文本始终深陷于“日常真实实录”与“文学典型叙事”嫁接区间的艺术难题当中,导致非虚构文体或非虚构写作作为一种具有开放性文学类型的话语游移,即或者沦为对日常生活当中外在性的人、事、物、景的现象学层面的机械反映与语言转录,从而放弃了对非虚构“文学性”的艺术化营造,叙事只是一种平面而惯性的滑翔叙事,非虚构所具备的丰富而多元的意義蕴含的可能性空间,被压缩为单一而扁平的固化单元;或者沦为文学性或内在性的诗性化叙事,强制嵌入叙述者既有经验性的观念、想象和方法的投射,从而放弃了“直面生活真实”的直觉性、客观性、体验性和现场性,非虚构又成为叙述主体的一种“选择性”或“合目的性”的自足而闭环的伪想象叙事。鲁顺民和陈克海合著的纪实性文学作品《赵家洼的消失与重生》(以下简称《赵家洼》)是对当前非虚构写作或非虚构文体所面临的普遍性症候的实验性探索,并以其极富构建性的叙事实践文本,完备出一种将生活真实的实录性与文学真实的典型性、日常叙事的现场感与个体叙事的历史感、微观场景的情感性与宏大叙事的总体性进行艺术融合的文体新范式。

第一,《赵家洼》追溯作为典型乡村生命体的自然成长轨迹,在地方风物志的雕刻中展示乡村作为人类生存性大地母体的历史面相。作品以脱贫攻坚当中的“易地搬迁”为主题进行叙事设计,在“弃旧”与“向新”的巨大生活变革中,展示党、政府和扶贫干部在战略引领、政策导向和扶贫举措的全面实施中,所带来的乡民日常生活、住房条件和经济生活的根本性蜕变景观,这是对社会主义国家历史功绩的生活化展示,也是对脱贫攻坚和易地搬迁这一国家战略举措的文学化呈现。但是,作者在将乡民脱贫、乡民离乡,即乡民逃离赵家洼的生活剧变视为历史进步主义的国家合法性实践之时,并未忽略乡民所普遍弃决的“移民性乡村”(赵家洼)作为一种共和国的历史遗存、作为一种自然生命有机体、作为一种地方性的生活形态实体,甚至作为历史性的“现代化想象”,其所经历的艰难开拓、发展辉煌以及黯然退场的生命沧桑。因此在文本当中,作者一方面聚焦于对赵家洼乡民贫困生活的“现象性展览”,进而将叙事聚焦于对“贫困”的破解、拯救与重生的人文/政治的过程性改造机制,同时作者更青睐于借助个体口述或个体追忆的方式,再现并复原出家族迁移、家族繁衍即村庄生成的乡村史志——赵家洼的乡村演变史既是国家人口迁移战略的历史产物,凝聚着四代人响应国家号召的家族式开垦、牺牲与奉献,同时,它曾经也以其自然生态的优势,特别是在集体计划经济体制下所率先开辟的生产方式“改革”,成为岢岚县的一个突破经济政治机制制约的探索性和前卫性的现代化实验高地,某种意义上,这是赵家洼作为移民性乡村、自为性乡村所蕴含的生命变革的整体激情,它蕴含着乡民大众突破物质困厄、创造幸福生活的集体智慧、集体行动和集体诉求。因此,无论是赵家洼所面临的自然环境制约,还是所身处的生产机制笼罩,它都曾经是当地乡民生存维系和生命繁衍的大地之母,赵家洼的村庄“迁徙”“游农”的生产生活历史,是中国乡村结构和形态演变的典型镜像,它的兴衰起落也是中国乡土文明甚至是农耕文明在现代化为主潮的历史结构中的命运隐喻。更为重要的是,作者以非虚构的方式对赵家洼的乡村历史所进行的整理勾勒,不止只是为一座具象乡村的“历史质地”进行史传性志录,也是为一种国家历史、社会形态、家族命运、文化生活所进行的记忆整理,这些历史的遗存突破了冰冷的文字记录或僵化的史籍记载,却整体地留存于赵家洼为数不多的乡民在对自我与家族、自我与乡村、自我与历史、自我与命运的个体记忆当中,正是他们多维、丰富、质感而鲜活的个体记忆,构成了赵家洼乡村历史的总体面孔,他们所蕴含的历史内容远远超过赵家洼作为微观乡村的物象景观表征,而赵家洼作为地方内涵的丰富性则隐匿于乡村的自然风物、民俗风物、人文风物,散落于现存或已逝的人文记忆和集体体验的生命里。正因如此,作者在将“脱贫搬迁”这一“事件”作为文本叙事的轴心之时,仍以大量的篇幅笔墨去塑造赵家洼的村庄史,这种游宕与偏离正是文本在坚持非虚构的文体属性之时,又对非虚构文体的某种内部调适,它赋予既定的明朗主题以丰富的场景辅助,使得脱贫不只是一种当代性的历史正义,一种人民物质生活的安全营造,而且清理出作为一种被视为社会、历史与生活疣赘的地方乡村(赵家洼),其本身所具备的历史性正义、合法、进步与建设。这里内蕴着作者在非虚构叙事中的一种“辩证式真实哲学观”,既高度认同当前历史语境当中脱贫攻坚社会转型的人民性正义,也积极凸显乡村(赵家洼)作为特定社会历史发展阶段性语境中的地方性正义,最终所投射或展示出赵家洼无论作为历史进步性的表征(历史),抑或历史行进性的参照(当代),它作为自足性机体的生命规律、生命伟光以及生命无奈。因此,整体文本虽然是以“脱贫攻坚”为主题统摄,并以日常生活图景的历史反差凸显出乡村由“贫困—脱贫”的瞬间性的伟大历史转型与社会进步,但同时作者还以其个案访谈或田野调查等实证性途径,作为非虚构叙事的“真实生活资源”,以记忆、回望和再造情境的历史纵深性,雕刻出赵家洼作为历史性存在的富庶、自足与安稳的乌托邦式的地方生活纹理,以及这种历史性的地方生活存在在当代大国崛起的历史语境当中所遭遇的生活化掣肘,这既是作者对非虚构写作所立基的“客观性”或“实证性”的坚定捍卫,更是作者对乡村的“前世今生”所赋予的知识分子主体精神的历史审思与总体谱绘。

第二,《赵家洼》超越了当前非虚构写作所普遍秉持的对乡村扶贫的“事件再现史”的叙事模式,而且深入开掘传统乡村生活的整体机制,来审视乡村衰败与乡村贫困的人文性症候。作者在文本当中以经济收入账目的精打细算的清单方式,以当前读者生活消费经验为隐行参照,以乡村个案家庭的日常生活的生产与消费境遇的展示为途径,来展示赵家洼作为曾经自给自足的乡村经濟体的日渐溃败,这既是一种经济展示性的隐秘对话或说服,也包含着略带悲情性的文学性场景的画面渲染。但是,作者更倾心于以赵家洼作为乡村生活体的日渐湮灭为典型视点,去探究具有普遍性的中国乡村生活机制的深层性症候,于是,作者必须以追根溯源的社会学方法,重新将赵家洼(乡村)放置于历史、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多重语境当中,去展示赵家洼(乡村)所经历的顺应、犹疑、抵抗与妥协等生命机体的阵痛。在文本当中,作者一方面为赵家洼的“前传”进行钩沉打捞,另一方面对赵家洼的“现世”(经济生活)进行了精微、深入而全面的叙述,当然,作者显然不满足于对乡村进行现象性图景的落差再现,而是不断深入乡村生活形态,即乡村之“人”的生活形态分化的现场,去揭示赵家洼甚至北方乡村乃至中国乡村日益凋敝溃散的人文机制,因为作者深谙赵家洼的乡村生命活力源自于乡民的集体生命活力,唯有深入到构成乡村生活的人文主体,乡村的存在姿态、乡村的坚守、乡村的放逐、乡村历史图景落差的“转型的发生”才能获得清晰的观照视阈。因此,作者选择了“代际调查”和“个体访谈”两个维度,去透视赵家洼乃至中国乡村凋敝的深层症候,而客居人口返乡、教育就学、务工进城、自主创业,基本构成赵家洼四代人“离去”的主因,这恰恰是对赵家洼甚至是中国乡村在当代社会城乡转型结构当中,其所存在的地理、经济、文化乃至情感形态的反衬与凸显,即教育资源的匮乏、经济产业的迟滞、人口资源的离散、城镇化发展的瓦解、人力资源代际的断裂、业态格局的单一等等,乡村既褪去了古典美学意义上的诗意家园色彩,也丧失了当代人反现代性想象的精神远方的瑰丽,在多重生活实践化场域的制衡当中,赵家洼(乡村)的乡民在主动或被动当中逃离乡村、寻求新路的后果,不仅导致了乡村的日渐抽空,而且乡民所谓的寻求新路,也表征出乡民的血缘共同体、地缘共同体、身份共同体的逐渐分化。因此,作者在《赵家洼》当中,不仅试图抽离出乡村溃败的外在的社会结构转型的机制动因,而且对乡村之魂的生活抉择所做的调查、访谈和追踪,也包含着作者对乡土文化隐没、乡村生活解体的深层喟叹与文化乡愁。与诸多同类型的非虚构文本形成观念互补的是,作者在文本当中将诸多脱贫攻坚实践中的“个人”推向叙事的前台,如刘福有、杨玉才、王三女、曹六仁、张秀清等,他们在性格观念、生活处境、人生信念、生产方式、经营项目等方面各不相同,但都属于留守赵家洼(乡村)、坚守传统农耕或传统畜牧等生产生活方式,在艰难的身体劳作与奋力的生活拼搏中,努力创造理想生活但总体却处于物质困厄的原初乡民,可以说,他们作为乡村生活的典型,构成了与离开乡村、逃离乡村生产生活方式迥然不同的“非乡村生活人群或代际的”的典型参照,这是对赵家洼(乡村)群体内部复杂而多元构成的总体性叙事,而这些留守乡民也成为乡村贫困人群的高度典型化的人物谱系。从宏大的乡村“本体”在当前中国城市化、消费化、资本化、科层化等多重场域结构中的被抽离,到微观的乡村“个体”在日常政治经济生活中的观念、身体、民俗、劳动等的日常质感性展示,作者不仅完成了对赵家洼为典型的中国乡村形态的日常生活、经营生产、经济发展以及原住乡民的精神渴望、生活企盼的立体展示,而且这种从乡村的物象、个体的乡民、代际的离散、经济的获得、希望的焦灼等都宣示出国家脱贫攻坚战略以集中而强力的政治性、集体性和政策性方式,介入、拯救与改造乡村的生活形态、经济模式以及人的精神困境的历史正义与人民正义,而作者在文本中所隐秘运用的“苦难—拯救”的叙事模式,也赋予这场脱贫攻坚以革命性的道德正义与人性正义。

第三,《赵家洼》在展示出乡民脱贫和易地搬迁的生活剧变全景之时,不仅将现代化的日常器物和生活物象作为乡民新生的“符号化隐喻”,而且作者着力于对乡民在贫困/脱贫的急遽转型当中所经历的观念、认知、习俗,以及情感、精神、心灵的“犹豫”“震惊”“悖论”“纠葛”等内在性体验进行文学化的展览,这赋予非虚构写作或非虚构叙事只能依托于客观物象的坚硬以内在的人性与情感的内涵注入和人文理解,从而实现了作者对非虚构与文学性嫁接的文体变革推进。这种变革表现为作者将访谈、见闻、日记、思考、推论等诸多实证性和原始性记录,作为推进叙事、展开图景、验证观念的佐证性材料,而且作者还在文本当中构建出知识分子语言体式与地方性俗语方言体式相融合的语体的“复调”结构,复调化的语言模式不仅构造出迥异的文学想象性生活情境,更为深隐的文本设计在于其中的知识分子语言更多承担着作家主体的叙述、思考或转述等“文学性”功能,而地方性的方言体式则承担着文本的实录性的“非虚构”功能,复调的语言及其差异性的场景、氛围、叙述,都是以完成作者进行非虚构文体创作的初衷为企图——客观性展示与主观性介入的互动并置。同时,文本虽以赵家洼的原住乡民融入新地方、新生活、新习俗为叙事终点,并以他们在物质生活、话语习惯甚至观念接受的“现代化”“城镇化”蜕变,来彰显国家脱贫攻坚战略实施的全面实效。作者对与物质/经济生活迅捷改善相伴而生的赵家洼乡民的精神、情感和道德世界的人文关怀,所传达的则是人的精神与情感世界的“现世安稳”,这才是脱贫攻坚战略更为持久的人性的内在诉求。于是,乡民在新居搬迁之时对农耕器物、劳作牲畜甚至旧居风物的留恋与伤感,情感的细腻与心灵的哀恸,所隐喻的是人对乡土生活形态、对人与大地万物生命关联的隐痛,赵家洼乡民的离去,是与一种自给自足生活方式的别离,是与一段乡村历史、家族记忆乃至生命记忆的诀别,尽管他们奔向的是既有生活当中极度渴望的“幸福生活彼岸”,这是作者对脱贫攻坚战略实施过程中,乡民精神世界、心灵世界和情感世界“真实境况”的触摸,这种对“地方性”“乡村性”生活传统的深刻情感留恋,恰恰是对被幸福生活狂欢想象所遮蔽的人的心灵真实的直面与表达,它所传达出的是被经济生活快速革新所忽略的人的情感本质的普遍质地。也正是乡民对农耕生活、乡土生活的观念、民俗、情感和生活传统依恋的根深蒂固的文化惯性,他们每个人成为乡村观念、乡村伦理、乡村民俗、乡村制度,即农耕乡土文化的承载者和记忆库。因此,即使乡民们搬迁新居,进入一个具有断裂性的现代城镇生活地方当中,但他们仍然以赵家洼人的集体身份认同,实践着既有乡土生活的诸多传统范式,无论是恪守着乡村习俗的“探房”“安锅”“吃糕”直至“守望”,还是李虎仁对扶贫干部以“西瓜来报恩”的行为,他们都是将乡土(赵家洼)的历史、乡土的记忆、乡土的道德、乡土的认知、乡土的情感、乡土的习俗,一并迁居脱贫之后的新居与新业当中。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脱贫政策的易地搬迁赋予了他们住房和物质生活的根本性革新,政府的再就业保障了他们以新的劳作方式经营生活,但他们每个人所携带的乡土文化,却通过赵家洼乡民在凡俗日常当中的生活实践和道德实践,在异域的地方空间实现了再生与根植。这种现代化的生活装置与传统性的乡土生活内核的合流,正是赵家洼的村庄历史、家族记忆,以及他们所秉持的勤劳、坚韧、仁爱、纯朴、奋进、智慧等为核心的乡村精魂的复现,而这一乡村乌托邦渴望的兑现,都是国家脱贫攻坚战略政策的合法性支持,以及以曹元庆、周继平、陈福庆等为典型的中国扶贫干部的英雄牺牲式的实践的历史成效,由此,作者在对村庄(赵家洼)由溃败到再生的乡村史志的非虚构叙事当中,完成了乡村文化之所以能在城市化为主潮的社会历史语境当中,不断复活、绵延甚至复兴的国家性、政治性、人文性根源的历史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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