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英语教学行动研究二十五年——基于10种CSSCI期刊25年（1994—2019）论文的统计与分析

何文娟

（衡阳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湖南 衡阳 421002）

根据王蔷[1]、Nunan和Bail ey[2]的观点，“行动研究”（act ion r esear ch）指教师围绕课堂教学中出现的一些问题，制定一系列详细的行动方案和计划，并在计划实施的过程中不断进行反思和调整，收集数据和分析评价效果，改进课堂实践，进一步提高教学效率、教学水平、反思能力和研究能力的一种研究活动。近十多年以来，“行动研究”在国内外教学领域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并逐渐成为英语教学研究的热点之一。国内外学者从不同角度、不同层面对“行动研究”进行了介绍、阐述和分析。

国外对“教育与行动研究”相结合的研究最早发生在20世纪50年代，斯蒂芬·科利(St ephen·Cor ey)团队鼓励教师们用行动研究来解决教学及管理中的问题，并称之为“教育行动研究”(Educat i on Act ion Resear ch)。之后，语言教学界越来越多的专家学者，例如Kemmis和Mc Taggar t[3]、

Mc Nif f[4]、Nunan[5]、Cr ookes[6]18-25、Bondy Ross[7]231-249

和Bur ns[8]，从不同角度和视角对行动研究进行了探讨。

Tur kyil maz和Must af a[9]1-5从学生的视角出发，采用行动研究的方法，跟踪调查学生自己的独特自主学习经历，结果表明，教师在行动研究方法的指导下，培养和提高了学生的自律能力、自我管理能力和自主学习能力。López-Gopar和Mar io E[10]310-320从2007年开始开展“cr itical-et hnogr aphicact ion-r esear ch pr oj ect(CEARPr oj ect)”的研究，研究者采用行动研究的方法对墨西哥当地混血儿童的英语学习情况和过程进行了跟踪研究，研究结果表明，课堂中允许学生适当采用母语，有利于创设一个宽容的交际环境，有利于课堂活动的顺利开展，学生能更加自信地交流和沟通。

国内在这方面的研究稍晚，20世纪90年代才将行动研究引入到我国英语教学中来[11]9-12。本文试图通过统计分析过去25年(1994—2019)间发表在外语类CSSCI期刊（挑选其中10种与英语教学最相关的期刊）上关于“英语教学与行动研究”方面的论文，探究我国英语教学行动研究的状况和趋势。

一、研究整体设计

（一）研究问题

本论文的研究问题主要有：⑴国内英语教学行动研究的文献数量有多少，有什么样的总体趋势；⑵这些文献中的研究方法和研究对象主要有哪些；⑶这些研究主要有哪些主题，各类研究主题又有什么特点。

（二）研究方法

1.数据收集

在CNKI中，我们分别对国内10种外语类CSSCI期刊进行论文检索：首先，输入刊名，然后，输入“行动研究”,把它分别作为主题词、关键词和摘要进行搜索，时间从1994年到2019年中旬，一共搜索到63篇论文。

2.研究主题分类

本研究根据Hor wit z[12]154-159的文献研究分类方法，把研究主题确定为以下四个:(1)对“行动研究”本质的研究；(2)“行动研究”与学生英语综合能力的研究；(3)“行动研究”与学生自主学习能力的研究；(4)“行动研究”与教师专业发展的研究。

二、文献检索结果统计与分析

（一）英语教学行动研究的文献数量分析和总体趋势

1.文献数量分析

因担心有所遗漏，文献检索的统计（见表1）既考虑了标题，也参考了文章的研究内容；发文总数仅指该刊物关于英语教学行动研究的发文数。

表1国内英语教学行动研究文献统计

从成果数量来看，10种外语类CSSCI期刊在近25年内总共发表英语教学行动研究方面的论文63篇:《外语界》发文最多，达15篇；《外语电化教学》次之，11篇；《外语与外语教学》和《外语教学理论与实践》都是8篇；《外语教学》发表7篇；《中国外语》发表6篇；其他刊物在近25年内仅有1-3篇文章涉及英语教学行动研究，平均每年不到1篇。不论是时间跨度还是刊物分布，成果数量都存在分布不均的现象，没有形成一种持续、稳定增长的态势，说明目前我国外语界对英语教学行动研究认识还不充分，研究力量还较为薄弱。

2.总体趋势

图1显示：1995年至2014年间，国内的英语教学行动研究呈现出持续上升趋势，但从2015年开始，下降趋势明显。因为跨越20年，故每五年做一统计。1995—1999年研究处于萌芽状态，只发表了2篇（占总数的3.18%）；2000—2004年开始有上升的趋势，但相对缓慢，发表了8篇（占总数12.7%）；2005—2009年呈现迅速上升的趋势，发表了17篇（占总数的26.98%）；2010—2014年，发表了25篇（占总数39.68%）；2015—2019年，发表了11篇（占总数的17.46%）。相对于国内外语界其他研究热点，英语教学行动研究的力量还不够强大，成果也欠丰硕，但总体而言，行动研究与英语教学相结合的研究在国内日益受到重视，论文发表数量日趋增多。

图1 国内英语教学行动研究总体趋势

（二）英语教学行动研究的研究方法和研究对象

1.研究方法统计

根据以上63篇文献所采用的不同研究方法，本研究把这些文献归为两类，一类是行动研究的相关理论阐述，另一类是行动研究的实践活动分析。为统计方便，每五年进行一次统计，结果如图2所示。

图2 国内英语教学行动研究研究方法比较

从图2可以看出，理论阐释研究多于实践研究。从发展历程来看，2005年之前，不管是实证研究还是非实证的研究，成果数量都较少（10篇），关于行动研究的实践研究就更少（2篇），这是因为行动研究在20世纪90年代才被正式引入到国内英语教学研究中来，当时还处于理论认识和理解的阶段，许多学者刚开始投入到行动研究这个领域中来。例如，吴宗杰(1995)指出，对“行动研究”的讨论已经进入外语师资培训的实践层面[13]48-53；郑敏、陈凤兰（2000）通过对阅读教学中所做的第一轮教学行动研究进行描述和分析，论证了行动研究在英语阅读教学中的应用价值，指出行动研究给教学带来了令人惊喜的效果[14]431-436；王蔷（2002）也对“教师行动研究”的定义进行了详细的阐述[1]。此外，要特别指出的是在王蔷教授的带领下，从1994年开始，北师大外语系为英语语言教学专业研究生开设了行动研究的课程，进一步提升了外语界对“行动研究”的重视。在该课程中，研究生不仅能系统学习行动研究的理论，参与实践，还能不断提升创新精神和科研能力[15]1-7。

2005年之后，大家对“行动研究”的认识逐步成熟起来，例如，任庆梅[16]57-64、孙炬[17]32-35、王晓军[18]44-49、陆建茹等[19]79-87认为，目前的研究对理论的探索和分析已进入到更深更高的层次，不再仅仅围绕其定义及特征进行探讨，同时还涉及到了教学的各个层面和教师的专业发展面。

从2010年开始，采用行动研究方法在教学层面进行实证研究的成果也迅猛增多起来，许多学者，如邹蓉[20]157-160、杨晓华[21]109-113、李秀清[22]62-67、王艳艳[23]49-54等在师范教育、教师培训和大学英语教学等研究领域的研究成果也日益丰硕。

近几年的研究结合时代特点和热点，有的对辩证研究与行动研究进行比较[24]385-396，有的把行动研究融合在跨文化能力的培养上面[25]9-17，有的把行动研究与热门理论研究相结合[26]55-63。

2.研究对象

根据徐锦芬和曹忠凯(2010)的分类方法[27]51-59，行动研究的研究对象分为中小学生、大学生、研究生及混合群体，其中，混合群体指的是英语水平参差不齐的学生（见表2）。

表2 国内英语教学行动研究研究对象统计

除了13篇涉及英语教学行动研究的研究方法、文献回顾、书评、名人访谈录等外，其他55篇的研究对象分布情况如下：有关大学生及研究生的研究占50.9%，其中，王艳艳、王勇（2013）对非英语专业本科生140人、英语专业本科生112人、英语专业专科生54人进行了在循环模式视角下的听力教学方面的行动研究[23]49-54；以中小学生为研究对象的只有1篇，刘彦臻（2004）以小学生为主要研究对象探讨了网络环境下“小学英语教学策略”[28]75-78；以混合群体为研究对象的占47.3%，如郭尔平（2002）以“中外教师合作的教学方式”为研究对象，对英语口语课堂教学进行了调查和研究[29]47-52。

（三）研究主题

行动研究的四大研究主题如图3所示，包括：(1)对“行动研究”本质的研究；(2)“行动研究”与学生英语综合能力的研究；(3)“行动研究”与学生自主学习能力的研究；(4)“行动研究”与教师专业发展的研究。由于有些论文同时涉及到两个或者三个方面的主题，因此发表论文总数大于63篇。

图3 四大研究主题分布情况

根据图3，我们了解了国内英语教学行动研究的研究主题和未来发展趋势。这些研究主题主要集中在行动研究与学生英语综合能力的培养以及行动研究与教师专业发展等方面。下面将论述各主题的具体内容与发展特征。

1.对“行动研究”本质的研究

通过分析文献表明，研究者对“行动研究”本质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定义、步骤和特点的介绍和阐述方面。

根据Kemmis和Mc Taggar t（1982）的定义，研究者侧重于把行动研究与自我反思相结合，认为行动研究能帮助自己提高对周围环境的认知和评价[3]。而王蔷教授则认为，行动研究是教师带着教学中的问题进行研究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教师能不断提高对自己教学过程的理解和认识[1]。

不同学者，例如Mc Nif f[4]、王蔷[1]、Long[30]对开展“行动研究”的步骤也有不同的看法，一般而言，他们都认为每一轮的行动研究基本包括计划、行动、观察、分析、反思等环节。对“行动研究”的特点，不同的研究者，如Kemmis和McTaggar t[3]、Cohen和Manion[31]、Nunan[5]、Al l wr ight和Bail y[32]、Long[30]、vanLier[33]、Cr ookes[6]18-25等从不同的视角和层面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有的专家认为，“行动研究”强调行动与研究的结合，形成一种“行动理念和思维”[3]；而有的学者则认为“行动研究”要注重“参与、合作、反思”[6]18-25。

2.“行动研究”与学生英语综合能力的研究

在行动研究中，为提高学生的英语综合能力方面的研究主要体现在：教师在课堂中有意识、有重点地培养和提高学生的口语能力、听力能力、写作能力、阅读能力及翻译能力。郭尔平等通过“中外教师英语口语课堂教学合作”行动研究课题，开展了两个学年的教学实践，结果显示，学生的口语表现进步最明显[29]47-52。王艳艳等对“循环模式视角下的大学英语听力教学行动研究”这一课题进行研究，发现它在经过一系列的循环措施后，既提高了学生的听力能力，又唤起了教师的科研责任心，让教师真正体验到了科研所带来的愉悦[23]49-54。李莉文就“英文写作中的读者意识与思辨能力培养”进行了行动研究，结果显示，大部分学生（62.5%）认为写作水平有一定的提高，部分学生（20.8%）认为自己的写作水平有很大提高[34]66-73。郑敏探讨了教学行动研究在阅读教学中的应用，该结果表明，它提高了学生的阅读能力，同时也唤起了教师的科研意识，对教学也有了更深的理解[14]431-436。

3.“行动研究”与学生自主学习能力的研究

有关在行动研究中促进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的研究主要包括：

(1)国外研究成果的介绍和阐述。例如，何莲珍[35]287-289、邓鹂鸣[36]156-159探讨了自主性概念、理论依据、实践情况及其对中国教学的启示。

(2)现状调查方面的实证研究。例如，张殿玉[37]49-55、高鹏和张学忠[38]33-39对大学生的英语学习自主能力进行了调查与分析。这些研究主要针对学习者的自主学习策略、能力及其培养过程，以及英语自主学习的必要性与可行性。

(3)对自主式课堂教学中的教师角色进行研究。例如，龚嵘[39]16-22通过研究发现，在提倡学生自主学习的教学过程中，不能弱化教师的指导作用。

4.“行动研究”与教师专业发展的研究

在行动研究中推动教师专业化发展的研究主要体现在：

（1）教师专业发展的途径。从宏观方面来看，英语教师走向专业发展的途径有很多，其中，“行动研究”是教师走上专业发展的主要途径之一。付安权的研究结果显示教师专业发展的途径主要有：革新学科和专业发展的本体认识，彰显教师教学经验及其主体意识，促发教师批判与反思意识，倡导教师行动研究[40]23-36。

（2）教师的创新实践能力的培养和提高。任庆梅等的研究表明，“个案研究反思性教学模式”对教师的专业发展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有利于培养教师的创新能力[16]57-64。

（3）教师教学团队建设。王晓军、陆建茹对行动研究如何促进教学团队建设进行了研究，并提出要提高对英语教学团队教师的元认知策略的重视[19]79-87。

（4）教师学习策略、教师发展环境的改善。王俊菊的研究结果表明，课堂环境下的教师主要通过反思学习、师生交流和行动研究来进行自我促进[41]56-63。郭遂红的研究结果表明，外语教师通过实验教学、自我反思、互相学习、行动研究等方法，能够发展对学习和自我身份的认知，提高专业知识水平和综合技能，持续促进自身专业的发展[42]88-96。

（5）课程改革与教师自我发展的互动关系。张莲的研究表明，课程改革与教师发展之间存在良性互动关系，前者作为社会文化中介工具能调节、影响后者，后者作为实现前者目标的基础，也会反过来调节、影响前者[43]30-33。

四、研究存在的不足及未来方向

通过以上的文献分析和总结可以知道，目前国内的英语教学行动研究明显增强并取得了一定成果，教育界的各类专家和学者逐渐意识到了行动研究的重要性，开展了相关的讲座和培训。一线教师也积极参与到行动研究的各类活动中来，他们从中受益匪浅，教学理念和能力都有了较大的提升。一些相关学科的发展如语言学、语用学、认知语言学、心理语言学也为行动研究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研究结果表明，行动研究方法对英语教学的理论和实践都有一定的借鉴意义。但是，国内的研究还存在诸多不足之处，在未来的行动研究中应加以改进：

第一，研究力量薄弱，论文发表数量有待增加。如前所述，1995—2004年总共发表的论文只有10篇，2005—2019年发表的论文也只有53篇，相对于国内外语界其他研究的数量和贡献，英语教学行动研究方面的论文发表数量微乎其微。因此，应该增强力量，加大力度，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该方面的研究中来。

第二，合作研究数量太少。用行动研究把高校的教师、研究者与中小学教师紧密联系，加强二者之间的合作与交流，让高校的研究“接地气”，让中小学教师的发展“有动力”。北京师范大学王蔷教授曾带领高校教师与中学一线教师进行过合作实践，正如他所说：高校教师的研究不能停留在“空、泛、大”的层面，而应该与中小学教师加强多种形式的合作，加强对“教学实践”的深入了解；中小学教师也要解放思想，转换观念，参与到高校教师的研究实践中来，对自己的真实“教学实践”有全面的认识，从而改善教学方法，提高教学能力，培养科研能力，用“研究”的眼光和视角去“琢磨”教学。

第三，理论介绍和阐释的研究多，开展的行动研究实践太少。本研究收集的文献分析结果显示，国内的研究大部分围绕“行动研究”的定义、本质、特征和内容等方面进行研究，开展“系统的历时性研究”较少。国外的研究相对来说较成熟，有较多学者进行了一些历时性系统性的研究，如López-Gopar和Mario E从2007—2014年间开展了一个名为“cr it ical-et hnogr aphic-act ion-r esear ch pr oj ect(CEAR Pr oj ect)”的研究[10]310-320。而国内的大部分论文写的只是一次或者两次行动研究的结果，缺乏后期跟踪研究。

第四，研究对象大部分是大学生，针对中小学生的研究相对较少（指的是发表在本研究中10种CSSCI期刊上的论文）。这个结果表明：在研究力量方面，以大学教师和专家为主，他们与中小学教师的合作太少；中小学教师中有很多人把做研究、写论文看作是很神圣、高深莫测、高不可攀的事情，加上在研究方面的专业知识和技能的缺乏，无法将自己的实践经验教训和心得体会写成研究论文。

第五，研究内容有待扩展和深化，研究视角有待多样化。本研究的结果表明，国内研究针对英语学习技巧的分析较多，但英语学习过程具有多样性和复杂性的特点，因此，英语行动研究应当注重多层次、多角度的挖掘。研究内容不应仅仅停留在各种教学技巧方面，也应与其他学科（如语言学，语用学、认知语言学、心理语言学）相结合，进一步指导教学实践。研究视角也可以扩展到其它层面，如教学和科研情感、课程素材和资源开发（如电子产品、网络媒体）、社会热点和研究热点（如课程思政）等，真正把行动研究落实到教育的各个角落，进一步提高我国教师英语教学综合能力。

第六，在当前网络高度发达的教学环境下，行动研究法不但要在线下的课堂教学中实施，也要在线上的教学活动中实施。例如，在《英语语音与模仿》这门课中，可以根据班级语音基础摸底情况，除了制定一套详细的线下课堂行动研究计划，还可以充分利用微信、抖音等热门工具，更好地开展语音模仿、语音对比和配音等线上活动。对当今阶段的“行动研究”的研究要更多侧重于行动研究实践以及怎样具体落实“线上与线下无缝对接的活动”方面。

最后，研究方法有待丰富。研究结果表明，单一的研究方法存在诸多不足。值得我们高兴的是，在近几年的研究中，研究者在行动研究中采用的研究方法逐步多样化，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在当今科技和网络高速发展的时代，在行动研究的过程中，数据收集方式应多样化，系统化；在行动研究的评价阶段，也不能仅仅停留在问卷答复、访谈录音等方面，还可以充分发挥计算机和网络的优势，实现快速、及时的反馈，这样对行动研究的效果评价将更真实、更全面。

五、结语

教学行动研究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改善课堂教学，并促进教师专业的可持续发展。本文就国内英语教学行动研究二十五年的研究现状进行总结与分析，并指出这些研究中存在的不足，为“行动研究”的未来研究发展提供方向，推动我国英语教学改革进一步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