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真返璞：强基计划背景下的奥林匹克数学教育思考

邓飞

[摘  要] 奥林匹克数学教育是数学教育的一个组成部分，其重要作用已被广泛公认. 随着时代的发展，数学的价值观发生深刻的变化，这一变化也必将对奥林匹克数学产生重大的影响. 强基计划背景下奥林匹克数学教育的实施路径，一是要归真返璞，让数学竞赛回归本质;二是要厘清关系，让数学竞赛可持续. 我们还需吸纳各方力量参与，使数学奥林匹克适应数学教育改革的需要， 从而全面提高数学教育质量，全面推进素质教育.

[关键词] 强基计划;奥林匹克数学教育;实施路径

2020年1月，教育部颁布《关于在部分高校开展基础学科招生改革试点工作的意见》，决定自2020年起在一流大学建设A类高校中开展基础学科招生改革试点（简称“强基计划”），同时不再组织开展高校自主招生工作. 与此前自主招生不同的是，“强基计划”不再设定降分录取，而是按照“高考成绩+高校综合考核结果”的方式计算考生综合成绩录取. 面对以往只需要单科成绩优异，就有机会获得降分录取等优惠，如今更看重全面发展的招生政策，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优势被削弱了很多. 在“奥数热会降温吗”“路在何方”等一系列问题下，重新审视奥林匹克数学的意义、内容与实施路径，就显得十分必要.

■奥林匹克数学教育的积极意义

从理论看，奥林匹克数学教育是数学教育的一个组成部分，其重要作用已被广泛公认. “数学竞赛有利于激发青少年学习数学的兴趣，有利于发现和培养青少年数学人才，有利于促进中学数学教学改革，有利于培养青少年锲而不舍的钻研精神和百折不挠的心理品质，有利于开发学生智力和培养学生创造能力，有利于大面积学生数学素质的提高”[1]. 在现阶段，“奥林匹克数学教育是资优教育的表现形式，是基础数学教育的完善与有益补充，对人才的培养和发现发挥了重要作用”[2].

从实践看，其一，数学奥林匹克资优生在“强基计划”中有优势. “强基计划”聚焦基础学科领域拔尖创新人才的选拔与培养，招收高考成绩优异或在相关学科领域具有突出才能的学生. 将考生高考成绩（占比不低于85%）、高校综合考核结果和综合素质评价等折算成综合成绩，从高到低按顺序录取. 从36所“强基计划”试点高校公布的招生简章看，对于数学奥林匹克竞赛而言，CMO银牌及以上可不经高考直接跨入“强基计划”门槛. 其他学生，只有高考成绩达到各校“强基计划”招生按1∶3、1∶4或1∶5的比例划定入围分数线的标准，才可进入“强基计划”. 2020年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强基计划”校测数学部分试题达到数学联赛一试的水平，涉及素数分解定理、模周期数列等竞赛知识，试题会运用到很多高中知识没有讲解到的技巧，仅有高中知识的学生在答题模式和解题思路上与竞赛学生有极大的差异.

其二，数学奥林匹克资优生可以直升一流名校. 例如，为促进具有数学天赋的青少年学生尽早进入数学研究领域实现因材施教，帮助少数具有数学天赋的学生在国际数学领域迅速成长. 清华大学设立了“丘成桐数学英才班”，北京大学设立了“数学英才班”. 从北京大学公布的2020年数学英才班录取名单来看，汇集了全国新一代顶级数学奥林匹克选手，不仅有IMO金牌得主，还有大量国家集训队的成员，考生均为高二考生，最低奖项为CMO一等奖. 并且，有不少校友“云集”的情况，比如重庆市巴蜀中学等. 从创立到现在，北大数学诞生了黄金一代，未来可期.

■奥林匹克数学的发展性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第四次数学高峰（计算机时代的问题解决，即纯数学与应用数学的新交融）的到来， 我们关于奥林匹克数学应该有新的认识和理解. 对奥林匹克数学的界定，国内学者从不同角度做了诸如“中间数学”“教育数学”“前沿数学”“研究数学”[3]等论述，反映了其不同的侧面. 综合起来，奥林匹克数学的内涵可表述为以问题为核心，以开发智力为目的，以创新为宗旨，以竞赛数学为内容，以中学生为主要对象，以课外活动为主要形式的综合数学教育学科. 随着时代和社会的发展，奥林匹克数学的科学性也随着数学教育学科体系的不断完善而愈加明显，地位与日俱增，成为数学教育乃至教育中一支不可替代的力量.

首先，创新教育无疑是新世纪教育的主旋律，创新的关键是思维的创新， 而数学是关于思維的科学. 奥林匹克数学以其独特的教育特征成为在数学教育中进行创新教育的重要阵地. 这主要由于奥林匹克数学教育的基本目标是培养学生创造性解决问题的能力，它关注学生思维能力的培养，使学生通过竞赛数学这种特殊的载体来培养和提高自己的思维品质.

其次，在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今天， 高素质是未来社会对公民的基本要求. 奥林匹克数学以其特殊的教育过程从本质上激起了学生崇尚科学的良好心理品质. 其题目的新颖性与趣味性，往往对青少年的好奇心具有很强的吸引力，使他们从每一个题目及其精巧和奇特的解法中，亲自感受与体验到数学知识的无限魅力，从而形成对作为人类智慧结晶和伟大创造力的科学的浓厚兴趣，兴趣又促使他们主动地去探索问题.

最后，20 世纪中叶以来，数学自身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数学由于计算机的加盟，使其在研究领域、研究方式和应用范围等方面得到空前的拓展. 在这种背景下，奥林匹克数学不是初等数学内容的简单叠加和糅合，它是对中学生所接受的知识从不同角度、不同方面进行非本质的变异，突出本质特征而形成的新的问题，其实，这些问题从命题生成到解法都具有独创性.

总之，随着时代的发展，特别是随着数学的广泛应用已成为一种普遍适用的技术，数学的价值观因此发生深刻的变化，这一变化也必将对奥林匹克数学产生重大的影响. 这样，我们就不能停留在传统的层面来看待奥林匹克数学. 从发展性的角度看，全球化社会的发展要求人们具备开放性思维和创新精神，需要与世界各地的人们进行交流、联系、合作等，这就要求我们要有更多更强的、富有时代发展性的奥林匹克数学.

■奥林匹克数学教育的实施路径

1. 归真返璞，让数学竞赛回归本质

近年来“奥数”热潮涌起，价值取向出现了功利化的倾向. 这种功利性的倾向使数学竞赛陷入了应试教育的泥淖，弱化了其本身积极的教育价值. 功利化倾向带来的弊端必须革除，数学竞赛应着眼于人的发展，尊重个性才能回归数学竞赛的本质，“回归‘自然， 回归到科学的发展轨道上来，才是我们的正确选择”[4]. 一些学校和教育机构热衷数学竞赛的真实目的是逐利，是升学问题，“‘奥数热背后的‘升学问题，是优质教育资源不能满足老百姓的需要，反映的是教育不公平问题”[5]，这不能全怪罪数学竞赛，数学竞赛是在背黑锅. 此前数学竞赛的疯狂和当下取消数学竞赛的简单要求，都是单一模式使然，不能根本解决问题.

早在1980年8月，“大连会议”明确指出了我国数学竞赛的目的：提高学生学习数学的兴趣;促进数学教育改革;发现和培养人才;为参加国际数学竞赛做准备. 今天，“强基计划”下， 数学竞赛需归真返璞，如主要目的变为激发学生对数学学科的浓厚兴趣，通过动手解决非常规题，让学生感受到了数学知识的无限魅力，学习兴趣得到培养. 再如，通过竞赛学习，在合作交流中挖掘潜能，张扬个性. 总之，奥林匹克数学教育应是开发智力的素质教育，而不能是单一的知识教育或片面的升学应试教育，竞赛教育要造就高层次的千军万马，让千军万马去涌现金牌选手，而不是为了几个金牌选手，牺牲千军万马. 诚如张奠宙教授认为：“在这种‘八股文式的教育下，学生只有好胜而没有好奇，他们对考试以外的题目毫无兴趣，更缺乏对科学、对自然、对人类社会的探索精神和好奇感. ”即使在“奥赛”中培育出了好的数学苗子，他们也多半会“告别”数学舞台，这种现象值得深思.

从统计学意义上讲，大约有5%的智力超常儿童能轻松自若地学习奥林匹克数学. “数学竞赛不能搞成‘普及教育，应该针对极少数的数学英才，是一种英才教育”[6]. “强基计划”下，非常明显的政策导向是把更多的名额投放给成绩优秀的高考考生，除了少部分有天赋、有能力的数学资优生外，“全民奥林匹克竞赛”需要“退烧”. 36所“强基计划”试点高校2020年招生总人数为6000人左右，2019年全国五大学科竞赛全国总决赛，有资格入围36所“强基计划”试点学校校测的金牌、银牌总量为1076人. 这样有5000个左右的名额要通过高考裸分来角逐名校.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数学竞赛学生没有获得破格入围资格，而高考成绩又无法达到入围线，那么竞赛学生在校测上拥有的优势将不复存在，显然努力提升高考成绩更妥当一些.

2. 厘清关系，让数学竞赛可持续

其一，处理好继承与发展的关系. 我国的奥林匹克数学经过若干历史发展阶段，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和教训，形成了具有自我特色的厚重的历史底蕴. 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奥林匹克数学改革理论和实践上都取得了巨大的成绩，这是应该充分肯定的. 但也应该看到，基于应试教育的大背景，奥林匹克数学也出现了许多值得认真研究、加以解决的问题. 而如果从前述时代发展的要求看，决定了变革的基本态度应是扬弃，既要肯定成绩，也要正视问题，更要以改革的姿态，适应未来发展的需要.

其二，处理好坚持自我特色与借鉴国际經验的关系. 中国的奥林匹克数学研究历来具有国际协作的传统，我国的冬令营试题、国家队选手选拔试题是与国际发展趋势完全一致的，全国初（高）数学竞赛大纲的内容，也以中学数学内容为依据而努力和国际接轨. 全球一体化的大趋势使得各国的奥林匹克数学更加走向开放和交流. 现在，各国奥林匹克数学研究异常活跃，反思过去、调整现在、思考未来已成为共同的主题. 奥林匹克数学在这特定的时代背景下也呈现出更多带普遍规律性的特征，这无疑为我们提供了进行国际研究的大好时机. 一方面吸取别国之长;另一方面也为国际教育界提供自己的经验. 正是从这双向目的出发，在思考奥林匹克数学变革时，加强国际比较研究就显得极其重要.

其三，处理好奥林匹克数学教育与中学数学教育的关系. 奥林匹克数学教育是中学数学教育的组成部分，是基础数学教育的完善与补充. 因此，正确处理奥林匹克数学教育与中学数学教育的关系是十分重要的. 由于竞赛教育的基础性质、智力目的和生动形式，使得它不仅是日常教学的延续与补充，而且是课堂教学的优化与改革. 学生的数学基础是在课堂学习建立的，而最大潜力却常常在第二学校才展现出来. 它体现因材施教、发展个性特征、提高即时信息、丰富学习生活、促进全面发展等，是普及数学知识、传播数学文化的一种高级形式，它应发挥辅助作用，以免出现日常教学、竞赛各顾各两头忙的现象，使得竞赛教学脱离新课程标准，不能真正落实好课程改革. 现在，随着课程标准的进一步实施，这些问题将更加尖锐，这必将促使数学竞赛的内容进行改革. 要确切落实课程标准提出的大众数学观，就必须处理好大众数学与英才教育的关系.

总之，“强基计划下”，诸多问题尚需进一步研究，我们需吸纳各方力量参与，使数学奥林匹克适应数学教育改革的需要，从而达到全面提高数学教育质量，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全赢局面.

参考文献：

[1][5]周玲. 数学竞赛在中国的实践质问其教育价值[J]. 数学教育学报，2010（05）.

[2]  张丽玉，牛伟强，熊斌. 奥林匹克数学的“误区”“价值”“局限”与“思考”[J].数学教育学报，2020（03）.

[3]  罗增儒. 数学竞赛导论[M]. 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

[4]  朱华伟. 试论数学奥林匹克的教育价值[J]. 数学教育学报，2007（02）.

[6]  游安军. 也论中国数学竞赛的教育性质——与罗增儒先生商榷[J]. 数学教育学报，200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