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会丽
1847年的秋天,当《简·爱》首次出版,并引起轰动的时候,作者夏洛蒂·勃朗特用了一个很难看出性别的化名:柯勒·贝尔。夏洛蒂·勃朗特的做法体现出女性作家对“身份的焦虑”。女性作家一方面会担心自己写作的才能,另一方面又会担心,要是真的很有写作的才华,这种才华会不会让“我”变成异类,甚至可能毁掉“我”?女性作家必须面对各种挑战:她和男性前辈们格格不入,她需要其他女性作家的支持,她急切地渴望听到女性读者的声音,同时对男性读者又有一种疏离甚至敌意。面对这样的情况,夏洛蒂·勃朗特开始假扮男性。这种身份焦虑体现出夏洛蒂·勃朗特精神世界的社会无意识及女性意识,这一点在《简·爱》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简·爱性格的多面性分析
故事开始时,牧师的女儿、10岁的简·爱已是一个孤儿,寄养在舅父家里。有悖道义但合乎习俗的是,一等舅父咽了气,外甥女便成了这户人家的眼中钉。既然眼皮底下容不下这个不服管教又聪明早慧的丫头,不想承担抚养责任,也不期待简·爱接受良好教育的舅母就做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决定——把外甥女送进一所名叫罗沃德的女子寄宿学校。在童年的阴影下,简·爱没有自暴自弃,而是不断追求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尊严,做一个独立自强的人,这成为简爱内心中的大原则,可在自卑的外表下,自卑、自强,这两个好像不贴边的词组,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不免让人产生好奇。罗沃德学校披着宗教的外衣,却动不动用近乎残忍的方式体罚、羞辱学生,在这里,所有的聪明与可爱一经流露,都被视为大逆不道。简·爱进入罗沃德学校,掉进了另一个魔窟。教师在引导学生阅读《简·爱》时,一定要对当时的社会背景进行介绍,比如,夏洛蒂写作《简·爱》的时候,英国正在经历一场波澜壮阔的宪章运动。这场为期12年的全英国工人运动,起因是工人阶级要求取得普选权,希望通过政治变革来提高自己的经济地位,但并没有提出男女平等问题。政府为了分裂工人运动,表面上也进行了一些改革,比如女工实行10小时工作制等,但妇女的社会地位并没有改善。在这样一个压抑的环境里,简·爱不仅躲过了一场死了大半孤儿的疫病,而且从一位和她一样卓尔不群的同学,以及一位闪耀着人性光辉的教师那里保存了希望的火种。在人们惊叹于这个孤女生命力之强的时候,她不仅为自己的将来赢得了谋生之道,而且在这个阶段简·爱形成了自尊、自强的性格雏形。学生阅读到《简·爱》的前四章,前四章内容塑造了简·爱的三观,为简·爱后半生成就奠定了基础。
二、权利和平等——简·爱的生命旋律
简·爱在逆境中的抗争,在爱情中的顽强,所显示出的精神气质与力量大大超越了传统与现实对女性形象的建构与期望。简·爱这一形象表现出了对妇女感情的尊重,对爱情描写的直率与大胆,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她敢于挑战传统道德习俗、反抗压迫、表达女性对幸福的自由追求。夏洛蒂设置了一个奇峰突起般的小小过渡,以迎接那个史诗般的、悲怆的,却是众望所归的结局。这个不招命运女神待见的瘦弱身影从桑菲尔德绝尘而去,毅然抛弃了近在咫尺的富贵荣华,再度孤身走上抗争与自救的道路。但峰回路转的是,流浪过程中她不但被圣约翰兄妹收留,并且戏剧性地发现彼此竟是堂亲。好在经历了磨难的简·爱不忘初心,不仅没有对从天而降的一大笔遗产动心,还拒绝了圣约翰的求婚。小说里有一段经典台词:“你以为我穷,不好看,就没有感情吗?我也会的!我们的精神是同等的,就如同你跟我经过坟墓,将同样地站在上帝面前。”这些话读起来依然振聋发聩。从这一段文字可以看出,简·爱出身卑微,从小在修道院里长大,长得也不漂亮,但她始终追求平等和独立。简·爱在生活的逆境中顽强成长,表现出了令人赞叹的生命力。
三、从泊莎角度理解真实的简·爱
泊莎这个人物在《简·爱》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通过对泊莎行为分析,可以对简·爱精神内涵有更清晰的认识。伯莎在简·爱和罗切斯特的新婚前夕撕毁了简·爱结婚用的面纱。我们如何来理解这一行为呢?你可能会觉得,伯莎这是出于嫉妒,因为简·爱代替了她作为妻子的位置,所以她在妒火中撕毁了简·爱的面纱,但这种解释是站在谁的角度给出的呢?罗切斯特先生,桑菲尔德府的主人,庄园里男权文化的代表。罗切斯特先生认为伯莎是疯狂的、嫉妒的,她的存在对简·爱是一个极大的威胁,这样的解释得到很多学生的认可。但是笔者尝试给出另外一种不同的解读。伯莎毁掉简·爱面纱的行为不是因为对简·爱的嫉妒,而是出于她对自己婚姻的痛恨。面纱是一种符号,代表着婚姻及其对伯莎的禁锢,罗切斯特自从和她结婚以来就把她囚禁在阁楼上长达15年之久,可以说伯莎的婚纱就如同她的囚衣,穿上那一天起就再也沒有得到自由。从这个角度来说,伯莎撕毁婚纱并不是针对简·爱,而是针对囚禁她一生的男权和婚姻。更重要的一点是,伯莎这一举动其实做到了简·爱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简·爱的内心深处也是希望毁掉这副面纱。小说里多次描写了简·爱对这个昂贵面纱的不满,事实上她不喜欢罗切斯特给她买任何贵重的东西,于是伯莎替她撕毁了这个面纱;同时简·爱在结婚前非常焦虑,对写着罗切斯特太太的标签也十分抗拒,于是伯莎的出现,让她逃离了这次婚姻。表面上看,简·爱从桑菲尔德庄园出走是因为罗切斯特的欺骗和伯莎的出现,但实际上这只是简·爱逃离婚姻的一个完美借口,简·爱完全无法在那个时候说服自己与罗切斯特结婚,因为她的内心仍觉得两个人是不平等的。罗切斯特拥有巨大的财富,是整个庄园甚至是简·爱的主人。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在桑菲尔德府被毁,罗切斯特变得又瞎又残,而简·爱继承了一笔不菲的遗产,重回庄园之后才能与他结婚的原因,只有在那个时候罗切斯特才不是简·爱的主人,两个人才变得真正平等。
《简·爱》阐释了这样一个主题,人的价值=尊严+爱。小说中简·爱的人生追求有两个基本旋律:富于激情幻想和反抗精神;追求超越个人幸福的至高境界。作者通过对主人公内心独白和心灵对话的描写分析,以及对梦境、幻觉和外界景物的描绘,真实而生动地刻画出简·爱复杂的心理活动,成功塑造了一个不安于现状,不甘受辱,敢于抗争的女性形象,刻画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物形象,反映出一个平凡心灵的坦诚倾诉、真切呼号和激烈责难,一个小写的人要成为一个大写的人的渴望。《简·爱》是一部带有自传色彩的长篇小说,作者把自己的生活经历融进了这部充满想象力的小说里。在反映社会现实的同时,设计了一个很光明的结尾,实现了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融合。
作者单位:山东省淄博市淄川经济开发区实验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