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 磊 王廉一 刘丽红 徐小静 武文艳 郭瑞君
随着早产儿出生率的逐年上升,新生儿呼吸窘迫综合征(NRDS)已成为临床高危呼吸系统疾病,流行病学调查显示其发病率约4.9%[1]。NRDS诊断标准参考2019年欧洲NRDS临床诊断指南[2],即新生儿在空气状态下的血气分析氧分压<50 mm Hg(1 mm Hg=0.133 kPa),出现中央性紫绀或需吸氧维持氧分压>50 mm Hg,以及具有典型的胸部X线表现。因此,血气分析和胸部X线检查是目前诊断NRDS的主要方法[3]。随着超声技术的发展,肺超声检查技术日渐成熟,新生儿胸壁薄弱,非常适合行肺超声检查,且超声具有无创、可重复等特点,完全契合新生儿检查的临床需求[4]。本研究拟定三种不同肺超声诊断标准,将其诊断结果与临床诊断标准(临床表现、血气分析和胸部X线表现)进行比较分析,探讨不同肺超声诊断标准的声像图特点及其对NRDS的诊断效能。
前瞻性随机选取2019年5~10月我院新生儿重症监护室收治的109例早产儿,男62例,女47例,胎龄27~36周,平均(33.22±1.90)周;其中自然分娩22例,剖宫产87例,平均入院时间为产后(1.23±0.75)h,平均出生体质量(1934.72±530.19)g。纳入标准:均为胎龄<37周的早产儿;均行肺超声检查、血气分析和胸部X线检查。排除标准:其他遗传性疾病或先天性畸形;产后使用外源性肺表面活性物质(PS)、持续气道正压通气(CPAP)或常规机械通气(CMV)治疗。本研究经我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所有患儿家属均知情同意。
1.超声检查:使用GELogiq S8彩色多普勒超声诊断仪,线阵探头,频率9.0~14.0 MHz。患儿入院后即刻行肺超声检查,于安静状态下取仰卧、侧卧及俯卧位,以腋前线、腋后线为界,将肺脏分成前、侧、后3个区域,自上而下依次扫查各个肺野,行纵向及横向扫查。观察指标:①胸膜线,正常情况下厚度≤0.5 mm,如胸膜线消失、粗糙模糊、不规则或增厚(>0.5 mm)均为异常;②“A线”征表现为胸膜线下一系列间隔相等的水平线性高回声(图1A);③“B线”征为起源于胸膜线的线性高回声,垂直于胸膜线向肺野深处辐射(图1B);④“白肺”征表现为肺超声探查所有肺野内弥漫性密集的肺泡-间质综合征(AIS),为肺水肿的特征性表现(图1C);⑤“肺实变”征是肺组织渗出、纤维化的特征性改变,通常伴有支气管充气征或支气管充液征(图1D)。
图1 早产儿NRDS的肺超声征象
2.不同肺超声诊断标准:①A标准:患儿胸膜线增厚或不光滑,6个肺野(双侧肺脏前、侧、后观察区域)中至少1个肺野内出现弥漫性“B线”或“AIS”征,余肺野均见“A线”征;②B标准:患儿胸膜线增厚或不光滑,出现“白肺”征,即双肺6个肺野均表现为“AIS”征,所有肺野“A线”征消失;③C标准:患儿胸膜线增厚或不光滑,出现“白肺”征且任一肺野可见“肺实变”征。
3.临床诊断标准:①胎龄<37周,出生后出现呼吸急促,呼气性呻吟,吸气时见“三凹征”,病情进行性加重,脸色青紫、呼吸不规则、呼吸暂停、呼吸衰竭,呼吸困难且持续24 h不能缓解;②体格检查示两肺呼吸音减弱;③血气分析提示氧分压下降,二氧化碳分压上升,碱剩余负值增加;④胸部X线表现为双肺野透亮度降低,可见肺泡萎陷和细支气管过度充气,支气管充气征,甚至出现心缘、膈缘模糊、“白肺”征等;⑤肺成熟度检查示胃液泡沫试验阴性。根据临床胸部X线分级诊断[5](Ⅲ~Ⅳ级)记录重症NRDS患儿例数,分析C标准对重症NRDS的诊断效能。
109例早产儿中,临床诊断NRDS 31例,非NRDS 78例。根据A标准,诊断NRDS和非NRDS分别为56例和53例;根据B标准,诊断NRDS和非NRDS分别为22例和87例;根据C标准,诊断NRDS和非NRDS分别为12例和97例。
1.诊断效能比较:不同肺超声标准诊断NRDS的情况见表1~3和图2。A标准诊断NRDS的敏感性、特异性、阳性预测值、阴性预测值分别为100%、67.95%、55.36%及100%,诊断特异性和阳性预测值均较临床诊断结果低(均P<0.05)。B标准和C标准诊断NRDS的敏感性、特异性、阳性预测值、阴性预测值分别为70.96%、100%、100%、89.66%和38.71%、100%、100%、80.41%,B标准的诊断敏感性和阴性预测值均高于C标准(均P<0.05)。ROC曲线分析显示,B标准诊断NRDS的AUC为0.855,高于A标准(0.840)和C标准(0.694),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
表1 A标准诊断NRDS情况例
表2 B标准诊断NRDS情况例
表3 C标准诊断NRDS情况例
图2 不同肺超声标准诊断NRDS的ROC曲线图
2.一致性分析:与临床诊断的一致性分析显示,B标准的Kappa值为0.778,高于A标准(0.547)和C标准(0.475),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
31例NRDS患儿中,15例经临床诊断为重症NRDS,16例为非重症NRDS。C标准诊断重症NRDS的敏感性、特异性、阳性预测值和阴性预测值分别为73.33%、93.75%、91.66%、78.94%,AUC为0.835;与临床诊断一致性一般,Kappa值为0.676。见表4。
表4 C标准诊断重症NRDS情况例
NRDS是早产儿最常见的呼吸系统疾病,其发病率与早产儿的成熟度有关[6]。1959年,Avery和Mead发现PS缺乏是NRDS发病的主要原因[5]。PS是由Ⅱ型肺泡上皮细胞合成和分泌的一种磷脂蛋白复合物,其覆盖肺泡表面以降低表面张力,防止呼气末肺泡萎陷以维持功能残气量(FRC)。PS从孕18~20周开始产生,然后缓慢上升,孕35~36周迅速增加达肺成熟水平。胎龄越小,PS含量越低,肺泡表面张力增加,呼气末FRC降低,肺泡趋于萎陷。根据NRDS的病理生理变化,患儿临床表现、血气分析和胸部X线特征改变均是诊断该病的主要依据,而外源性PS、CPAP和CMV为主要治疗手段。
肺超声检查具有便捷、安全、可重复性佳等优点,近年来在危重症领域应用广泛,其对NRDS的诊断及疾病变化过程主要表现为“白肺”征或“B线”征逐渐好转,多个肺野出现正常的“A线”征,胸膜线逐渐清晰伴有“肺滑”征象。有学者[7]将肺超声应用于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并阐述其临床应用价值,但仅限于征象描述和定义,诊断标准并未统一。2018年我国“新生儿肺脏疾病超声诊断指南”[8]发布,“肺实变伴支气管充气征”是NRDS最重要的超声影像学表现。本研究根据不同征象拟定不同肺超声诊断标准,并将诊断结果与临床进行对照,结果显示A标准的诊断敏感性和阴性预测值均为100%,说明采用该标准诊断不会出现漏诊病例,但特异性和阳性预测值均较低,可能出现假阳性病例,引起过度诊疗或误诊。B标准和C标准的诊断特异性和阳性预测值均为100%,可提高疾病的诊断阳性率,但敏感性和阴性预测值均较低,会提高假阴性病例的发生率,以致出现漏诊病例。对比B标准与C标准,二者阳性预测值均为100%,但前者95%可信区间较后者更窄,且B标准的诊断敏感性(70.96%)高于C标准(38.71%),阴性预测值(89.66%)也较C标准(80.41%)略高,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表明B标准更具临床意义。与2018年新生儿肺脏疾病超声诊断指南所指出“肺实变伴支气管充气征”是NRDS最重要的超声影像学表现存在差异。分析原因:新生儿疾病进程变化快,同种疾病不同时期的肺超声表现存在差异,尤其对于早产儿这一特殊群体更加明显。文献[9]报道,多数学者对于NRDS早产儿肺超声检查集中在产后6 h,而本研究患儿检查时间均在产后(1.23±0.75)h,故认为肺超声“AIS”征和“肺实变伴支气管充气征”均属同种疾病不同时期的肺超声表现。另外,根据“新生儿肺脏疾病超声诊断指南”所述,肺炎、胎粪吸入综合征、肺出血及肺不张的特征性肺超声征象均为“肺实变伴支气管充气征”[8],再次证明该征象对早产儿NRDS诊断缺乏特异性,易对临床诊断造成误判。因此,产后早期(2 h内)肺超声检查所示胸膜线增厚或不光滑并伴有“白肺”征能为早期诊断NRDS提供重要参考依据。而C标准对于早产儿重症NRDS的诊断更具临床意义,即“白肺”征合并“肺实变”能够初步诊断早产儿重症NRDS,故本研究仅分析了C标准对重症NRDS的诊断效能。
本研究将三种肺超声诊断标准与临床诊断结果进行一致性分析,结果显示B标准的Kappa值为0.778,一致性较好,而A标准和C标准的Kappa值分别为0.547和0.475,一致性一般。ROC曲线分析显示,B标准诊断NRDS的AUC为0.855,高于A标准和C标准,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表明B标准诊断效能优于A标准和C标准。
综上所述,肺超声检查对于NRDS早产儿的早期诊断有重要临床意义,NRDS早产儿在未经外源性PS、CPAP或CMV治疗状态下,产后早期(2 h内)肺超声探查所见胸膜线增厚或不光滑并伴有“白肺”征为诊断NRDS最重要的依据。“白肺”征合并“肺实变”则是诊断重症NRDS早产儿的特征性影像学改变。由于NRDS早产儿发病受多个危险因素影响[10],本研究欠缺混杂因素影响分析,有待今后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