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全有,陈明慧
(河南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7)
晚清人与动物关系课题,学术界的关注不够。有限的研究涉及人与动物方面,主要有《晚清人与动物关系试析——以牛为例》[1]《晚清人与动物关系试析——以狗为例》[2]两文,至于具体到马,仅有陈振国的《清代马政研究》[3]《晚清马政的整顿与变革浅探》[4]和王东平的《晚清新疆马政述论》[5]等对马政的探究,以及《中国近代兽医发展研究》[6]《民国时期江苏畜禽业发展研究》[7]等,尚存在可以继续深化的空间。有鉴于此,本文拟以晚清为视域,以马为视点,爬梳史料,以求通过具体事例展示人马关系,从而深化该领域的研究。
晚清国人在军事方面对马的关注,主要集中在政府注重马匹、建设马炮队和马军学堂及添练马军等方面,这是人马关系在军事层面的集中体现。
晚清政府注重马匹,主要体现为派员调查、学习马政。如1906年《北洋官报》载《练兵处整顿马政》道:“探闻练兵处以马队为行军所必需,中国马政素不讲求,故良马殊不易购,现拟特派专员赴西国产马之区,详细考求孳生之法,以便整顿马政云。”[8]1907年《南洋兵事杂志》又载《拟派员出洋考察马政》称:“陆军部铁尚书拟派员分往东西洋各国产马之区,考察牧养之法,以便整顿马政云。”[9]此外,还有1908年《陕西官报》载《派员调查马政》[10]类之。马匹是马政的基础与核心,引起晚清政府特别是军事部门的重视理所固然。
马炮队方面,晚清政府对增设马炮队十分重视。1907年《南洋兵事杂志》载《拟添募马炮队消息》道:“赣省新军虽成混成一协,而马队仅止半营,炮队尚付缺如,不合军制,现闻瑞抚之意,拟将马队招足一营,另募炮队两队,捭可设施应用,已与司道商议,大约事可实行。”[11]1908年《大同报》亦载《电饬注重马炮队》曰:“军机大臣张之洞电饬总兵张彪预备秋操,尤需注重马队炮队。”[12]上述两则材料主要讲军队拟添募马炮队以及电饬注重马队炮队,可以说晚清政府对马炮队十分重视,人与马的关系也就此体现。与此同时,作为马炮队的配套措施,当时晚清政府还致力于修建营房、装设电话。如1907年《北洋官报》载《修建马炮两队营垒》:“湖北鄂军第八镇驻扎中和门外武建营旧地之马队炮队,两营营垒,仍系武建营之遗址,已不堪用,日前由张统制禀准拨款委龚标统光明、萧管带开桂监修马炮队营垒工程,并添委唐同知书,勿充当工程收支,现已估工建造矣。”[13]同年《新闻报》载《马炮队装设电话》道:“苏垣陆军混成协刘统领以马炮两队均已成立,时有要公,往还商办,特咨请督练处转请商务局陆纯伯观察谕饬德律风司事于枫桥、上津桥两处分别装设电话二处,以通消息,所需装费若干,径向公所照章请领。”[14]可资为证。晚清时期强化马炮队建设,是当时军事西学的重要组成部分。
马军学堂方面,晚清处于一个新旧交替的时代,马军在战场上作为一支重要的力量,深受重视,清政府为提高马军战斗力,特设马军学堂。如1905年《北洋官报》载《开办马炮工专科学堂》道:“江南陆师学堂三班学生现已毕业,暂行停办,惟普通班仍照旧腾出房舍,即开办马炮工三项速成学堂,悉取各省武备学堂毕业生前往肄业,一律作为学员,不拘籍贯,限期四月卒业,以备养成马炮工将校之用,其学员名额,马炮各定六十员,工学四十员,已出示招考,目前尚未足额云。”[15]又如1906年《北洋官报》中也有《议设马军学堂》一文称:“现闻练兵处议以马队一门为行兵最要之点,非有专门学问万难措置得宜,拟先在保定设一马军学堂,即由各营队官及北洋陆军学堂之分人马科者,拨入以资肄习,闻已定于本年春间即拟举行。”[16]同年《笑林报》还有《设马军学堂》一文:“陆军部各堂拟在保定设立马军学堂”[17]1908年《陕西官报》还有《陆军部建筑马炮学堂》[18],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晚清政府注意到马军的文化重要性,并且开始设马军学堂,试图提高军队文化程度,从而增强马军战斗力。
马炮队和马军学堂之外,晚清政府也十分重视马军的添练,并在其它方面致力于马军发展。在马军的添练方面,如1906年《时报》载《电催伊犁速练马军》道:“政府以伊犁边防吃紧,前曾商定添练马军以资防守……每年由各省筹拨银八十万两,以供要需,俾资接济。”[19]1907年《北洋官报》中载《议饬各省添练马军》道:“陆军部铁尚书以近来各省陆军日有进步,而马军尚属不足,拟特电饬各省速筹的款购办马匹及关于马军之器械,大为扩充以壮军威云。”[20]在其他方面,一是采用新式操法,如1904年《时报》载《马军改练日操》称:“马宫保近日接到练兵处电文,令将所统各军一律改习日本操法,其余细章均按照北洋常备军成法云云,宫保接电后业已分别檄令部下各营克期遵改,无许参差。”[21]1905年该报又载《直隶拟增马军兵力》一文道:“太晤士报云直隶袁世凯刻拟增添马玉昆部下军队,现马军主营驻扎于沟帮子,部下统有四万人,枪械操法均系新式,其余则分驻于长城南之昌黎永平山海关等处。”[22]二是演习以提高战力,如1911年《大同报》报道:“京口旗营自经江宁将军铁留守派员来镇整顿军政,训练兵士极为认真,前日黎明时又经教练官督率该营马军出西门至高资镇一带演习野外实地战术,奇正相生,步伐极有可观,至午后始整队回营。”[23]可见,晚清政府通过各种方式加强马军的改良。
由上可知,晚清时期国人与马的关系,从军事视角看主要体现为政府行为,乃政府人员致力于马军的发展。
晚清国人在文学艺术视角对马的关注也比较多,其中文学多于艺术。
文学方面,晚清国人对马的关注文体,主要表现为小说、寓言、笑话等。
在小说方面,主要有1904年《大陆报》登载的《马矢》[24],1906年《时报》所刊《千里马》[25],1907年《月月小说》所载《盗马》[26],1909年《青年》登载的家庭小说《孤儿奇缘》第三回《学练养马》[27],1911年《申报》中刊载的《马僧》[28]等。可以说晚清国人在小说方面较为关注马这一载体,马与人关系显得密切。并且,短短数年,竟然有多篇以马为主要题材的小说刊出,可见这是一个比较广泛的存在。
在寓言方面,主要以1878年《万国公报》上刊载的两则寓言最具代表。一是《马思报鹿仇》一文:“灵台上马鹿同游,其马每受鹿欺,积怨于心,无以报复,自思必须人力方可雪恨,乃求一武夫曰:‘马受鹿欺久矣,此恨难消,求壮士为我报仇,马当终身以报。’武夫曰:‘汝欲伸冤,必须言听计从,任我驱使乃可。’马曰:‘得君相帮,水火不避,无不应承。’武夫遂置鞍蹬系其身上,又以铁环卸其口,从此骑而鞭之,报仇之约,绝不提及,马悔日前受鹿欺,尚不能忍,今受人骑,终身仆仆,悔无及矣。人力之不可藉也!”[29]这则寓言主要以马为报被鹿欺负之仇而终身被人奴役,警戒世人要宽容对待自己的朋友,不要为了报仇而不顾一切地投靠更为强大的敌人,那样只会导致两败俱伤,自食其果。二是《驴马同途》一文:“贾人路上用驴马驮其包袱,日行千里,一日其驴背负过重,难以速行,求其马曰:‘足下轻身取路,亦当怜我背负沉重,肯为我分力乎?’马本小视于驴,每有轻贱之意,遂叱之曰:‘驮负重物是尔之本分,休得妄想!’驴故愤恨,又为负重所苦,遂死于半途,贾者剥其皮并驴所负之包袱,一概系马身上,鞭之使其行,马悔曰:‘早知如此,不如与其分任,不至今日之苦也。’如世人每每吝力,不肯为人帮助,及至己身,悔之晚矣。”[30]这则寓言通过马与驴两种动物,讲马不愿在小事上帮助驴,最终导致驴所有的包袱都落在自己身上的事例,告诫世人,要懂得帮助自己的伙伴,懂得为伙伴分忧,不要等到伙伴离去,所有的责任都落到自己身上,那样就晚了。上面两则寓言,都是以马为例,以此劝诫、讽刺世人,启发人们的思考。
在笑话方面,有1890年《蒙学报》中的《二人马鹿》[31],1909年《南洋兵事杂志》载《一尺马》[32]:“某教授一日在讲堂问某生云。一马之长径若干。某生曰一米突。又问一米突之长。对曰一尺。教授笑问曰。然则马之长仅一尺乎。诸生皆鼓掌大笑。”这则笑话主要讲老师举马这一生活中常见的动物来发问,而学生因对计量单位的不熟悉,在课堂上闹了笑话,非常的生动有趣。此外还有《炮兵之他马》[33]等,也比较诙谐幽默。
艺术方面,则相形集中于绘画,《点石斋画报》是主要的刊发阵地,此外还有《戊申全年画报》《北京正俗日报》《图画日报》等。《点石斋画报》上刊载了大量关于马的图画,并大多附有短文或诗词,图文并茂,能够结合现实,帮助读者理解,引发读者的深入思考。如《盗马被获》[34],主要描绘京师一大户人家有一匹能日行五六百里的好马被盗,后被查获,此后马主人对马益加珍爱,而马也能发挥其日行五六百里的能力,从而表达画者对贤者怀才得遇的庆幸与感慨。此外还有《群马惊雷》[35]《石马胜空》[36]《逸马投厕》[37]《马倒车翻》[38]等。其它画报方面也有不少关于马的报道,如《戊申全年画报》中刊登《害马》[39]一图,主要描述因马匹日夜横行,成群结队,导致农田被作践,尤其是春天,作物发芽之时,使得农作物被毁坏很多,当地农夫也对马匹的行为恨之入骨。这是马对农作物的危害。又如《北京正俗日报》中有《马被火车轧死》[40],《戊申全年画报》中有《火车碾毙脱马》[41]等,这些图画反映了晚清新型交通工具的传入对马的影响。除此之外,《图画日报》中还有一些关于马的俗语画,如《骑马寻马》[42]《好马勿吃回头草》[43]《关老爷卖马周仓勿肯画押》[44],这些俗语画都比较诙谐幽默,以图画的方式生动地向人们揭示生活哲理,而这些画者选择马这一动物来展现,也可体现出晚清人与马的关系之紧密。
可以说,马作为人们日常生活中比较常见的动物,晚清国人在文学艺术视角对它的关注相对较多,创造出大量的文学艺术作品,这些作品或记录生活,或反映时事,或蕴含哲理,或警醒世人,都值得后人的认真研究。
随着中外交往的日渐频繁,晚清国人越来越多的从外国角度来关注马,相关记载也较多。如1873年《中西闻见录》中就有《马疫为灾》[45],关注到了马疫的问题。又如1898年《蜀学报》上刊载《以电代马》[46]《电治马病》[47],1897《渝报》又载《电马奇制》[48]等,注意到了电的发明对马产生的影响。报道中涉及马的相关国家,以德国、英国、俄国为主。
德国方面,晚清国人在涉及马的报道集中在赠马、购马两点。在赠马问题上,由于马在当时深受皇室重视,常被作为礼物赠送。如1882年《万国公报》中载《赠马德皇》道:“俄皇近赠德皇上等黑色雄马四匹,即于良马中遴选者也,鞍辔饰金,极为尊贵云。”[49]1905年《新闻报》载《德皇赠马于日皇》道:“十一日伦敦露透电云,德皇于御马所选黑色牡马六匹,赠与日本皇帝”[50]。同年《北洋官报》中又载《德皇赠马》[51]。在购马问题上,由于马在战争中的重要性,晚清德国人购马和去德购马的报道较多,如1881年《万国公报》载《购马收种》道:“西报谓英国所产之马最骏良也,故德国特派人赴英购买良马牝牡各一,以备取种耳。”[52]1900年《清议报》载《德国购马》[53],1901年《南洋七日报》刊登《赴德购马》[54]类之。1901年《北洋官报》中还提到了给德员发购马护照的问题,其中载道:“督宪为给发护照事。据津海关道详德国驻青岛千总沙德等赴张家口买马六十匹,运往青岛专备海军应用,请给发护照前来,合行给发护照,为此照仰沿途经过关卡免税放行,毋稍阻滞,切切,须至护照者:右照给德国驻青岛千总沙德等执行,限回津日由道缴销。”[55]此外,1911年《北京浅说画报》中还载《陆军赎买德马》[56]的图画。除了赠马、购马外,1894年《万国公报》还登载《江马病毙》[57],1897年《集成报》另登载《德人食马》[58]等,于此可知从德国角度涉及马的报道内容较为丰富。
英国方面,晚清报道中英国方面对马的关注主要体现在赛马、赠马、操练及调遣、养马、马税等方面。在赛马方面,如1903年《北洋官报》载《英重马政》道:“西五月二号,英人在朗开堡地方赛马,英皇拟悬千磅之奖,以赏得头标者”[59]。在赠马方面,如1874年《万国公报》载《赠马》一文:“西历夏令奥国皇后出游英国,有侯爵名德来者,赠奥后马一匹,其马值银三千元云。”[60]可见马在英国也常作为礼物赠送。在操练及调遣方面,如1871年《上海新报》中载《英国马操》一文:“英国每逢冬令大阅马队,前月有营马九百匹,无缰无鞍在较场操演阵法,忽他处亦操,马队逃来百余匹混入九百匹中,惊得九百匹亦相与而逃,九百匹内有老战马一匹,为之先路,奔至一桥下,其桥上向立营兵管理马队,营兵阻之不令过桥,众马下河凫水而过,营兵吹号欲令回来,老马知兵所吹者系营中吃饭号也,旋奔回桥下,立而不动,其新马则不听号令,依然凫水过河,由此观之,新马必令习熟营规,两军对击时一闻吹号回队即当驶回本阵,倘俣往敌营,即为敌所擒,受害岂浅鲜哉!”[61]又如1900年《申报》载《英调马军》[62],反映了英国比较注重马军阵法的操练和调遣。在养马问题上,如1910年《大同报》载《英提养马费》一文:“英国拟于财政项下每年提四万金镑以为养马费”[63]。1910年《申报》载《英皇注重养马》一文提到:“十七日伦敦电云,前皇爱德华之养马场已传于新皇乔治,新皇将仍照旧法养殖。”[64]在马税问题上,如1911年《新闻报》又载《英领又有停支马税之交涉》[65]等。综上可知,晚清时期的英国对马的关注范围确实比较广泛。
俄国方面,晚清报道中俄国对于马的关注主要在出口购买方面。如1904年《新闻报》有《俄人购马述函》[66]:“奉天来函云,俄人现在省城招募马贩,收买战马,统以六十元一匹作价,该贩等分头购办,率以羸弱不堪者充数,俄人亦无可如何,原议买三千匹,现下只购齐一千余匹。又云俄人现拟派哥萨克兵二百名,用华人充当俄兵者十名为乡导,前往新民府、广宁、锦州、义州等处买马,将于正月廿五六日出城,军帅府尹照会禁阻,未知能否中止”,可见当时对于俄军购买马匹,国人是持警惕甚至反对意见的,因此俄军在中国的购马计划进行得并不顺利。又如1905年《山东官报》也刊登了《伊犁将军请阻俄兵购马》一文:“闻伊犁将军马留守日前电告政府,谓俄人在塔城及赛里木卓尔等处重价收买战马,以致各营厂马匹时被盗窃等情,请照会该公使电阻以重牧政云云。”[67]更加表明了晚清国人对俄人购马的立场。此外,1905年《新闻报》还登载《俄除马禁》[68],1911年《协和报》又载《俄马到沪》[69]等。可见,晚清在俄国角度对马的关注比较集中。
除了以上三个国家,晚清对马的报道中还涉及了日本、加拿大等国。在日本方面,主要体现在阅马、赐马以及马政等问题上。在阅马、赐马方面,如1896年《新闻报》载《日皇阅马》[70],1904年《鹭江报》载《日皇赐马》[71]。在马政方面,如1905年《申报》载《日公使照请调查马政》[72],同年《北洋官报》载《日员考察欧美马政》[73],1906年《北洋官报》又载《日本派员管理马政》道:“日本所设马政局旧有九处,今须增至十五处,又拟加增养马牧场等,刻下合计九州、东海、北陆共有六处,疑委马政官驻扎管理一切事务云。”[74]在加拿大方面,如1905年《时报》登载《往加拿大购马》[75]等。可见,晚清也关注到了日本、加拿大方面关于马的报道。
综上可知,晚清国人从外国角度对于马的报道涉及多个国家,内容也较为丰富,总体看相对而言侧重于政治、军事,这也是人与马关系的一种体现。
从经济视角涉及到马的内容,主要包括马夫、马贩及马的税捐等问题。
马夫、马贩方面,均是与马相关的职业,这是人马关系在经济领域的体现。
马夫方面的记载相对比较负面,主要体现为马夫仗势欺人、酗酒互斗等恶行以及对马夫的约束。
马夫的恶行最突出的是马夫仗势欺人,如1906年《中华报》刊载的《马夫势力》中讲道:“本月初一日有庆王府马圈之厂车行于西直门马路正中,站岗巡捕阻拦令其下走,不但不听,且欲集众动武,幸有人排解,否则巡捕必遭其毒手矣。”[76]同年登载的《马夫恃势》道:“内城路工局泼水夫役每逢泼水时皆将水桶置于马路中心,以免妨碍交通,本月初七日下午一点钟,有西妇乘唐昭仪侍郎之马车往交民巷,路经崇文门内大街,适值水夫泼水,其水桶置路中心,马车驰骋将水桶碰倒,水夫阻车理谕,不料车尾站立之车夫下车,不由分说将水夫拳打脚踢,反诬水夫将车碰坏,经站岗巡捕上前排解,始詈之不休,忿忿而去,似此等恃势无理之马夫,未知伊主人知之否耶!”[77]此外,《申报》中还有许多关于马夫恶行的记载,如《马夫酗酒》[78]《马夫互斗》[79]等,《新闻报》中亦有《马夫凶横》[80]《马夫无赖》[81]等,类之。
在对马夫的约束方面,如1883年《申报》中有《约束马夫示》[82],其中记载:“会审分府陈为出示晓谕事,照得本府访闻,龙飞马房各马夫有揭帖会商勒加辛工同时停歇,如果属实,殊见恃众把持,正在访查探问间,并据该民房洋东呈验揭帖,声明伊处……为此示仰该马房各马夫等一体知悉,自示之后应各照常工作,尔等如果实有委曲,尽可随时来案具禀,听候查明核办,倘敢无端藉众,把持滋闹,定于重处不贷,其各凛尊勿违特示。”《申报》中记载还有《马夫送案》[83]《马夫罚洋》[84]等,可见当时马夫也受到一定的约束。
马贩与马夫相类,当时多是负面报道。如1886年《字林沪报》载《拿究马贩》道:“有利银行遭盗一案,迭列前报,事后人言纷纷,或谓是马贩子所为者,英捕房包探顾阿六查得前年曾有马永贞斗殴案内充发之马连,现又贩马来沪,其人素行不端,恐有比匪情事,昨经拿获,押侯送案讯究。”[85]同报1896年还有《马贩肇衅》[86],1897年《益闻录》另载《示惩马贩》[87]一文,1901年《新闻报》又载《札拿马贩》[88],均是关于惩戒马贩的报道。
马夫、马贩之外,还有一些关于马匪的报道,如1906年《新闻报》先后登载《河南马匪猖獗》[89]《马匪掳人勒赎》[90]两文。晚清国人相对更关注马夫、马贩的问题。
关于马税方面,主要涉及征税、免税申请及引发的相关冲突等方面。
征税方面,1902年《新闻报》载《催征马税》[91]。相比较而言,晚清时期江苏省所征驴马捐颇有代表性。如1907年《新闻报》中载《议给驴马捐照》道:“苏垣驴马日多,前经巡警总局设立驴马停留场,早志本报,兹闻巡警总局之意,拟将驴马给予捐照,每月酌收取捐费小洋数角,充做巡警经费,业已饬令各路巡警分局调查每户有马若干,有驴若干,并令该户等须要店铺出具保结,方准行驶,总计城厢内外驴马大约有七八百匹之多云。”[92]次年载《议抽驴马捐》道:“苏城巡警总局以城厢内外驴马日多,前后各路旷地设立驴马停留场,以资约束,现酌拟收捐费,发给牌照,先后调查喂养各家人手,所收之款,闻将以补警察经费之不足云。”[93]除此之外,1910年《江南警务杂志》还登载《苏省定期实行驴马捐》[94],同年《时报》登载《苏省开办驴马捐之新章(附巡警道示)》[95],次年《时报》又登载《苏垣创行驴马捐之风潮》[96]等,对马的税捐的关注主要集中于驴马捐。
免税申请方面,晚清时政府官员时常奏请免除马在运输过程中的税收。如1887年《申报》载《请免马税》:“湖南提督因管辖各营战马甚形缺少,乃会同抚宪入奏,请由张家口等处购买战马五百匹,所有经过关卡请饬户部转咨各处,一律免税,查验放行等,语闻此奏已经户部飞咨,经过各省一体遵照矣。”[97]1907年《政府官报》另载《又奏请免马税片》道:“……近来马匹缺乏,价值奇昂,将来能否如数购足,尚难预定,应需一切经费,统俟该委员采购到日,照章核实,开报所有沿途经过所有关口,拟恳天恩准予免税查验放行,除分咨税务大臣、度支部、陆军部暨沿途经过各省查照外,谨附片具陈扶乞……”[98]对免税申请的相关报道不时出现。
值得注意的是,晚清时期因征税问题曾引发一系列冲突。如1905年《时报》载《华骚因征马税激变》道:“马尼拉报得华骚电云,俄国因欲在华骚征收马税,致人民大起反对,卒被击毙五十余人。”[99]另外还有1911年《新闻报》中有《英领又有停支马税之交涉》[65]。可见,晚清时期在马税问题上所引发的冲突,国内外均有出现。
由上可知,晚清经济视角与马相关的报道所涉及的马夫、马贩等职业和马的税捐等方面,多与民众的生活息息相关,因此其影响不可小觑。
上述之外,还有从医疗卫生、交通、猎奇等视角来研究的。
医疗卫生方面:晚清从医疗角度出发对马的关注,主要涉及马医学生、马医学堂、设研究所、治疗所以及治疗马病等几个方面。在马医学生方面,如1904年《北洋官报》登载《考试马医学生》曰:“保定东关外马医学堂于本月十九日考验学生身体,共有二百五十余名,除剔退不合格者七十名外,统于次日扃门考试策文一篇,以定去取,题目如下:振兴医务策。”[100]又如1911年《申报》载《兽医学生卒业归国》道:“我国陆军马医学堂第一回卒业生十六名,于明治四十一年五月来东,其中十名由该堂教师伊藤技师率领漫游关东北及北海道等处,实练数月已早回国。惟留东六名入振武学校研究日语后,由该校配属东京乘马队,练习一年,又分三班,其研究兽医制度者,送入陆军兽医学校;研究病理及细菌学者,送入西原兽疫调查所及农科大学兽医学科;研究马政者,送入军马补充部三本支部及奥羽种马牧场。均已卒业,成绩尚好,昨已回国矣。”[101]除此之外,还有派兵丁学习马医的,如1906年《北洋官报》登载《续选兵丁送学马医》[102],晚清对马医学生的报道较详细。在马医学堂方面,晚清政府比较关注马医学堂的问题,如1907年《北洋官报》载《附设马医军医学堂》曰:“陆军部拟将贡院改为陆军大学校一节,现闻又拟附设马医军医等项专门学堂,以期培植人材,刻已遴选派司员于附近地方择地建造矣。”[103]1911年《新闻报》亦登载《扩充马医学堂》[104]《陆部注重马医学堂》[105]两篇报道,可资为证。在设研究所、治疗所方面,1909年《新闻报》载《鄂军筹设马医研究所》[106],1906年《北洋官报》载有《拟设病马治疗所》[107]。在治疗马病方面,1898年《蜀学报》载有《电治马病》[47]。可见,晚清在医疗卫生方面对马的关注角度较为广泛。
交通方面:马作为交通工具之一,晚清时期也出现了一些骑马肇事、马被撞伤的事情。关于骑马肇事这一方面,比如1878年《申报》载《逸马伤人》道:“十二日上午宁波有营兵骑马自盐仓门来,路过东门城脚下,忽马缰无故自断,人亦堕于马下,其马因鞍拖马尾,遂惊逸入城,自东门而出西门,飞驰而去,势不可当,路人奔避不及,被马撞倒者十余人,惟中有一老妪踏破面目,血流遍地,又一小孩腹被踏伤已难医救,其余止受皮伤,尚无性命之忧,是岂有定数存乎其间耶!”[108]1898年又载《逸马肇祸》一文道:“昨日午前美界西华德路和记马车行,有某西人雇乘四轮马车一辆,御者某甲不善驾驭,行至百老汇路,马忽惊跃,任意狂奔,甲与西人见势不佳,相继跃下,马遂横冲直撞,将乙丙二行人撞仆,及奔至某洋房门首,突被车上横木穿入马腹,马遂肠流于外,倒毙路隅,车亦大受损伤,甲知肇事,立时逃逸,不知去向,事为虹口捕头所闻,派包探查明核办。”[109]除《申报》外,1895年《益闻录》载《武马伤童》[110],次年载《马践官兵》[111],1896年《字林沪报》亦载《马撞电灯》[112],1897年《益闻录》又载《撞马倒人》[113],均是关于骑马肇事的记载。晚清马不仅是肇事方,也是受害方,这与当时新式交通工具的传入有很大的关系。其中有受到电车伤害的,如1909年《时报》载《马被电车撞伤》:“某西人昨晨骑马至北苏州路,被四十一号电车撞倒,马受重伤,该西人报告捕房,捕头允为查究。”[114]也有受到火车伤害的,如《北京正俗画报》载有《马被火车轧死》[40]的图画。由上可知,晚清在交通方面关于马的报道既有肇事,亦有受害的情形。
猎奇方面:晚清国人对马的关注也有一些比较新颖特别的内容,主要体现在《点石斋画报》《益闻录》等报刊中。其中画报中如《点石斋画报》,1884年载《得虎失马》[115],主要描绘江西一地区虎患严重,在处理虎患时有马逸逃,追赶不回的场景;1886年载《群马惊雷》[35],主要描绘南方一地区因下雨打雷导致群马受惊,有马猝死,马车倾翻的混乱场面;同年另载《眸子眊马》[116],1896年又载《杀马求驯》[117]等。除了《点石斋画报》,其它画报中也有不少记载,如1892年《飞影阁画报》载《马能护主》[118]《狮马同车》[119],又如1903年《启蒙画报》载《拉马》[120]《饥马哀告》[121],均是关于马的奇闻。非画报的报刊亦有猎奇式报道,其中以《益闻录》为代表,该报1884年载《强项马》[122],主要讲某处有西马一匹,雪耳霜蹄,尤其是脖子非常强壮,并且不易被人控制,极其顽劣;1892年又载《猴马两奇》[123],主要讲英人有良马一匹,一次路遇匪人,此马突然上前将匪人咬死踏伤的事情;此外还有《赛马杀马》[124]《驴捷于马》[125]等。其他报刊中,如1870年《中国教会新报》载《蒙古两尾马》[126],1905年《东方杂志》载《马能识数》[127]等,这些记载虽不一定可靠,却显现出了晚清时期国人对马的关注。
综上所述,晚清国人对马的关注,主要涉及军事、文学艺术、外国、经济等多个视角。从中可知,马与人的关系是全方位的,存在于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除了人与马的关系之外,还有其他多个方面,如鼠、虎、兔、羊、蛇等其他动物。对人与动物关系的拓展研究,更有助于深化对晚清时期社会的了解与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