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小学语文部编教材中入选的童年题材选文改动较大。选文改编既有其积极意义也有消极影响,编者和教师要正确看待这一问题,并在教学时有所调整。
关键词:部编教材 童年题材 选文改动 DOI:10.12241/j.issn.1009-7252.2021.29.020
前一段时间郭玉斌在《文学自由谈》上发表了一篇名为《萧红入编课本不幸遭遇》的文章,指出“语文教材的编者对萧红的作品进行了拙劣地改动。”“2019年‘人教版’小学《语文》课本三年级下册《火烧云》一课,就是随意改动原作的典型。它宣称选自《呼兰河传》,却与原作出入极大:节选部分不足八百字的原文,被删去了二百多字,剩下的四分之三篇幅也被改动多达百余处!”并发出质问:“如果原作很不堪,为何选入教材?如果原著很不错,何必这般‘整容’?”“教材改编的边界在哪儿?”这一问题又重回大众的视野。
部编版教材总主编温儒敏教授曾明确指出:“‘部编本’课文的选编强调四个标准:一是经典性,二是文质兼美,三是适宜教学,四是适当兼顾时代性。”在此标准下对一些选文进行改编也势在必行。
一、选文改编的积极意义
1.选文语言更加规范
小学阶段的儿童正处于学习运用语言的关键期,规范化的文本对孩子的语言学习大有益处。以三年下册《火烧云》和五年级下册《慈母情深》为例:
《呼兰河传》内容:
五秒钟之内,天空里有一匹马,马头向南,马尾向西,那马是跪着的,像是在等着有人骑到他的背上,牠才站起来。
《火烧云》内容:
一会儿,天空出现一匹马,马头向南,马尾向西。马是跪着的,像是等人骑上它的背,它才站起来似的。
编者将指代人称的词“他”改为专用于动物代词的“它”;“牠”改为现在通行的“它”,更加规范了。
《慈母情深》这篇文章选自著名现当代作家梁晓声的小说《母亲》,对比内容如下:
《母親》内容:
背直起来了,我的母亲的背。转过身来了,我的母亲。肮脏的毛茸茸的褐色口罩上方,眼神疲竭的我熟悉的一双眼睛吃惊地望看我——我的母亲的眼睛。
《慈母情深》内容:
背直起来了,我的母亲。转过身来了,我的母亲。褐色的口罩上方,一双眼神疲惫的眼睛吃惊地望着我,我的母亲的眼睛……
改动之后语句更加整齐了,给学生一种整饬之美,有利于提升学生对句子的审美能力。
2.改动后更贴近儿童的现实生活
在一年级上册语文园地二的“和大人一起读”中选编的《剪窗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小剪刀,手中拿,喀嚓喀嚓剪窗花。
剪雪花,剪梅花,剪对喜鹊叫喳喳。
剪只鸡,剪只鸭,剪条鱼儿摇尾巴。
小猫一边看迷了,忘了去把老鼠抓。
选入课文之后,将最后一句改成“大红鲤鱼谁来抱?哦!再剪一个胖娃娃。”如此改写后,更符合低年段学生的认知水平,贴合自己的生活实际。胖娃娃怀抱大鲤鱼的年画深入人心,这样一改就拉近了文本和学生之间的距离,加之语言生动活泼,能够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
3.改动后更具有普遍适用性,更能符合国家意志的要求,体现立德树人的教育目的
五年级上册选编了琦君的《桂花雨》一文,编者也进行了较大幅度的改动。此文选自她的散文集《桂花雨》。文章回忆了作者童年时与桂花相关的情景,对故乡和亲人的思念以及对童年生活无比怀念的感情。一方面,作为一名虔诚的佛教徒,琦君的作品渗透着她的宗教信仰和宗教情感,作品往往呈现出一种佛教的情怀。虽说在思想情感与思维方式的表达等方面,使作品更具艺术魅力。但是对缺乏道德判断的小学生来说不太合适。但是另一方面,琦君是受旧式教育长大的人,作品中不免有一种浓浓的传统文化情怀。那种对传统文化的感情,对家乡的深切怀念,对国家的热爱正是当下学生需要去体会和践行的。为了适应教材的特点,对她的作品进行了改动。
二、选文改编的消极影响
虽然课文改编具有一定的积极作用,但是,正如陈恩黎所言“如果说改编的积极意义是带来确定无疑的权威性以及教学与评估等一系列标准化操作的便利与统一,那么改编的消极意义则是关闭了通向真实生活与文学的大门。课文就像一朵完美、精致的绢花。虽然出自人民对美的善意,却终究是假的。”的确如此,课文改编也带来了一定的消极作用:
1.去掉了语言的个性化
萧红有两篇文章入选小学语文课本,分别是《火烧云》和《祖父的园子》,都选自她的代表作《呼兰河传》,也都有近百处改动,这与作者的语言风格是分不开的。儿童没达到一定年龄之前是以自我为中心的。这一思维特点“还决定着他们的一些逻辑特点:混合(把所有的东西都联系在一起的倾向)、并列(判断之间缺乏联系)、传导(从局部到局部,忽略一般)、感觉不到矛盾等等”。而萧红在创作过程中将这种儿童的思维方式发挥得淋漓尽致。《呼兰河传》体现出了鲜明的儿童般的思维,萧红用儿童天马行空的思维,创建了生动的、有生命力的语言模式,具有诗化、散文化的特点。这种语言模式与我们传统意义上的标准语言又有一定的差异,但是现在的编者难以有萧红般的灵性,改动后反而失去了原文字的灵动。
如在《祖父的园子》中有两处改写:
课文内容:
拍一拍手,仿佛大树都会发出声响;叫一两声,好像对面的土墙都会回答似的。
祖父浇菜,我也过来浇,但不是往菜上浇,而是拿着水瓢,拼尽了力气,把水往天空一扬,大喊着:“下雨啰!下雨啰!”
《呼兰河传》内容:
拍一拍,仿佛大树都会发出声响,叫一叫,就是站在对面的土墙都会回答似的。
祖父浇菜,我也抢过来浇,奇怪的就是并不往菜上浇,而是拿着水瓢,拼尽了力气,把水往天空一扬,大喊着:“下雨了!下雨了!”
将这两处相互比较会发现,改动之后的语言是大人化的语言,完全不符合孩子的思维和孩子的观察视角。在孩子的眼中“大树”和“土墙”是和人一样有灵性的,“抢”和“奇怪的就是并不”体现出“我”的顽皮和行为的无目的性,助词“啰”应该不符合北方的语言习惯。这么一改语言的个性没了,灵性没了,地域性也没了。
2.造成了文本解读的困难
五年级上册选了冯骥才的一篇散文《珍珠鸟》,其中有这样一句话:“小鸟的影子就在这中间隐约闪动,看不完整,有时连笼子也看不出,却见它们可爱的鲜红小嘴从绿叶中伸出来。”读到这里“这”代指的哪里呢?是“笼子”还是“吊兰的垂蔓”?貌似都是可以说得通的。但是对照原文就会一目了然“日光从窗外射入,透过这里,吊兰那些无数指甲状的小叶,一半成了黑影,一半被照透,如同碧玉;斑驳、生意葱茏。小鸟的影子就在这中间隐约闪动,看不完整,有时连笼子也看不出,却见它们可爱的鲜红小嘴从绿叶中伸出来。”很显然“这”指代的是“吊兰”。
三、对编者和教师的一些建议
对于编者来说,改编一些经典文章一定要慎重,首先要站在儿童立场上看待文本。朱自强曾给出很中肯的建议:“我一直主张,研究儿童文学的人要先于研究儿童文学来研究儿童,那么语文教育者、语文教师也是同样,你要先于研究这些教材、教法,去研究儿童。研究你的学生,研究孩子,他究竟拥有怎样的一个内心世界,他的思维方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他的喜好,他的能力,这才是语文研究的第一步。”所以编者首先抛弃成人本位,要站在儿童立场上,怀着一颗童心去审视作品。其次要尊重作家的个性化创作。学生也需要阅读不同风格的作品而不是一个模子压出来的标准件。正如朱自强所言:“选儿童文学的教材进入教科书的时候,一定要选经典的、优秀的作品,不要自作聪明,乱改一通,因为这种文学作品它是不可以重复的,作家创作的时候,灌注的思想和艺术才情,不是一般人在改写时所能够复现的。”
既然对于选文的改编是不能不面对的一个现实问题,教师就要灵活地调整自己的教学策略,不断提高自己的文学修养,在上课的时候可以应用选文和原文对比读的方法,提高学生的语言鉴赏和应用能力,丰富学生不同风格的语言积累,提高学生的语文素养。
参考文献:
[1] 温儒敏《“部编本”语文教材的编写理念、特色与使用建议》,《课程·教材·教法》2016年第11期。
[2] 朱自强《朱自强小学语文教育与儿童教育讲演录》,长春出版社2009年。
(张霞,山东理工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學院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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