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房产对农村青年幸福感的影响研究
——基于CGSS2017数据的实证分析

2021-03-13 02:32
山东农业工程学院学报 2021年1期
关键词:幸福感变量水平

(安徽工业大学 公共管理与法学院,安徽 马鞍山243002)

随着中国城镇化进程的发展,城市房产作为人们在城市居住的场所,不仅成为提升家庭生活质量、子女教育、医疗保障等各种社会福利的重要载体,更是象征着个人财富与荣誉的标志,成为影响人民幸福感的重要因素。与此同时,伴随国内城市房价的普遍上涨,尤其是一二线城市房价的暴涨,我国青年特别是农村青年在城市住房利益上的分化越来越大,严重影响国家新生力量的发展和进步,成为当前青年幸福感分化最突出的标志[1]。是否拥有城市住房成为我国青年群体生活质量分化的集中表现,对青年的幸福感水平产生重大影响。现阶段,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变为人民日益增长的对美好生活需要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房价不断上涨使得刚需家庭面临“想买又买不起”的矛盾,在我国当前社会的主要矛盾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在此背景下,研究有无房产对于农村青年幸福感的影响,揭示其背后的内在影响因素,对于化解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矛盾,满足青年人刚需住房需求,贯彻落实“坚持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定位,加快建立多主体供给、多渠道保障、租购并举的住房制度,让全体人民住有所居”,具有十分重要现实指导意义。

幸福感是指人们在获得满足感和安全感之后产生长时间舒适和愉悦的主观感受,是衡量居民生活满意度和社会福利的重要指标之一。改革开放42年来,我国经济总量以年均9.5%的增长率高速增长,2019年中国GDP为13.42万亿美元,稳居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到2020年将成为世界第一大消费国,持续成为世界经济增长最大的发动机。在物质生活日益富足的背景下,人们对幸福感的追求也比以往更为强烈。《世界幸福指数报告》显示,2017-2020年,中国在全世界的排名分别为 79、86、93、94,呈逐渐下滑趋势。相比于我国经济发展增速而言,幸福指数的排名明显滞后。长期以来,农村青年在城市主要以工作为主,无法享受到与城市居民同等的重要社会资源,拥有房产就成为农村青年解决一系列生活问题、提升家庭生活质量的重要途径。从长期社会发展的实践经验来看,“政府行为与制度安排是影响青年幸福感水平的一个重要因素。因此,致力于提升农村青年幸福感水平是政府的必然选择,关乎国家治理目标的实现。[2]”

1 文献综述和研究假设

青年幸福感是一个跨社会学、心理学和经济学的议题,对青年幸福感的主流分析多从教育程度、经济收入、政府行为、公共服务、环境质量以及住房条件等方面进行考察。在教育程度方面,胡宏兵等人利用CHIP2013数据和中介效应模型来检验我国是否存在“教育与幸福悖论”,结果表明,我国教育能够显著提升居民主观幸福感,尚不存在“教育与幸福悖论”,教育能够直接带来幸福感[3]。在经济收入方面,龚丽媛等人采用2013年CGSS相关调查数据,运用Logit回归模型对收入与农村居民幸福感之间的关系及其影响进行分析,研究发现收入能够提高农村居民幸福感[4]。在政府行为方面,田立法等人对天津市市区497位居民进行问卷调查,利用Logistic模型和结构方程模型对居民政府行为满意度、政治认同与其主观幸福感的关系进行了统计分析,结果发现居民对政府行为越满意其主观幸福感就越高,居民的政治认同感越低反而主观幸福感会越高[5]。在公共服务方面,董源等人利用CGSS2005和CGSS2015的数据对公共服务对城市居民幸福感的影响进行实证分析,结果显示公共服务越完善,城市居民的幸福感就越高,且其影响随时间的推移而增强[6]。在环境质量方面,刘翠婷利用CGSS中幸福感的数据进行分析发现,主观感知环境污染越严重,居民幸福感下降的就越明显[7]。从住房条件方面,杨巧等人使用CGSS2010数据分析40至50岁人群的房屋套数与面积对他们幸福感的影响,结果显示住房面积与幸福感成正向关系;城镇居民的幸福感受住房面积的影响更大,农村居民的幸福感受房子套数的影响更大[8]。

但是,在目前研究居民幸福感的领域中,关于农村青年有无城市房产对其幸福感影响的研究成果很少。本研究中,城市房产是指农村青年是否拥有城市住房所有权的财产,具体表现商品房、公寓等住宅。依据世界卫生组织2017年的划分标准,青年的年龄段为15-44周岁,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将青年的年龄定为16-45周岁,中国青年联合会将青年的年龄定为18-40周岁,本研究将青年的年龄段定义为18-45周岁。选取最新的CGSS2017数据,在传统人口学变量考察的基础上,从家庭经济与地区的角度考察农村青年幸福感的影响。家庭经济与地区是分析农村青年幸福感问题的一个重要视角,也是经济社会学中使用最广泛的分析框架[9]。从现有文献来看,对青年幸福感影响的研究角度多种多样且观点不完全相同,希望通过本研究来探索有无城市房产对农村青年幸福感影响的一般性观点。基于此,本研究提出两个假设:一是农村青年有城市房产的幸福感比无城市房产的幸福感高;二是城市房产对农村青年幸福感的影响存在地区差异。

2 研究设计

2.1 模型构建

在城市房产对农村青年幸福感的影响关系研究中,本文对农村青年幸福感变量的选择以序数 0,1,2 来表示,故参考唐将伟(2019)的有序Logit计量模型进行估计。关于有序Logit模型要求变量满足正态分布或等方差,采用Logistic函数为:

P(y=j│xi)=1/(1+exp[-(α+βxi)])

其中,y代表农村青年幸福感,赋值为j,j=0,1,2;xi表示影响农村青年的第i个因素。故建立如下累积Logit计量模型:

Logit(Pj)=ln[P(y≤j)/P(y≥i+1)]-αj+βx

其中,Pj代表农村青年获得一定幸福感的概率,Pj=P(y=j),j=1,2,3;αj为模型的截距项,β 为各个影响因素的系数。某一特定值的发生概率就可以通过以下等式得到:

P(y≤j│x)=exp [-(αj+βx)]/(1+exp [-(αj+βx)])

2.2 数据来源

本研究的数据来源于2020年10月9日在中国综合社会调查官网上发布的CGSS2017家户调查数据。CGSS旨在通过全面、系统地收集中国个人及家庭的一系列数据,探讨社会现实与生活相关议题,总结社会变迁的长期趋势,为政府决策与学术研究提供可靠的数据支撑,。CGSS数据在全国范围内进行随机取样调查,2017年项目组对大陆各地区超过一万户家庭进行连续调查,得到最终有效问卷12582份。本文的对象是年龄范围在18-45周岁且为农村户籍的受访者,有效问卷共2469份。

表1 样本特征描述(N=2469)

2.3 变量选择

2.3.1 因变量

因变量 “农村青年幸福感”的问卷编码为A36,“总的来说,您觉得您的生活是否幸福?”,设计答案为:“非常不幸福”、“比较不幸福”、“说不上幸福不幸福”、“比较幸福”和“非常幸福”,受访人根据自身的真实情况进行选择。本研究将答案重新赋值:“非常不幸福、比较不幸福=0”、“说不上幸福不幸福=1”、“比较幸福、非常幸福=2”,以下赋值方法与此类似。

2.3.2 自变量

“城市房产”变量的测量来自CGSS2017问卷的A65,“您家现拥有几处房产?”,分为:“无房产=0”、“一套及以上房产=1”。人口学变量采用农村青年的性别、年龄、政治面貌、婚姻状况、健康状况和收入来进行分析。不同性别和不同年龄段的人拥有不同的成长经历,在思维方式、感知能力方面都有所差异。政治身份影响个体社会生活的认知水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农村青年的幸福感水平。婚姻是一个人心理及生活态度发生变化的重要转折点,对幸福感水平产生重要影响。学历代表着人们文化素养的培养时间,不同学历水平的人对幸福的体验可能有所差异。根据需要层次理论,当人们某一低层次的需求得到满足后,较高层次的需求才会出现。幸福感属于较高层级的需求,而收入是影响需求层次的一个重要因素。

农村青年有无城市房产对他们生活幸福感的影响在不同地区可能表现不同,因此地区也是分析青年幸福感必不可少的影响因素。根据国家划分的方法,CGSS2017数据中,属于东部地区的有辽宁、河北、天津、北京、上海、山东、浙江、江苏、广东、福建、广西;中部地区有山西、河南、安徽、内蒙古、湖北、湖南、江西、吉林、黑龙江等;西部地区有宁夏、甘肃、陕西、青海、四川、重庆、贵州、云南等。本研究令东部地区=1,中部地区=2,西部地区=3,采用年龄范围在18-45周岁的农村户籍受访者,符合条件的青年中,东部地区996名,中部地区821名,西部648名,合计2469人。

表2 变量处理及赋值

2.4 研究方法

本研究使用Stata15.0作为数据整理和分析工具,农村青年幸福感设为因变量,城市房产、人口学变量、家庭经济和地区设为自变量,采用有序Logit模型将各个自变量同时纳入到回归模型中,来观察回归模型对因变量的影响情况。

表3 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3 结果分析

3.1 模型结果解释

通过CGSS2017数据对农村青年有房群体与无房群体的幸福感进行描述性分析,并分析影响有房青年群体幸福感的因素。

基于表4,我们发现农村青年中有房群体与无房群体的幸福感均处于较高水平。有房农村青年的幸福感平均值高于无房农村青年0.122个点,这是因为农村青年购买城市房产与其幸福感水平密切相关。一方面,在无城市房产的农村青年中,幸福感水平高的青年购置城市房产会增加自己幸福感,也就是说,购置城市房产的农村青年其幸福感选择性的高于无房及无购房意愿的农村青年,我们称之为“有房幸福”假说。另一方面。在筹划买房的农村青年中,那些幸福感水平较低的青年可能会因资金压力、生活保障等问题而最终放弃买房。无房青年中不幸福的有42人,占无房青年总人数的13.7%;有房青年中不幸福的190人,占有房青年总人数的8.78%,相比有房青年,无房青年中不幸福的人占比更大。综上可以看出,获得房产可能会增加无房青年的幸福感及其人数,幸福感高的无房农村青年更愿意买房。尽管面临资金和生活压力,但与幸福感较低的无房农村青年相比,有房农村青年的幸福感仍然会比较高,这是因为农村青年的幸福选择机制在其中发挥作用[10]。

表4 有房农村青年与无房农村青年幸福感的描述性分析

在人口学变量的基础上,先后加入家庭经济变量和地区变量形成最终模型。表5模型呈现的是人口学变量、家庭经济、地区等对有无房产青年幸福感的影响。结果显示,R2值为5.72%,P<0.05,模型的解释力度很强,年龄、婚姻状况、健康状况、城市房产、家庭经济状况及地区变量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

3.2 变量分析和假设验证

从表5回归结果来看,核心自变量“是否拥有城市住房”对于农村青年幸福感在5%的显著水平上呈正向影响,说明农村青年拥有房产要比没有房产更加幸福,由此证明了假说1的正确性。

表5 城市房产对农村青年幸福感影响的Ordered logit多元回归分析

多项变量的分析结果显示对农村青年幸福感的显著影响。年龄对农村青年的幸福感在10%的显著水平上呈负向影响,说明农村青年的幸福感水平随年龄增长而降低。农村青年年龄越大,面临的工作压力和生活成本越大,其幸福感水平越低。婚姻状况对农村青年的幸福感在1%的显著水平上呈正向影响,说明已婚农村青年的幸福感水平高于未婚农村青年。健康状况对农村青年幸福感的影响十分显著,说明农村青年的健康状况越好,幸福感水平越高。受教育程度对幸福感的影响十分显著,说明农村青年提升教育程度会增进幸福感水平。一般而言,学历会增加收入水平,改善工作环境,农村青年提高学历后会带来一系列条件的改善,增加其幸福感水平。性别、政治面貌及收入对农村青年幸福感的影响不显著。家庭经济状况对农村青年的幸福感在1%的显著水平上呈正向的影响,说明农村青年的家庭经济状况越好,社会物质财富越丰富,其幸福感水平越高。地区对农村青年的幸福感影响不显著,说明无论农村青年来自哪一地区都与其幸福感水平没有明显关联。其幸福感主要与城市房产、年龄、感情状况、身体状况及学历有关,与他们所处的地区无明显关系。由此,假设二,即“城市房产对农村青年主观幸福感的影响存在地区差异”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当前全国范围内的农村青年其幸福感的影响因素总体一致,城市房产对农村青年的幸福感影响也没有地区差异,这与假设一的结论比较契合,因此无需过于担心此结果带来的影响。

4 结论与政策启示

4.1 结论

通过CGSS2017数据和有序Logit模型研究了农村青年有无城市房产对其幸福感的影响,分别从人口学变量和家庭经济及区域的视角进行实证分析,得出以下研究结论:

其一,城市房产对农村青年幸福感的影响比较显著。年龄、感情状况、身体状况及学历水平对农村青年的幸福感产生不同的显著影响。农村青年的幸福感水平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降低。婚姻状况、健康状况及受教育程度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农村青年的感情越稳定、身体状况越好、学历越高,其幸福感水平越高。农村青年的幸福感水平与男女性别及其政治面貌没有明显关系。

其二,家庭经济状况对农村青年的幸福感影响十分显著,表明农村青年的家庭经济状况越好,物质财富越丰富,他们的幸福感水平越高。个人年收入和家庭年收入变量不显著,说明个人年收入和家庭年收入对农村青年有无房产的幸福感的影响不大。随着国内房价尤其是大城市房价的快速上涨,农村青年收入的提高对幸福感的影响效应逐渐消失,个人收入和家庭收入的增幅远远赶不上房价水平及其涨幅,收入对买房的影响作用降低。

其三,地区对农村青年的幸福感影响不显著,说明我国农村青年的幸福感水平和他们所处的地区没有明显关系,进而表明有无城市房产对农村青年的幸福感影响不存在地区差异。总体而言,无论该房产处在哪一地区,只要拥有该地区的城市房产,农村青年的幸福感水平就比无房农村青年的幸福感水平高。

4.2 政策启示

拥有城市房产不仅可以享受到城市的教育、医疗、就业、养老等优势资源,而且房产本身作为绝大多数中国有房家庭最大的资产,也具有保值、升值和变现的功能,因此有无城市房产对农村青年的幸福感产生了重大影响。随着全国房价的普遍上涨尤其大城市房价的暴涨,合理价格的住房资源高度紧缺,城市住房矛盾越来越突出,对农村青年的幸福感影响愈加明显,从而引发青年幸福感分化的社会风险。因此,政府应当高度重视农村青年刚性住房需求问题,加快房地产市场的制度改革,提高无房农村青年的幸福感。一要加大人口净流入城市的保障性住房建设,加大向中低收入农村青年的住房供给倾斜力度。同时优化住房租赁市场,确保农村青年租售同权举措落到实处。二要坚持“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定位,坚决打击房地产市场上出现的各种投机炒作行为,严格管控高价楼市,谨慎审批高价楼盘,鼓励开发低价住房。三要科学合理地规划城市布局,加速城中村、老旧住宅等地段改造,开拓土地资源,向市场大量投放低价格的商品房建设用地,新售住房向刚需家庭倾斜,积极为刚需农村青年提供大量的住房选择机会,缓解其住房压力。

农村青年的城市住房问题既关系着两个家庭未来,也关系国家的未来。2020年中国农村人口约5.6亿人,解决农村青年的住房问题,不仅有助于解决教育、医疗、卫生等社会矛盾,更能有效化解贫富差距大、生育率低、内需不足等一系列社会问题,值得党和国家的高度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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