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颖 张晓菲
(广东食品药品职业学院 生物技术学院,广东 广州 510520)
社区服务在多地大中小学广受欢迎,成为学校开展学生社会实践活动和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形式之一,也作为素质教育质量提升的重要体现。在新的发展时期,党和政府都非常重视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我国突出“立德树人”作为教育根本任务,大学生通过参与社区教育志愿服务活动自我成长,对于增进思想教育“立德树人”的理念是有积极意义的。[1]高校不仅承担着培养学生的职能,更具有服务社会的职责。[2]不少高校在参与社区服务工作方面都有较悠久的历史和经验,也围绕“校社”合作展开了一些深度探索,但也存在事务过度精细化、合作能力不强、社区参与不足、实践评价不高、组织缺乏规划等问题。
“内卷化”理论始于美国人类学家戈登威泽(Alexander Coldenweiser)的文化模式和吉尔茨(Clifford Geertz)的“农业内卷化”,我国学者黄宗智将“内卷化”引入我国的农村研究领域,随后内卷化理论被应用到政治学、历史学、文化学等各学科领域,其具体形态主要表现为“有增长,无发展”“‘停滞不前’的社会变迁”“旧的习俗、习惯的复制与定格”等。学界普遍认同的“内卷化”定义是指事物的发展没有实现质的提升,而是局限于固定的不断复制,有变化但无发展,具有重复性、保守性、趋同性特征。常见的内卷化表现在组织管理和运行过于精细化,研究和应用活动过于复杂化,陷入形式主义与经验主义的困境和掣肘,难以突破创新瓶颈,质量和效益未得到实质的提升。
许多大学院校都有过组织学生进社区开展实践育人活动的经验,内容和形式多种多样,但社区群众对比只是走马观花转一转。高校的社区活动在大体上只是实现活动数量的增长和累积,各活动组织方在社区服务的内容及形式选取上有着较高重复性和重叠性现象。个别高校的大学生社会实践组织形式还停留在政策宣传、社会调查、文艺演出、参观访问、生产劳动等方面,组织者没有真正将大学生视为社会实践的主体,导致实践内容单一老旧,无法适应地方社会发展的实际需要,无法与社会发展保持同步。[3]高校的社区服务缺乏质量和立意上的提高,变的只是形式与内容,局限于年复一年对以前活动既定模式的复制。
活动志愿者多属低年级学生,参与多是缘于图新鲜和好奇心,高年级学生很少出现在活动中,持续参加的志愿学生数量也屈指可数,可见志愿服务精神未能普及性深耕在学生群体的意识和思想中。另一方面,社区群众对高校群体来访的态度比较模糊,他们虽然表示接纳,但信任尊重意识不高,协同包容意识更为浅薄,甚至出现少数社区群众质疑、抵触、戒备高校来访活动的情况。社区管理部门对高校进社区活动虽大多表示肯定和欢迎,但其对于高校与社区进一步合作发展前景,以及有关社区生活氛围与邻里关系改善调整方面等问题投入相当的关注与重视。
首先,许多社区活动基本依赖思政教师的策划和发起,或只是继承与复制以前留下的优秀活动策划方案,给予应届参与学生的自主思考和创新空间很小;形式上基本是简单的趣味性游戏或参观慰问、调研派送,服务内容的专业技术含量不高。其次,师生理解能力和服务水平不高,专业课教师的参与度不高,缺乏较高水平的岗前培训;学生未能充分实践和应用专业知识或职业技能,对于所学专业知识掌握程度有限,开展的活动缺乏深度,比如家电维修,学生会拆不会修,不能很好地利用专业知识服务社区居民。[4]最后,事后缺乏总结分析和实践感悟提炼,各种社区活动轮番上阵,这不但浪费社区活动资源和实践育人机会,损耗学生精力,也未能切实引导学生从中深度关注和思考社会发展问题,同时也让社区居民陷入审美疲劳。
目前社区与高校未能专门就双方如何共同发展为题进行有效的交流讨论,双方在发展规划上因目标和功能有差异,未能达成共识,也未形成互嵌融合格局,资源共享发展理念未确立和深化。纵使高校“进社区”的次数多,频率高,但社区居民及高校师生的互信情感和尊重素养未切实提升,双边仍处于“各自为政”状态,社区与高校的文化互嵌程度很浅,“校社”合作未能实现瓶颈突破。
许多高校的社区服务活动规模较小,属于“小打小闹”类型,事后未能让社区活动的影响力继续发酵。高校的社区服务活动一般由学工部门发起,短期性、临时性的志愿服务居多,总体上仍摆脱不了“一日鲜”的属性。不少社区服务仅满足于校园新闻业绩或者调研试验任务需要,没有品牌化传承发展意识。另外,高校对各种社区活动也缺乏统筹整合,内部中的各活动组织方之间也缺乏沟通联系,活动资源重复浪费多,未能形成长效化、规范化、统一化格局,事后也缺乏总结、提炼,以致社区服务的层次、档次未有实质提升转变。
1.协同开放意识弱
虽然高校普遍对开展社区服务都兴致盎然,但社区管理部门的支持热情不一定高涨,一般只是提供准入场地,多是等待高校带入服务资源。社区管理部门的参与主动性不高,很少协助高校对社区居民进行宣传动员,未能积极引导居民正确看待高校服务,以致志愿学生的服务热情因居民冷待而受挫。而大多高校对社区服务活动的认识仍停留在“送”的“单向输出”阶段,只是对校园文化及社团活动的简单复制,并未形成协同合作、互通往来的意识,大部分师生对于与社区人员的交流互动仅限于浅层的活动交流层面,对于社区人员深度参与高校教育及实践活动的态度仍趋于保守。
2.缺乏专门治理
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推进志愿服务制度化”。教育部在《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质量提升工程实施纲要》中也提出“要扎实推动实践育人。整合实践资源,拓展实践平台,依托……城市社区等,建立多种形式的社会实践、创业实习基地……广泛开展社会调查、生产劳动、社会公益、志愿服务……等社会实践活动”[5]。目前多数高校进行大学生社区志愿服务,多数通过社团和志愿者协会加入,缺乏高水平的管理,内部组织和管理较为松散。[6]高校参与社区服务在实践应用中仍缺乏专门的统筹或融合部门来开展研讨,高校的社区服务活动大多只是把原在高校内进行的模拟实训、文体活动或“三下乡”志愿活动复制搬到社区中实践,只是转换了活动场景,但缺乏深度研究分析社区服务的特性特点,以及社区群众的意愿偏好、关注问题。
3.中坚力量不稳
首先,社区服务缺乏项目化建设与传承管理,服务队伍缺乏专业性,各类社区活动的组织者和导师水平参差不齐,缺乏必要的志愿者岗前培训,学生志愿者未能有效在社区服务的实际应用中实现专业技能外化,也未能实现知识内化提升。其次,服务队伍结构和管理不稳定,组成人员的传承性和规范性不足,师生志愿者多是流动的、随机的,对社区活动也是浅尝辄止,活动结束后主体队伍基本解散,居民与学生间的情感联系较难延续巩固。
1.智能技术应用较少
现今区块链、互联网、新媒体等新技术方兴未艾,但基于这些技术的交流渠道未在社区与高校之间实现有效的开发利用,双方网络社交圈子未联通。许多社区虽然有业主群或专属网络平台,但信息动态不活跃,多数沦为“数据孤岛”“僵尸账户”;有些社区网络应用水平则更落后,甚至基本的业主网络群都没有。现在社区中的老人、儿童群体数量多,网络使用能力较弱,而其他青壮年居民虽经常使用网络工具,但因社区平台的信息量和吸引力不高,加上已被其他工作、学习、娱乐网媒分散了不少注意力,因此他们对社区网络工具的使用频率也不高,难以在社区居民中形成网络聚合力。
2.舆论态度较含糊
除了个别高规格的活动能获得政府或媒体的报道宣传外,多数高校的社区活动都属“籍籍无名”的状态。有关高校与社区的协同合作专题报道与研究,除了在学界有研讨外,目前较少获得社会主流媒体的大力宣传和持续关注,政府部门虽表示鼓励和肯定,却也尚未上升到需要大力推行的议程和规划中,而且相关志愿服务法律法规保障体系尚需健全。
3.资源互嵌条件匮乏
高校不乏能与社区服务互嵌互融的资源,例如中医保健、护理、医疗器械等专业实训资源以及各类现成的学生活动资源,但目前多数院校只是停留在浅层的人力资源拼接或物质输送上。许多高校单纯把高校的思政教育、社会实践教学、志愿服务等学生素质培养工作简单转嫁或拼接到社区空间,但站在高校与社区共同发展的全局角度,以及高校实践育人质量提升与创新突破的高度上,所需的延展性①、创造性②、渗透性③条件还不够。
1.聚合激励体系未成熟
高校的激励措施设计多数以单一的行政指令或第二课堂成绩加分来召集参与服务的师生,但激励的多样性、灵活性、持续性不足,对师生的吸引力有限。除了高校第二课堂与社区实践的匹配管理机制有待完善,高校在社区服务专业建设上的设置开发尚在起步阶段,难以形成集群效应和示范影响;而且政府指导少,相关的法律保障、政策指导、舆论支持、专业开设等宏观激励要素尚未配套充分,除了一些示范性片区或资源聚集优厚的高校能较成功落地推行外,大多数高校的社区服务工作仍处于“小格局”的混沌状态,未能实现制度化、规范化、持续化发展。而国外优秀的高校或全民参与社区志愿服务模式,例如“时间银行”“服务学分”“社区学院”等在国内尚未获得重视推广与普及实施。社区管理部门和社会组织发起的志愿服务活动又缺乏社会影响效度,更鲜少主动找高校合作;同地的高校和社区较难自发形成高校集群或社区集群的发展态势。
2.社区社交圈层化
高校与社区就是两个大圈层,大圈层内又有不同分类的小圈层交错并存。首先,社区人员的信息隐秘性高,年龄、阶层跨度大,除了社区工作人员和常住人群外,各社区都存在一定比例的临时居住人员,资源与信息的传播共享效率不高,各内部圈层的联通难度较大。其次,社区没有高校强力的行政指令推动,基本依靠社区成员的自觉性和自发性,靠着个别社区成员的情谊关系来维系,所以社区成员的关系亲密度不高,凝聚力比较难强化、固化,交流沟通密度和效果不如高校,内部社交关系比较松散;再者,社区社交的吸引力和聚焦度不高,社区的社交关系也受到地域环境、工作性质以及成员间的私人情感、性格等影响,尤其在城市的中大型社区,成员的线上线下交流机会少,社区成员间都会存在不接触、不参与、不接纳等情况,高校圈层如要嵌入、联通社区的社交圈层,就会面临不少有待击破的瓶颈。
3.情感内卷化
社区居民中的弱势群体,如孤寡老人、家庭主妇、留守青少年等因家庭关怀缺失以及客观不利环境影响,缺乏安全感和自我认可,他们的抑郁、焦虑、孤独等问题希望得到关注和帮助,也渴望在身份认同上被他人尊重和接纳,但他们又无法找到合适的渠道解决问题或压力,难以疏导消极情绪,这些弱势群体长期无法改善自身消极状况,或无力向积极精神状态转变,也无法改善其生活问题,积聚的负面情绪渐变为高强度精神负荷,最终陷入自我情感封闭,无法走出“情感内卷化”④困局。此外,群体中的个体情感内卷也有差异,不能以无差别的援助方法来治理,部分援助对象对外来支援持有戒备防御心理,所以一些临时性、流动性的社区服务和高校行为容易变成“治标不治本”的形式活动。
4.个体成长效益不足
许多高校的社区活动都能实现高校的组织效益,但志愿参与的师生个体效益就不一定能满足有些志愿活动甚至沦为“雷声大雨点小”的高校形象宣传活动。而且关于社区服务的德育教育功效未能最大化体现,学生对有关社区文化、校园文化的见解和思考仍欠缺广度和深度,高校未能借助社区活动进一步实现文化育人、实践育人、思想育人的效果渗透和内化。社区管理部门对围观的社区居民缺乏尊重师生志愿者的意识呼吁,高校与社区部门事后又缺乏对参与师生、居民的回访交流,故仍存在不少居民贪图免费福利,师生志愿认知浅薄的消极现象。大数据时代下,人们的学习和获取信息需求愈加碎片化、分散化、个性化,更加注重信息的实用性,越贴近自身成长需要,访问率和关注度就越高,而其他供职单位提供的同质化社会服务也越来越多,以致高校的社区服务在中青年居民群中的吸引力有所下降。
高校与社区相互成就是契合国家民生事业发展的要义。许多高校都已投身参与到社区服务的发展中,组织大学生积极到社区开展志愿服务活动,虽然取得了不错的成效和关注,但仍存在着服务内涵形态在高度、广度、深度不足且未能长效化的问题,导致社区服务的发展陷入瓶颈。高校参与社区志愿服务的内卷化问题不可忽视,需要兼顾社区发展需求环境及高校资源环境,“校社”合作,推进两者的现有资源互嵌融通,搭建协同发展机制,在“效益共同体”的运行框架下逐步完善相关举措,才能逐步突破内卷化瓶颈。
注 释:
① 延展性条件是指高校与社区在志愿服务资源在互嵌发展中能够衍生出一系列的新服务或新的物质、精神成果以惠及社区居民与高校师生。
② 创造性条件是指高校与社区的志愿服务资源在互嵌作用中产生独特的且有社会价值的服务功能或特性。
③ 渗透性条件是指通高校与社区中可共享的资源进行互嵌整合,从而使志愿服务的层次感和质感有所提升,并且让提升效果能对高校与社区产生影响。
④“情感内卷化”即是指情感在达至某种状态后,既没有办法稳定,又没有办法发展到更新的状态,出现一种自我封闭和自我锁定的状态,即没有进步的发展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