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城市休闲化发展策略研究

文/侯雅婷（中共临海市委党校，浙江台州 317000）

内容提要：休闲成为推动中国城市发展的内在动力。以浙江省11个地级市为研究对象，采用变异系数法和聚英分析法对各市城市休闲化水平进行研究，发现浙江各地级市的休闲化程度差异较大，两极分化明显。浙江省大部分城市休闲程度处于功能保障型。不同休闲等级的城市，其要解决的关键问题有所差异。譬如对于休闲体验型而言，处理好产业发展用地与居民生活用地之间的关系是未来休闲化发展急需要解决的一类矛盾。据研究显示，交通设施和安全相关指标对于每一类城市影响程度都较大，因此，未来浙江省城市休闲化的提升最先要考虑的是交通设施和安全方面，最先要引起关注的是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的几个城市，并积极促进功能保障型向基础休闲型转变，基础休闲型向休闲体验型转变。

一、引言

城市是人类文明走向成熟的标志，城市自诞生起就具有潜在的休闲属性，柏拉图的“理想国”、亚里士多德的“理想城邦”、莫尔的“乌托邦”、康帕内拉的“太阳城”以及霍华德的“明日的田园城市”，无不体现了城市的休闲功能。1899年凡勃伦在《有闲阶级论》中最早提出了休闲的概念，认为休闲是有闲阶级炫耀的资本。之后不少学者对休闲属性进行了研究，认为“以人为本”是休闲的本质属性。1933年的《雅典宪章》首次明确提出了城市的游憩（休闲）功能。De Grazia（1962）[1]开始将休闲作为一种经济，研究了休闲经济对城市发展的影响。

随着城市休闲化的不断发展，国际上对于进入休闲时代的判断形成了固定经验，即同时满足经济发展状况和休闲时间这两个条件：人均GDP在3000—5000美元且休假时间不少于全年的三分之一。根据这一判断，从2008年开始，我国长三角、珠三角、环渤海部分城市已逐步走入休闲时代。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08年我国人均GDP首次超过了3000美元，法定节假日也得以调整，节假日次数显著增加。到2011年我国人均GDP突破了5000美元，城市休闲化已从块状群体化向全国整体化过渡，步入了全面城市化发展新时期[2]。2015年国家鼓励弹性作息，为职工周五下午与周末结合开展小长假休闲旅游创造了条件，“2.5天休假模式”逐渐普及。《国民旅游休闲纲要》提出，“到2020年全面推行带薪休假制度”。国家假日制度改革使得法定节假日和周末休息日由改革开放初的60天增长到了115天。

城市休闲与城市化程度是息息相关的，我国城市化的加速发展催化了城市休闲的发展[3]。随着乡村振兴战略、“一带一路”、三权置换、全域旅游、互联网+等的实施及迪士尼、自贸区等项目落户中国，中国城市休闲步入了新的征程。浙江省杭州市是世界首个休闲博览会的举办地，杭州市更是将城市定位为“东方休闲之都”。近年来，随着G20峰会、世界游泳锦标赛、云栖大会等大型国际活动在杭召开，杭州休闲城市发展取得了蜕变式进步，同时也带动了浙江省其他城市的休闲化发展。本文以浙江省为研究对象，以聚类分析为研究方法，通过构建城市休闲化指标体系来对比分析浙江各城市休闲化水平，在此基础上提出各市未来休闲化发展对策建议。

二、休闲指标体系构建

本研究指标选取与构建来源于两种途径：一是参考统计公告数据建立指标体系基本框架，包括各城市的国民经济发展报告、城市统计局、艾瑞咨询统计报告、政府工作报告等与城市休闲相关的数据指标；二是通过对文献的梳理调整体系框架，并补充和完善二级指标明细。

国内学者从2003年开始了对休闲指标体系构建的研究。与国外相比，国内对于休闲评价指标的研究更加丰富，但到目前为止，并未形成一个统一的、公认的指标体系，且出于研究目的的差异，学者的研究视角侧重不一。本文对近20年国内城市休闲指标研究结果进行梳理，发现王学峰（2003）[5]、闪 媛 媛（2006）[6]、任 耘（2013）[7]等较多学者都从主体、客体、介体三个维度来构建城市休闲化指标。这一研究思路主要参考了国外城市休闲研究体系。郑胜华（2006）[8]、王琳（2007）[9]等学者基于推拉理论，从实力系统、动力系统、能力系统和城市魅力系统等角度构建了城市休闲发展评估体系。朱桃杏、吴殿廷和王瑜（2011）[10]、Godbey（1997）[11]等学者从旅游六要素角度构建了城市休闲服务体系，包含游乐、餐饮、购物、住宿、康乐、健身等内容。魏小安（2009）[12]则从休闲环境、休闲条件、休闲经济发展水平、居民对城市休闲的认知度等角度构建了包含三个层次的休闲指标体系。沈映映（2007）[13]以杭州为例，从旅游资源、城市功能、区位特征和宏观环境等方面对城市休闲产业发展进行研究。吕宁（2013）[14]认为城市休闲指数由城市综合实力、居民休闲潜力和城市休闲环境三个体系构成，依据这三个体系，他对中国39个主要城市的休闲水平进行评价。楼嘉军、李丽梅和孙晓东（2018）[15]提出了城市休闲化体系的5个维度共44个指标，包含经济生活、交通通达度、休闲接待设施、生活舒适度、休闲支出等要素。王琪延（2018）[16]则从经济发展、休闲时间、居民收入、消费支出、产业份额、政府态度等方面来评价城市休闲化程度。杨勇（2018）从旅游角度出发，提出了休闲化指标测度的5个维度，分别是旅游产业发展、旅游消费水平、旅游接待能力、旅游资源和旅游品牌。

研究初期，大多学者参考了国外城市休闲的研究思路，从供给和需求角度来构建指标体系。随着研究的深入发展，仅从供需角度已无法阐述城市休闲的多样化特征，学者开始多维度探寻城市休闲指标体系，研究内容越来越细致，越来越注重对各指标内在关联的探讨，越来越向定量化和动态性发展，从旅游要素、推拉力、城市建设、经济发展等角度对指标体系进行不断的完善。近年来，基于城市建设、经济发展角度研究城市休闲化的文献较多，也较符合当前城市化建设热点。有鉴于此，本文在归纳各学者研究的基础上，从城市生活视角出发，以居民生活指标为基本框架，构建了休闲指标体系。结果如表1所示，共包含5个维度28个指标。“经济与产业发展”主要统计人均GDP、居民收入和支出等数据，反映了城市居民生活水平和消费水平；“交通设施与安全”对居民出行方式进行统计，分析居民出行的便捷程度；“休闲服务与接待”“休闲空间与环境”“休闲生活与消费”是与城市休闲直接相关的3大指标。“休闲服务与接待”主要统计居民休闲方式，包括文化馆、影剧院、旅游景区等数据；“休闲空间与环境”体现的是居民生活的舒适度，通过人均居住面积和绿化覆盖率来体现；“休闲生活与消费”主要统计居民用于休闲消费的专项支出。5个维度数据相互独立，共同构成了浙江省11个地级市城市休闲化评价标准，而28个二级指标则是5个层面的具体体现和量化。

表1 城市休闲化指标体系构建

三、数据处理

（一）指标权重处理

不同的指标对休闲的影响是有差异的，因此需要区别对待，以保证研究结果的科学性。本文采用变异系数法对28个指标权重进行赋值，其含义可理解为：一个指标对于城市居民的休闲感知越重要，则与平均数的离散程度越大，相应的权重就越大。指标权重确定过程如下：表示第个指标的统计数值，为第j个指标的平均值，则第j个指标的变异系数计算方法如①所示。为第j个指标的权重，通过第j个指标变异系数与总体变异系数比值计算得出。计算过程如下：

（二）指标测评方法

从指标体系构建可看出，各统计数据度量衡不统一，如旅游总收入为亿元，入境旅游人数为万人次。为了能用统一标准进行数据的衡量和对比分析，需要对28个指标进行无量纲化处理，通过平均值与标准差的转换，可消除单位的影响。反映了数据离散程度，通过与标准差的比值可实现标准化转变。是无量纲化后的标准化数据，是原始数据，n=11代表浙江11个地级市。S为标准差，为均值。计算过程如下：

无量纲化处理的数据不再受度量衡的影响，而对指标进行权重赋值计算可区分各指标对于城市休闲的影响程度差异。为进一步对比不同城市总体休闲差异及同一城市在分指标上的差异，需要对11个城市进行综合打分。为拉开分值差距，本文采用乘数法获得单指标得分，采用加分获得总得分L。计算过程如下：

四、城市休闲指数分析

根据公式①到⑦对浙江的11个地级市城市休闲化水平进行测度，结果如表2、图1、表3所示。从表2可看出，五大指标中“交通设施与安全”权重最大，为0.0782，说明交通设施对城市休闲感知影响最显著，也是提升城市休闲化水平首先要考虑的因素。“休闲服务与接待”和“经济与产业发展”权重相近，位居第二和第三，分别为0.0417和0.0339。“休闲生活与消费”和“休闲空间与环境”权重较小，处于第四和第五，分别为0.0092和0.0068。说明对城市休闲化而言，作为休闲主要载体的博物馆、图书馆、剧院、景区、非遗等是除交通外评价城市休闲化程度的第二大指标。而经济与产业发展一方面为居民休闲提供了物质保障，另一方面也为休闲相关基础设施建设提供了资金和技术支持，是休闲体系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相对而言，休闲空间与环境、休闲生活与环境对休闲化的影响程度较弱，其中，休闲空间与环境影响最小。从分指标看，涉及居民食、住、行、游、购、娱等要素的民用航空旅客发送量、铁路客运量、住宿和餐饮业零售总额、旅行社数量、剧场/影剧院数量等权重较大，其中，食、住、行三大要素相关指标权重均超过了0.1，说明相对于享受要素，基本生活要素对城市休闲的影响仍占较大比重，享受要素未来提升空间较大。而绿化覆盖率、城市化率等居于末位，与刘润和马红涛（2016）[17]、徐爱萍和楼嘉军（2019）[18]等学者研究有差异。究其原因，与本文样本选取有关。本文选择的样本均来自浙江，由于浙江整体城市化发展水平较高，因此在绿化覆盖率和城市化率上，样本内部差异较小，导致权重偏低。

表2 城市休闲化指标权重计算

表3 城市休闲化排名计算

图1 城市休闲化指标权重分布图

从综合排名看，杭州、宁波、温州休闲化程度排名前三，其中杭州得分为2.3329，遥遥领先于其他10个地级市，说明杭州城市休闲化程度较高。近年来，杭州通过举办G20峰会、云栖大会等大型会议越来越向国际化发展，致力于打造“东方休闲之都”，取得了较大成果。而邮轮旅游的深入发展，也使得宁波港的休闲旅游作用越来越突出，宁波积极融入沪杭邮轮休闲旅游圈，城市休闲化取得了较大发展。随着休闲旅游博览会在温州召开，温州休闲旅游发展步伐进一步加快，2018年致力于打造全域旅游和休闲旅游示范基地，积极推动休闲产业发展。杭州与宁波打分最高的指标均为休闲服务与接待，而温州打分最高的指标为交通设施与服务。在城市休闲化发展初期，交通设施是第一要素，而随着休闲化的深入发展，休闲服务与接待的作用越来越突出。可见，温州的城市休闲化还停留在初级阶段，而杭州和宁波已向着下一阶段迈进。金华排名第四，台州第五，绍兴第六，但得分均为负值，说明虽然金华、台州和绍兴排名靠前，但并未达到浙江省城市休闲化的平均水平，与前三个地级市差距较大。从细分指标看，台州休闲空间与环境指标打分总计达0.028，高于平均值，占权重较大的交通设施与安全指标偏低，仅为-0.0753。绍兴和金华的休闲生活与消费指标得分较高，绍兴交通设施与安全得分仅为-0.1445，金华得分最低的指标为休闲服务与接待，仅为-0.0678。衢州休闲化程度最低，从细分指标看，休闲空间与环境得分最高，达0.0119，超过了平均值，而休闲服务与接待差距最大，仅为-0.3066。衢州的经济与产业发展指标在11个城市中最低，经济发展滞后严重阻碍了衢州城市休闲化水平的提升。

依据上述11个城市休闲化排名分析结果，将11个城市的分指标评价指数和综合排名作为聚类变量进行聚类分析（Ward Cluster），距离和相似系数的统计量上选择平方Eucidean距离法，公式如下：

聚类结果如图2所示，树形图可归为四阶。至此，本文聚类出了四类休闲城市，分别为休闲体验型、基础休闲型、功能保障型和休闲匮乏型。

图2 使用Ward联结的城市休闲化聚类结果

A类：休闲体验型，包括杭州市。该类城市休闲产业发展较好，具备一定的体验功能。休闲服务与接待能力较强，剧院、影院、3D馆、图书馆、咖吧、茶吧等休闲接待设施齐全，且旅游资源丰富，非遗价值高，具备民俗体验、VR体验、民宿个性化体验等多样化休闲功能，休闲游客群规模较大；交通系统较完善，交通通达度高，公交站点、地铁、高铁、机场等配备齐全；经济发展基础较好，产业链完善，能为城市休闲发展提供技术和资金支持；人均可支配收入高，居民的休闲消费能力较强；不足的是，休闲空间开发不够，市区人均居住面积较少，主要是因为经济的高速发展抢占了居民生活空间。如何处理好产业发展用地与居民生活用地之间的关系是该类城市未来休闲化发展急需要解决的一类矛盾。

B类：基础休闲型，包括宁波市。该类城市具备一定的休闲产业发展基础，休闲服务与接待能力处于中等水平，食、住、行等基本生活要素发展较充分，但享受要素发展不足，缺乏体验性，如住宿元素仅以满足住功能为主，缺乏个性化休闲体验设施，休闲游客群规模相对较少。拥有铁路、公路、航空等交通体系，但客运量较少，且多集中在法定节假日，日常出游率较低；经济处于中上发展水平，上中下游产业配备齐全，能为城市休闲发展提供产业支撑和资金支持；居民收入可观，可用于休闲消费的支付能力较强，其中用于医疗保健和教育文化娱乐服务的支出较多；人均休闲空间较少，但人均居住面积比休闲体验型多。未来该类城市的发展要在保证居民舒适居住面积的基础上加大享受型休闲设施建设投入，积极承办国际性休闲项目，开展全民性休闲活动，提升休闲化水平。

C类：功能保障型，包括温州、金华、台州、绍兴、嘉兴、湖州。该类城市的休闲产业处于起步阶段，具备丰富的旅游资源，但休闲接待能力不强，服务基础设施单一，缺乏享受型要素，休闲游客群以周边省市为主，且多集中在黄金周假期；交通体系不够完善，铁路、公路、航空的旅客输送量较少；具备一定的经济实力，如温州、台州等民营企业发展较完善，但与前两类城市相比，经济与产业发展不充分，竞争力相对较弱；居民有一定的休闲消费能力，提升空间较大，但教育文化娱乐服务支出较少，基本生活要素支出占较大比重，这主要受限于经济实力和休闲服务设施；与前两类城市相比，优势在于休闲空间较大，城市绿化覆盖率较高，人均居住面积较大。未来该类城市要实现休闲发展，必须加大产业、交通、服务设施等的投入，充分发挥旅游资源的休闲优势，推动休闲化水平向基础休闲型转变。

D类：休闲匮乏型，包括舟山、丽水、衢州。该类城市的休闲产业还未成型，除了休闲空间与环境，其他四项指标均低于平均值。该类城市由于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低，产业经济开发较少，公共用地较多，因而休闲空间最大，人均居住面积最高。虽有丰富的旅游资源，但开发深度不够，且受限于休闲服务设施和交通，客流量较少。休闲服务接待供给有限，图书馆、博物馆、影剧院等休闲设施较少。该类城市大多属于第六级城市，没有形成完备的交通网络，缺少高铁和航空，旅客输送量少，出游以自驾为主，限制了一大部分依赖公共交通出行的休闲客群。由于经济生产力发展不充分导致了居民可支配收入较少，该类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低于浙江省平均值，大大限制了居民的休闲消费支出。该类城市未来发展需要大力提升城市生产力。休闲匮乏型城市经济基础最薄弱，城市休闲的发展需要经济基础为依托，有了经济实力的支撑，居民需求才能充分激发，交通网络才能逐步完善，因而，提升经济竞争力是该类城市发展休闲产业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五、结论与讨论

本文基于城市生活视角构建休闲指标体系，采用变异系数法对指标进行权重赋值，通过乘数法和加分相结合对11个地级市和各分指标进行打分比较，发现：从指标权重看，“交通设施与安全”权重最大，“休闲服务与接待”和“经济与产业发展”权重相近，位居第二和第三，“休闲生活与消费”和“休闲空间与环境”权重较小，处于第四和第五。从二级指标看，与居民生活密切相关的食、住、行要素占比较大，可见享受要素开发前景广阔，未来城市休闲的发展在满足居民基本生活需求的同时，需要在游、购、娱要素上下大功夫。从综合排名看，杭州的休闲化程度最高，宁波位居第二。温州的综合打分也超过了平均值，但与杭州和宁波相比，休闲接待服务水平较低，阻碍了城市休闲水平的提升。除杭州、宁波、温州，其他地级市打分均为负值，说明其休闲化程度未达浙江省平均水平。总体看浙江各地级市的休闲化程度差异较大，两极分化明显。

运用聚类分析法，本文将浙江各地级市分为了四个等级，分别是休闲体验型、基础休闲型、功能保障型和休闲匮乏型，其中休闲体验型和基础休闲型各占9%，功能保障型占55%，休闲匮乏型占27%。对于休闲体验型而言，处理好产业发展用地与居民生活用地之间的关系是未来休闲化发展急需要解决的一类矛盾；对于基础休闲型而言，保证居民舒适居住面积的基础上加大享受型休闲设施建设投入是未来休闲化发展的方向；对于功能保障型而言，未来需要加大产业、交通、服务设施等的投入，充分发挥旅游资源的休闲优势；对于休闲匮乏型而言，提升经济竞争力是目前急需解决的问题。总体来看，未来浙江省城市休闲化的提升最先要考虑的是交通设施和安全方面，最先要引起关注的是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的几个城市，如衢州市和丽水市，并积极促进功能保障型向基础休闲型转变，基础休闲型向休闲体验型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