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经济带对外直接投资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与区域创新能力

冯德连，白一宏

一、引言与文献综述

长江经济带位列我国流域经济之首，连接着我国东部沿海地区、中部工农业发达地区、西部大开发地区三大区域，涵盖上海、江苏、安徽、浙江、江西等11个省(市)。深入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是党中央做出的重要决策，是关系国家发展全局的重大战略。长江下游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更是成为国家战略，是打造我国发展强劲活跃增长极的重大举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的技术溢出效应促进了长江经济带技术进步。但是，随着上海、江苏等省(市)与世界发达国家技术差距的缩小，对外直接投资的技术溢出效应对区域创新能力的作用正在发生变化。创新是区域经济发展的动力，区域创新能力是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指标之一，优化旨在提高区域创新能力的对外直接投资政策是长江经济带各省(市)重要的理论与实践课题。对外直接投资的逆向技术溢出对长江经济带区域创新能力的影响如何？投资地区与东道国的技术差距是否对区域创新能力具有明显的门槛效应？针对这些问题进行深入研究，对于提升长江经济带区域创新能力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OFDI(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的技术溢出是指母国对东道国的直接投资溢出的技术，通常以OFDI渠道溢出的国外研发资本存量表示。技术溢出产生的方向是跨国公司子公司→跨国公司母公司→母国产业和经济，产生的效应是逆向技术溢出效应(衣长军 等，2015)。在对OFDI逆向技术溢出渠道的相关研究中，Coe和Helpman(1995)开创性地把回归分析的实证研究工具应用于国际技术溢出探究，结果表明先进的技术能够通过欧美国家之间的进口贸易渠道溢出。Lichtenberg等(1998)认为对外直接投资是国际技术溢出的一种重要渠道，他们把对外直接投资变量引入Coe-Helpman模型中进行分析，结果表明对外直接投资和进口贸易在国际技术溢出中均起到重要作用。Keller(2004)认为人口跨国界移动、信息互通交流、对外直接投资以及进出口贸易等都是先进技术跨国界溢出的重要渠道。技术寻求是OFDI的重要动机之一，Dunning(1998)的研究表明，1988—1998年跨国公司对外直接投资的特征产生了明显变化，技术寻求型OFDI开始大幅增加，此时的对外直接投资活动，较少强调利用组织所具有的所有权优势，而是提倡直接并购东道国的企业或者与东道国的企业组成战略联盟来扩大自己的优势。一些学者陆续证明了以寻求技术为动机的OFDI类型(Kogut et al.，1991；Fosfuri et al.，1999)。

OFDI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与区域创新能力存在一定的内在联系。谢钰敏等(2014)把创新能力划分为三种类型，分别为自主创新、二次创新以及模仿创新，实证研究结果表明，OFDI逆向技术溢出很难提升自主创新和二次创新能力，而对模仿创新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OFDI逆向技术溢出对区域创新能力的作用有一定的门槛效应，Borensztein等(1998)的研究发现，只要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超过了特定的“门槛”水平，就能充分吸收并利用通过OFDI渠道溢出的先进技术。Hansen(1999)首次采用非动态面板门槛模型研究OFDI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他把门槛变量作为未知变量纳入实证模型，并构造分段函数的解释变量的回归系数，随后对得到的门槛值进行相关估计和显著性检验。这一方法被后来的许多学者用于门槛效应的相关研究。韩慧等(2018)认为，对外直接投资可以通过三大效应，即并购整合效应、R&D成果反馈效应以及产业前后向关联效应，促进一国区域创新能力的提升；对处于不同的门槛区间的技术差距值，在提高创新能力方面，OFDI逆向技术溢出具有明显的倒U型特征，只有当技术差距处于最优区间时，创新能力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提高。杜龙政等(2018)的研究表明，我国OFDI逆向技术溢出对创新能力具有明显的双门槛效应，由此将创新分为三个阶段，分别是创新前阶段、创新启动阶段和创新加速阶段。

现有文献中关于长江经济带的OFDI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与区域创新能力关系的研究不多。王欣等(2016)的研究发现，长三角地区的OFDI行为对区域创新能力的影响明显呈现出非线性的特点，只有当表征吸收能力的变量，如人力资本、对外开放程度等达到并超过特定的门槛值时，对外直接投资才能显著促进区域创新能力的提升。鞠立新(2018)认为我国长三角地区的企业频繁进行对外直接投资，长三角地区是我国对外直接投资最大的策源地，其中上海的企业已经成为我国对外直接投资最大的策源中心和主力军。陶长琪等(2018)研究了长三角地区对外直接投资逆向技术溢出对全要素能源效率的影响，结果表明各样本城市之间的区域差异明显，跨越各自门槛值的样本城市数量较少。在技术差距方面，还没有样本城市越过门槛值；在人力资本方面，上海、南京和杭州已经越过了门槛值。

在关于技术差距与逆向技术溢出关系的研究中，学者的研究结论分为三种观点，分别为正相关、负相关和非线性关系。技术绝对收敛理论认为，技术落后的国家存在后发优势以及追赶效应，通过不断地观察、模仿以及总结经验，可以避免先进国家在发展该项技术时所遇到的种种困难，迎头追上。两国之间的技术差距越大，则落后国模仿学习先进技术的空间越大，越有利于其吸收从技术领先国溢出的先进技术，越有利于其经济迎头追上先进国家，即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与技术差距呈正相关(Wang et al.，1992；Glass et al.，1998；Verspagen，1992)。Lai等(2009)在以前学者的研究基础上提出技术条件收敛理论，该理论认为技术差距越大，对本国技术积累越不利，示范效应以及模仿效应很难发挥作用，技术落后国若想很好地吸收来自技术领先国的先进技术，必须具备一定的工业基础以及研发能力，即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与技术差距呈负相关。随着对技术差距问题研究的逐步深入，Blomström等(1999)、Nakamura(2002)提出逆向技术溢出与技术差距之间是非线性关系，当两国技术差距较小时，通过OFDI渠道可以溢出较多技术；当两国技术差距逐渐变大时，逆向技术溢出会逐渐减少。

国内外文献从不同的视角对OFDI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展开研究，提出了深刻的见解。然而，目前有关长江经济带对外直接投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的研究，主要聚焦于长三角地区，学者观点差异很大甚至相反，对整个长江经济带的OFDI逆向技术溢出效应和门槛效应进行系统研究的学者比较少。长江经济带各省(市)技术水平不一，与发达国家技术差距不同，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的技术溢出效应必然存在差异。本文以长江经济带为研究对象，首先建立静态面板模型进行回归分析，其次以技术差距为门槛变量，建立静态面板门槛回归模型，探究长江经济带OFDI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与区域创新能力的关系。

二、OFDI逆向技术溢出提升长江经济带区域创新能力的作用机理

母国企业对东道国直接投资的动机主要有获取先进技术、抢占国际市场、获取当地矿产资源、提高经营效率等。按企业参与对外直接投资活动的动机划分，对外直接投资可以区分为技术寻求型OFDI、市场导向型OFDI、资源导向型OFDI和效率导向型OFDI。越来越多的学者认为，OFDI动机不在于利用技术优势，而在于从国外寻求战略技术，从而弥补其在战略资产拥有方面的竞争劣势。东道国企业的先进技术和成功的管理经验通过特定的渠道传递到母国企业。母国企业通过技术吸收和模仿学习，逐步掌握并在生产中应用这些外来的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从而提升企业技术创新能力。技术寻求型OFDI具有重要的技术溢出效应。现实实践中，企业实施技术寻求型的OFDI，主要是为了吸收和学习东道国行业全球领先的科学技术、技术诀窍和管理诀窍。只要母国产业技术落后于东道国，就可能存在对外直接投资的逆向技术溢出，并且该种现象普遍存在于发展中国家或地区对发达国家或地区的直接投资中。

OFDI逆向技术溢出促进长江经济带企业技术能力提升的路径主要有四种：一是先进技术传递机制。对外直接投资是长江经济带企业嵌入全球价值链的重要途径。在发达国家主导全球价值链的产业中，长江经济带企业通过对发达国家的直接投资可以嵌入东道国价值链，接近先进技术的研发中心，模仿和吸收东道国企业的技术扩散和技术溢出。母国跨国公司在海外市场中设立子公司，让子公司嵌套在东道国的创新网络中，吸收先进技术溢出。在跨国并购业务中，长江经济带企业通过并购整合，能够直接获取被并购企业的先进技术。跨国子公司通过企业内部渠道完成与母公司的技术传递，既有子公司将海外研发成果反馈给母公司的直接传导，也有母公司通过外围技术研发成本剥离与研发成本分摊、对国外先进人才的引进、规模经济效应而实现的间接传导(梁锶 等，2018)。二是研发资源共享机制。长江经济带企业在发达国家设立的分支机构与发达国家高科技企业结成战略联盟或者互惠共生关系，合作研发新技术、新产品，共享双方研发资源，研发成果通过逆向传导机制反馈回长江经济带，进而提升长江经济带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三是隐性知识交流机制。在合资企业中，长江经济带和东道国的企业之间、员工之间密切地沟通交流，能够获取东道国企业的管理经验、技术诀窍等隐性知识。四是国际市场竞争机制。长江经济带企业走出国门之后，面临着复杂多变且竞争激烈的国际环境。激烈的国际市场竞争迫使企业以积极的态度主动迎接严峻的挑战，重视提升研发水平，攻克“卡脖子”技术。

长江经济带各省(市)企业通过对发达国家的OFDI能够获得逆向技术溢出效应。这种逆向溢出效应具有市场竞争效应和技术示范效应，获得技术能力提升的长江经济带企业可以迫使竞争对手不断创新，同时为竞争对手模仿学习提供机会，从而带动同行业技术能力提升。国内企业技术水平的提升又促进海外子公司实施新的技术互动，从而推动新一轮逆向技术溢出的循环。不同产业之间技术能力提升具有一定的关联效应和扩散效应，可以进一步扩大技术溢出效应，促进关联产业技术能力提升，实现整个长江经济带区域技术进步，使区域创新能力得到提升。这种逆向技术溢出会给长江经济带企业带来新的竞争优势，产生更多的利润，这些竞争优势和利润有利于新一轮对外直接投资活动。

技术差距是长江经济带对外直接投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的门槛变量。长江经济带各省(市)与东道国的技术差距的大小能够影响OFDI对区域创新能力提升的影响效果和方向。当技术差距较大、超过门槛值时，OFDI的类型多为技术寻求型OFDI，参与OFDI活动企业通过在东道国的投资经营活动，经过先进技术传递、研发资源共享、隐性知识交流、国际市场竞争等路径，获取先进技术，促进本地区的区域创新发展。当技术差距较小、低于门槛值时，OFDI类型多为市场导向型、资源导向型和效率导向型，技术寻求型OFDI偏少，OFDI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难以提升本地区的区域创新能力，作用方向为负。长江经济带11个省(市)与发达国家的技术差距有一定的差异，一些省(市)与发达国家的技术差距小于门槛值，另一些省(市)与发达国家的技术差距大于门槛值，从而使得不同类型地区OFDI的技术溢出效应有一定的差异。OFDI逆向技术溢出提升长江经济带区域创新能力的作用机理框架见图1。

图1 OFDI逆向技术溢出提升长江经济带区域创新能力的作用机理

三、模型设计与数据来源

(一)模型设计

1.面板回归模型。Lichtenberg等(1998)为了检验技术寻求型OFDI产生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率先在Coe-Helpman模型中把OFDI作为逆向技术溢出的渠道之一引入检验。借鉴Lichtenberg等建立的模型，设置基本计量模型：

(1)

将公式(1)等式两边同时取对数，得到公式(2)：

(2)

2.单一门槛回归模型。把长江经济带各省(市)与投资东道国之间的技术差距因素纳入公式(1)，构建单一面板门槛模型：

(3)

公式(3)中，

GAP

为技术差距门槛变量，表示长江经济带内

i

省(市)在

t

时期与投资东道国之间在技术方面的差距。

I

(·)为示性函数，当括号内的条件满足成立时，

I

为1；当括号内的条件不满足成立时，

I

为0。

β

、

β

分别表示相应取值区间内的门槛变量系数，是取得的国外研发资本存量对区域创新能力影响的弹性系数，

β

、

β

、

β

分别表示进口贸易、国内研发资本存量、人力资本存量对创新能力影响的弹性系数，

u

表示个体效应。

(二)变量选取与数据处理

从构造的面板回归模型和静态门槛回归模型来看，实证分析涉及的变量包括：被解释变量为长江经济带内各省(市)的创新能力；核心解释变量为OFDI逆向技术溢出；控制变量为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国内研发资本存量和人力资本存量。由于我国从2003年开始，系统性地对全国各省(市、自治区)的对外直接投资数据进行整理统计和发布，因此本文实证分析主要选取2004年到2017年我国长江经济带内共11个省(市)的相关数据。

1.被解释变量：区域创新能力(

PT

)。参照沙文兵(2012)、王雷等(2015)的做法，选用2004—2017年长江经济带内各省(市)专利授权量对创新能力进行衡量，从《中国统计年鉴》中可以获得相关数据。

(4)

我国从投资东道国获取的研发溢出算出后，再由公式(5)可以测算出通过对外直接投资渠道，长江经济带各省(市)从投资东道国获取的研发资本存量。

(5)

OFDI

、

OFDI

分别表示

t

时期全国的OFDI存量、

i

省(市)的OFDI存量。综合考虑中国OFDI的流向、贸易的密切程度以及数据的可获得性，选取美国、加拿大、英国、荷兰、德国、瑞典、韩国、新加坡等八个发达国家作为我国OFDI的目的地。

3.控制变量。选择三个控制变量。

(6)

由公式(7)可以进一步测算出通过进口贸易渠道，长江经济带内各省(市)从进口国获取的研发资本存量。

IM

、

IM

分别表示

t

时期

i

省(市)的进口贸易额以及此时全国的进口贸易总额。

(7)

(8)

(3)人力资本存量(

HR

)。采用各省(市)劳动力平均受教育年限衡量，相关数据可从《中国劳动统计年鉴》获取，计算公式为公式(9)。

(9)

(三)样本数据描述性统计

样本数据的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1。

表1 样本数据描述性统计

(四)面板回归分析

1.面板回归分析。参考Hansen(1999)的研究思路，采用2004—2017年的相关数据，对公式(2)进行逐步回归分析，最后进行稳健性检验。使用Stata15.0软件对公式(2)进行面板回归分析，结果见表2。

表2 面板模型回归分析的结果

表2中的模型4表明，当以专利授权数量衡量创新能力时，OFDI产生了较为显著的逆向技术溢出效应。在长江经济带中，OFDI渠道逆向溢出的国外研发资本存量每增加1单位，将相应地增加0.090单位的专利授权数量，即提升0.090单位的创新能力。由于我国对外直接投资起步较晚，在当前经济情况下，在国内创新能力的提升中，研发资本存量以及人力资本存量积累仍具有一定的影响。研发资本存量每增加1单位，以专利授权量衡量的创新能力将提升0.699单位；以劳动力平均受教育程度衡量的各省(市)人力资本存量每增加1单位，以专利授权量衡量的创新能力将提升1.439单位。

2.稳健性检验。为了检验实证结果是否真实可靠，本文把衡量长江经济带内各省(市)创新能力的指标由专利授权数量改为发明专利授权量进行检验。由检验结果(见表2第6列)可知，通过对外直接投资渠道逆向溢出的技术、通过进口贸易渠道溢出的技术、各省(市)研发资本存量、各省(市)人力资本存量对创新产出的影响方向及程度都与表2中模型4的估计结果相近。可以认为，本文关于OFDI逆向技术溢出效应对区域创新能力影响进行的实证分析，结果是稳健的和有效的。

(五)门槛效应模型分析

门槛效应模型相较于线性模型，可以更好地研究解释变量和被解释变量之间的关系。在门槛效应模型中会存在若干个临界值，当被解释变量的取值处于不同的区间时，对被解释变量的影响程度是不同的。本文建立静态面板门槛回归模型，从技术差距的视角深入探究OFDI逆向技术溢出与长江经济带区域创新能力之间的关系。在进行静态面板门槛回归分析时，首先需要检验以技术差距作为门槛变量是否存在门槛效应，随后对门槛值及其置信区间进行估计，最后对门槛模型再次进行回归分析。

1.门槛效应的检验。母国与东道国之间的技术差距在OFDI逆向技术溢出效应中发挥着重要作用。选取样本国的劳动生产率与长江经济带内各省(市)的劳动生产率之比来衡量技术差距指标，计算结果如表3所示。长江经济带内各省(市)的劳动生产率用以美元计价的GDP除以总就业人数得到，样本国的劳动生产率可以直接从《国际统计年鉴》里获取，长江经济带内各省(市)就业人数可以从各省(市)的统计年鉴获取。根据本文的研究目的，将技术差距作为门槛变量进行单一门槛检验，具体的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

表4显示，技术差距单一门槛检验的F值为44.95，P值为0.0267，在5%的水平下显著，通过检验。因此，公式(3)以技术差距作为门槛变量时，仅具有单一门槛。

表3 长江经济带各省(市)技术差距值

表4 门槛效应检验结果

表5 门槛值估计结果

2.门槛值估计。表4对门槛变量的门槛效应检验结果显示，公式(3)存在单一门槛，继续对技术差距的具体门槛值进行估计，门槛值及其95%的区间估计如表5所示。

根据门槛值估计结果，公式(3)以技术差距作为门槛变量时，仅存在单一门槛，门槛值为3.6734，并且相应的LR统计量小于其拒绝域。该结果表明，把技术差距因素纳入模型进行实证分析之后，OFDI逆向技术溢出与长江经济带的区域创新能力的关系不是线性的，而是与分段函数形式相似的非线性的。

3.门槛回归分析。对门槛回归公式(3)进行参数估计，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门槛模型回归结果

表6的实证分析结果表明，技术差距使长江经济带区域创新能力与OFDI逆向技术溢出之间呈现非线性关系，且仅存在一个门槛值拐点。技术差距存在门槛值，使得OFDI逆向技术溢出对长江经济带内各省(市)创新能力的影响存在显著差异。长江经济带内的11个省(市)中，2010年上海市技术差距值为3.38，小于门槛值；2014年江苏省技术差距值3.67，等于门槛值；其余省(市)技术差距值均大于门槛值。具体来看，与发达国家技术差距较小时(即

GAP

≤3.6734)，长江经济带相关省(市)通过对外直接投资渠道获取的国外研发资本存量每增加1个单位，相应减少1.56e-06单位的区域创新能力，在1%的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从门槛回归的结果看，人力资本对于提升区域创新能力呈现显著正向的影响作用，这说明人力资本存量的积累，可以显著提高对外来技术进行消化吸收的能力。当与发达国家技术差距较大时(即

GAP

>3.6734)，长江经济带相关省(市)通过OFDI渠道获取的国外研发资本存量每增加1个单位，以专利授权量衡量的区域创新能力会相应提升1.96e-06单位，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当技术差距较大时，参与OFDI活动的企业通过在东道国的投资、经营等活动，学习该国先进的科学技术，再通过ODFI逆向技术溢出的传导机制，将学习到的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反馈回母国的企业。

四、结论与对策建议

(一)结论

当不考虑技术差距门槛变量时，对外直接投资与区域创新能力之间存在线性关系，OFDI逆向技术溢出效应能显著提升区域创新能力，同时通过进口贸易渠道溢出的技术、区域研发投入、区域人力资本投入均能显著提升区域创新能力。

在进行静态面板门槛回归分析时，将技术差距作为门槛变量，发现门槛变量仅存在单一门槛值，区域创新能力与OFDI逆向技术溢出之间存在非线性关系。就整个长江经济带来看，上海市2010年与发达国家技术差距小于门槛值，江苏省2014年与发达国家技术差距等于门槛值，与投资东道国技术差距不大；其余9省(市)与发达国家的技术存在较大差距，均超过门槛值。与发达国家的技术差距大于门槛值时，OFDI逆向技术溢出对区域创新能力的影响为正。随着技术进步，与发达国家技术差距逐渐缩小，小于门槛值之后，OFDI逆向技术溢出对区域创新能力的影响变为负向。

(二)对策建议

1.从面板回归分析可以看出，对外直接投资逆向技术溢出、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均能显著提升区域创新能力。在对外直接投资中，需要根据本地区与投资东道国技术差距的特点制定对外直接投资政策。同时加大进口贸易，充分发挥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对本区域创新能力提升的促进作用；扩大区域研发投资，提升企业技术创新能力；提升高等教育质量，培养高质量人才，加强人才储备。

2.上海市、江苏省与投资东道国技术差距较小，通过对外直接投资渠道溢出的技术以提升区域技术水平的方法很难奏效，这两地工业基础牢固且科技研发能力较强，可以鼓励该地区企业采取自主研发的方式对技术进行提升，进而提升区域创新能力。

3.现阶段，浙江、安徽、江西、湖北、湖南、重庆、四川、贵州和云南等省(市)的技术差距大于门槛值，与投资东道国的技术水平还存在一定差距。浙江、湖北以及重庆三个地区，由于技术差距与门槛值已相差不大，可以选择对发达国家进行直接投资；江西、安徽、湖南、四川、贵州以及云南六省，由于技术差距与门槛值相差较大，为了能更好地承接并吸收从对外直接投资渠道溢出的技术，企业可以选择对中等发达国家进行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