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方,李金城,吴 赟
(1.浙江大学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浙江大学学报(医学版)》编辑部,浙江 杭州 310007;2.杭州电子科技大学 人文艺术与数字媒体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3.浙江大学 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浙江 杭州 310058)
科研成果的正式发表或发布是一种同行共享行为,其不仅是对科研成果首发权的确立,而且是提升科研人员学术影响力的重要手段。随着学术期刊的迅猛发展,科研人员面临的学术出版环境也日益复杂。如何快速精准地获取学科和出版相关信息、准确判断学术出版内容的可信度、利用合适的渠道和方式发布和传播符合学术评价、学术规范的研究成果,成为科研人员的一项重要能力,对国家科研实力的提升也具有一定意义。
出版素养(publishing literacy)源于信息素养[1],是指以文本和多媒体形式(包括万维网、电子邮件和CD-ROM等)通过电子方式发布和发表研究和想法,使之进入网络公共领域和学者共同体,强调利用多种媒介形式来获取和生产出版信息。随着学术出版行业的发展,学术出版素养的内涵不断丰富[2-3],相关研究也随之出现,但多停留在理论分析和认知情况调查阶段[4-8]。如何在我国当前的媒介、学术出版、科研环境下,科学地构建学术出版素养测评指标体系,设计出相对科学合理的测评量表,是推动学术出版素养实证研究发展的前提和基础。
信息素养的核心要素包括获取、评价和创建[9-12]。出版素养是信息素养中的一个重要的维度,主要指沟通和发布出版信息的能力[1]。随着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学术出版的手段和形式不断更新,出版行业的欺诈行为也呈现出增多的趋势。作为学术出版的重要参与者,科研人员识别和规避欺诈出版、区分真假期刊所需的知识和技能逐渐受到重视,学术出版素养这个概念也受到关注[13]。
数字技术发展影响的不仅仅是出版的形式,其对科研人员的学术生态也产生了重要影响。以数字信息技术为支撑的阅读、研究、创作和发布成为科研人员学术活动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14]。在数字学术的环境下,科研人员传统的协作和交流模式发生了改变。如一些专业的学术科研社交网站不仅可以进行传统的成果发布,还可以加入更加多元化的同行评议、学术共同体的交流、学术成果的传播和转化,形成了一个即时交流、社群互动的学术社交生态圈。基于新的学术生态模式,2014年,澳大利亚迪肯大学图书馆的Zhao[3]指出学术出版素养是一个动态的概念,在数字技术日渐成熟的今天,学术出版素养的概念和内涵需要通过数字学术和信息素养的视角,在更广泛的层面加以考虑。在Zhao等研究的基础上,北京大学图书馆徐速等[15]对开放存取环境下学术出版素养进行了定义,他仍然将学术出版素养作为信息素养的一种延伸,但突出了对数字学术的支撑。
综合上述研究成果,我们认为学术出版素养是指科研人员在科学研究、学术出版活动中涉及的知识和技能的总称,包括信息获取、信息评估、出版和交流三个方面的能力[16]。
目前,关于学术出版素养的实证研究主要集中在科研人员对开放存取出版认知方面的调查和分析,因此相关的测量指标主要是对开放存取的认知度和认可度。如孔繁军等[5]从对开放存取出版模式定义、收费方式的了解和认同等方面对110位作者进行了调查分析;王应宽[6]为了解中国科研工作者作为读者和作者对信息的需求和生产特点,从开放存取出版的成本收益及运行模式、出版程序、相关研究文献及其利用,以及文章仓储与存档等方面设计了详细的调查问卷;杜亮等[7]的调查主要包括被调查者对于开放存取及相关收费的认知和态度;李武等[8]则通过在线问卷对科研人员对开放存取知识库的认知程度和使用现状进行了调查,其内容包括对开放存取概念的认知程度、对科研人员通过网络公布论文行为的认知程度、对国内三大开放存取知识库和arXiv.org的认知程度、对个人主页或者个人博客的实际使用情况、对开放存取知识库的实际使用情况。
从学术出版素养的定义来看,其不仅仅与科研成果的发布阶段有关,而且贯穿于科研工作的全过程。因此,除对开放存取出版认知方面的实证研究外,2016年齐俊景[17]还从数字科研环境感知、科研信息获取、科研数据存储与管理、科研信息分析与利用及科研交流与合作几个方面对青年科研人员进行了调查。
随着学术生态环境的改变,虽然目前已经有一些对科研人员在学术出版方面的认知、态度和技能的调查研究,但总体上研究内容不够全面,没有建立起完整的学术出版素养测评指标体系。
笔者参考媒介与信息素养评估框架,以信息理论为基础,提出学术出版素养的概念:在科学研究、学术出版活动中获取、评估、出版和交流信息的能力。因此,学术出版素养包含三个维度,分别是信息获取、信息评估、出版和交流三个一级指标。其中,信息获取能力定义为借助各类媒体、信息渠道和平台动态收集相关科学研究、学术出版规章和制度等信息的能力;信息评估能力定义为对科学研究、学术出版相关信息的信源和内容进行可信度、可靠性、质量分析与评价的能力;出版和交流能力定义为借助各类媒介呈现学术出版信息并进行交互式分享的能力。
根据学术出版素养理论模型及其指标定义,本研究首先编制了一个包含21个题项的初始量表,然后通过征询专家小组成员的意见,初步确定了包含17个题项的量表,其中,信息获取指标由6个条目组成,用于考察科研工作者对文献、资料、出版动态、投稿要求、出版数据库、研究趋势及热点信息的获取能力;信息评估指标由4个条目组成,用于考察科研人员对学术出版内容、期刊、期刊质量评价指标的评价与分析能力;出版和交流指标由7个条目组成,主要考察科研工作者对出版形式和出版规范的了解程度及发布研究成果、同行交流、语言等能力(表1)。
表1 科研人员学术出版素养初始量表及信度分析结果
本研究的变量包括以下几类:
1.学术出版素养总分为三个维度(信息获取、信息评估、出版和交流)评分的均值,各维度评分为对应条目的均值,采用李克特五级量表进行测量。除Q3-5、Q3-6、Q3-7采用量尺“1=从不,2=偶尔,3=不确定,4=比较频繁,5=非常频繁”,其余题项均采用量尺“1=完全不正确,2=比较不正确,3=不确定,4=比较正确,5=非常正确”。
2.科研人员学术出版素养的能力获取来源。此变量的测量为多选题,选项包括“1=课堂,2=图书馆,3=自学,4=培训课程,5=其他”。
3.人口统计学变量,共6个,连续型变量有年龄,分类变量有性别、职称、学历、学科与单位类型。其中,职称变量分为教授/研究员、副教授/副研究员、讲师及以下3个水平;学历变量分为博士、硕士、本科及以下3个水平;学科变量分为人文社科、理工、农医3个水平;单位类型变量包括重点高校及国家级科研院所(“双一流”高校、985高校、211高校)及普通高校和科研院所。
本研究以《浙江大学学报》(包括医学版、工学版、理学版、农业与生命科学版和人文社会科学版)投稿系统中近三年所有第一作者为样本,在问卷星上录入问卷内容,并以电子邮件的方式发送调查问卷链接。
共发放问卷786份,回收424份,有效问卷351份。351名有效被调查者的平均年龄为41岁,男性、女性分别为231名(65.8%)和120名(34.2%);博士、硕士、本科及以下分别为260名(74.1%)、75名(21.4%)、16名(4.6%);教授/研究员、副教授/副研究员、讲师及以下分别为133名(37.9%)、100名(28.5%)、118名(33.6%);人文社科、理工、农医分别为138名(39.3%)、103名(29.3%)、110名(31.3%);重点高校及国家级科研院所、普通高校及科研院所分别为170名(48.4%)、181名(51.6%)。
对17个条目的信度分析结果显示,量表的信度较高(表1),条目之间具有较高的内在一致性,所得的评估结果可信。
因子模型适应性分析结果显示KMO为0.939,并通过了显著性水平为0.05的巴特利球形检验,提示量表可以进行因子分析。
效度分析结果显示,问卷的17个题项一共可以抽取3个主成分,累计方差贡献为78.407%。旋转后的因子载荷矩阵可以看出,所有题项在对应主成分上的载荷全部大于0.5,且在其他成分上的载荷小于0.5。
综上,可以看出整个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
使用所有351个有效样本检验模型是否与实际采集数据相契合。根据修正指数(MI)大于20的原则,逐次释放了7个条目,修正后得到的模型包含10个条目(图1),模型的各项拟合度较好(χ2=111.264,df=32,RMSEA=0.084,TLI=0.963,CFI=0.974,GFI=0.940,AGTI=0.897)。至此,理论假设模型得到了验证。
图1 科研人员学术出版素养的结构方程式模型
采用修正后的学术出版素养测评量表进行测量,351名有效被调查者的学术出版素养总分为(3.41±0.93)分,其中评估、获取、出版和交流能力评分分别为(3.45±0.99)分、(3.43±1.12)分和(3.31±0.96)分;男性和女性科研人员学术出版素养总分分别为(3.45±1.00)分和(3.34±0.77)分;人文社科类、理工类、农医类科研人员学术出版素养总分分别为(3.26±0.95)分、(3.57±0.82)分和(3.46±0.97)分;教授/研究员、副教授/副研究员、讲师及以下科研人员学术出版素养总分分别为(3.42±1.11)分、(3.53±0.83)分和(3.31±0.78)分;博士、硕士、本科及以下科研人员学术出版素养总分分别为(3.25±0.73)分、(3.18±0.74)分和(3.49±0.98)分;重点高校及国家级科研院所、普通高校及科研院所科研人员学术出版素养总分分别为(3.25±0.92)分和(3.59±0.91)分。
本研究构建了学术出版素养测评指标体系,重点围绕“信息获取能力”“信息评估能力”和“出版和交流能力”三大维度进行了量表设计。通过实证调查数据对量表进行信度和效度检验发现,量表的克龙巴赫α值在0.95以上,3个公因子的累积贡献率为78.407%,各项目在相应因子上的载荷值均在0.5以上,表明量表的信度和效度较好。
基于实证调查获得的数据,通过所研制的量表进行评分,发现在量表的三个维度中,评估维度的分值最高,出版和交流维度的分值最低;男性科研人员学术出版素养水平高于女性;不同学科、职称水平、学历科研人员学术出版素养水平存在差异;且不同级别科研单位的科研人员学术出版素养水平也存在差异,总体上重点高校及国家级科研院所研究人员学术出版素养水平较一般科研单位科研人员高。调查结果与普遍认知基本相符,进一步说明用本量表进行科研人员学术出版素养水平的测评是科学的。同时,针对调查结果所反映的情况,本文认为可以通过开展多途径的学术出版素养培训和为科研人员搭建良好的科研交流与合作平台,来提高科研人员的学术出版素养水平。目前,国内针对学术出版素养的培训与教育还在起步阶段,形式主要以图书馆培训为主,例如文献检索、数据库使用、文献传递等具体课程。这些课程形式相对单一(以面授、讲座为主),培训时间短,没有针对不同学科设计课程,且培训对象一般为刚进入工作岗位的讲师和助教。因此,高校及科研院所可参考国外一些高校特别是图书馆的经验[18-24],开展多种形式、多种途径的出版素养培训,例如制作培训课程视频、建立培训网站等,一方面有助于集中资源,另一方面能够针对不同学科、不同领域进行深耕细作,为科研人员自学提供科学可靠的资料,也有助于打造更大的交流合作平台。
本研究基于国际教科文组织提出的媒介与信息素养评估框架进行学术出版素养测量量表的编制和科学检验,有助于为同类研究构筑共同的基础,促进学术出版素养实证研究的深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