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呈,张昊雷
(河南师范大学 a.马克思主义学院;b.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7)
习近平总书记多次指出:“我们应该维护各国各民族文明多样性,加强相互交流、相互学习、相互借鉴。”[1]东西方文化必须要通过交流融合才能获得共同进步。柏拉图和老子分别代表着“轴心时代”西方文化和东方文化的高峰。柏拉图所著的《理想国》和老子所著的《道德经》则是峰顶上的巨石。以《理想国》和《道德经》为切入点进行研究,可以更好地探赜东西方文化的奥妙,比较东西方文化的同异,进而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之下,对东西方文化进行双重继承和圆融开新,实现东西方文化的共同发展。
当前学界研究《理想国》和《道德经》的研究成果颇丰,但是对《理想国》和《道德经》进行比较研究的成果仅有2篇论文。甚至对柏拉图和老子进行比较研究的成果也很少,相关研究仅有论文28篇。这些研究论文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在美学和艺术思想的比较方面,曹顺庆[2]和范军[3]等人认为,柏拉图和老子分别是东西方美学史上的重要奠基人,二者都注重艺与道的结合;在道德教育和人才培养方面,刘国梁[4]和王康宁[5]等人认为,二者都强调自然美德对于教化民众和定国安邦有重要作用;在哲学理论方面,高春民和许亮[6]等人认为,柏拉图的“理念”与老子的“道”在内涵和实现途径上既有相同之处,也存在不一致的地方。这些研究忽视了对《理想国》和《道德经》的政治思想进行比较。虽个别学者有所触及,但仅限于对二者关于政治统治的对比,有待于进一步深化和拓展。本文对《理想国》和《道德经》中政治思想的研究在政治统治层面之上,从政治思想的现代意义、对其政治思想的双重继承等维度展开思考。
《理想国》与《道德经》的作者远隔万里,东西隔绝,但是,因为他们思考了一些共同的问题,在无对话交流和相互借鉴的情况下,《理想国》与《道德经》中也有一些共同的思想精华。这充分说明了思想精华是可以跨越时空的。
柏拉图和老子都反对国家过度扩张。他们认为国家扩张领土会导致国家间战争不断,社会撕裂,人民困苦不堪。只有限制领土规模才能够维持和平,享受安宁。究其原因,柏拉图和老子都经历过因为领土纷争而延绵不绝的战火。柏拉图出生时,希腊尚未统一,各个或大或小的城邦林立,各城邦间围绕领土和霸权不断争斗。后来这些城邦分别加入了相互对立的提洛同盟(以雅典城邦为领导)和伯罗奔尼撒联盟(以斯巴达城邦为核心)。这两个联盟之间爆发了旷日持久的战争。在这场大战进行到第四年时,柏拉图出生了。这场大战持续了近30年,对希腊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导致希腊从此走向了衰落。同时,大战也造成了希腊各个城邦内部的分裂。柏拉图为了消除城邦内部的分裂,重新实现希腊地区的和平与繁荣而苦思冥想。在《理想国》一书中,柏拉图提出了经自己长期思考后得出的理论成果。柏拉图认为:“为了保持社会的稳定,还要实行以下几条原则:……第四,城邦不能太大。”[7]对于为何如此,柏拉图解释说:“我国的当政者在考虑城邦的规模或要拥有的疆土大小时似乎应该规定一个不能超过的最佳限度……国家大到还能保持统一。”[8]139如果城邦太大,它的军队可能根本没有能力来维护其安定。柏拉图还认为,城邦的人口也不能太多,人口数量一定要与城邦面积相适应。既然理想城邦的面积不能太大,那么人口也就不能太多。城邦太大或者人口太多都会导致相互争夺和民众很难相互了解等问题。柏拉图的这一思想明显受到了希腊传统政治思想的影响。“古典时期的希腊人似乎都同意这一点,也就是好的政体必须建立在地域面积较小和人口较少的基础之上。”[9]柏拉图又把这种追求地小人少的主张传给了他的学生亚里士多德。
老子也提出了“小国寡民”的政治主张。为了实现这一政治主张,老子做了大量的思考和系统的理论设计。老子主张引导人们放弃一些非必要的生产和生活器具,甚至放弃车和船这样的交通工具。其目的就是“使民重死而不远徙”[10]178。在老子看来,减少不同地区人们的交往,自然可以减少人们之间的矛盾和争夺。接着老子进一步主张人们放弃武器装备,“虽有甲兵,无所陈之”[10]178。根据老子的逻辑,这样就可以减少人们之间的战争。不同国家之间交流中断了,战争也止息了。如此则导致“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10]178的局面。老子只论述了限定国家的人口和面积的必要性,即只阐释了国家的面积不能太大,人口不能太多,却没有明确指出国家的面积也不能太小,人口也不能太少。与老子不同,柏拉图指出人口也不能太少,国家面积也不能太小。因为城邦要做到自给自足,就需要一定的人口数量和一定的面积。
柏拉图和老子都追求善政,这也是他们的哲学思想在政治理论上的印记。柏拉图以“善的理念”为最高追求,老子以“道”为最高追求。“善的理念”和“道”映照在政治思想领域就是善政。在柏拉图看来,所谓的善政就是实现城邦的正义。“国家正义在于三种人在国家里各做各的事。”[8]171第一种人是统治者,在他们的灵魂中理性占有支配地位,他们因而具备了智慧的德性,所以他们应该为国家制定法律和统治秩序,管理国家最高事务;第二种人是辅助者(即城邦的保卫者),在他们的灵魂中精神占有支配地位,他们因而具备了勇敢的德性,所以他们应该担负起保卫国家的职责;第三种人是被统治者(即农民、商人和各种工匠),在他们的灵魂中欲望占有支配地位,他们因而具备了节制的德性,所以他们应该通过辛勤的劳作为城邦创造财富,并供养城邦的统治阶层。由此可知,人们的工作是根据他们的“天性”来分配的。需要注意的是,统治阶层的子女如果不够优秀,那么就要下降为被统治阶层;被统治阶层的子女如果很优秀的话,则要上升为统治阶层。对于统治者而言,“如果他们的孩子心灵里混入了一些废铜烂铁,他们决不能稍存姑息,应当把他……安置于农民工人之间;如果农民工人的后辈中间发现有金有银者,……把他提升到护卫者或者辅助者中间去”[8]131。柏拉图说:“每个生活在这个国家里的人都必须承担一项最适合他的天性的社会工作。”[8]156如果这三种人建立了上述的分工合作,那么城邦就实现了正义。这种结果对所有人都是有利的。所有人都可以从繁杂的事务中跳出来,“放弃其他的事情,专搞一行,这样就会每种东西都生产得又多又好”[8]60。
老子也认为,人们应该根据自己的本性从事。老子说人类社会要以“地”为行为之准则,“地”要以“天”为运行之准则,“天”要以“道”为运转之规律。最终“道法自然”[10]56。通过这样的逻辑论证可以得出这个结论,人类社会地、天和道都要“法自然”。“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10]72统治者如果能使人们根据本性从事,则民众和万物会自动地服从他。老子又进一步解释说:“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10]83也就是说“道”通过“无为”的手段而达到了“无不为”的结果。很多人错误地认为老子说的“无为”指的是什么也不做。实际上老子说的“无为”指的是要根据自然规律和万物本性而为,而不能违背自然规律和万物本性胡作乱为。所以统治者应该根据人之本性来使人,以达到民众“自化”之境界。老子将之称为“政善治”。不过与柏拉图稍有不同的是,老子并没有明确地划分社会的等级。
柏拉图和老子都充分地认识到了美德对于教化民众和安定国家的重要作用。柏拉图在《理想国》一书中探讨了节制、勇敢、智慧和正义等美德。可以说对正义等美德的追求不仅贯穿于《理想国》这一本书,而且贯穿于柏拉图的一生。“对于柏拉图来说,道德存在于恢复我们已经失去了的内在和谐。”[11]甚至在柏拉图看来,“唯一真正的神似乎是善的形式”[12]。在柏拉图所生活的时代,有一些人不讲道德,甘愿为了金钱去充当攻击祖国的雇佣兵。这种匪夷所思的现象使柏拉图更加注重对公民的道德教育。例如对于城邦护卫者的教育而言,柏拉图不希望他们进行模仿类的活动,而是专注于养成保卫城邦的技能和勇敢的德性。退一步讲,假如城邦的护卫者们真的想要进行模仿的话,“应该从小模仿……那些勇敢、节制、虔诚、自由的一类人物”[8]100。这样才能提升他们的品格和能力,从而更好地击退敌人的进攻,保卫城邦的安全。而农民、工匠、商人等被统治者则要拥有节制的德性。他们拥有节制的德性之后,才能更好地为国家创造财富。基于此,柏拉图倾力于为道德拨乱反正,坚决反对把不正义说成是美德或者智慧,也坚决反对往善上泼脏水。柏拉图论证说:“善者并不是一切事物的原因,只是好的事物的原因,不是坏的事物的原因。”[8]75并且柏拉图强调以“美德教育”和“回忆”的途径坚持不懈地追求美德。
老子也充分认识到了道德的重要性。很多人认为老子“绝圣弃智”“绝仁弃义”,所以老子是反对道德的。其实不然,“老子重视道德修养”[13]。“从老子重视道德主德的实践看,道家所注重的首先是个人品德的建立。”[14]老子提出宇宙间万事万物都是由德来滋润、蓄养的,因而宇宙间万事万物都“莫不尊道而贵德”[10]114。他还把自己的著作命名为《道德经》,由此可知老子也是“贵德”的。老子只是反对人定的那些违背人类自然本性的礼仪制度。老子说自己的三宝是“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10]149,这三宝的意义是很重大的。因为慈爱而能变得勇敢,因为俭朴而能变得宽广,因为不争夺而能成为首领。在老子看来,不能舍慈爱而求勇敢,不能弃俭朴而求宽广,不能舍后退而求“成器长”,如果这样做的话会走向灭亡。“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10]149老子还主张不善良的人要以善良的人为老师,要尊重善良的人,还要通过向善良的人学习使自己变得善良;善良的人要把不善良的人作为自己的借鉴,避免自己变得不善良。“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10]61此外,老子对“利而不害”的推崇和对“为而不争”的赞许也是老子不反对道德的有力证明。或者可以说,老子提倡谦虚、谨慎、奉献、无私等符合自然本性的道德。这些道德被重视和珍惜是自然而然的结果,“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10]114。
《理想国》和《道德经》都认为禁止贪欲有利于人们心灵的宁静和身体的健康。任何理论的提出都是对时代问题的回应。柏拉图和老子的禁贪止欲理论亦是如此。在柏拉图所生活的雅典和老子所生活的中国都出现了大量(因为欲望扩张而导致的)纠纷和战争。所以,无论是柏拉图还是老子都主张限制人们的欲望。柏拉图批评纵欲的行为,将纵欲的行为视为不道德的行为。柏拉图说:“放纵能和别的任何德行并行不悖吗?不能。”[8]112而节制则是一种很可贵的美德。柏拉图要求人们不要太贪婪,因为太贪婪的人无法获得内心的宁静,无论这个人多么有钱。在柏拉图看来,欲望也会给身体带来严重的伤害,比如说“复杂的食品产生疾病”[8]115。因为管不住自己的嘴,放纵自己食欲而得病的人是可耻的。柏拉图甚至认为,医生只应该治疗人们的外伤,而不应该治疗人们的内伤。外伤是因为不可抗力导致的;内伤则是因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放纵欲望而导致的。对于前者,人们几乎是无能为力的;对于后者,人们应该在得病之前改掉自己纵欲的坏习惯。“仅只有些局部疾病的人,用药物或外科手术将病治好……至于内部有严重全身性疾病的人,他不想用规定饮食以及用逐渐抽出或注入的方法来给他们以医疗。”[8]119虽然柏拉图把节制的德性归于被统治者,但是柏拉图对于限制欲望的要求不是专门针对被统治者。这个要求对于城邦的统治者也是适用的。“对于统治者来讲,最重要的自我克制是控制饮食等肉体上快乐的欲望。”[8]90柏拉图不仅反对放纵自己的物质欲望,他还坚决反对纵情。因为在柏拉图看来,“过分的快乐和过分的痛苦可以使人失态忘形”[8]112。他还明确了爱和纵情的不同,“正确的爱与纵情任性,泾渭分明”[8]112。
老子和柏拉图一样,也认为过度的欲望对身体有很大的伤害。柏拉图反对过度的音乐,他说“复杂的音乐产生放纵”[8]115。老子也反对过度的音乐。老子认为过度的音乐对耳朵有很大的危害,“五音令人耳聋”[10]27。除了指出过度的音乐对耳朵不好之外,老子还说过于绚丽的颜色会导致“目盲”[10]27的结果;过于重口味的食物会导致口伤的结果,频繁的骑马打猎会导致“心发狂”[10]27的结果。所以老子主张养成一种寡欲的清淡生活方式。他举例子说,圣人吃饭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对于饮食等日常活动没有过分的要求,人们都应该学习“圣人为腹不为目”[10]27的生活方式。此外,老子还主张减少人们获得贤名的欲望以“使民不争”[10]6,减少人们对贵重货物的欲望以“使民不为盗”[10]6,尽量避免使人民看到能引起自己欲望的东西。因为人们的争斗和盗窃对于身心也是不利的。老子认为减少人们的欲望也有利于国家的安定,“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10]83。统治者在治理百姓的过程中,应该在填饱百姓的肚子时又注重“虚其心”[10]6,在使百姓的身体变得强壮时又注重“弱其志”[10]6。通过这种方式使治下的百姓“无知无欲”[10]6。这种治理模式就是“无为而治”。实现“无为而治”的统治者就是老子所说的“圣人”。
《理想国》的政治思想与《道德经》的政治思想明显存在着一些不同之处。这些不同之处既因为东西方思想文化的差异,又因为柏拉图与老子个人经历和思考问题方式的不同。《理想国》的政治思想与《道德经》的政治思想之不同主要体现以下几方面。
在政体选择上,柏拉图坚定支持由“哲学家国王进行统治的政府”[15]。柏拉图认为,工匠和农民等群体是天生就应该被哲学王和保卫者统治的人,他们生下来就是被统治者。“老天铸造他们的时候……在农民以及其他技工身上加入了铁和铜。”[8]131对于这些被统治者而言,节制是他们的美德,其中“最重要的自我克制是服从统治者”[8]90。哲学王和保卫者天生就是统治阶层,前者是最高统治者,后者是中层统治者。“老天铸造他们的时候,在有些人身上加入了黄金,这些人因而是最可宝贵的,是统治者。在辅助者(军人)的身上加入了白银。”[8]131柏拉图在解释阶层划分和政治资源分配秩序时,除了用上述的金高于银,银高于铜和铁这一理论之外,他还用了“洞穴理论”和灵魂理论来论证。被统治者是被困在洞穴之中的人,他们无法看到真实的事物,只能看到虚幻,因而需要哲学王的指引。被统治者的灵魂中,欲望居于统治地位,而哲学王的灵魂中,理性居于统治地位。因为被统治者缺乏理性,需要哲学王来引导和指挥他们。柏拉图说:“除非哲学家成为我们这些国家的国王……否则的话,我亲爱的格劳孔,对国家甚至我想对全人类都将祸害无穷,永无宁日。”[8]217
柏拉图还强调说,如果这样的统治秩序遭到破坏,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神谕曾经说过‘铜铁当道,国破家亡’。”[8]131“金”生的子女不一定是“金”,“银”生的子女不一定是“银”,“铜”和“铁”生的子女不一定是“铜”和“铁”;也就是“金”生的子女有可能是“铜”和“铁”,“铜”和“铁”生的子女也有可能是“金”。正如柏拉图所说:“错综变化,不一而足。”[8]131这种政治权力不是世代传递的,统治秩序会代际变化。但是,“他的理想国只是埃及种族制度在雅典的理想化”[16],仍然是为种族特权服务的。
老子并没有进行明确的阶层划分。老子建议统治者在治理国家时应该听取民意,顺应民心,而不应该根据自己的意志来强硬地统治民众。“圣人无常心,以百姓之心为心。”[10]109这就说明,老子的政治思想比柏拉图的政治思想更加重视民意,更加珍惜民心。
柏拉图主张取消保卫者的个人小家庭,在保卫者之间实行共产共妻的制度。巴克认为柏拉图在追求正义的过程中有两个重大的发明,“一种是国家公共教育体制,另一种是共产主义的社会安排”[17]。对于为什么取消保卫者的小家庭,柏拉图解释说:“人们之间的纠纷,都是由于财产、儿女与亲属的私有造成的。”[8]203为了减少保卫者之间的纠纷,应该使他们的财产和儿女都成为公共的,甚至妻子也是公共的。“根据我们的法律,禁止我们的男女监护者们一起住在单独的家庭内,妻子应该是所有男子共有的;同样,儿童也应该是共有的。”[8]192因为在柏拉图所说的保卫者中不仅仅有男性,也有一些女性,所以他所说的共妻事实上也包括共夫。而共子指的是孩子在出生之后就要被迫离开自己的亲生父母,交给集体来照看和教育。在给孩子哺乳时,所有的母亲给孩子集体哺乳。“他们引导母亲们到托儿所喂奶,但竭力不让他们认清自己的孩子。”[8]197而且不能给某一个孩子哺乳过长的时间,以避免这位母亲和这个孩子建立特殊的感情关系。他还从有利于优生优育的角度出发,主张最优秀的男人与最优秀的女人结合。柏拉图说的“最好的男人必须与最好的女人尽多结合在一起”[8]196,虽然不一定生出最优秀的孩子,但是有很高的概率生出最优秀的孩子。
老子并没有共产、共妻和共子之类的言论。老子只是在轮廓上描绘了自给自足的理想社会,他并没有像柏拉图那样进行很精细地描绘。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道德经》仅5 000余字,不可能用大量的篇幅进行描绘。还有一个原因是,西方往圣先哲重视逻辑和理论建构,中国往圣先哲重视情感体验和直觉体悟,往往不太重视逻辑和理论建构。此外,老子十分强调顺应自然,在他看来婚姻和生育也应该顺应人类的自然本性,而不应该通过人为来干预这些属于自然规律支配的事情。所以老子不想在这方面着墨过度,而是把婚姻和生育交给了自然规律来决定。
柏拉图十分重视音乐教育,尤其强调对保卫者阶层的音乐教育。柏拉图认为音乐教育对人而言是十分重要的,音乐教育可以给人带来精神上的愉悦与和谐,并使他变得更加优雅。柏拉图说:“以音调培养某种精神和谐,以韵律培养优雅得体。”[8]286柏拉图还把音乐元素和心灵三部分做类比,以突出音乐教育对增加心灵宁静的作用。柏拉图指出:“当他将自己心灵的这三个部分合在一起加以协调,仿佛将高音、低音、中音以及其间的各音阶合在一起加以协调那样。”[8]175柏拉图还从音乐教育和体育教育结合的角度来阐释音乐教育的重要作用。柏拉图认为过度的音乐教育对人的灵魂存在不好的影响,需要和体育教育相互配合,使二者处于一个均衡的状态。不能片面强调音乐教育或者片面强调体育教育。“朴质的音乐文艺教育则能产生心灵方面的节制,朴质的体育锻炼产生身体的健康。”[8]115但是这不能说柏拉图不重视音乐教育,他只是用体育教育来搭配音乐教育。也可以说,柏拉图注重通过运用“朴质的音乐”来加强音乐教育。
老子在《道德经》中对音乐的谈论很少,只有寥寥几处有所涉及。这就说明老子对音乐不太重视。而且老子在《道德经》中仅有的几处对音乐的描写也似乎带有否定色彩。老子在《道德经》第二章中说“音声相和”[10]4,结合上下文可知,这里的“音声相和”是说音和声因相互对立而和谐。老子这样说只是为阐释自己对立统一的主张而找的一个例子而已。老子在《道德经》第四十一章中说“大音希声”[10]94,即只有无声之音才是最美最大的,这亦是为了阐明对立统一的道理。然后就是在《道德经》第十二章中说“五音令人耳聋”[10]27,认为动听的音乐对耳朵不好。老子并不是讨厌音乐本身,并非认为音乐是很坏的东西。“关于老子反对音乐的思想,乃是源于他的‘无为而治’的政治主张所采取的愚民政策。他的这种‘弃智’思想应用于文化艺术方面,即使将人类从文明退回到蒙昧……把社会人还原为自然人。”[18]由此来看,老子是反对注重音乐的,他不会像柏拉图那样提倡音乐教育。
习近平总书记说:“对人类社会创造的各种文明……我们都应该采取学习借鉴的态度。”[1]也就是要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之下,积极吸收和充分利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西方文化中的优秀成果,并将这些优秀成果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所以我们应该用双重继承的方法来继承这些优秀文化。所谓的双重继承即批判继承和抽象继承,“前者指的是关于继承对象的选择问题,后者指的是关于继承方式的择取问题”[19]。也就是说我们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先区分中华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化中的精华和糟粕,然后抽象继承精华中的合理内核,并将这些合理内核与我们所处的具体时代相结合,以解决时代问题。我们双重继承《理想国》与《道德经》中的精华的过程,就是继承《理想国》与《道德经》中合理内核以解决时代问题的过程,也就是对这些优秀成果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的过程。具体而言,继承与运用《理想国》与《道德经》中的合理内核具有以下作用。
首先,有利于抵制西方扩张主义。无论是在《理想国》还是在《道德经》中都含蕴着反对过分扩张,要求把领土限定在一定范围的思想。这对于西方国家占领他国领土或者不断在国际社会扩张权势的行为是一种理论上的抨击,而且有利于引导西方国家的人民不断自我反思,使他们成为反对西方政府对外扩张政策的有力反对者。二战结束很久了,但是地球并没有迎来真正的和平。究其原因,就是西方国家在全球范围不断扩张。例如美国立国200余年,但是美国历史上只有10多年的时间没有对外进行大规模战争。一些西方国家想让广大亚非拉国家成为永远受自己控制和剥削的殖民地。他们不断打压像中国这样高速发展的发展中国家,就是害怕这些国家摆脱自己的控制和剥削。因此,有必要弘扬《理想国》和《道德经》中反对扩张的理论,以打击西方扩张主义,维护世界和平。
其次,有利于抵制西方拜金主义和享乐主义。柏拉图和老子分别在《理想国》和《道德经》中进行了大量节制欲望的论证。这些理论证明,放纵欲望既不利于心灵的宁静,也不利于身体的健康,甚至不利于社会的稳定和国家的长治久安。在西方拜金主义和享乐主义大肆传播的今天,这些节制欲望的理论就显得愈发重要。人与人之间因为物欲引起的争夺已经加重了人际矛盾。人欲的扩张又使人类不断增加对自然界的索取,导致了大量的环境污染和资源浪费,进而激化了人类与自然界的矛盾。这些矛盾如果不加以缓解和消除,人类在生存和发展方面所面临的危机也就无法从根本上得到消除。解决问题的关键就是限制人们欲望,以抵制西方拜金主义和享乐主义。《理想国》和《道德经》所蕴含的节欲理论有助于这一问题的解决。
再次,有利于提升民众的道德素质。《理想国》和《道德经》中关于道德的具体表述虽不相同,但是二者都很重视道德。《理想国》中侧重于对节制、正义、勇敢、智慧等道德的追求,《道德经》侧重于对慈、俭、不争等道德的追求。无论是节制、正义、勇敢、智慧等道德,还是慈、俭、不争等道德,在当今的社会中都是十分需要的。弘扬这些道德,有利于提升民众的道德素质,并减少一些人内心的戾气,缓解人与人之间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