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一翔,沈子茹
(1.北京体育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北京 海淀 100084 2.中国传媒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北京 朝阳 100101)
随着网络时代的发展,原有的信息传播方式被网络媒体技术进行了创新发展,信息传播呈现出明显的圈层化特征。圈层基于人际传播而形成,圈层内部都会有特定的文化因素或约定俗成的规则来维持圈层的稳定。大学生圈层文化具有积极影响的同时,也对思想政治教育产生了新的课题。
圈子通常以地域、亲缘、社会关系等来进行圈子的划分。相较于圈子,圈层是包含圈子的更大概念,但不一定具有圈子的属性。“圈层”最早是来自地质学的一个专业术语[1]。国外大多数学者关于“圈层”概念的研究集中于社会学、城市学,并逐渐发展应用于经济学、生态学、文化等领域。从人类社会伊始,圈层现象就因多种社会因素作用而存在。
1826 年,德国农业经济学家约翰·海因里希·冯·杜能在其著作《孤立国》中提出圈层结构理论,他指出城市作为圈层结构的中心点,在区域经济发展中起主导作用,城市对区域经济的促进作用与空间距离成反比,区域经济的发展应以城市为中心,以圈层状的空间分布为特点逐步向外发展[2]。弗里德里希·拉策尔从地理环境出发,描绘出人类区域分布及其文化发展的图景。其学生莱奥·弗罗贝纽斯提出“文化圈”概念,认为文化圈是散布着一些彼此相关的文化丛或文化群的有限空间范围。德国民族学学者弗里茨·格雷布内尔以“文化圈”和“文化层”作为分析文化传播的单位,提出文化分布具有区域性,指出文化圈层是在文化核心的基础上,基于某些共同文化因素,根据一定数量的文化特质对文化所做的圈层划分。区分出来特定的空间区域是随着人类文化变迁所完成的文化区隔[3]。
1.情感价值的诉求
大学生正处于思想观念成长关键期,对于情感的归属、自身价值的实现非常迫切,“圈层”的形成能够有效填补其情感和心理需求的空缺,不同的圈层为大学生提供了全新的抒发自我情感与价值彰显的场域,适应了当代大学生多元化的价值取向,“圈层”使得大学生群体获得心理归属和身份认同,并促使大学生在圈层中不断完善自己,促进自身发展。同一圈层成员有相同特征之外,还保留着各成员的独特个性,使各成员之间能够求同存异的发展。
2.人际交往的隔阂
社会关系的形成与社会成员的亲疏关系和信任程度存在巨大关系。交往主体之间会根据信任程度建立亲疏程度不同的关系网络。网络时代,人们难以分清现实环境和网络虚拟环境的差别,对于鱼龙混杂的各界信息也是真假难分,这些因素都会削弱交往主体之间的信任程度,交往主体一般会基于信任基础进行有选择性的接触信息,建立圈层,因此大学生在社交中关系的建立具有明显的偏向性。长此以往,会形成强关系愈强、弱关系愈弱的现象,即人际交往中的“马太效应”,导致人际交往的固化,圈层的分化特征逐渐凸显,由此形成的圈层会体现出社会关系的亲疏程度[4]。
基于网络环境产生的陌生人不断强化着个体与他者的区别意识,加剧了人与人之间社会交往的隔阂,扩大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鸿沟,因此迫使人们渴望建构属于自己的社交场域。圈层文化现象的存在,是大学生长期以来在网络世界中人际互动的结果,反映出当代大学生努力打破陌生人社会下社会交往隔阂与交往鸿沟的积极构建。尽管圈层成为其冲破人际交往隔阂、建构良好人际交往格局的场地,但实际上囿于圈层内部的封闭特性、圈层文化的小众化、圈际间隔阂以及与现实社会的脱节,反而可能会在整体上加剧大学生交往隔阂的扩大化[5]。
3.网络技术的支撑
圈层文化现象是正常的历史文化现象和变迁变革表现,以往的文化圈层受限于技术落后和交往成本过高,并不是很明显。如今圈层文化现象的繁荣是网络技术支持的结果,也是信息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网络技术的发展使得网络空间和现实世界的界限越来越模糊,为人们跨越地域和环境限制提供了极大便利,在网络信息的快捷式、广泛性传播下,每个人每时每刻能够接触到的各种类型的海量信息,而人的注意力资源是有限的,攫取其中符合自我需求的信息成为必然选择,长此以往,人们往往会深度卷入固有的信息圈层[6]。
基于社交而获得的信息是大学生十分重要的信息源之一,人作为信息传递中的一环,既是信息的接受者,也是信息的生产者和传播者,不同文化圈层的信息也需要有一个传播、接收与共享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可以分为主动接收的信息和被动接收的信息两类,基于个人兴趣偏好在不同的具有定制功能的APP 或者网站中主动关注并接受相关信息,在这样的信息传递的过程中,信息的传者与受者基于信息的分享与探讨,大多是一种观点相近的探讨,并且会沉浸在这一类消息进行深入探讨;还有一部分信息是因为某些原因强制推送或者要求大学生关注的信息属于被动接收信息。
网络时代,投身于不同问题与现象的探讨和争论已经成为大学生凸显自身存在感和价值的方式之一,网络媒体匿名性的特点正契合了一些大学生在身份不被明显证实的情况下积极主动参与网络意见的发表的特征,给大学生的意见自由发表提供了一个新的空间,例如微信中朋友圈的发表,微博动态的发表,QQ 动态的发表以及其他相关社交软件的使用都可以设置人员观看权限,这些网络媒体和平台在提供意见发表空间的同时,也给予了大学生一定的隐私空间,让大学生更愿意并主动去展现自己。
大学生为了满足社会认同感、自我存在感、情感的需求及表现欲,会基于自己的兴趣爱好进行社交平台内容的分享,这些内容通过社交平台的公共空间,如微信朋友圈、微博、QQ 空间等平台来发布。按照价值观的不同或者个人兴趣爱好的不同建立起多样化的网络社群,比如各种各样的QQ 群、微信群、微博群、抖音群等,根据建群的不同目的,可以分为工作群、生活群、学习群、娱乐群等,同一人可以存在于多个圈层中,但根据圈层的活跃程度以及与圈层内部成员的熟悉程度、交流频次等,这些圈层又可以分为不同级别的社群,大学生活跃在不同的网络社交圈层,没有明显的社交圈层局限性,但只有与自身关系较为密切地才能跻身于自身的核心圈层,网络社交圈层正在迅速成为大学生获得归属感与情感支持的重要场所。
圈层文化相对稳定的特点,通常可以较为准确地反映出大学生特定时期的思想状况和社交状态。但是圈层文化只对圈层内部成员开放,圈层信息分享给特定人员,对圈层外部人员实行封闭限制,处在圈层内部的大学生决定自己信息传播的对象与范围,圈层外部思想政治教育者难以轻易介入圈层内部,因此无法准确把握大学生的思想动态,形成信息监测的盲点,无法预先有效阻止不良信息和负面信息,过滤有害信息,即使是在圈层外部的公共平台上信息的广泛传播共享,各种信息也会通过层层转发实现超圈层的大范围传播,所以无论是圈层内部的封闭式定向传播,还是网络平台的开放式扩散传播,对于思想政治教育者而言都难以进行有效干预。
思想政治教育者不能及时引导和教育大学生,导致思想政治教育者与大学生之间的关系不在同一频率,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思想政治教育者与大学生之间的交流,降低了互动频率, 造成大学生个人在思想问题和政治问题上出现偏差,让大学生在一定程度上疏远了思想政治教育阵地,削弱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成效,也极可能造成因无法及时把握大学生思想动态而错过重要的危机管理节点,形成潜在的成长隐患。
网络时代社交媒体的迅速崛起,冲击了传统传播模式下的信息力量分配格局,公众成为能与主流传播媒介相抗衡的传播主体,主流声音的形成与推进变得愈发困难,圈层文化的封闭性特征,使得符合圈层文化需求的信息才能进入圈层内部并进一步传播,圈层内部成员会倾向于在既有价值观基础和理解方式上,选择性的接受和解读信息,因此囿于单一的信息渠道,接收有限类型的信息,各种信息被圈层特有的话语体系所拆解和重构,圈层内部的信息理解方式及其价值导向在圈层内部交流中不断强化。这在进一步加深圈内同质化的基础上加剧了圈层之间的认知差异,圈层文化因其圈内同质、圈际异质的特点,使得圈层内部成员倾向于增强与本圈层成员的交流,忽略了与其他圈层或外部世界的联系,同时“信息茧房”的存在让茧房中的成员囿于自我建构的信息群中,极易产生 “沉默的螺旋”“回音室”效应和群体极化等现象,不利于主流声音的有效传播、主流信息的精准传达[7]。
圈层文化所覆盖的文化信息、价值观念、思想导向基本上与圈层内部成员的价值取向与兴趣取向一致,不同的圈层价值取向与兴趣取向各不相同,但存在与主流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相异,甚至相互排斥的现象。如若主流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的话语缺乏吸引力和感召力,导致教育者的单向传授缺乏回应甚至导致教育过程的中断,因此在一定程上消解了大学生意识形态阵地建设的成效。
网络时代,圈层传播也已然成为一种不可忽视的社会现象和文化形态,是社会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特定群体进行身份认同的建构,抒发交流情感,彰显自我价值的一种文化交往方式,与当代大学生的审美趣味、价值取向和心理结构相契合。但是圈层文化经常被作为一种需要改造的亚文化,被贴上低质、反叛、娱乐化的标签,圈层文化的生存空间受到挤压。需要正确认识并尊重圈层文化,对于圈层文化秉承辩证态度,进行辩证分析,鼓励理性发展,及时纠正和干预圈层文化的不良倾向,避免任其自我发展与消解,应将其纳入社会治理的轨道。
推进圈层文化的主流化,借助圈层分化的特征和圈层内部共同体认知的特点,进行文化引导,将人们对于碎片化信息的关注转向主流文化,构建主流文化价值共同群体, 将主流思想以符合圈层偏好的形式传播开来,使得更广泛的社会群体可以融入其中,使得主流文化与圈层文化深度合作,“圈层文化”为主流文化服务,促进主流目标的实现,营造健康、多样的文化生态。
不同圈层文化具有差异性和相似性,因此圈层之间的融合与冲突的矛盾状态经常存在,应该注重圈层之间的交流与沟通,推进不同圈层的积极正向融合,不同价值观的圈层在冲突的边缘需要加强网络制度法规建设,完善网络空间群体的管理,实现相关监管部门、媒体、社交平台等深度沟通与合作,将圈层冲突限制在边缘处,引导圈层冲突的理性表达。现实社会的交往与圈层内部交往同等重要,要增强圈层与现实之间的紧密联系,避免多层次的疏离与对立。
促进圈层文化的自我治理和完善,打造圈层文化传播的自制体系和系统,优化圈层管理制度,加快制定圈层内部的制度规则、维持圈层传播空间的秩序,健全圈层文化信息规范制度和文化引导机制,保障圈层传播的制度化和规范化,合情合理合法并行。树立正确的圈层文化价值,严格规范发布的信息内容,强化信息内容把关制度,保证信息内容的真实正面性,维护圈层意识形态安全。优化圈层文化环境,营造积极健康的圈层舆论环境,促进圈层文化的高质量发展,为思想政治教育创造一个晴朗的圈层文化空间。
思想政治教育者要改变以往的教育模式和理念,不断提升自身教育素质,积极融入大学生的文化圈层。通过学习网络时代下的圈层文化,了解不同文化圈层的思想特点、价值取向,知晓大学生的思想动态及特点,使得思想政治教育更加具有针对性和科学性,加强与大学生文化圈层的交流互动,增进思想政治教育者与大学生的情感交流,有利于思想政治教育者与大学生和谐关系的更好构建。
从学生的实际需求出发,了解学生的个性需求,提供个性化的思想政治教育内容,丰富思想政治教育资源的供给,拓宽大学生的专业视野,增强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的时代感和吸引力。与此同时注意圈层问题的针对性教育,针对不同的思想问题及时展开教育,对大学生的思维理念和行为规范进行引导,尤其注意言论极端和偏激的学生思想动态,引导大学生接受主流文化的熏陶和滋养, 打通不同文化圈层壁垒和信息层级障碍,跳出沉默螺旋, 走向正确的交往方式,提升思想政治教育的针对性与有效性。通过创新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开展各种具有时代特色、富有创新意识、符合学生兴趣爱好的活动,调动学生学习积极性。
思想政治教育者要与时俱进,善于利用网络平台等媒介载体,进行网络教育资源的整合,强化“互联网+思政”的方式,推动网络思政育人,实现传统思想政治教育载体的多样化。利用网络平台对大学生进行社会主义主流文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宣传学习,实现圈层文化与主流文化的深度融合。
关注大学生的圈层话语的认同状况。了解网络时代话语的新特点和新内容,及时审视传统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观念和话语模式,在话语内容和传播方式上进行认识创新和实践创新,保持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吸引力,增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在圈层文化中的生命力,以民主平等的身份和符合圈层文化的语言风格深入到大学生的文化圈层中,带动思想政治教育者在不同的圈层中构建自己的身份, 融入其中并主动与学生互动交流, 打造全员育人的教育环境。
网络社会的隐匿性、自由性为大学生追求个性化发展提供了有利的条件,大学生正处于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形成的重要时期,信息辨别能力较弱、批判思维较差,面对信息泥沙俱下的网络信息,难免失了阵脚,陷入困顿,因此要加强对大学生的媒介素养教育,培养大学生对于信息选择、辨别真伪、明晰是非的能力,增强大学生的信息辨析能力和理性思维能力,帮助大学生摆脱信息茧房,正确认识现实与网络的辩证关系,提升其现实转化能力,将自身健康成长与现实社会紧密结合。
锻造大学生的主体意识,主体建构能力和价值塑造能力[8],大学生需要对自己有明确的认知,敢于突破自我,打破固化的思维方式,树立批判性思维,正确认识媒介属性、功能和影响,做出相应的行为选择。培育媒介交往能力,在充分认识媒介和媒介文化的基础上,充分发挥媒介在人际交往中的枢纽作用。在注重网络社交的同时,不可固步自封,忽视现实交往的重要性,如果长期停留在信息舒适圈和网络虚拟圈层中,并将其视为人际交往的基本场域,不仅无法真正获得人际交往的需求,反而在圈层“束缚”下对自身所处的世界感到更加陌生与疏远。不利于自身的长期发展[9]。因此大学生要转变交往理念和思维方式,进行适度媒介化行为,及时跳出信息舒适圈和网络虚拟圈层,避免圈层文化封闭特征对大学生的封闭效应,在关注自身所属圈层的同时要积极融入现实社会交往中,强化在现实社会中的沟通与交流,使得大学生的实际交往圈层不断扩大,从而不断发挥出圈层文化的正向积极作用。
朋辈群体是基于相似年龄段、相似学习生活经历、相似兴趣爱好而形成的同辈圈层。不同的朋辈群体之间具有较大的差异,但在朋辈群体内部则表现出较强的同质性,朋辈群体中既可以是同学身份的人员组建,也可以是朋友身份的成员组建,抑或是学生干部或者学生党员的精英构成,朋辈群体对个体具有同化作用,个体则表现出对朋辈群体的依附和顺应[10],朋辈圈层作为大学生在学习阶段,现实交往中的主要活动圈层,对大学生个体具有较大影响,思想政治教育者可以利用朋辈圈层中较为活跃的精英代表和“意见领袖”的影响力,进行正确的思想政治方向引领,传递正能量,及时纠偏不良苗头[11]。利用不同的朋辈身份主动深入到大学生社交圈子里,发挥朋辈群体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积极作用。
在网络时代,圈层文化有其存在的必然性与合理性。但思想政治教育者与大学生要辩证看待它的双面影响。在尊重和理解圈层文化的基础上,对圈层文化的良性发展进行积极引导。协调好圈层文化与思想政治教育之间的关系,促进圈层文化与思想政治教育的正向融合,使其发挥教育合力良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