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建明
〔上海对外经贸大学 爱尔兰研究中心,上海 201600〕
幽默源于日常生活,具有鲜明的地域性、民族性、时代感。凯尔特式幽默是一种表现形式,反映了爱尔兰人的群体情感,属于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幽默是一种艺术手法,在文学作品中有助于表现人物个性,推进叙事情节发展,展现作家智慧和语言特色。后现代主义小说家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1882—1941)是幽默大师,他借助多彩的文学手法,在其后现代主义经典小说《为芬尼根守灵》(Finnegans Wake,1939)中尽显幽默的独特魅力,生动形象地刻画了凯尔特人的独特内涵、气质、偏好,巧妙地表达了他个人的美学倾向,体现了后现代主义思潮的魅力,对世界文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在一定程度上,后现代主义思潮是现代性与传统之间矛盾的产物,构成了对现代哲学、现代价值观、现代艺术的否定或解构,体现了新颖的哲学态度、思维方式和艺术理念。美国批评家伊哈布·哈桑(Ihab Hassan,1925—2015)等学者认为《为芬尼根守灵》是后现代主义文学的源头。哈桑在其名作《后现代转折:后现代理论和文化文集》(The Postmodern Turn: Essays in Postmodern Theory and Culture, 1987)中,对《为芬尼根守灵》的后现代性进行了精彩的评述。由于《为芬尼根守灵》的语言极其晦涩难懂,幽默在《为芬尼根守灵》中的重要性未被充分认识并重视。人们谈及后现代主义,几乎不谈幽默在后现代主义中的作用。如果认同《为芬尼根守灵》在后现代主义文学思潮中的开拓性,就不可忽略幽默在后现代主义文学中的重要作用。乔伊斯通过《为芬尼根守灵》向世人暗示:幽默不仅在浪漫主义诗歌和现代主义小说等作品中闪耀着人类智慧之光,也在后现代主义文学经典中充当着可贵的叙事桥梁。
当今的爱尔兰人属于凯尔特人。在严格的凯尔特研究学术语境下,“凯尔特文学”专指以凯尔特语创作的文学作品的总称。凯尔特语包括现代或早期的爱尔兰盖尔语、威尔士语、康沃尔语、曼克斯语、苏格兰盖尔语和布列塔尼语。广义上,爱尔兰岛上的凯尔特文学是指:在爱尔兰岛上,以凯尔特语或非凯尔特语创作的诗歌、小说、戏剧、散文等。
都柏林人的幽默属于凯尔特式幽默。关于都柏林人的幽默,《新不列颠百科全书》(The New Encyclop?dia Britannica)有如下语句:“都柏林人的幽默建立在长期的悲伤传统之上。”(NEB 1072)“都柏林人的幽默”带着一缕忧伤,贯穿在乔伊斯作品中,显示了爱尔兰文学或凯尔特文学的一大特色,也是凯尔特文化的要素之一。
汉语“幽默”是外来词,由英文“humour”或“humor”音译而来。“幽默”由“幽”和“默”两个字组成,是“音”和“意”双译而成的词,把“humour”或“humor”译作“幽默”可谓语义鲜明,生动传神。幽默不是“黑色幽默”的简称。“黑色幽默”是一种文学流派,也叫“黑色喜剧”:以喜剧为形式,来表现悲剧的内容。幽默不是一种文学流派,而是一种“交流方式”;幽默含“笑”和“多种情绪”,可让人感受到快乐;幽默含“多种情绪”和“挑衅、恐惧、恶意”,也可令人感受到悲伤:在多种幽默形式中,凯尔特式幽默或都柏林人的幽默可令人深切地感受到悲伤。
本文旨在通过分析后现代主义经典力作《为芬尼根守灵》中凯尔特式幽默或都柏林人的幽默,展示凯尔特人的生活特色,给广大读者提供一扇欣赏凯尔特作品与凯尔特非物质文化遗产关系的独特窗口,展示幽默在后现代主义文学经典中的叙事作用,揭示幽默在“爱尔兰性”中的重要地位。
凯尔特历史是凯尔特文化的积累、传承和扩展,它以自己的方式客观存在着,虽不可改变,却不断延伸,构成了欧洲文明轨迹的重要片段。乔伊斯十分重视历史,他通过后现代主义小说《为芬尼根守灵》,重新发现真的过去,以开阔的视野,讨论了人类历史问题。
凯尔特人相信生命轮回的理念,这一理念与人类历史学家詹巴蒂斯塔·维科(Giambattista Vico,1668—1744)的历史观相同。维科在《新科学》(Scienza nuova,1725)中提出:人类历史周而复始,循环不已。乔伊斯在《为芬尼根守灵》中对维科的历史循环观进行了充分的艺术性表述:
维科之路循环不断,其终点即是起点。至于我们具有重大责任的工作,无论你感兴趣也罢,还是对循环道路上的行者淡然视之也罢,我们都心安理得地面对,你不必烦恼。(FW 452)
在这里,“维科之路”象征历史之路,“维科之路循环不断”即历史之路循环不断,所以,人类历史的起点即是终点。
上述引文中,涉及历史话题的“维科”和“循环”都以幽默和双关语的方式提及。事实上,在《为芬尼根守灵》首页的起笔文字中,乔伊斯就通过改写一座教堂的名字,暗示了该书的历史特征。
riverrun, past Eve and Adam’s, from swerve of shore to bend of bay, brings us by a commodius vicus of recirculation back to Howth Castle and Environs.(FW 3)
即:河在流,流经亚当和夏娃教堂,拐个弯儿汇入弯曲的海湾,途经一条终而复始的宽阔的维科路,把我们带回到霍斯城堡和都柏林市郊。
在乔伊斯笔下,暗指“历史长河”的利菲河旁,有一座“Adam and Eve”(亚当和夏娃教堂)。该教堂被幽默地改写了,成了“Eve and Adam”(字面意思为“夏娃和亚当教堂”)。乔伊斯生长于天主教影响的环境,孰知《创世记》(Genesis)中的创世神话。该创世神话涉及一种人类始祖之说。乔伊斯把“Adam and Eve”改为“Eve and Adam”,暗示了一种循环:虽看到“Eve and Adam”(逆序),却想到“Adam and Eve”(顺序),先逆序,后顺序,就构成一个来回。这个“来回”,就是循环:对应着人类历史循环观。这看似玩笑,却富含哲理,充分体现了乔伊斯小说文本幽默诙谐的特征。
乔伊斯的文学作品颇具历史深度,像爱尔兰历史长卷,揭示了爱尔兰岛的体制变迁;它又似爱尔兰社会巨镜,反映了爱尔兰岛上的社会变革;它宛如爱尔兰写实画面,展现了爱尔兰岛的日常生活细节。
乔伊斯笔下的历史不是静态的,而是延伸的,包含了爱尔兰岛独特的地域文化传承。在乔伊斯作品中,读者可以清楚地看到:爱尔兰历史的日积月累和不断延展,形成了爱尔兰文明的发展轨迹。
乔伊斯以创新为己任,他把凯尔特式幽默,巧妙地运用于对爱尔兰历史长河的描绘中,从而使作品极具文化底蕴和历史厚度。乔伊斯作品以爱尔兰历史为基础,直接或间接表现了凯尔特语言集团对昔日痛苦的回忆。爱尔兰的忧伤源于凯尔特人的苦难历史:在爱尔兰人眼中,英国入侵爱尔兰,打破了爱尔兰岛的原有平静,英国人是入侵者。爱尔兰人的语言是凯尔特语言集团的重要部分,在公元前,爱尔兰人就生活在爱尔兰岛。12世纪,诺曼人入侵爱尔兰岛。16世纪开始,爱尔兰岛受英王的长期统治。从此以后,凯尔特人不断反抗,力图驱逐爱尔兰岛的大不列颠统治者,以维护纯正的凯尔特习俗。
凯尔特式幽默或都柏林人的幽默基于凯尔特语言集团的悲情历史而存在,在乔伊斯作品中直接或间接出现,推动了叙事情节的发展,深化了故事主题,表达了凯尔特人对历史的反思,暗示了爱尔兰岛凯尔特人的无助和痛苦,强化了乔伊斯作品的“爱尔兰性”和“史诗”特征。都柏林人的幽默与爱尔兰历史关系紧密,是跨学科研究的重要题材,也是“爱尔兰性”研究的重要切入点之一,对爱尔兰历史与文学相互影响的研究具有启迪作用,暗示了后现代主义的历史哲学深度。
双关语是乔伊斯最喜欢采用的技巧之一。在《为芬尼根守灵》中,乔伊斯利用词的多义或谐音,使其作品中的大量语句包含了双重意义,在加深语意的同时,把语言的幽默和含蓄运用得出神入化,淋漓尽致,形成《为芬尼根守灵》的最显著的语言特色之一。
在《为芬尼根守灵》中,乔伊斯巧妙地融合凯尔特式幽默和双关语,尤其在刻画《为芬尼根守灵》的核心人物方面,把叙事艺术推向了一个又一个高峰。通过系列缩写,乔伊斯暗示他笔下的人物有多种形象。这种人物塑造技巧很奇特,它本身就带有十足的幽默感,彰显了凯尔特幽默或“爱尔兰幽默”的独特魅力。
一般来讲,小说人物都有惟一特性,他们彼此不同,不可相互指代。但《为芬尼根守灵》中“现代芬尼根”的独特性在于其多面性:随着时间或地点不同,该小说人物的身份在不断变化,从而体现了乔伊斯对世界大同、无界限、包容性的认可。当然,也可以认为:在人物刻画上,乔伊斯似乎纯粹为了实现喜剧或幽默的艺术效果。
为了融合爱尔兰幽默和双关语,并含蓄地塑造埃里克的多面性,乔伊斯在《为芬尼根守灵》中,把“现代芬尼根”的姓名安排为:汉弗莱·钦普登·埃里克(Humphrey Chimpden Earwicker)。该人物的英文名字简称为“HCE”。乔伊斯借助都柏林人的幽默,表现了埃里克的多重特征:
如:Hic cubat edilis.(FW 7)
即:地方行政官(HCE)。
Hootchcopper’s enkel(FW 480)
即:查私酒的警察外孙(HCE)。
此处,“Hic cubat edilis”首字母合在一起,是“HCE”。“Hootchcopper’s enkel”中的“Hootch”“copper”和“enkel”三词首字母共同组成“HCE”。它们恰恰是汉弗莱·钦普登·埃里克(Humphrey Chimpden Earwicker)英文名字的缩写。译文中,在“地方行政官”和“查私酒的警察外孙”后分别加“(HCE)”,暗示它们都是双关语,象征埃里克的多层身份。乔伊斯反复用这种幽默的方式,强调了人物的多面性、不确定性,并取得了独特的艺术效果。
如:Howth Castle and Environs(FW 3)
即:霍斯城堡和都柏林市郊(HCE)。
High Church of England(FW 36)
即:爱尔兰圣公会(HCE)。
显而易见,“Howth Castle and Environs”和“High Church of England”的大写首字母皆为“HCE”,它们分别代表“霍斯城堡和都柏林市郊(HCE)”和“爱尔兰圣公会(HCE)”(1)根据Roland McHugh. Annotations to “Finnegans Wake.”3rd ed.(Baltimore: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2006),“High Church of England”即“St Michan’s Church in Dublin, Church of Ireland”,故此,该词译作“爱尔兰圣公会”。,乔伊斯以双关语的方式,暗示人与地点或机构之间象征性关联。在《为芬尼根守灵》中,生命体与非生命体可彼此指代,这看似一种幽默,实却暗含深刻的哲理。
如:Here Comes Everybody(FW 32)
即:芸芸众生都来了(HCE)。
He’ll Cheat E’erawan(FW 46)
即:他将欺骗每一个人(HCE)。
Hillcloud encompass us!(FW 480)
即:我们在云山之中(HCE)!
“Here Comes Everybody”“He’ll Cheat E’erawan”和“Hillcloud encompass us”的首字母都是“HCE”,分别表示“芸芸众生都来了(HCE)”“他将欺骗每一个人(HCE)”和“我们在云山之中(HCE)”,这种爱尔兰的双关语,带有十足的幽默色彩,模糊了人与动作的界限。读者还需注意,埃里克既可象征个人的动作,也可指代众人的动作。
如:human,erring and condonable.(FW 58)
即:犯错误是人之常情,人的错误是可以宽恕的(HCE)。
Hunkalus Childared Easterheld.It’s his lost chance,Emania Ware him well.(FW 480)
即:大叔之子敢当复活节英雄(HCE)。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艾曼尼亚祝他平安(HCE)。
请注意引语中的实词“human,erring and condonable”和“Hunkalus Childared Easterheld”,这些实词的首字母皆为“HCE”。在“It’s his lost chance,Emania Ware him well”一句中,“chance”“Emania”和“him”的首字母也组成“HCE”。可见,乔伊斯用不同方式,刻画了小说主人公的多种侧面特征,他是不同观念和倾向的化身。
在乔伊斯的叙事作品中,双关语与凯尔特式幽默完美结合,使语言含蓄幽默,意境深远,令小说的叙事魅力光芒四射,给读者留下深刻而难忘的印象。综观乔伊斯所有作品,在双关语的运用上,最具代表性的首推《为芬尼根守灵》。《为芬尼根守灵》对双关语的运用说不尽,道不完,构成后现代主义文学特征的基本要素。
有学者认为,乔伊斯不关心政治,其作品缺乏政治关注。实际上,在乔伊斯叙事作品中,政治因素虽不算重要母题,却具有不可忽略的作用,它推动了故事情节的进展,影响着人物的命运,间接表现了作者的主观倾向,对研究乔伊斯和现代主义运动都有重要作用。
英王曾长期统治爱尔兰岛,其治理措施构成了强大的社会力量,一度支配着爱尔兰岛上全体凯尔特人的利益。在“黑夜之书”《为芬尼根守灵》中,“凯尔特式幽默与政治”多以双关语的方式,表现了爱尔兰岛凯尔特人对英王的态度,描绘了爱尔兰岛凯尔特人的生活侧面。
如:Errorland (FW 62)
即:谬误的温床(爱尔兰)。(2)文本中未做说明的译文,都出自本文作者之手。
在字面上,“Errorland”是“谬误的温床”,在发音上,“Errorland”则近似于“Ireland”,这样的文字游戏颇具喜剧性或幽默感。乔伊斯以戏谑的手法表明,英国殖民统治下的爱尔兰已经堕落,早已蜕变成“谬误的温床”,是一种政治体制的牺牲品。爱尔兰是乔伊斯的祖国,它本应被讴歌,却被形容成邪恶场所。这一点看似怪异,却恰恰映射出殖民统治在乔伊斯心目中的真实形象。
如:Who are those component partners of our societate?
Answer: The Morphios! (FW 142)
即:我们社会的组成部分是?
答:爱尔兰人!
在发音上,“Morphios”近似“Murphy”的复数形式,暗指“Murphies”。作为常识,“Murphy”是典型的爱尔兰人名,可译作“墨菲”。一般来说,“Murphy”暗指任何一个爱尔兰人。那么,“Morphios”或“Murphies”暗指爱尔兰人。乔伊斯用“Morphios”暗指爱尔兰人,有其双重含义,即爱尔兰社会的组成部分是爱尔兰人,而这些爱尔兰人都是“Morpheus”(睡眠之神)。“Morphios”“Murphies”“Morpheus”三者之间的象征性看似文字游戏,实则是一种都柏林人的幽默:乔伊斯带着都柏林人特有的忧伤,以诙谐的方式,表达了他对爱尔兰人的看法和对英国殖民统治的态度:在英国殖民统治下,爱尔兰人将一事无成,因为他们终日都在睡觉,也就是乔伊斯眼中的睡眠之神。
如:wipe alley english spooker,multaphoniaksically spuking,off the face of the erse.(FW 178)
即:将任何一位吐着多种语调讲话的英国佬从地球的外表面清除干净。
这里乔伊斯用小写字母“e”开头的“english”,代替大写字母“E”开头的“English”(英语),通过一种“玩笑”或幽默,消解了英国殖民者语言的重要性,表明他对英语的不敬和蔑视。另外,乔伊斯创造的新词“spooker”既有趣,也颇具讨论价值。在字面上,“spooker”即“speaker”(说话者),在象征性上,乔伊斯用名词“spook”(鬼)取代动词“speak”(说话),他打破英语的语法规范,运用幽默的语言,暗示他对英国殖民者的蔑视。所以,把“alley english spooker”译作“任何一位英国佬”,较能反映出乔伊斯戏谑幽默的表达目的,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爱尔兰人对英国殖民统治的厌恶态度。
解读乔伊斯笔下都柏林人的幽默,读者可以深刻理解《新不列颠百科全书》给出的定义:“都柏林人的幽默建立在长期的悲伤传统之上。”在涉及政治问题时,乔伊斯笔下都柏林人的幽默少笑点而多忧伤。亚里士多德把人称为政治动物,在乔伊斯描绘的日常生活中,政治颇具影响力,它以不同方式、多个方面关联着20世纪初期爱尔兰岛民的切身利益,体现了后现代主义与哲学、政治的微妙关系。
乔伊斯通过其后现代主义经典力作《为芬尼根守灵》,让读者欣赏了都柏林人的幽默方式,在文学叙事中定义了“都柏林人的幽默”,进而完美展示了“爱尔兰幽默”或“凯尔特式幽默”的独特魅力,揭示了幽默在后现代主义文学中的重要作用。
幽默有多种表现方式,其不同表现形式产生于各自不同的地域和时代。“都柏林人的幽默”源自都柏林,是“爱尔兰幽默”或“凯尔特式幽默”的核心,但不是全部。《为芬尼根守灵》既描述了都柏林,也涉及科克城、贝尔法斯特、戈尔韦城(3)在Finnegans Wake第140页:“Answer: a) Delfas.…b) Dorhqk.…c) Nublid.…d) Dalway.”即:“答:a)贝尔法斯特。…b)科克城。…c)都柏林。…d)戈尔韦城。”等地,以爱尔兰岛为背景,反映了20世纪初都柏林人的性格特征,表现了不同时期爱尔兰岛的凯尔特风情。
《为芬尼根守灵》的凯尔特式幽默既有文学欣赏性,也极具研究价值。可以说,若忽略属于凯尔特式幽默的“都柏林人的幽默”,就难以透彻把握爱尔兰文学作品的本质特征,更无法为深入研究乔伊斯作品找到恰当的切入点。《为芬尼根守灵》的凯尔特式幽默体现了作品的地域特色和作家的表现技巧,这些因素都是一种文学现象的有机组成部分,构成了后现代主义和爱尔兰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元素,可以视作研究后现代主义和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典型范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