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即兴口语的神经语言学考察

文 孔晓亮

一、主持人即兴口语生成机制特点的考察

第一，主持人口语表达中长段语篇计划占主要篇幅。在日常口语表达中，独句比例是相当大的。长段语篇也有一定的规律，而在这其中，语言“图示结构”是制定语言计划时需要考虑的重要因素。因此，目前急需加强的是对“图式结构”的研究。所谓“图式”是一种认知结构，是长期记忆中的信息组织。图式的每个组成部分构成一个个空挡，当这些“空挡”被具体信息充填时，图式便被具体实现了。语言学家经过研究发现语篇是有一定结构图式的，所以，掌握大量的结构图式对制定语篇计划来说具有重要意义。

第二，主持人在言语计划的执行阶段，言语计划在执行时也是处在动态变化之中的，可以不断做出调适和补充。研究证明，自己相对熟悉的信息可以更加快速地被大脑检索、提取。因此我们可以尝试使主持人在即兴口语的篇首尝试描述熟知事物或简单事实，而此类信息，可以极其快速地被提取，可以使整个语篇有充足的思考调适时间。同时，注意力集中是主持人即兴口语中的关键要素，对其进行必要训练也显得至关重要。如果主持人能在“想”和“说”之间合理分配资源，必将大大提高口语表达效果。

二、神经语言学视角下的语言障碍

（一）语言表达障碍

人脑的Broca区皮层受损会直接引发语言表达障碍。该区域受损患者会表现出明显的口语障碍，语言费劲模糊且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单独音节。同时，Broca失语症患者还会在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口语领悟、文字领悟、阅读、命名、书写等方面的障碍。而相关的研究表明，此类语言表达障碍的产生，即是由于人脑中央脑动脉前支损伤从而影响额叶中的Broca区引发的。而经过相应的锻炼和刺激相关区域，则可以有明显的恢复和改善。

（二）听理解障碍

大脑中的Wernicke区皮层决定着是否存在听理解障碍，Wernicke区损伤引发的失语症也被称作Wernicke失语症。Wernicke失语症患者不仅会表现出语音处理功能受损，同时也有句法、词汇能力缺失的问题，“口语表达”表面上似乎存在，说话流利清楚，但这类患者由于听力理解存在障碍，会出现词汇错乱，答非所问，语义内容错乱，语无伦次，发音口齿不清。“口语领悟困难”是Wernicke失语症的主要症状。

（三）神经传导障碍

Wernicke在1874年提出设想，他推测Broca区与Wernicke区之间存在一定关联，如果神经联系破坏，就会产生语言障碍。而Lichteim在1885年则通过临床实验证实这一猜想，并为之命名为传导性失语症。传导性失语症相对较常见，约占失语症的10%。传导性失语症其特征是拥有正常的会话理解能力，语言正常流畅，不存在明显的听理解障碍，但复述能力却有明显受损。传导性失语症患者会出现用词障碍，经常出现“嗯”“啊”“这”“那”等无意义的字眼填补语言表达空白，表达意义显得艰难。此类现象即我们通俗理解的“口吃”现象。

（四）语言习惯干扰

信息通过各式各样的外部刺激使大脑感官系统被感受，但我们大脑又是如何评价这些外来的刺激呢？研究表明刺激的影响主要有以下五大因素：新鲜程度和熟悉程度；带来的愉悦感；与目标和需要关系；对刺激的应付能力；刺激带来的自我及社会形象。而其中，刺激的新鲜程度和熟悉程度至关重要。在通过运用神经语言学视角对英语口语教学进行考察时会发现英语口语的学习存在“负迁移”现象。“负迁移”指的是人们在学习一门全新语言时，总会和母语思维进行比较，从而对新语言学习形成干扰。

三、语言障碍考察对主持人即兴口语的启示

（一）语言表达障碍的解决之道

在主持人即兴口语中，同样存在类似于轻度“语言障碍”的“失语症”存在。其具体表现为本专业初学者在本专业学习初期的表达困难，难以形成完整的口语表述语篇。而长期以来，业界或学界对此类现象，往往笼统地归结于“没有天赋”，不适合本专业的学习等略带感性朦胧的判断。这种情况下，抛却紧张、缺少知识素养等外在因素的干扰，是否可以进一步探索，是由于其大脑Broca区不够发达导致。

同样地，听理解障碍也存在于诸多主持人即兴口语初学者之中。具体表现为交流时难以理解其语义，对交流中对方话语信息的捕捉能力不足。我们常说，好的主持人不仅说很重要，听同样很重要。而当下的主持人中，不懂得精准捕捉对方话语信息的主持人大有人在。播音主持初学者中，听理解能力不强的学子亦是大有人在。是否也可以怀疑是由于其Wernicke区不够发达导致？

神经语言学目前已探明大脑区域病变会对言语形成直接的障碍。那么是否可以反向证明，在相应区域没有发生病变时，通过外部手段的刺激训练也可以获得相应地强化效果,从生理上对其进行刺激，从而提升主持人口语的相应能力。

（二）阅读写作能力的综合探索

在对Broca区和Wernicke区对定位研究中心也可发现，一个区域的受损同样也会对其他技能构成一定的影响。Broca区受损患者，也会出现命名、阅读、书写、口语领悟及文字领悟等方面的障碍。而Wernicke区受损患者口语领悟能力缺失，文字领悟能力也极其有限，同时出现失读、失写等现象。这一相关研究也可表明，语言障碍不应是孤立的个体，而应当是完整的整体，口语障碍者往往阅读写作能力稍弱。

结合主持人口语来看，当下优秀节目主持人中，即兴口语能力较强者其文字表达能力与听理解能力不会太差。如董卿在《朗读者》《中国诗词大会》等节目中不仅展现了她出色的口语表达能力，同样向我们展现着她出色的文字能力，以及在与嘉宾访谈对话中优秀的捕捉信息的能力。同样，白岩松作为新闻系记者出身的媒体人，良好的写作、理解、捕捉信息的能力是其应有的素养。但是我们也不难发现白岩松在节目中进行即兴口语表达时的一针见血、风趣幽默以及精准到位的精粹口语。这都表明语言表达、写作、理解应当是一体正相关的关系。

而根据教学实践经验来看，很多播音主持从业者，往往会出现写作能力、听理解能力、口语表达能力明显的正相关关系。当下，在进行主持人即兴口语教学实践的过程中，很多院校教师乃至一线从业者往往只一味采取反复练习、积累经验式的方法，而经常性地忽视写作能力以及阅读理解能力的提升。听理解能力的不足，与阅读能力的不足有一定的关系，因此提升理解能力不能忽视阅读的重要性。口语传播具有线性、易逝性等特点，即兴口语更是如此，而写作则可长久保存反复观看。因此，写作能力的培养对逻辑能力、思维能力、语言组织架构等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结合神经语言学现有研究成果不能发现，口语、阅读、写作三方综合提升，对主持人即兴口语也是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三）语言习惯干扰的理论佐证

语言习惯干扰这一情况，往往较多出现在播音与主持艺术专业的初学者身上。具体表现为使用规范化普通话时出现的语塞、思维不畅、表达困难，但若进行随意交谈甚至使用方言等自己惯常使用的语言状态交流时，则又表现出能说会道，语言基本流畅等完全不同的语言特征。细致考察来看，出现这一现象的人往往并非完全缺少内容，而是因为规范化的普通话口语并非自己习惯的语言表达状态。

在主持人口语表达中同样存在类似的“负迁移”现象。我国幅员辽阔方言众多，长久以来我国各地日常交流中更加习惯方言交流。而即便是从小使用普通话，不会说方言的，大部分也是零散的、缺乏规范的普通话口语。因此，未经专业训练的人，难以达到主持人口语要求的应有的状态。在表达时惯用的语言思维会对主持人口语造成一定干扰。同时，神经语言学中对大脑对信息刺激的反应研究，则为这一操作提供了理论基础与来源。

四、结语

神经语言学是一个较新的研究领域，目前尚没有成熟的与主持人即兴口语直接结合的研究成果。就现有神经语言学研究成果来看，加强对“图示结构”的研究以提升主持人即兴口语语篇表达质量；安排合理的“认知顺序”和进行合理的“注意力资源分配”以进行顺利地边想边说是行之有效的、拥有神经语言学理论支撑的、符合主持人即兴口语表达特点的指导方法。同时，神经语言学对几大言语障碍的研究探索，也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为主持人即兴口语提供理论支撑和继续探索的方向。期待更多的专家学者在这一方向上继续努力，从而提升主持人即兴口语实践与教学的学理性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