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革新对足球进化程序的干预

2021-01-07 07:20:44路云亭
体育研究与教育 2021年1期
关键词:橄榄球球体足球

路云亭

球类游戏往往与人类四肢的协调机能有紧密的联系。由于人类四肢的行为习惯所致,球类游戏有很强的连类性、蔓延性与同质性。正因如此,足球七系的自由发展具有世界上所有球类游戏生发、延展与传播的典范特征,包括足球在内的各式体育运动项目的传播都要受到三种因素的影响。首先,人的好奇心,这是一种游戏传播的社会心理基础;其次,接受者所处的环境,其中主要指气候条件,英国人喜欢户外运动与其地多雨的天气有关;再次,游戏的物质条件,其中包括如皮球之类的游戏工具的材质、工艺制作水平以及游戏场地条件之类。足球七系的发展就与上述三种因素相关。足球七系的形成虽然主要受到契约、规则、理性之类的软性条件的影响,但是,球体的材质、构成原理、制作的工艺等因素也值得特别考量。它们不仅影响了英国本土的古足球竞技的发展规律,还影响了足球七系的形成。足球的历史是理念、精神与价值观的发育史,同时也是一个材料、工艺与场地的进化史。

1 足球的跨界性扩张基因

受古罗马文化的影响,高度娱乐化的思想在欧洲一度普遍存在。足球便是这样一种高度兼容了古罗马娱乐精神与雅典身体展示理念的运动形态。如果说古罗马的娱乐性体育奠定了欧洲人的娱乐观,那么,雅典竞技体育则奠定了欧洲人的身体观。两者的结合,则构成了一种以古罗马与古希腊体育为主体的现代体育观。现代足球源自英国,并非古罗马与古希腊体育项目,但是,足球的影响力却后来居上,足球也成为一种最能体现两者集约性特质的运动形态。古罗马与古希腊的统治者中不乏身体娱乐的实践者,从留存至今的诸多竞技场、体育场的考古遗存可知,古罗马与古希腊人试图在此类场域中找到自己的精神归宿地。大体而言,罗马人倾向于体验一种身体极限冒险式生活,而雅典人则更看好人的身体与诸神的联通关系。古罗马与古希腊都有大小不同的竞技场,它们寄托着古罗马与古希腊人的天性、想象力以及最高意志,同时也承载着他们的道德与神性价值观。仅从直观的角度看,足球与古罗马和古希腊的各类竞技项目并无关系,但是,包括足球在内的诸多体育项目却与其有着内在精神的一致性。

作为一种球类项目,足球的球体与竞技本身有着紧密联系。这里不妨将一度风行中国的蹴鞠与现代足球作比。加莱亚诺曾经阐述过中国蹴鞠的材料问题。“古代中国人踢的球是皮革做的,里面填充了麻布纤维。法老王时代的埃及人将稻草和籽壳用彩布包裹起来,做成了他们的足球。”[1]加莱亚诺认可足球的多源说,并进而讲述到古罗马与古希腊人的足球形态。“古希腊人和罗马人把牛的膀胱吹胀缝合后当球踢。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人玩的球是椭圆形的,里面塞满了马鬃。在美洲,人们用橡胶做球,其弹性比其他球都要好,西班牙宫廷编年史里就记载了赫尔南·科尔蒂斯是怎样将一个墨西哥足球弹向高空,令查理五世惊讶地瞪圆了双眼的。”[1]由此可知,足球材料学的意义不可忽略。足球的发明也与材料的状况有关联。因此,将足球看作是一种世界性的民众的共生性发明之物更为合理。它不仅揭示出足球游戏自身的普世性本质,还可以显示出其与各个年代人类的社会生产力、生产技能的特殊纽带关系。

从材料学的角度入手可以看到足球运动的另类貌相。质言之,足球的诸多意义、价值、精神归宿并非一种较为空洞的精神性、抽象性与无形性的元素,其有坚实的物质基础。从整体形态看,现在流行的足球七系仅仅是古足球在流播过程中出现的偶然性变异,其中有可以寻觅的规律,也有一些令人不可思议的意外性元素。古足球演化为后来的足球七系,有人的主观能动性的作用,也有外在的绝对物质的限制性因素。莫里斯就看到了足球设施的重要性。“为了在冬天举行比赛,有一座古罗马球场还配备了火坑供暖装置;放眼两千年后的欧洲,许多在冬季举行的足球比赛都因为场地太冷而被迫取消,想想都令人汗颜。然而,古人的确遇到了一个技术上的问题,那就是如何制造弹性良好的完美球体。人们给猪或公牛的膀胱充上气,将其做成轻盈的球体,但它们很容易胀裂;或者往球体里装填头发或羽毛,做成较重的球。”[2]众所周知,为了游戏而高度奢侈化的做法源自古罗马。以罗马贵族为代表的古罗马人的确一直存在娱乐高于一切的思想,其所折射的是人类的一种纯然的天性。尽管如此,世界各地的民众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未曾特意考量过球类运动在所有体育项目中的独特优势。在体育游戏的娱乐特性未曾特意关注的时空之内,人们很难看清楚球类项目的独有的优越地位。质言之,球类运动的兴起一直依赖着特定时空中的人的生产技能、材料供给以及综合性的物质基础。足球之所以在维多利亚时代迅速成型,便与维多利亚时代英国的工业化水准有很大关系。足球七系恰是得到了英国工业的强大支撑之后,才急速成型,并开始登堂入室,逐渐成为世界性主流运动或游戏项目。英式足球在世界的传播也主要得益于其物质性的支撑与援助。正因如此,在物质相对匮乏的时代,包括足球在内的各项球类运动都很难得到高度重视,也难以成为主导性的主流运动项目。真实的情况也是如此。球类一度在很长一段时间都被认为是一种无用、琐屑乃至有害的运动。古足球在英国的遭禁就是例证。在游戏原罪论的语境下,球类运动的价值往往显得微乎其微。这种理念同样存在于娱乐至上的古罗马。

人类文化发展皆依赖于物质的进步,足球亦然。足球的发展大体上与维多利亚时代工业革命的步调相一致。在英国工业革命的滚滚车轮下,包括足球在内的所有的竞技项目纷纷激活,人类开始迈进了一种新一轮的娱乐至上、身体至上的新时代,足球也由此获得了新生。论及足球的物质性内涵。古足球采用的球体和填充毛发的球体都存在短板,以动物膀胱为内胆的充气式球体易破裂,缺乏耐久力,而填充羽毛与头发的球体又存在分量过重,容易给踢球人造成伤害,因此,出于对充气球体的使用时长考虑以及不让皮毛足球伤害身体的缘由,踢球者只能减力,而减力的结果就出现了球速不快的现象,并进而使得古足球的娱乐性弱化、极限性降低、技战术水准退化。莫里斯看到了古足球时代所使用足球的短板。“这两种球都不适合节奏快的踢球运动,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古代的球类运动一直被视作不正式的、非竞技性的活动,就像今天我们在度假村看到的沙滩排球一样。马提雅尔有一句诗概括了古典时代人们对球类运动的态度:‘那个娘娘腔飞身一跃抓住了球……妄图通过这种无用的锻炼来让他的脖颈变得强壮。’”[2]现在的学者很难理解当年踢球者中经常出现的娘娘腔现象。其实,这里可以分析出三重含义:其一,马提雅尔将踢球人看作有娘娘腔,充满了古代智者对游戏人的某种偏见;其二,古足球的踢球者动作缓慢,缺乏足够的视觉冲击力;其三,当时的球类项目只有高度的业余性,尚无法成为一种成熟的职业。由此可见,古典时期的权威主义者歧视游戏现象体现出那个时期的认知共性,也呈现出了针对足球的个性化认知倾向。莫里斯并未从文化批判的角度入手展开论述,而仅从材料学的角度入手推演出古足球材质的缺陷导致人运动品质的降低,并进而导致观者精神力的萎靡不振,人们因此而看到了古足球发展的历史局限性。

只要考察一下包括足球在内的球类运动史就会发现,足球的生发与传播过程经历了递进、异化、派生等诸多程序,展示出球类项目的连类发展的规律。其实,其他的球类项目也有类似的现象。曲棍球派生出冰上曲棍球,冰球由此产生;冰球还衍生出旱地冰球;旱地冰球还衍生出了双排轮滑球和单排轮滑球两种附属性、独立性的运动形态。网球派生出桌上网球,乒乓球就此诞生。徐寅生还曾经提倡建立沙滩乒乓球和冰上乒乓球。由此也看出球类运动所蕴含的高度的连类发展的动机。莫里斯对冰球的解读充满了机趣性。“冰上曲棍球之所以冷门,大抵是因为其专业场馆太过复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各种形式的曲棍球的发展都受制于其‘武器’冰球的微小体形,观众很难在高速比赛中跟得上节奏。”[2]切特温德显然看到了球类项目独特的价值。“那么是什么左右了球的地位呢?也许是工业的文明和机械化。一旦球被大批生产,每一个球都注定要使用相同的玩法。它最初的那种充满活力的特质就消失不见了。难怪人们只在它刚刚兴起,玩法还很新鲜的时候才跃跃欲试。”[3]足球的生长性主要体现在规则允许条件下的变量性元素当中,而规则的维系实体则无法脱离皮球的材质,换言之,制作皮球的工艺水准也会成为规则形成的重要依据。器材的革新一向是球类运动革新的额外性的动力,足球亦然。工业革命以后,新材料、新工艺、新技术给足球带来了极大的冲击。质言之,球类项目一定要受到球体材料的影响,因此,球体材料的变革也会影响到项目本身的发展方向。切特温德对英式足球的规制有过记述。“由于足球比赛是从小型的军队比赛演变成有球门和固定数量的球员的竞赛,所以当时在猪膀胱的外面罩一层皮革的足球就成了制球的标准。然而,组织者们不厌其烦地令其更加标准化。”[3]规制的不统一未必意味着项目本身的不成熟。在很多时候它恰好能说明了项目本身所具有的活性,足球就是这样。“1863年,英国足协成立。最初的规定中并没有涉及球的外观性状。所以在之后的9年时间里,人们踢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球,直到有人提出大家如果使用统一规格的球比赛会更好。之后又花了更长的时间来决定球的统一重量。”[3]加莱亚诺记述:“19世纪中叶出现了橡胶气胆、皮革包覆的球。这要感谢来自美国康涅狄格州的查尔斯·古德伊尔的天才构想。此后过了很久,又多亏了三位来自科尔多瓦的阿根廷人托索里尼、瓦尔博内西和波罗的天才发明,无带足球诞生了。他们给球胆加了一个充气阀门取代了过去用来扎紧气口的气带。这样,自从1938年世界杯以后,球员头球时就不会因为气带而受伤了。”[1]足球既是人与人之间的对抗项目,同时还蕴含有人与器具的复杂关系 ,其中不乏疏离、密合、掌控、协作之类的元素,由此,器材对踢球人的反作用力很大。基于此理,足球之材质的变革也会引起赛事体系的变革。“在20世纪中叶以前,足球一直都是棕色的。之后,足球变成了白色。现代足球最大直径为60厘米,重量不足千克。老式的皮革足球在雨天环境下几乎就滚不动,而新式足球穿上了聚氨酯聚乙烯泡沫材料做成的防水外衣,能够比皮革足球移动得更快。”[1]足球竞技的良好的观赏性不仅来自人与人的纠缠,还来自人与球的高度合一,因此足球的美源于多元化的路径,而打通人人对抗与人球合一关系的则是其不断改进的规则体系。其实,暂时性、相对性与局部性的不完善的规则可以缔造出更大的自由创造空间。切特温德强调了球类项目的主体是人,但也未曾忽略物化物质的球体本身对规则制定的反作用力。“这并不意味着球就没有个性。与人类一样,球也是不断进化发展的。我们视为理所当然的那些因素,比如高尔夫球的球洞,足球上的缝线,网球上绑着的羽毛等都是那些快被遗忘的演化步骤的反映。有些比较久远,有些离我们很近。那些改革过程中发生的故事讲述着各种各样的阶级利益、时运不济的粉丝、伟大的头脑、改变世界的发明和有关生死的事件。”[3]皮球形制的差异几乎可以演化为足球类型的区分标志。

从18世纪以来,足球分化为7种子系统,足球七系也由此而进入了一种飞速成长、变革与调试期,其中值得一说的是足球材质,质言之,足球材质的变化不仅可以很好地体现出制作者的设计理念,还可以在更高的视野上体现出足球整体或个体变革的必然性、规律性与自动性。切特温德试图解读足球规则的发展与环境的特殊关系。“球的样式设计得谨慎小心。在苏格兰的边陲城市,这种球被叫做‘handba’,呈现出很小很结实耐用的特点。有趣的是人们在球上加了一条缎带,给早熟的年轻人追求女孩用。参与者把缎带从球上解下来送给观众中他暗恋的心仪女孩。球的填充物也很重要。”[3]由此可知,足球在稳定发展的同时,也在不断地演进,其中不乏那种柔性化、仪式化、情爱化的元素。从球体上拴缎带的细节中可以看出,类似抛绣球之类细节也可以成为足球规则变异的主导因素。某种细小的元素或许也会撬动足球的规则衍生秩序。“在苏格兰岛的科威尔城(Kierwally),制作一个英式足球大小的Ba需要4天时间。球里面被密密实实地填满软木屑,这样当它在击中目标时可以立刻漂浮起来,因为球门是城市边上的海港。在英格兰西南部的康沃尔郡,这种球被视作最珍贵的物品。在圣库伦镇和圣艾夫斯(康沃尔郡),球被设计成银色,还流传着两条振奋人心的凯尔特语座右铭:‘城市和农村都要做到最好’和‘公平比赛才是好的比赛。”[3]足球竞技的规则演变也与材质的革新有关系。“比赛一旦开始什么事情就都有可能发生。在英格兰东部内陆地区的阿瑟斯通镇,比赛使用的球是所有球中最大的(想想沙滩球的尺寸)。结果,往往在接近比赛高潮的时候参赛者们不得不把球割开以便容易抓住。由于英式足球里允许‘抱’,因苏格兰的街头群伙足球的规则中也允许‘抓’——在这种情况下,这项运动在进行时显得杂乱无章。在19世纪苏格兰的一次节日足球比赛中,组织者最后把球从中间劈成两半,让双方队员都体验一下胜利的感觉。在接下来的喝啤酒庆祝节日足球比赛的狂欢中,这种抓抱更加肆无忌惮。”[3]由此不难看出,足球像其他任何一种球类项目一样,其发展的过程中从来不乏试错性元素,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具体的赛事过程中。“1900年,一次英国曼彻斯特队对新德兰队的比赛,由著名的裁判法兰·史密夫执法。比赛中,他见一球员竟能顶球一口气跑半个球场,直到对方门前,一脚射入。原来他顶一高球时,球皮脱落在他的嘴唇上,他一口咬住球皮直往前跑,结果打入了这个球。这种情况由于规则无明确规定,所以裁判也无可奈何。”[4]由此可以看出,球类运动有高度的自由性,这也为足球游戏的变革预设了更大的可塑性空间。其实,试错性元素并不会妨碍足球的发展。恰恰相反,鲜明的试错性会使得足球的规则更加完善,还激发出足球衍生方向的多维化动力。

2 足球进化过程中的工艺性元素

就整体态势而言,足球的母体是英国本土的古足球,在此意义上考量,古足球的价值应该受到高度重视。古足球的价值有多元性,但是,其高度的再生性能量则是一种特异的品格。质言之,古足球只存在分化与衍生效应,而不可能消亡。在此意义上考量,后续的7种足球都无法完全取代古足球的绝对主导性地位。7种足球差异较大,但也有鲜明的共同点,而其纯然的共同点则是户外性。尽管也有室内足球,但是,足球七系的主体都有户外性特质。它带有英格兰独特的气候因素,亦为古希腊体育精神之惯性所致,更有英格兰人原生性生活习惯的因素。相对于其他运动项目,球类项目的连类性更强,且大多自成谱系,而足球又在多维度因素的促进下进化出了至少7种派系。其实,促使球速提升是促进古足球技战术能力提高的基础。于是,一种可以快速传球的球体就成为踢球者梦寐以求之物。足球七系的出现,其中就包含了足球制作工艺提升的作用。

尚需以爱尔兰的盖尔足球为例。盖尔足球允许以手触球,但每跑4步就需把球往下掷,再踢到手上,盖尔足球还允许大量身体接触。基于足球七系自身的连类惯性,盖尔足球的规则与澳式橄榄球相近,但使用的是圆形球,这一点又与拉格比足球、美式橄榄球不同。莫里斯就关注到盖尔足球的特殊性。“在爱尔兰,一种糅合了英式足球和联合式橄榄球、名为‘盖尔式足球’(Gaelic Football)的运动逐渐风靡,并于1884年形成规制。在澳大利亚,人们在板球场上展开一种结合了盖尔式足球和联合式橄榄球的运动。它很快就发展成了现代的澳式橄榄球运动,也被人亲切地称为‘澳式足球’(The Footy)。”[2]由此可见,盖尔足球与澳洲足球以及协会足球存在远近亲疏关系。切特温德很清楚地描述过盖尔足球的缘起过程。“‘球的战役’——这就是2009年,著名爱尔兰运动历史学家南华科里在他的《爱尔兰足球历史》一书中对该球形成时期的描述。在19世纪晚期,爱尔兰足球与澳大利亚足球一样,是以英式足球和英式橄榄球的‘混血儿’形式出现的。与澳洲人不同的是,爱尔兰人没有为球的形状而争论。他们在一开始就明确了一点,所用的球必须是圆的。事实上,最初的规则发表于1885年,那时已经要求必须使用适合滚动的球体(甚至椭圆球都不适合),至于球的规格则没有详细规定。”[3]盖尔足球形制的设置也与爱尔兰的气候情况十分匹配。“尽管没有采取橄榄球的形状,早期的爱尔兰足球仍然很重而且并不完全是圆形,体积也非常大。有一张1887年的科莫里克球队的照片,上面展示了一个直径与小型沙滩足球差不多的足球。但是无论什么尺寸,在潮湿的爱尔兰草地上皮革球都不可避免地会浸水和变形。为了解决浸水问题,运动员们发明了一种沿着地面传球的新方法。这种传球方法在球上加了防水材料后随即被宣布为违规。”[3]英国本土足球主体虽然说由拉格比与协会足球两种体系维系,而其他的足球系列也在客观上支撑了英国本土足球的发展,至少在传播的呼应化、多元化、契合化方面起过作用。乔希·切特温德是美国人,有明显的美国本位立场。他将美式橄榄球称作“足球”,而将拉格比体系的英式橄榄球定位为“橄榄球”。这种称呼方式本身就构成了一种足球传播的新面相,说明了足球七系在主流英语国家的存在形态。切特温德看到了拉格比足球体系的独特性:“正如其名,这项运动起源于英格兰中部名叫‘Rugby’的小镇上的‘Rugby’学校。传说有一天一个叫威廉·韦布·埃利斯的学生在足球比赛中随手拿起足球,然后抱着球向前跑,由此橄榄球(Rugby)运动在19世纪20年代诞生。虽然这个故事可能纯属子虚乌有,但是橄榄球却成为此后20多年里很受孩子们喜爱的运动,并且由于两位极富创业精神的修鞋匠得到了改良。”[3]由此可见,拉格比足球的发展也受到了球体形制的影响,或以球体形制的变化为标志。

莫里斯也认可了拉格比足球与美式橄榄球的近亲关系。“到了19世纪60年代,有一类足球运动在美国流传开来。但是,许多从蒙特利尔来的加拿大人都热衷于联合式橄榄球。在他们的影响之下,美国人将这种用脚踢球的运动转变成了以手控球,而且允许持球奔走的运动。于是在1874年,美式足球(即美式橄榄球)诞生了。”[2]球体材质的品质一直是早期足球的瓶颈,同时也是制约这些运动的主要因素。“威廉·吉尔伯特和理查德·林登的修鞋店就在那个橄榄球学校旁边,为学生们提供皮革制的橄榄球。起初他们卖的橄榄球比之前用于类似足球项目中的圆球要大一些,更接近长方形(尽管也有人把它说成是‘李子形’)。由于制作橄榄球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两个鞋匠一直忙得不可开交。”[3]这里必然要涉及工匠的制作能力和条件。受到当时工艺水准的限定,足球的个体差异性较大,切特温德显然已经关注到此类元素的重要作用。“但是每个做出来的球都不一样,因为它的形状取决于装入皮革内的猪膀胱——当时工匠们用猪的膀胱来做球。好球和次品的差别在于球里面是否充入了足够的气压。”[3]带有非人工性的材质往往使得球体更为原始,也使得球体制作充满了风险。“因而,制成一个优质球需要的不仅是质量上乘的皮革和娴熟的手工技巧,还需要制作者强大的肺活量。在手动打气筒出现之前,工匠们自已用黏土制的吸管往球里面吹气。这项工作既需要强大的肺活量,又需要坚定的意志力,因为很多猪膀胱感染了病菌,而且有股难闻的臊味。”[3]不可看出,制作皮球还涉及卫生、环境与制作人的保健问题,因此,当制作足球的过程出现了致人死亡事故之时,人们自然会想到材料本身的革新需求。“在19世纪50年代,吉尔伯特有个侄子肺活量超强,詹姆斯成了吉尔伯特的秘密武器。詹姆斯是个非常优秀的摇滚歌手,甚至有人曾说他是‘拥有超强肺活量奇人,能吹起大型比赛的所有用球’。那么,谁在林登的店里干这个活呢?当然是他的妻子。对,尽职尽责的林肯夫人负责吹皮囊。但是,这项工作干了多年之后,她最终因患上了肺部疾病而死去(可能由于接触了带有病菌的猪膀胱引起)。”[3]或许球技的提升只需要一代人的努力就可实现,而足球材料的开掘则既有可能几代人的努力,由此不难看出,今人所说的游戏至死的问题并不一定指向娱乐者,其中还包含了为娱乐而进行器具生产的人士。为生产一种游戏器具而亡故的现象未必是一种常态,但也说明了材料革新、工艺进步、日常生产过程之艰难。在完全的工业化时代到来之前,足球的材料革新之路充满了艰难感。

不得不说到橡胶业的出现以及其他工业技术的进步对足球运动的影响。“有人可能会认为妻子的惨死会阻碍林登的进一步发展,但实际上他却因此得到启发。硫化橡胶的发明使他有了用硬橡胶代替猪膀胱的想法。他还发明了黄铜制的手压泵,这样他妻子的惨痛经历就不再会出现在其他人身上。然而,不幸的是,他不太擅长深谋远虑,而且忽视了为自己的发明申请专利。后来,吉尔伯特家族开始了橡胶囊的发明,这成了行业规范。”[3]毫无疑问,足球游戏的发展离不开现代工业的深度介入,事实也是如此。足球运动的现代化离不开皮球制作工艺的现代化。“吉尔伯特家族—这群狡猾的商人们,为了吸引澳洲和新西兰的球员,开发了产品邮购市场,最终控制了整个产业链。尽管吉尔伯特家族在1978年卖掉了公司,新的继承人和其他商家仍旧不断通过高科技手段改进球的外壳材料及拼板的配置来对球进行调整。”[3]不难看出,材料对诸如球体制作工艺的促动作用很大。足球虽然是一种相对稳定的竞技运动,然而其发展过程一直受到器材制作工艺的约束。

再以澳洲足球为例,澳洲足球源于拉格比足球体系,且从一开始就和拉格比足球纠缠在一起。“从澳式足球的形状可以看出,足球爱好者和橄榄球爱好者们对这项新兴运动的重大影响。在决定球的形状时英式足球占有优势。容易弹起的圆形球似乎更适合那些最初的游戏规则,比如必须在奔跑中传球和接球。椭圆形的橄榄球会在草地上无法预料地四处乱弹。然而这个问题最终也没有解决,以至于后来有很多比赛在开始的时候使用椭圆形的球,等到比赛过程中球破裂了,又接着使用圆形的球。”[3]橄榄形的球体与圆形球体产生的飞行弧线差异很大,选择什么样的球体,主要取决于玩球者的心理。如果强调弹地后飞行弧线的均匀度,则取圆形球;如果看好弹地后的无规则性,则取橄榄形球。前者适合快速触球,后者降低了球速,会减小球员撞击的强度,球员会获得更多的安全感。

3 足球游戏中的材料学动能

仅以英式足球体系而言,7种足球都在各自的领域达到了极高的水准,且都属于世界级运动项目。仅从传播学的角度看,足球已然有明显的胜过其他运动项目的地方,不仅如此,足球在发展与传播的过程中进化出了自己的规则、理念与契约谱系。各种足球体系不仅发展平稳,还演进出别具特色的模式。尽管如此,足球的生长性还一直存在,其文化的子系图谱仍未抵达其衍生、进化与发展之巅峰。在可预见的未来,足球仍在一定的范畴内会有这样那样的变革,而促成足球变革的主导性因素极有可能是皮球、场地、环境之类的物质性因素。

足球七系的形成带有偶然性、人为性与变异性,其中不可忽略的因素很多,这里需要强调一下其中的地域性特质。拉格比足球体系传输到北美以后,很快就催生出另一种橄榄球形态。美式橄榄球的出现,并出人意外地获得了巨大的发展机会,展示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生机。通常而言,美式橄榄球有三大特质:其一,直线进攻,不做伪饰,其中体现的是一种不回避任何风险的硬碰硬的精神;其二,崇尚强者第一的理念,比赛双方的核心成员都是本队中的最强者;其三,追求绝对力量优势,为此不惜牺牲任何技战术元素。“双方在交手的过程中都不求出奇制胜,而是喜欢硬碰硬地对着干。正是这种极强的对抗性,才是美式橄榄球的魅力所在。美国人之所以喜爱橄榄球运动,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因为队员像英勇的武士一样,穿盔戴甲,在场上用强壮的身体相互碰撞和搏击。”[5]由此可见,美式橄榄球的人文价值十分鲜明。然而,要想彻底理解其内在构成,则仍需理解其球体的制作之道及其更为深远的原点。

美式橄榄球的材料革新也对这项运动产生过作用。从赛制本身看,美式橄榄球的近亲是拉格比足球体制。英国本土的拉格比足球球体从一开始就经历了一些变革,其中包括球体定型。“新材料的出现使球的设计得到了规范化。椭圆形最终被确定为橄榄球的形状。第一批橡皮球看起来有点像西瓜,或者如当代的一首歌里所提到的‘长得过大的鸡蛋’。队员们发觉这个像西瓜般大的球实在不方便,便要求组织者缩小球的体积。经过多次改良,不仅球的体积变小了,表面也变得光滑了(尽管没有美式足球的尖头)。”[3]美式橄榄球也因袭此制,但又根据美国人的行为理念、生活习惯以及综合性的价值观而略有改动。“为使投球成为可行的选择真正需要做的是一个更加符合空气动力学的球体。所以,在1921年,随着之后更加自由化的传球规则,足球比赛之父决定抛弃这种西瓜似的球而采用一种更加修长的‘足球’。那些有远见的教练把这一举动看作是一个巨大的机遇。”[3]其实这里存在一种否定之否定的关系链,圆形球与橄榄形球拥有各自的优点和短板。“巴黎圣母院的足球传奇克尼特·罗克恩在1924年帮助设计了一种新型足球。这种足球可以产生紧密的螺旋,从而促使四分卫跑得更远。到20世纪30年代,这种扁长球体的尺寸被调整到差不多和当今足球一样。球和传接技术的改变对防止死亡事故发挥了巨大作用。”[3]材料的革新也会给当事人带来一些精神层面的辐射力。

就像很多业余乃至职业乒乓球选手崇拜球拍品牌、型号且经常自己制作器具一样,职业的美式橄榄球也一直存在对球体材质、形制的苛刻要求。“尽管现在的球能够毫不费力地在空中穿过,仍然有一些美国国家足球联盟队员对这种球的抛射能力发牢骚。对于开球者来说,更符合空气动力学的球体却不适合球的启动。多年以来,发球者对这种情况并没有太大的意见,因为他们拿到球后就进行处理。处理方法包括在铝箔中烘烤,用蒸汽熏蒸,在水中浸泡,然后用锤子进行捶打。目的是除去球表面的褶皱,以便使它能够满足发球手的需求。结果,到要将球踢过支柱或向相反方向发悬空球的时候,运动员会带上他的又圆又平滑的球上场,完成这些动作。”[3]然而,稳定的规则和统一的比赛用球才是任何一种足球形态竞技活动的前提,因为两者保证了竞赛的品质和竞赛的公平性。

美式橄榄球的变革曾经是一场常态,其中球体的不确定性导致很多参赛者的不满,而K系足球的出现则很好地保证了美式足球的公正性。“在1999年,一切都改变了。美国国家足球联盟要求比赛所用的12个球(在半球形的露天体育场比赛时用8个)都要标有K字母的商标,并且在比赛时每次只用一个球。一开始,官员们会在开局前两个半小时取来这些球,使得很少有时间进行贿赂。多年来,足球队员感到这些新规则造成他们只能踢自己无法熟练的球,连比赛都被破坏了。”[3]其实,足球中的公平性永远处于相对的状态,美式橄榄球的公平性也一直面临这样处境。但是,K系足球最大的益处在于确保了球体飞行速度的适中性。“在2006年,踢球者和投球者都松了一口气,一次著名的失误带给他们重新来过的机会。那是在季后赛中,德拉牛仔队中的托尼罗莫在发定位球时突然啪的一声摔倒了,这使他们队输掉了这场比赛。一些人认为不稳定的K球是这次失误的主要原因。现在,规则允许每支球队在赛前45分钟熟悉K球。尽管有这样的规定,美国国家足球联盟仍然对K球严格管理,有专门K球协调官员被委派到每一个露天体育场观察K球在比赛中的动向,并且确保球不至于磨圆。毕竟,尖尖的球确实能够挽救生命。”[3]依照切特温德的观点,K系足球真正价值在于保障了参赛者的安全。正因如此,各种足球竞技都一直在鼓励自由嬉戏、公平精神和冒险意识。于是,各类足球中的道德、法律、伦理与美构成了一种实质性的伙伴关系。

游戏的主体是人,游戏的过程充满了诸多的不确定性,且会缔造出一种善于甚至极善于游戏的人。为英国工业革命及其后续的国家行为所带动,英国人在很多场合都展示出了其民族性。随着大英帝国时期的世界性扩张,英国人的基本价值观也逐渐成为近代以来世界性社会与文化风潮中的主体元素,足球也不例外。大英帝国的扩张体现出全方位的特质,足球的成长性也与大英帝国的扩张性相吻合,其中工业革命成果不断裂变为足球的发展带来了动力。由此可见,足球在发展的过程中充满了复合性元素。足球的规则演化、材料变革、球体形制的变易,都沿着这样一种游戏本位的路径前行,其中涉及球员的身体感受、价值实现、利益获取之类的元素,也不乏职业俱乐部主体组织执行的干预能量,还有材料商人以及工业发明家、工匠制作水准之类的介入性动力,足球七系发展到后世,还要加上很多长于游戏技艺者的主观干预,其中包括后来广为人知的各类球星。

就目前的足球七系的发展态势而言,协会足球的影响力要更大。协会足球强大有多重缘由,其中材料的不断革新也是其中的动力。英国的气候多雨而潮湿,皮球在着水后会变硬、变重,而且弹力也会大幅度下降,沉重的球体很容易伤害到踢球者,于是,一种防水足球应运而生。“就像达斯汀·霍夫曼在电影《毕业生》中提到的,队员们应该认识到塑料袋的作用。在20世纪70年代,足球的防水作用减轻了头上的创伤。”[3]防水足球的设想不仅来自灵感,还和工业技术革命有关。“在这段时间里,人们又对足球进行了改进。一位叫R.巴克敏斯特·福勒的美国建筑师对足球外观的改造超过了任何人,他喜欢改革世界上的各种运动。福勒因为发明了网格穹顶而闻名。他设计了将20个六边形和20个五边形拼凑在一起,组成一个近乎完美的球体。这项发明的实际目的并不是为了运动本身,而是想要创造一种能够使用最少材料的方法。”[3]其实,技术的革新一直在影响着足球技战术体系的发展。正如橡胶跑道对田径的影响巨大一样,橡胶工业的巨大进步也给足球的发展带来了极大的动力。“这几十年里,巴基球(Buckyball)成了英式足球的代名词。现在,巴基球已经不再用作世界级英式足球的标准球,因为这项运动具有很强的商业性。它永不停息地朝着更新颖、更强大、更高科技的方向发展。当今,高端的足球不再是手工缝制而成,而是在热技术的帮助下,将球粘在一起。”[3]材料工业的革新也给足球带来了诸多的不确定性,同时,这样的不确定性也存在一定的风险。“据说当鞋踢到球时,球表皮质上微小的合成材料能防止打滑。可是,这也并不总是好事:最近几十年世界杯新引进的球都遭到球员们的猛烈抨击。他们讨厌光滑的新材料,或者说球的轨迹被异常地改变了。革新始终在进行着。现在甚至出现了最前沿的微芯片。它能告诉人们球是否能够踢进球门。”[3]对任何一位现代人来说,积极的休闲生活是人生的要点,这其中包含了一些冒险因素。且以橄榄球体系为例。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对橄榄球的欣赏未必完全亚于协会足球。“橄榄球魅力无穷。它集力量、速度、技巧、智慧和团结精神于一身,被称作最强者的运动。运动员勇猛剽悍的身躯、一往无前的冲击精神和激烈的比赛对抗,带给人难得的激情体验和观赏价值。”[6]质言之,现代社会中所存在的一切,皆可在类似的休闲与游戏生活领域内找到对应的理念匹配点,而面对皮球的态度几乎可以决定参与者男子汉精神的强度。这便是包括各式橄榄球在内的足球七系存在的基本价值观。当此之际,球体就成为一种象征性符号。人们会遗忘掉其简陋、蒙昧的一面,足球的球体也由此具备了灵性。皮球的相对独立的价值得以彰显。正因如此,对足球材料学的解读同样是一种文化认知途径,足球由此而展示出另外的意义镜像。

质言之,足球的物质性无法忽视。就目前的情况看,足球七系中的协会足球占据了相对优势的地位,至少在传播地域、盈利数量、认知人数、综合影响强度等方面,协会足球独占鳌头。协会足球占优,主要得利于其拥有更大的均衡感。它在有意无意间将圆形球的速度与草地的摩擦力巧妙融合,将球员的速度和力量极为自然地调合在一起,又高度容纳了战术革新与技术创造的终极能量,协会足球由此而获得了超种族、超地域甚至超人类的发展维度。约翰·福斯特曾经对比过棒球和协会足球。“要是哪个地方赢得了一场棒球比赛,空中绝对不会响彻着庆贺胜利的汽车鸣笛声,也不会有鸣枪的庆祝仪式,因为棒球在哪里都不是一项全国性运动。然而,足球却享有全国性运动的地位,这是其他运动所不能比拟的。既然它是一项全国性运动,它就拥有一种国家的身份。”[7]由此可见足球在体育领域的崇高地位。英国作家霍恩比像很多英国及欧洲其他国家的学者一样,喜欢从微观的角度讲述足球的多维度性征。“足球文化是如此无形,如此笨拙,如此庞大(当我听西斯拉姆说起在国王十字街、尤斯顿路以及帕丁顿后街发生的事件,整个伦敦似乎都在足球文化触角的掌握之下),不可避免地吸引了大量的妄想狂。”[8]霍恩比对足球作出的评述极富英国人的特质。由此不难看出,足球在英国的影响力之强大。尚可借此推演出另外的话题。人们对待足球一直有两面性:一种是理性而自然的态度;一种则是疯狂而迷恋的态度。前者为足球自然主义者所惯常秉持,后者为足球宗教主义者或精神致幻主义者所奉守。协会足球在中国的影响也很大。换言之,绝大多数中国人认知的足球就是协会足球。人们为此奉献上了丰富多彩的誉词,很多人看到了协会足球皮质球体的神奇效力。“足球,不只是一只空心皮球。它是精神、理念、情感、希望的象征和载体。看啊,无论是胜,是败;无论是喜,是忧,足球总是让人激情四射,为它疯狂!它带给人的是太多的感动,太多的思索……”[9]其实,由于工业革命的缘由,许多基础性的工业制品的制作成本一降再降,已然接近极低之水准,足球也是这样。足球的物质性成本并不高,除却一些皮球、球衣制作以及场馆建设的费用外,几乎没有太多的物质性元素。换言之,足球的物质性几乎令人难以觉察,其价值在超物质的域界。质言之,人类的历史永远是一种带有相对局限性时空组合体,在此镜像统摄之下,原始的皮球仅仅具有物理学的意义,其社会学的意义显得微不足道。

已经有人意识到了现代足球的超物质的意义。来自中国的足球评论者也试图解读足球的内在价值。“一张羊皮,并不起眼,可是稍一加工,充上气使其变成一个浑圆的球体,她就魔术般地令上亿人发了疯——这,就是足球。‘足球是我的生命’,球星们深情地默念;‘足球是我心中的太阳’,无数球迷激动地呼唤。多么不可思议!面对她的魅力,有人解释:‘足球代表了不屈不挠的拼搏精神,永不言败的高昂斗志,是人类追求文明的一种象征。’有人则说:‘足球实在是太圆了,圆到了令人无法捉摸的程度——你永远也不可能预知她将会把幸福降临到谁的头上。’”[9]然而,人们仍旧会将注意力投放到了圆形球的球体层面。“足球!一个神迷令人心醉的名字,一项发狂兴奋让人们抑制不住的运动。它是一只圆圆的球,两个方方的门,一块又平又展、绿茵茵的草坪吸引着成千上万的崇拜者和爱好者。”[10]事实也是如此,皮质球体的能量在球员的作用下,散发出了艺术品一样的光辉。人们经常忘记皮质球体自身的无价值的形态。一些阐释艺术品价值的学者也看到了协会足球的超越性意义。“艺术品是一种准物。它好比是一个足球比赛用球。它的作用是将一切都关在场外。除了正发生在里面的纯洁、无限的游戏,其余的都被当作一种未被标识的晦暗空间,排除到场外。”[11]协会足球在这里变成了一种喻体,协会足球的边界得以拓宽,人们完全可以在自己理解的语境中实现自我认知的价值。

足球七系仅仅拥有圆形球与橄榄形球两种型号。两种足球的外形一如既往地仍旧会成为人们认识七系足球的第一要素。由于工业技术的不断发展,足球的材料也会在不远的将来再度变异,足球自身也将发生这样或那样的变化。足球的自身的发展无法超越人类本然的进化路径,但在局部的范畴内,足球仍旧是一种帮助人类认识自己身体进化极限的工具。足球的材料学内涵蕴含有一种促使足球超然进化的动力。皮质的球体不仅是一种简单的工业制品,还是一种精神性生产力的代表,足球七系的发展由此而指示出人类的进化方向。除非遭遇到宗教性、权威性或图腾性力量的强力干预,皮质的足球很难与世界上任何伟大的事物相提并论,但是,足球是人为之物,它自身已然有很明显的象征性的意味。现代足球完整继承了古足球的原始仪式内质,同时也融含了大量的哲学元素,并带有强劲的现代契约精神,现代足球七系由此既凝聚了史前娱乐时代的核心价值观,且具有超原始意味现代性。不仅如此,以足球七系为代表的现代足球体系在现代传播力量的簇拥下,其非物质性的能量反倒日渐凸显。

4 结语

古足球一直有很鲜明的暴力性、风险性与游戏性。其与英国本土的价值观高度协调,但是,足球在英国的裂变以及足球在爱尔兰、澳洲、美国、加拿大等国的规则分化现象说明,足球在英国本土与其在主流英语国家都出现过分化、演进与衍生现象。古足球的真正价值在于其娱乐感,恰是足球的娱乐感促成了其在传输过程中分化的能量。造成足球派系化现象的动因并不复杂,尊崇英国国民性传统、认可主流英语国家的自然主义的开放精神以及足球材料及制作工艺的进步都是其中的主体动能。这些内在或外在的动因一直在促动足球朝着一种未知的方向迈进,而其核心性、内生性、本体性的动能则源于主流英语国家人士所捍卫的人性的自然性。换言之,主流英语国家的人士更习惯于将自己国家的足球形态看作是一种具有更高价值的游戏。足球在步入纷杂化发展途径之后的样式分化现象值得更多人关注,其中关于球类项目的分解规律也带给人更多的启示。足球自身的游戏性一直是其发展、裂变、重组、再构的核心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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