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小微企业成长的金融生态环境机理研究

杨亚茹 于政红

(1 齐鲁工业大学(山东省科学院)管理学院 济南 250353；2 山东职业学院管理系 济南 250014)

0 引 言

小微企业是中国经济发展的主力军，在促进技术创新、稳定就业、繁荣市场经济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然而，随着技术的复杂性、创新的不确定性和市场竞争的加剧，企业仅靠内部资本很难保证自身创新绩效的提高。特别是资产规模比较小、收入波动大、死亡率较高的小微企业，其创新行为对外部融资的依赖性更强[1]。据统计，仅占我国企业总数0.5%的大型企业贷款份额超过50%，而比例占到88.1%的小型企业贷款份额却不足20%，90%以上中小民营企业无法从银行里获取贷款[2]。由此可见，在面临融资约束的情况下，小微企业如何能够得到发展，这一问题在传统金融市场中并未得到解决。

近些年兴起的金融生态环境理念为我国小微企业成长带来了新的支撑。金融生态环境是金融学中的一个具有创造性的概念，将金融领域比作为一个具有生命意义的团体。其通常是指金融运行的一系列外部基本条件，主要包括宏观经济环境、法律环境、信用环境、市场环境和制度环境。一方面，良好的金融生态环境意味着企业处于一个资源配置效率高、法制水平完善、经济基础较好的环境中，其拥有更多的资源优势和信息优势，能够降低外部融资成本，缓解融资约束。例如，Love的跨国研究表明，金融发展不佳的国家中企业常常面临着严重的融资困境，而金融发展好的国家则能够帮助企业缓解融资约束，进而促进其成长[3]。另一方面，好的金融生态环境政府干预较少，信用制度健全，对外注重诚信，更容易获得商业伙伴的授信，获得融资也就相对容易。

从现有理论研究来看，主要研究了金融生态环境概念的提出[4]、发展[5]、完善[6]、金融生态环境指标体系的评价以及针对金融生态演进与宏观实体经济增长的关系[7]，很少有学者关注金融生态环境所具有的微观经济效应。特别是外部金融生态环境对微观企业行为的影响，很少有人讨论。鉴于此，本文以小微企业为研究对象，利用山东大学小微企业调查问卷数据，实证检验了金融生态环境对小微企业成长的影响，为小微企业改进融资决策，获取竞争优势提供了新思路。

1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金融生态是指借用生态学的概念，对金融外部环境的形象描述。它通常是指各金融组织为了生存和发展，通过分工协作，形成具有一定结构特征的动态平衡体系[8]。良好的金融生态环境往往意味着市场参与者处在金融市场相对发达、法制相对完善、信用体系更加健全、政府干预较少、金融资源配置效率较高的外部环境中。邓建平等[9]、谢德仁等[10]发现，宽松的金融生态环境有利于减弱企业的融资约束，而紧缩的金融生态环境则会强化企业的融资约束，抑制企业投资。根据韦斯顿和布里格姆的企业生命周期理论，企业的资产和融资规模随着所处的发展阶段不同而有不同的表现。目前，小微企业普遍处于企业生命周期的早期阶段，其发展壮大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此外，由于小微企业初始投资者的资金有限，而且一般是轻资产的企业，普遍缺乏银行认可的抵押物使得企业难以从金融市场获得融资。因此，小微企业存在长期“资金缺口”，为满足企业发展的需要必须选择外部融资，这对金融生态环境必然提出更高的要求[11]。

良好的金融生态环境能够缓解融资约束进而显著促进小微企业成长。一方面，良好的金融生态环境能够拓展小微企业创新融资的渠道。在流动性匮乏背景下，企业创新投资的高风险性与金融部门的损失厌恶原则存在根本性冲突，金融资本大部分流入到效率比较低而安全性较高的国有企业或国家政策性生产领域[12]。而数量庞大且创新活跃度高的小微企业由于成立时间较短、拥有更少的抵押品以及更低的信息透明度，很难获取外部融资，形成金融需求的“长尾”。为解决这一困境，金融生态环境发挥了重要作用。在政府干预少、资源配置效率高、法制水平完善、金融资源充沛的金融环境中，小微企业能够充分利用外部的经济和金融资源，减少在融资过程中的摩擦和消耗。同时，金融发展水平的提高降低了信息的不对称度和交易成本，改善了信贷资金配置，为小微企业提供了更多的外部融资渠道，促进企业绩效的提升。另一方面，在政府干预较少、信用体系建设良好的金融环境下，企业更容易消除外部干扰，把更多精力放在提高自身竞争力上，注重诚信并有良好的法律制度作为保障，更容易获得商业伙伴的授信，相对容易获得融资。因此，金融生态环境有助于小微企业获得外部融资，从而缓解企业的融资约束，进而促进小微企业成长和发展。据此，本文提出假设1。

假设1：良好的金融生态环境对小微企业成长具有正向作用。

2 研究设计

2.1 样本数据

该研究基于山东大学小微企业调查(CSMES)的问卷数据。根据如下步骤进行数据筛选：一是按照国家统计局中小企业划分标准，删除不符合要求样本；二是剔除前后回答矛盾的样本；三是剔除同一问卷中大量问题选择相同答案的样本。最后获得2 919家小微企业初始样本，由于部分数据缺失，实证分析过程中部分指标的样本量可能会稍有不同。

2.2 变量测量

2.2.1 小微企业绩效

根据Ma等[13]学者普遍采用的指标，企业绩效从两个维度衡量：一是企业盈利水平，用企业销售毛利率(ML)来测度[14]；二是企业成长潜力，用市场占有率(ZY)来测度[15]。销售毛利率采用主观评价的5点李克特量表测度，市场占有率采用主观评价的7点李克特量表测度。

2.2.2 金融生态环境

由于不同学者对于金融生态系统的构成并没有给出确切的定义和一致的结论，企业的融资状况与资本市场、融资渠道、银行贷款、金融机构等息息相关[16-17]。因此本文选取资本市场(CapMarket)、融资渠道(FinChannel)、银行贷款(Bank)、金融机构(FinInsti)这4个方面来描述金融生态系统。金融生态系统的这4个问项，使用了7点Likert量表，取值从1“很不符合”到7“非常符合”。

2.2.3 控制变量

建立在其他相关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控制了一些可能对企业绩效产生影响的变量，参考Eshima等[18]及张新等[19]的研究，本文选取如下的变量作为控制变量。企业家特征变量表现为企业家性别、企业家教育水平，企业家为男性赋值为1，女性赋值为0；按照从小学到博士，将企业家学历依次从1～6赋值；企业特征变量：技术水平、产业性质、发展阶段，均采用虚拟变量测量。员工人数：按照<100，100～299，300～499，500～999，≥1 000依次赋值为1～5。

2.3 模型构建

本文构建由基本模型检验所提出的研究假说：

ML(ZY)=α0+α1CapMarket+∑αk(Control+Industry)+εi

(1)

ML(ZY)=α0+α1FinChannel+∑αk(Control+Industry)+εi

(2)

ML(ZY)=α0+α1Bank+∑αk(Control+Industry)+εi

(3)

ML(ZY)=α0+α1FinInsti+∑αk(Control+Industry)+εi

(4)

在模型(1)、模型(2)、模型(3)及模型(4)中，因变量为企业绩效，采用销售毛利率(ML)、主营产品市场占有率(ZY)两个指标进行衡量。为保证自变量金融生态系统更有代表性，自变量选取资本市场(CapMarket)、融资渠道(FinChannel)、银行贷款(Bank)、金融机构(FinInsti)这4个指标来衡量。

若假设1成立，则资本市场(CapMarket)、融资渠道(FinChannel)、银行贷款(Bank)、金融机构(FinInsti)的系数α1、β1、γ1、δ1应显著为正如表1所示。

表1 主要变量定义

3 实证结果与分析

3.1 描述性统计与相关分析

表2报告了本文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情况。从表2可以发现，在样本期间因变量企业绩效(ML、ZY)的均值分别为2.208、4.632，标准差为0.993、1.287，标准差存在较大差异，即不同的小微企业在绩效方面存在较大差异。自变量资本市场、融资渠道、银行贷款、金融机构的均值均小于中位数，一定程度上说明我国小微企业所处的金融生态环境整体水平较低(见表2)。

表2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

表3中，下三角为Pearson相关系数和上三角为Spearman相关系数。结果显示，金融生态环境与企业绩效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为假设1提供了初步证据。同时，主要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并不大，反映出变量之间不会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

表3 主要变量相关关系

3.2 基准回归

表4报告了金融生态环境对小微企业绩效影响的基准估计结果。列(1)至列(4)分别以资本市场、融资渠道、银行贷款、金融机构进行简单的回归，估计系数在1%统计水平上均显著为正，即良好的金融生态环境对小微企业绩效有促进作用，从而验证了本文的假说1。

4 稳健性检验

为保证本文主要结论的可靠性，本文进行了以下的稳健性检验。

改变被解释变量的度量指标。本文用主营产品市场占有率(ZY)作为企业绩效的代理变量。重新对模型(1)、模型(2)、模型(3)及模型(4)进行回归，表5回归结果显示，衡量金融生态环境的4个指标资本市场、融资渠道、银行贷款、金融机构的系数均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即良好的金融生态环境支持小微企业成长，所得结论与表4一致。

表4 金融生态环境对小微企业绩效的影响

表5 稳健性检验(1)：改变被解释变量

改变回归模型。为保证结论的可靠性，本文改用排序回归对基本假设进行再检验。实证结果如表6，金融生态环境与小微企业绩效在1%水平上显著，即良好的金融生态环境有助于促进企业成长，假设1依然成立(见表6)。

表6 稳健性检验(2)：更改回归模型

5 结论与启示

本文运用针对小微企业的2 919份调查问卷，研究了金融生态环境对小微企业成长的影响。研究发现：良好的金融生态环境有助于促进小微企业成长。本文的研究结果意味着，在我国构建良好的金融生态环境有助于缓解小微企业融资困窘的现状，增进金融资源的配置效率，提高企业绩效。这对小微企业在解决融资约束难题，激发小微企业成长活力方面具有重要意义。以往研究多从宏观角度探讨金融生态环境的作用，本文从小微企业这一微观角度，探讨了金融生态环境的作用，丰富了金融生态环境领域的理论研究，同时也为影响小微企业成长因素方面提供了新的经验证据。

基于本文的研究结果，我们提出如下政策建议：第一，在企业内部融资无法满足小微企业成长需要的情况下，政府应进一步完善我国各地区的金融生态环境，有效拓宽小微企业的融资渠道及融资效率，促进小微企业成长。第二，优化金融生态环境是一项系统工程，整个金融生态环境及其构成要素对缓解企业融资约束具有重要意义。因此，政府对金融生态环境的优化必须考虑政府治理、经济基础、金融发展、制度和信用文化等多方面的因素。第三，小微企业应积极利用金融生态环境为其提供的广阔的融资渠道，改善融资决策，充分运用自身的特性克服融资困境，从而获取竞争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