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母草的药理作用研究及其在妇产科疾病中的临床应用进展

王 滨 孙 莹 黄 萍 关博洋 李俊魁

(中国人民解放军联勤保障部队第九八三医院妇产科，天津 300142)

益母草为唇形科植物，味辛、苦，性微寒，入肝、心包、膀胱经，新鲜或干燥地上部分均可入药，具有活血化瘀、利水调经、清热解毒的功效[1]。益母草作为中药使用历史悠久，在历代本草著作中均有记载，临床主要用于治疗月经失调、痛经、经闭等妇科疾病，并且在产后身体调理中也有广泛应用，可以有效改善孕妇产后恶露不尽等情况。清·陈士铎《本草新编》言其：“胎前、产后，皆可用之，去死胎最效，行瘀生新，亦能下乳。其名益母，有益于妇人不浅。”随着现代药物制剂技术的发展，除了传统中药饮片外，益母草也被研制成注射液、颗粒剂、胶囊等多种现代中药制剂广泛应用。兹就近年来有关益母草的药理作用研究进展和在妇产科领域相关疾病中的临床应用进展，综述如下。

1 益母草的药理作用

1.1 对子宫收缩的调节作用 益母草对于子宫具有双向调节的作用，既可以帮助正常状态的子宫进行收缩，也有助于痉挛状态的子宫得到放松。李丹等[2]在研究益母草水提物对大鼠离体子宫平滑肌收缩功能的影响中发现，益母草水提取液可以让大鼠离体子宫出现兴奋反应，能够促进子宫收缩，使子宫活动力、收缩张力明显增加，同时益母草水提取液还可抑制缩宫素对子宫的收缩作用，使子宫活动力、收缩张力降低，对子宫活动具有双向调节作用。黄庆芳等[3]研究益母草对小鼠子宫平滑肌的双向调节作用，并探讨其作用机制。结果显示，益母草水溶性生物碱、总黄酮对小鼠离体子宫具有兴奋作用，能够促进子宫收缩，其作用机制可能与调节子宫平滑肌细胞膜上钙离子通道，促进钙离子内流，增加细胞内钙离子浓度有关，而益母草脂溶性生物碱对于小鼠离体子宫具有抑制作用，但其对子宫平滑肌细胞内的钙离子浓度并无影响，并非通过抑制钙离子通道而实现，具体机制有待进一步研究。

1.2 对子宫内膜的调节作用 益母草对子宫内膜的生长具有促进作用，还可加速产后子宫的复旧修复。万秋园等[4]观察益母草总生物碱对大鼠薄型子宫内膜血管内皮生长因子(VEGF)和血管生成素2(Ang-2)表达的影响，探讨益母草对子宫内膜的修复作用。结果显示，益母草总生物碱可明显增加VEGF和Ang-2蛋白在大鼠子宫内膜组织中的表达，从而促进子宫内膜血管生成，增加子宫内膜厚度。叶赞等[5]观察益母草对产后子宫内膜炎模型大鼠子宫内膜的止血修复作用。结果显示，益母草可明显降低大鼠鼠血清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水平，抑制炎性反应，下调子宫组织中金属蛋白酶组织抑制因子1(TIMP-1)的表达，加速启动止血修复机制，促进细胞外基质(ECM)降解，加速产后子宫复旧。

1.3 对子宫微循环的调节作用 益母草具有改善子宫微循环的作用。刘金海等[6]观察益母草对前列腺素E2α(PGE2α)所致大鼠子宫韧带微循环障碍的影响。结果显示，在益母草的作用下，大鼠子宫韧带内毛细血管网点数明显增加，微动脉、微静脉管径明显增大，微循环障碍得到明显改善，这可能是益母草发挥活血化瘀作用的机制之一。

1.4 对血脂的调节作用 益母草具有降血脂的作用。姜瑜等[7]观察益母草对高血脂模型大鼠的降血脂作用。结果显示，益母草能够明显降低大鼠血清总胆固醇(TC)、甘油三酯(TG)、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LDL-C)水平，升高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HDL-C)水平，降低大鼠体质量，对高脂血症有防治作用。

1.5 对凝血功能的调节作用 益母草对凝血功能具有双向调节作用。赵小梅等[8]研究益母草注射液的有效物质成分对凝血功能的影响。结果显示，通过对益母草注射液进行提取分离，发现益母草注射液同时具有活血与止血的作用，其中具有活血效果的是其中水溶性非生物碱部分，具有抗血小板凝聚、促进纤维蛋白溶解、延长凝血酶原时间(PT)、延长活化部分凝血活酶时间(APTT)的作用，而具有止血效果的是其中的水溶性生物碱部分，具有缩短APTT的作用。张雪等[9]研究探讨益母草芳香族化合物对大鼠体外凝血功能和血小板聚集的影响。结果显示，益母草芳香族化合物具有明显的活血抗凝作用，可明显延长PT、APTT，其中对羟基苯甲酸乙酯(YMC-23)和4'-羟基-2，3-二氢肉桂酸二十四酯(YMC-38)可能是其最主要的活血有效成分。

1.6 对免疫系统的调节作用 益母草具有促进T淋巴细胞增殖、改善淋巴循环的作用。邢沈阳等[10]研究观察益母草提取液对环磷酰胺所致免疫抑制小鼠脾脏T淋巴细胞增殖的影响。结果显示，在环磷酰胺的作用下，模型小鼠脾细胞与刀豆蛋白A(Con A)之间的反应性明显降低，T淋巴细胞转化反应减弱，而经过益母草干预治疗后，可以增强脾脏细胞与Con A之间的反应，促进Con A诱导的T淋巴细胞增殖，进而达到增强小鼠免疫功能的效果。金光明等[11]观察研究益母草提取物对小鼠脾脏发育的影响。结果显示，益母草提取物对小鼠脾脏的发育有明显的促进作用，白髓数量明显增多，脾小体面积明显增大，脾索和边缘区淋巴细胞明显增多，淋巴液的生成和回流增强。杜舒婷等[12]研究观察益母草注射液对弥散性血管内凝血(DIC)大鼠肠淋巴循环的治疗作用。结果显示，通过高分子右旋糖酐建立大鼠DIC模型后，肠淋巴流量、淋巴细胞总数、单核细胞数均明显降低，且黏度明显增加，而益母草注射液可通过增强淋巴管转运能力、增加淋巴液细胞总数、增加单核细胞数、降低淋巴液黏度,从而改善DIC导致的肠淋巴循环障碍。

1.7 镇痛、抗炎作用 益母草具有很好的镇痛、抗炎作用。王丽娟等[13]通过热板和化学刺激小鼠研究益母草的镇痛作用，通过二甲苯致耳廓肿胀和角叉菜胶致足跖肿胀模型研究益母草的抗炎作用。结果显示，益母草能够明显延长小鼠对热刺激疼痛反应的潜伏期,减少扭体次数，减轻耳廓肿胀和足跖肿胀，具有很好的镇痛、抗炎作用，其效果与阿司匹林相近或稍弱。樊江波等[14]研究观察益母草的活性成分芫花素对小鼠的抗炎作用。结果显示，芫花素可明显减少醋酸导致致小鼠的疼痛扭体次数,减轻二甲苯导致的耳廓肿胀，降低腹腔毛细血管通透性,具有一定的镇痛、抗炎作用，这也可能是其治疗痛经、子宫内膜炎等疾病的作用机制之一。

1.8 抑菌作用 益母草具有明显的抑菌作用。Xiong L等[15]在益母草挥发油抗菌实验的研究中发现，益母草对革兰阳性菌具有明显的抑制作用，但对革兰阴性菌活性的影响并不明显，益母草对溶酪大球菌、表皮葡萄球菌、粪肠球菌、金黄色葡萄球菌、腐生性葡萄球菌、屎肠球菌的最小抑菌浓度(MIC)分别为0.2、0.4、0.4、1.6、1.6、1.6 mg/mL。

1.9 抗肿瘤作用 益母草具抑制乳腺癌肿瘤细胞增殖的作用。肖亮等[16]研究观察益母草碱对乳腺肿瘤细胞增殖的影响。结果显示，乳腺纤维细胞内表皮生长因子(EGF)的表达与乳腺肿瘤细胞的增殖呈正相关性，而益母草碱能下调成乳腺纤维细胞内EGF的表达，并抑制乳腺肿瘤细胞的增殖，为益母草在乳腺肿瘤的治疗上提供了理论依据。

2 益母草在妇产科疾病中的应用

中医学根据女性特有的解剖、生理、病理特点，并结合中医传统理论，临床中常将妇产科疾病概括为经、带、胎、产、乳5类疾病及其他妇科杂病，分别对应现代妇产科学中内分泌疾病、生殖道感染性疾病、妊娠和分娩相关疾病、乳腺病及妇科其他疾病。

2.1 月经病 月经病为女性最常见的疾病，相当于现代妇科生殖内分泌疾病，主要包括痛经、月经不调、功能性子宫出血等。李娟等[17]采用益母草治疗痛经33例，并与采用布洛芬缓释胶囊治疗30例对照观察，结果：治疗组总有效率90.91%，对照组73.33%，治疗组疗效优于对照组(P<0.05)，且治疗组治疗后痛经症状评分明显低于对照组(P<0.05)，在改善痛经疼痛症状的同时，还能有效改善患者经期紊乱情况。陈江华等[18]采用复方益母草胶囊治疗月经不调35例，并与采用戊酸雌二醇片治疗35例对照观察。结果：治疗组总有效率85.71%，对照组60.00%，治疗组疗效优于对照组(P<0.05)，且治疗组治疗后中医症状评分、性激素水平改善均优于对照组(P<0.05)。郑静芳[19]采用益母草方(药物组成：益母草、地榆炭、白头翁)联合安宫黄体酮治疗功能性子宫出血30例，并与采用己烯雌酚联合安宫黄体酮治疗30例对照观察。结果：治疗组总有效率90.00%，并发症发生率26.67%，对照组分别为66.67%、53.33%，治疗组疗效优于对照组(P<0.05)，并发症发生率低于对照组(P<0.05)。倪梦迪等[20]采用益母草颗粒联合布洛芬胶囊治疗原发性痛经100例，并与单纯采用布洛芬胶囊治疗100例对照观察。结果：治疗组总有效率89.0%，对照组70.0%，治疗组疗效优于对照组(P<0.05)，且治疗组治疗后血清前列腺素E2(PGE2)、皮质醇(CS)水平改善均优于对照组(P<0.05)。

2.2 带下病 带下病是仅次于月经病的常见妇科疾病，中医学有“十女九带”之说，相当于现代医学的生殖道感染性疾病，主要包括盆腔炎、细菌性阴道病、霉菌性阴道炎、滴虫性阴道炎、宫颈炎等疾病。中医认为，带下病多与湿热有关，湿性重浊、缠绵，而导致带下量多、外阴瘙痒等症，而益母草的功效以活血调经为主，故以益母草为主治疗带下病的报道并不多见。刘召等[21]采用益母仙草汤(药物组成：益母草、仙鹤草、车前草、白花蛇舌草、金钱草、当归、白芍、川芎、茯苓、白术、泽泻、天花粉)治疗慢性盆腔炎87例。结果：有效81例，无效6例，总有效率93.10%。

2.3 胎产病 胎产病是指和女性妊娠与产后相关的一些列疾病，包括妊娠早期的自然流产、人工流产、药物流产等，妊娠期间和产后的合并症、并发症等。底秋娅[22]采用益母草胶囊联合屈螺酮炔雌醇片干预人工流产术后患者41例，并与单纯采用屈螺酮炔雌醇片干预41例对照观察。结果：治疗组术后阴道出血持续时间、月经复潮时间均短于对照组(P<0.05)，术后出血总量少于对照组(P<0.05)，术后3周子宫内膜厚度大于对照组(P<0.05)，术后并发症发生率低于对照组(P<0.05)。杨越[23]采用益母草胶囊联合利凡诺注射液干预中期妊娠患者引产125例，并与西医常规干预125例对照观察。结果：治疗组妊娠终止时间短于对照组(P<0.05)，胎盘残留量、阴道出血量均少于对照组(P<0.05)，疼痛视觉模拟评分(VAS)低于对照组(P<0.05)。张丽芸[24]采用益母草注射液联合双侧子宫动脉上行支结扎术治疗剖宫产术后子宫收缩乏力性出血70例，并与单纯采用双侧子宫动脉上行支结扎术治疗70例对照观察。结果：治疗组术后出血总量少于对照组(P<0.05)，宫缩持续时间、恶露持续时间、住院时间均短于对照组(P<0.05)，凝血指标APTT、PT、纤维蛋白原(FIB)、D-二聚体(D-D)和卵巢功能指标促黄体生成素(LH)、卵泡刺激素(FSH)、雌二醇(E2)水平改善均优于对照组(P<0.05)。冯洁[25]采用益母草胶囊联合缩宫素治疗产后子宫复旧不全40例，并与单纯采用缩宫素治疗40例对照观察。结果：治疗组总有效率97.5%，清宫术实施率10.0%，对照组分别为75.0%、42.5%，治疗组疗效优于对照组(P<0.05)，清宫术实施率低于对照组(P<0.05)。张秀芳[26]采用益母草胶囊联合缩宫素治疗药物流产后阴道出血46例，并与单纯采用缩宫素治疗46例对照观察。结果：治疗组总有效率97.83%，对照组82.61%，治疗组疗效优于对照组(P<0.05)，且治疗组术后出血总量少于对照组(P<0.05)，出血持续时间、月经恢复时间均短于对照组(P<0.05)。

2.4 乳腺病 乳腺病主要包括产后乳胀不通、下乳不足、乳腺增生症等。邱静等[27]采用缩宫催乳汤(药物组成：益母草、瓜蒌、路路通、王不留行、生地黄、熟地黄、党参、黄芪、桃仁、皂角刺、青皮、桔梗、当归、白芷、柴胡)联合针刺疗法治疗产后乳房胀痛43例。结果：治愈23例，有效17例，无效3例，总有效率93.02%，治疗后乳房胀痛程度较治疗前明显减轻(P<0.05)，泌乳量明显增加(P<0.05)。徐文博[28]采用调摄冲任法(药物组成：益母草、仙茅、淫羊藿、肉苁蓉、鹿角片、山慈菇、海藻、三棱、莪术、穿山甲、制香附、当归、泽兰、延胡索)治疗乳腺增生症80例，结果：有效40例，显效38例，无效2例，总有效率97.5%。杨华[29]采用活血化瘀、疏肝理气中药(药物组成：益母草、丹参、香附、赤芍、青皮、郁金、浙贝母、麦芽、山楂、王不留行、路路通、鸡血藤、穿山甲、牡蛎)治疗乳腺增生症96例，并与采用三苯氧胺治疗96例对照观察。结果：治疗组总有效率88.5%，对照组78.1%，治疗组疗效优于对照组(P<0.05)。

2.5 其他妇科杂病 李燕华等[30]在腹腔镜子宫肌瘤剔除术中采用益母草联合缩宫素、垂体后叶素干预60例，并予单纯采用缩宫素、垂体后叶素干预60例对照观察。结果：治疗组术中出血量少于对照组(P<0.05)，手术时间和术后排气时间均短于对照组(P<0.05)，围术期血红蛋白、心率、收缩压和舒张压变化幅度均小于对照组(P<0.05)。李元宏等[31]在腹腔镜子宫肌瘤剥除术中采用益母草联合缩宫素干预27例，并与采用垂体后叶素干预26例对照观察。结果：2组术中失血量和手术时间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但治疗组术中平均动脉血压最大波动幅值和心率最大波动幅值均低于对照组(P<0.05)。孙艳华等[32]采用益母草颗粒联合炔雌醇环丙孕酮治疗多囊卵巢综合征80例，并与单纯采用炔雌醇环丙孕酮治疗80例对照观察。结果：治疗组治疗3个月后排卵率88%，受孕率46%，对照组分别为69%、24%，治疗组排卵率和受孕率均高于对照组(P<0.05)，且治疗组血清FSH、LH、E2、睾酮(T)、胰岛素水平改善均优于对照组(P<0.05)。

3 小结

益母草作为妇产科临床最常用的中药之一，对女性经、带、胎、产、乳相关疾病及其他妇科杂病的治疗均有重要意义，尤其在月经病和胎产病方面应用更为广泛。因此，针对益母草的有效化学成分和药理作用机制的探索，也一直是临床研究的热点。同时我们也注意到，随着中医药现代化的发展，益母草的不同剂型得到广泛应用，不仅方便患者选择适合自己的最佳剂型，简化用药过程，而且对于益母草的临床应用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这也为其他中药材的现代开发和临床推广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价值，共同助力中医药现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