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丽, 高自清
(蚌埠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眼科, 安徽 蚌埠233004)
年龄相关性黄斑变性 (age-related macular degeneration, AMD) 是我国50 岁以上人群致盲性疾病之一, 是一种视网膜黄斑区的退行性病变,预计到2020 年会影响全球1.96 亿人[1]。 研究表明, 氧化应激、 炎症和新生血管生成等在AMD 的疾病发展过程中起关键作用[2]。 也有研究表明,microRNAs (miRNAs) 调控序列的改变或miRNAs信号通路的失调可能成为AMD 发生、 发展的关键因素[3]。
miRNAs 是一类大约由17~25 个核苷酸组成的小分子非编码单链RNA, 通过降解mRNA 或抑制翻译来调控基因的表达, 导致复杂的病理生理学机制[4]。 自1993 年发现以来, miRNAs 已被证明在造血系统、 神经系统、 胚胎组织发育等的病理生理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 并成为研究的热点[5-6]。 近年来, miRNAs 在眼睛发育、 眼内环境稳态和眼部疾病中的作用研究表明, 其异常表达与眼部疾病发生、 发展及预后存在着密切联系[7]。有研究表明, miRNAs 参与视网膜病理性新生血管形成[8]。 并且近年来体内外研究显示miRNAs 可能与AMD 的发生直接相关。
AMD 有两个分期: 早期和晚期。 早期AMD的特征在于视网膜色素上皮细胞(RPE) 的改变,以在RPE 和布鲁赫膜之间形成玻璃疣及病理沉积物的出现为主要表现[9]。 晚期AMD 包括干性和新生血管性(湿性) 两种类型, 干性AMD 以玻璃膜疣、 RPE 异常和地图样萎缩改变为主要特征; 而湿性AMD 则是以脉络膜血管异常生长为主要病理特点[10]。 特异性miRNAs 表达失调和生物学机制的改变均与视网膜疾病有关, 包括AMD[11-12]。 由于病理性新生血管形成在AMD 晚期发挥关键作用, 探讨miRNAs 对其调控作用可能有助于这一疾病的诊治。 有研究发现, miR-126、 miR146a、miRNA-23 ~27 ~24 簇等多种miRNAs 参与了眼新生血管内皮细胞形成过程[8]。 有研究揭示了许多miRNAs 在脉络膜新生血管(CNV) 形成中的重要功能[3], 与目前的药剂不同, 这些miRNAs 可以靶向调控CNV 生成过程中的多种组分, 可能成为现有治疗湿性AMD 的抗血管内皮生长因子(VEGF)药物的替代物。
2.1 miR-126 miR-126 定位于表皮生长因子样结构域7 (EGFL7) 中, 是一种具有血管内皮特异性表达的基因, 其异常表达与血管内皮损伤及病理性新生血管形成有关[13]。 有研究证实miR-126可通过促进丝裂原活化蛋白激酶(MAPK) 和磷脂酰肌醇3 激酶(PI3K) 的表达影响多种肿瘤的新生血管形成[14]。 Zhou 等[15]研究发现, miR-126可通过抑制细胞内新生血管信号抑制剂Spred-1 的表达, 而加强VEGF 和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的作用, 从而促进 血 管形成。 Fish 等[16]研究表明,miR-126 过表达可通过调控VEGF/PI3K/AKT 通路, 从而促进血管形成、 肿瘤的增殖和转移。Wang 等[17]研究表明, miR-126 在激光诱 导 的CNV 小鼠眼中下调, miR-126 表达下降与VEGF-A、KDR (激酶插入结构域受体) 和Spred-1 的mRNA 和蛋白水平增加有关, miR-126 水平的恢复可逆转CNV 小鼠模型中的这些因子mRNA 及蛋白的增加并抑制CNV 形成, 揭示了miR-126 在CNV中的关键作用。 miR-126 可降低VEGF-A 水平来影响其下游途径, 从而减轻CNV 的严重程度, 进而影响AMD 的发展。 由此可见, miR-126 在病理性新生血管形成中具有双向调节作用。
2.2 miR-184 miR-184 在RPE 中高度表达, 并且在神经发育和细胞凋亡过程中起重要作用[18]。研究发现, RPE 细胞中miR-184 通过靶基因Ezrin(EZR) 和溶酶体相关膜蛋白1 (LAMP-1) 共同参与吞噬泡的形成, 在成人RPE 细胞中, miR-184 的抑制导致了EZR 蛋白的上调, 并下调了LAMP-1 的表达, 从而诱发EZR-LAMP-1 蛋白表达水平降低, 影响正常RPE 细胞的吞噬活性; 通过AMD 患者与正常人RPE 细胞中miR-184 对比发现, miR-184 在AMD 患者的表达水平下调, 表明视网膜变性可能是miR-184 表达下调导致RPE功能失调而引起的[18]。 AKT2 是PI3K 通路的主要下游效应物, 可以激活哺乳动物雷帕霉素靶蛋白(mTOR) 通路[19]。 AKT/mTOR 通路的激活可以刺激RPE 的去分化、 增殖、 迁移和肥大, 被认为是AMD 形成中重要的病理过程。 有研究表明, AKT2是miR-184 的直接靶标, miR-184 可能是通过抑制AKT2/mTOR 信号通路促进RPE 的分化, 而在AMD 患者的黄斑-脉络膜区RPE 细胞中发现AKT2上调, 尤其在干性AMD 患者中, 表明基于miR-184 的辅助疗法和mTOR 阻滞剂(如雷帕霉素)可能成为AMD 治疗的潜在方法[20]。
2.3 miRNA-23 ~27 ~24 基因簇 CNV 中的免疫炎症反应和病理性血管生成是AMD 患者视力丧失的关键因素。 miRNA-23 ~27 ~24 基因簇编码的miRNAs 在内皮细胞中高度表达。 在CNV 中,miRNA-23 ~27 ~24 基因簇上调, 其中miR-23 和miR-27 通过靶向Sprouty2 和Sema6A 调控MAPK和VEGF, 促进血管生成, 并且Sprouty2 和Sema6A在血管生成途径中具有负反馈作用[21]。 miR-23a抑制氧化应激诱导的RPE 细胞凋亡是通过靶向上调的FAS 来发挥作用的, 在AMD 患者中发现miR-23a 表达下调可能加速AMD 的病变进程[22]。Zhou 等[23]发现miR-24 在内皮细胞中过表达可抑制压力纤维和片状伪足的形成, 从而抑制肌动蛋白细胞骨架路径中多个组分的形成, 并且在血管内皮细胞的迁移、 增殖及新生血管的形成过程中起到抑制作用。 由于AMD CNV 形成过程中也涉及内皮细胞的增殖、 迁移等病理过程, 所以miR-24可能在湿性AMD 中发挥重要作用。 由此可见, 对miRNA-23~27~24 基因簇的调控可能于新生血管性AMD 疾病具有重要的治疗意义。
2.4 miR-150 巨噬细胞是AMD 的主要浸润性炎性细胞, 是导致老年人失明的重要因素之一[24]。在衰老巨噬细胞中, 上调的miR-150 参与调控衰老巨噬细胞所引起质膜脂质的广泛破坏, 显著降低内皮细胞功能, 并特异性抑制内皮细胞中多种血管生成调节因子CXCR4、 DLL4 和FZD4 的表达而不会改变VEGF、 VEGFR-1 和VEGFR-2 的表达水平[25]。 此外, Wang 等[26]研究发现, miR-150在小鼠巨噬细胞和AMD 患者的人外周血单个核细胞(PBMC) 中表达均上调, 通过靶向调控硬脂酰CoA 去饱和酶2 (Scd2) 干预巨噬细胞介导的炎症反应和病理性新生血管生成。 此发现为衰老巨噬细胞病理性改变提供了潜在机制, 并可能成为新的治疗靶标和候选生物学标志物。 因此, 内皮细胞miR-150 是眼部新血管形成的内源性抑制剂,可能成为病理性眼部新生血管形成的靶向治疗药物。
2.5 miR-146a miR-146a 是一种与进展性、 年龄相关性、 炎症性、 神经退行性等疾病有关的miRNA[27]。 miR-146a 已在AMD 患者的血浆和视网膜中发现, 并在用脂多糖(LPS) 刺激的单核细胞中被上调[28-29]。 多项研究已经证实, miR-146a是先天免疫反应的关键抑制因子, 在受影响的人神经细胞如星形胶质和小胶质细胞中上调, 导致补体因子H (CFH) 下调, 从而促进AMD 的进展[30]。 靶向miR-146a 已被建议作为减缓AMD 进展的潜在治疗策略[31]。 但有研究发现, miR-146a可干扰白介素-1 受体相关激酶-1 (IRAK1) 和肿瘤坏死因子受体相关因子6 (TRAF6) 的表达, 并且直接下调IL-6 水平, IRAK1 和TRAF6 是核因子-κB (NF-κB) 通路的调控因子, 阻碍其翻译可抑制促炎细胞因子的释放[32]。 因此, miR-146a 也可能是新生血管性AMD 和炎症的保护性调节因子[33]。 miR-146a 与CFH 在AMD 发病机理中的潜在作用尚不明确仍需进一步研究。
2.6 miR-155 miR-155 不仅参与血管生成, 还调节视网膜中的炎症反应, 并成为AMD 治疗干预的主要候选者[34]。 miR-155 的表达是由AMD 相关炎性细胞因子诱导的, 包括TNF-α、 IFN-β、IFN-γ 等[35]。 研究表明, miR-155 与miR-146a具有大约45%的序列同源性, 可通过CFH 3′非翻译区(3′-UTR) 中部分重叠互补RNA 结合位点调节大脑和视网膜CFH 的表达[36]。 Kutty 等[37]通过对暴露于炎症细胞因子混合物的人RPE 细胞中miRNA 表达的研究发现, RPE 细胞中miR-155 表达与信号转导与转录活化因子1 (STAT1) 的表达同时增加, 而该过程均可被 Janus 家族激酶(JAK) 抑制剂有效抑制, 说明这些炎性细胞因子可能通过激活JAK/STAT 信号传导途径来上调miR-155 的表达而影响CNV 的严重程度。 在湿性AMD 的CNV 模型中, 下调的miR-155 通过PI3K/Akt 途径减少了视网膜新生血管形成[38]。 miR-155在视网膜变性疾病中的作用有待进一步研究, 因为其参与炎症反应、 补体激活和新生血管形成,这些都是AMD 发病的主要机制。
2.7 miR-181a miR-181a 在视网膜和脉络膜组织中大量表达。 一项体外研究发现, 缺氧增加了miR-181a 在脉络膜内皮细胞中的表达, 并提示miR-181a 通过抑制细胞迁移和增殖而起到抗血管生成作用[39]。 然而, miR-181a 在体内病理生理性血管形成过程中的作用尚未得到证实。 在病理条件下, 视网膜内皮细胞分泌的促血管生成因子和抗血管生成因子失衡, 并且VEGF 的过表达在眼部血管生成的发病机制中起着重要作用。 有研究表明, VEGF 和Bcl-2 在血管生成活性之间存在互惠关系, 后者是一种抗氧化剂和抗凋亡的驻留线粒体蛋白, VEGF 介导的血管生成和内皮细胞存活率的提高与Bcl-2 的表达有关, Bcl-2 在体内增强VEGF 表达和新生血管形成[40]。 研究表明, 在人视网膜内皮细胞(HREC) 中, miR-181a 过表达显著下调了Bcl-2 和VEGF 的表达; 除了Bcl-2,miR-181a 还可直接靶向调控MAPK1, 由于VEGF在内皮细胞中作为MAPK1 的有效激活剂, MAPK1可负责传递VEGF 依赖性的抗凋亡信号; 在HREC中, miR-181a 的过表达显著抑制了MAPK1 的表达, 表明miR-181a 通过干扰MAPK1/VEGF 信号发挥抗血管生成作用[41]。 因此, miR-181a 对MAPK1 信号的调节可能为异常眼部新生血管形成提供一个治疗窗口。
AMD 是一种与年龄相关的多因素疾病, 也是我国老年人中枢性视力丧失的主要原因。 许多研究表明, miRNAs 在AMD 发展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通过不同机制参与到AMD 的病程发展中,因此不仅是AMD 新标志物的潜在候选者, 也有可能成为AMD 的潜在治疗新靶点。 但绝大部分miRNAs 的功能尚不清楚。 因此, 仍需进一步深入研究miRNAs 在AMD 疾病中的具体作用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