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传统功法抗疫作用研究

唐传勤，李斯亮

(1.安徽中医药大学 体育部，安徽 合肥 230012；2.安徽中医药大学 针灸推拿学院，安徽 合肥 230012)

2019年末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肆意横行，这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简称新冠肺炎)疫情是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其传播速度之快、感染范围之广、防控难度之大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前所未有的。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阻击战中，传统中医药发挥了重要作用。国家中医药局党组书记余艳红在2020年3月23日国新办新闻发布会上提供的数据显示：全国新冠肺炎确诊病例中，有74 187人使用了中医药，占91.5%；临床疗效观察显示，中医药总有效率达到了90%以上。中医在疫情中的介入能缓解患者症状，减少轻型、普通型向重症发展，提高治愈率，从而降低死亡率。

中医的防治新冠肺炎的手段和方法多种多样，包括针灸理疗、穴位贴、中药注射液、传统功法等。习练八段锦、五禽戏、六字诀、太极拳等中医传统功法可以提高免疫力，优化治疗效果，对防病祛病起到独特作用。

一、中医对传染病致病原因的探讨

新冠肺炎疫情是现代医学名称，属于中医的“疫”病的范畴，俗称为瘟疫，病因为感受到“疫戾”之气[1]。我国历史上发生过300多次大的瘟疫，因此中医在应对传染病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两千多年前的《黄帝内经》就有关于疫情的记载，明代吴又可撰写的《瘟疫论》是我国第一部治疗传染病专著。《内经·素问》指出：“五疫之至，皆相染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中医认为疫病发生传播是有因果关系的。其病因是感受疫戾之气，病机特点是“湿、热、毒、淤”，病部在肺。这种湿热毒邪具有明显的传染性，所以也可以将其称作“湿热疫毒”[2]。瘟疫流行源自疫毒加上异常的天气变化，这也是导致新冠疫情发生的外在因素。

《黄帝内经》曰：“人生与地，悬命与天，天地合气，命之曰人。”人和自然是一个整体，我们居天地之间，得天地之气以生，要“法于阴阳，和于术数”。 世界卫生组织2020年5月1日表示，确定新冠病毒源自自然界。这与中医的理念是一致的。“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当人和自然的平衡被打破时，自身免疫力下降，体内正气不足，邪气就会趁虚而入，易被毒邪感染，这是人感染新冠肺炎的内在因素。而“温邪上受，首先犯肺”，新冠肺炎病毒邪之气，侵袭肺卫，导致肺气闭塞，宣发肃降功能失常，表现为干咳、胸紧、憋气、气促、呼吸困难等症状[3]。

二、传统功法的特点

(一)源于中医的导引术，是中医的“六艺”之一

《黄帝内经》将中医归纳为“六艺”，即针、灸、砭、药、导引、按翘。葛洪《抱朴子》中指出：“导引，疗未患之疾，通不和之气。动则百关气畅，闭则三宫血凝。”传统功法通过肢体动作，配合呼吸吐纳，结合意念安神，起到伸展形骸、调和气血、疏通经络、平衡阴阳的作用，以此提升人体的正气，来增强人体的自身免疫力。到目前为止，对于新冠肺炎患者还没有治疗特效药，疫苗也仅在研发阶段。人群普遍易感染，所以提高自身的免疫力是抗病毒的关键，机体免疫力增强，还可防止疑似及轻症状患者转化为重症[4]。

(二)强调治未病理念

传统功法以中医的理论基础为指导，结合人体经络、脏腑学说，将养生保健和治疗疾病融合到一起[5]。所以中医传统功法强调治未病的理念，安不忘危。

《内经·素问》指出：“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此次新冠肺炎病毒传染性很强，通过呼吸道飞沫和人员密切接触传染途径使很多人感染病毒。但也有一些人没有被感染，或仅为轻症患者，自身免疫力强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人体免疫力不能靠吃补药起作用，要更注重精神调养、适度运动、调节生活、合理膳食等来提升人体正气。

(三)传统功法是提升正气、抵御外邪的主动性疗法

中医把自我调节康复能力理解为正气，强调扶正祛邪。传统功法不同于中医药的服药、针灸、推拿等疗法，是练功者自主地运用“调身、调心、调息”方法来协调阴阳的平衡，调整脏腑的机能状态，使人体正气充盈，提高免疫力，功法注重外导内引，引体行气。《庄子·刻意》曰：“导气令和，引体令柔”，练功时呼气吸气，吐故纳新，肢体动作表现于外，气血运行体现于内，使“导引者，令人肢体骨节中诸邪气皆去，正气存处”，有效化湿去浊、恢复并提高肺宣肃功能。如五禽戏的鸟戏，通过肢体主动地一开一合，一升一降，促进气机的升降开合，排除体内的浊气毒气，吸入清气，能使肺部气血通畅，缓解胸闷气短的症状。

(四)动作舒缓，简单易学，适宜人群广

此次新冠肺炎疫情导致许多人居家隔离或在医院隔离观察治疗。长期宅家、住院会使人出现情绪焦躁不安的症状，导致睡眠质量下降，心神不宁；久坐久躺会使人乏力，出现腰腿酸痛现象，引起机体抵抗力下降。 传统功法因其动作简单易行，以有氧呼吸为主，对习练场地设备要求不高，可随音乐自主习练，男女老幼皆可，非常符合特殊时期养生健身治未病的需要。通过动肢体、凝意念、调呼吸的导引运动，可达到神形兼备、调和脏腑、扶正祛邪、维护健康之功效。

三、传统功法的抗疫功效

具有上千年历史的五禽戏、六字诀、易筋经、八段锦以及明清时期流传至今的太极拳，经医家的总结及大众的实践，被证明有较高的健身价值。运用中医传统功法来干预人体健康，已成中医抗疫独特的防病、治病、康复的有效手段[6]。

“百病皆生于气”，邪正盛衰，正气不足是发病的诱因，邪气入侵是发病的重要条件，正胜则邪却，正虚则邪陷[7]。传统功法抗疫功效遵循中医治未病的理念，扶正祛邪的基本原则，对易感疑似人群、确诊患者辩证施“功”，区别对待。

(一)未病先防阶段

对于无症状者和疑似高危人群，练功的目的是形神兼养，动静结合，提升正气，提高机体抗病毒能力。古书《丹溪心法》认为“是故已病而后治，所以为医家之法；未病而先治，所以明摄生之理”。长期宅在家中，人们会出现情绪焦虑，四肢乏力、咽痛等症状。传统功法能增强心肺功能和四肢的活动能力，提高机体免疫力。最好选择整套功法为主练习，如太极拳、五禽戏等，也可选几个动作强化习练。

太极拳将养身和养心统一起来，强调以意导气，以气引领四肢百骸[8]。习练时将意、气、形融为一体，使人体的精神、气血、脏腑、筋骨均得到濡养和锻炼，进入“阴平阳秘，精神乃治”的平衡状态。重意念：习练时要神情专注，使精神内敛。《素问·上古天真论》云：“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太极拳可使人身心愉悦，起到缓解压力、改善睡眠作用。(1)调气机：太极拳呼吸协同动作，运用导引的吐纳方法，纳气时采用深、细、缓、匀、长的腹式呼吸[9]，使肺气充盈，宗气充足。肺主气司呼吸，通过太极的呼吸练习，改善肺的宣发肃降功能，提升肺的通气功能，起到扶正祛邪作用，正所谓“正气内存，邪不可干”，有效防治病毒对肺部的入侵。 (2)动形体：太极拳以腰为轴带动全身，所谓“一动无有不动”，形神兼备、刚柔相济，练养相兼。长久居家隔离，人体气血运行不畅，通过练习太极拳可使周身肌肉、筋骨，关节、四肢百骸均得到锻炼，协调全身阴阳平衡使气血通畅。

(二)既病防变阶段

首先治在病重之前，防止疫毒对肺部的侵袭由轻、中度新冠肺炎患者转为重症。初期疫邪从呼吸道进入，必然伤及肺部，毒邪入里化热，壅遏于肺，使肺失宣发降肃功能而致发热、咳嗽，胸闷、气喘乏力症状。《素问·六节藏象论》曰：“肺者，气之本”。肺也是“相傅之官，治节出焉。” 脏腑的气血营卫，都要依靠肺来进行调节。针对毒疫入侵的肺部，功法应注重于清热化湿、宣肺理气，保护肺部不再被湿热疫毒伤害，恢复阴阳的平衡。六字诀的“呬”字诀、“嘻”字诀；八段锦的两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开弓似射雕；易筋经的出爪亮翅势；五禽戏的鸟飞都对理肺养肺有很好的疗效。

六字诀是呼吸吐纳与肢体动作相结合，运用五行相生的吐字方法，围绕“嘘、呵、呼、呬、吹、嘻”六字发音进行呼吸训练，分别影响到人体的三焦和五脏[10]。“呬”字诀，运用逆腹式呼吸通过立掌展肩扩胸的导引动作充分吸入清气，再藏头缩项，运用小腹内收让前后阴、会阴关闭上提，在颈部缩项，上下封闭使清气与人体真气在胸腔充分混合交融，利于宗气形成，营卫气血来通淤导滞，散毒解结。

其次，以“先安未受邪之地”原则,防止疫毒由肺侵入脾胃等其它脏腑。中医认为人体是统一整体，五脏六腑是相互关联的，疫毒侵入患者肺部使经脉、气血、脏腑功能不畅，导致机能下降，严重者可能由肺部伤害波及脾胃而产生的腹胀、恶心、食欲不振现象。通过练习八段锦、六字诀、五禽戏、易筋经等中医功法来振奋全身正气，协调脏腑、抵御外邪，防止其传变。八段锦行气活血、调理脏腑，非常适合完整习练，从练功口诀中就知其养生祛病功效。如两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开弓似射雕、调理脾胃需单举、五劳七伤往后瞧等。长期 习练八段锦，可起到宣肺理气，调理脏腑、气血的机能，保护未受邪脏腑。双手托天理三焦，“三焦者，水道出焉”，三焦通畅人体五脏六腑机能才能正常运行。练功时两手运用导引方法使全身伸展，上下拉伸，使三焦由下中上节节提伸，吐故纳新，有助于气机通畅水液出入自如，防止疫毒发生转移，起到调节、按摩脏腑作用[11]。

(三)病愈防复阶段

大病初愈，患者脾胃之气尚未恢复，正气尚虚，身体会出现气短、乏力、心虚胆怯现象。这种情况应巩固疗效防止新冠肺炎患者复发。需要在医护人员的指导下进行康复治疗，功法立足于健脾益肺，培补元气，使脏腑气血功能恢复正常。可练全套功法或结合自身情况优选几套功法中的招式练习，强化对某一脏腑功能恢复。六字诀中每一诀都对应人体相应脏腑，“呼”字诀培补脾胃,“呬”字诀疏通肺气 ，“吹”字诀滋补肝肾，“嘻”字诀调理三焦；五禽戏鸟戏主练肺；熊戏主练脾胃；八段锦中左右开弓似射雕、调理脾胃需单举、双手攀足固肾腰皆有此健脾益肺、补气固肾的扶正功效。

五禽戏是神医华佗模仿自然界虎、鹿、熊、猿、鸟五种动物生活习性所创，为中医代表性功法。通过练五禽调五脏，内外兼修治未病，有很好的康复效果。愈后人体虚弱乏力精神不振，可通过戏耍的方式习练五禽戏，模仿动物的神态和动作，提高患者练功的兴趣。在轻松愉快的心情中，用戏耍方式展现虎的威猛、鹿的轻捷、熊的憨厚、猿的灵敏、鸟的昂然。例如熊戏中模仿熊的憨态可掬形象来培补脾胃、强壮肌肉。熊运动作，通过腰腹转动，按摩中下焦，使内气在丹田部位运行，加强脾胃运化，固其胃气津液，增强抗邪能力[12]。脾胃为后天之本，脾胃功能正常则饮食如常，水谷精微通过心肺的作用化生气血，以营养全身，通达五脏六腑，经络、气血均旺盛，促使身体尽快康复。 模仿熊走路笨而不拙形象，身体前后晃动，迈步提髋，挤压两胁，按摩脾胃；落步振脚时可增强髋部两侧肌肉力量，提高平衡能力[13]。

四、建议

新冠肺炎疫情目前在我国已经基本控制，但全球疫情还在蔓延，要外防输入、内防复发，充分发挥传统功法在防治新冠肺炎疫情中的特色作用。

(一)运用中医的整体观，辩证施术

传统功法对新冠肺炎的干预要因人而异。个体体质不同，先要辨明个人体质差异，依据病情发展状况辩证施术，选择合适的功法。在练功负荷上应循序渐进，遵循量力而行的原则，因时而异。

1.预防期，应选择成套功法练习，有一定的时间和负荷，一般以30～60分钟、身体微微出汗为宜，提高肢体的活动能力。如练习太极拳、五禽戏。

2.治疗期，在医护人员的指导下，可在功法中选择针对特定脏腑的练习调养气血和协调全身机能。如养肺的功法：五禽戏中鸟戏、六字诀的“呬”字诀、八段锦两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开弓似射雕对肺部的恢复有益。

3.康复期，医护人员要对身体恢复状况进行评估，制定康复方案，科学合理地练功。可整套功法习练，也可分段练习。因地而异。中国幅员辽阔，不同地区差异很大，应根据所处地理位置、环境、气候来选择练功的地点、时间、内容等。大病初愈情况下不宜在寒冷的室外、酷热的阳光下练功。隔离人员可在室内空间地方练功，条件允许，应在气候适宜、空气新鲜、环境优雅的地方习练，避免在空气污浊、环境嘈杂、人员密集的地方练功。

(二)将传统功法习练融入日常生活中，形成常态化

传统功法虽然简单易学，但属易学难精，不同于广场舞、广播操、健身操等现代健身娱乐项目，注重人自身保健养生，祛病延年功效。功法注重形正、气顺、意宁，通过调身、调息、调心进入“三调合一”的理想境界，只有长期习练才能悟出功法的内涵，起到传统功法应有的功效。